第11章

? 清淡的東西吃多了嘴裏都沒味道,安寧嘗了一口辣炒扁豆後就再也沒看沒的菜,就着扁豆吃了小半碗白米飯。

覃弘每天供給生命紋路需要很多能量,飯量大的出奇,他準備的飯菜量也很大。在看到安寧吃完小半碗飯後還準備吃扁豆時,急忙制止了他,“再吃會對胃造成負擔了。”

說着,給他盛了一碗湯,又拿過他的筷子直接把剩下的扁豆都撥到自己的碗裏,也沒換筷子就吃了起來。

安寧被他的動作弄得不知所措,想說這是我的筷子,但看覃弘一派自然,又覺得太矯情,只好慢吞吞的喝湯。

吃完飯後,覃弘自發去洗碗,安寧就看看文件,其實他工作都完成的差不多了,只是想留下覃弘看看,這些日子的反常是不是和他有關。

安寧托着下巴聽着廚房碗碟碰撞的聲音,有點出神,連敲門的聲音都沒有聽到。覃弘擦了把手,走出來:“有人敲門。”

安寧平靜的臉上微不可見的泛了泛紅,略顯狼狽的假咳一聲:“進來。”

林申聽到聲音推開門探出一個腦袋,“老大,還不走嗎?”

安寧擡頭看他一眼:“加班。”

“哇塞!”林申誇張的大叫一聲,整個身子竄進來,“老大你不走總裁辦的美女都不敢走呀,再說被岳叔知道就完蛋了!”

“你讓她們下班吧。”安寧睫毛顫了顫,低啞着聲音:“我吃過了。”

“啊!”林申啊了一聲,撓撓腦袋,遲疑着:“那、那老大,覃弘能走不?”

安寧手指微微曲起,聲音微不可聞的帶上了一絲不滿:“你找他什麽事?”

“不是我啦!”林申嘿嘿笑了起來,“是李博手下那幫臭小子,非說要請覃弘吃個飯,等了半天不見他出來,就推我來問問。”

安寧擡眸看向覃弘,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看不出多餘的神情。

覃弘端詳了半天,靈敏的聽覺察覺到他的呼吸稍稍加急,才說:“今天陪老大,改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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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他聽到安寧的呼吸一頓。

林申看着兩人,總覺得哪裏不一樣,但他最大的優點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從來不強求,于是摸摸鼻子,說:“那行,我回頭跟他們說。”又看向安寧:“老大,我先走啦。”

林申走了之後覃弘安之若素的繼續看書,這幾天他看的書已經不再是基礎入門了,難度慢慢加深,林申幫他拿書的時候覺得不可思議,還問他是不是覺得看着好玩。

但是這麽枯燥的書怎麽也不能是因為好玩才看得,他還開玩笑的跟安寧說照覃弘這麽個勤奮勁,指不定以後安氏的首席設計師就輪不到他頭上了。

安寧視線轉向坐在沙發上看書的覃弘,坐姿标準,背部挺得筆直,有一股濃濃的軍人味道。安寧用了無數的手段去查他的資料,得到的就是平常的事情,一點其他的事都沒有漏出來。

但他的身手,他面對自己時的泰然自若都令人起疑。

安寧眯了眯眼:“覃弘。”

覃弘慢悠悠的擡頭,動作姿态根本不像是面對自己的老板。

“過來,幫我按按頭。”

覃弘将書頁折角,合上,站起身走過去。

安寧合上文件,抿抿嘴角,準備笑出來的聲音轉化成咳嗽,幹啞的喉嚨就像要咳出血來。

覃弘一只手在他背上輕拍,另一只手拿過一個玻璃杯給他倒了一杯水。

安寧喝了水,咳嗽聲漸漸停下,蒼白的臉色配上眼睛下的一塊烏青,顯得異常憔悴。

覃弘沒有征詢他的意見,右手從他的腋窩下穿過,将他打橫抱起,一米八的人卻是非常的瘦弱,抱在手裏基本沒什麽分量。

安寧身子一僵,覃弘低頭看他:“到裏間去休息。”

将安寧放在床上,把他的鞋子脫下,幫他把被子蓋上。潔白的被窩瞬間将他淹沒,只餘下一個小小的腦袋,一雙睜大透着狼狽的眼睛。

覃弘将角落裏的椅子拉過來,坐下,說:“你睡吧,我幫你按摩。”

安寧的發絲手感很好,軟趴趴的貼在頭皮上,柔軟的像個孩子一樣。覃弘将能量輔散出去,包裹着安寧的身體,手指開始輕輕地按動起來。

“你喜歡看書?”

“正好沒事做。”

安寧輕輕笑起來:“看得懂嗎?”

“能懂一些。”

“不懂的可以問林申。”安寧不認為覃弘能懂太多,他這兩天看的都比較高深,能看懂的基本都能獨立設計槍械了。

“好。”

安寧又低低笑了起來,聲音小小的,像羽毛一樣撓在人心上,漸漸地,沉入夢鄉。

夢中有一片蔥綠的草地,他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的在奔跑,一陣風托着他的身體飛翔。他一直覺得自己的身體像個殘破的布袋子,只能不斷地服藥,就怕有一天閉上眼再也醒不來。

他看見了十二歲那年,他坐在臺階上看書,媽媽摸着他的腦袋告訴他,不喜歡這些沒關系的,有爸爸在,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吧。

那個溫婉雅致的江南女子,用自己如水般的溫柔愛着家裏的兩個男人,就連最後倒下的時候還在告訴他,別忍着,媽媽會幫你擦幹眼淚的。

又看到硬漢一樣從不屈服的爸爸最後時刻跪在自己的親生父親面前,求他給自己的妻兒一條生路。

再然後,被爺爺送出國,被小叔注射毒*品,每天生不如死像狗一樣求別人給自己一點貨,就像噩夢一樣,寧願不要再醒來。

他輕輕地呢喃出聲:“爸爸,媽媽,別走……”

覃弘放下手裏的書,輕輕地覆上他的額頭,生命紋路悄悄地展開,“別怕,我在。”

“媽媽,我想哭。”

“哭出來,別忍着。”他一下下輕輕地拍打安寧的背,擦幹他不自禁溢出來的淚水,一遍遍安慰着夢靥的他。

這是誰也沒法解釋的事情,他對安寧總是出奇的耐心。

看着平時沒有表情的蒼白小臉忽而擰起眉頭,忽而展開笑顏,他再想到的,已經不是覺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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