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當玉桑意識到太子帶她去茶室守株待兔背後的意圖時,?便懷疑他會暗中觀察她。
他在夜間挑逗試探,也算是證明了她的猜想,他果然都知道。
所以,?當日從茶室回來,?她便大大方方去找江慈。
太子不揭穿,她便裝傻作不知;太子揭穿,?她便可趁勢讨要一個光明正大插手此事的機會。
太子占據全部優勢,根本不懼他們之間這層紙捅破,?還幾次三番明示暗示。
玉桑已經領教過如今的太子有多不好對付,?她那點伎倆,被他幾次無情揭穿,又怎麽可能在他面前僞裝的無懈可擊?
興許,他早已從她一個眼神一個舉動裏察覺端倪。
玉桑甚至懷疑,他可能已經厭煩了與她裝傻充愣的戲碼,?期待與她對峙的那一日。
之所以還繼續這場游戲,?把她玩轉于鼓掌之間……
可能只是想多體驗體驗她上一世的快樂吧。
如此一來,?玉桑更沒把握在話說開那日,?自己有足夠能力應對。
可能說開那天,太子一激動上了頭,?就是她再度了結的時候。
總之,這件事太子終究是應了她,心裏大概在等着看她表演。
就目前情況來說,?好處是她可以大大方方去找江慈,再大大方方回到太子的院子。
探子嘛,?和江家的一切往來,皆是查找線索的必要舉動,合情合理。
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麽,玉桑一進門就感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凜冽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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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發寒氣的人正穿着一身松軟的白色常服,倚在她讓人搬進來的斜榻上看書。
玉桑的警惕瞬間拔高到十級。
他又攢什麽壞心思呢。
玉桑前腳剛進來,黑狼後腳就抱着一個四四方方的包裹進來,放到了書案上。
玉桑一眼就猜出那是公文奏折。
果不其然,黑狼剝開包袱皮,裏面就是一些奏本和文書。
玉桑心頭微動,這裏面,會不會夾着太子從那尖細身上搜來的證據?
他那日不也說了嗎,和朝廷命官狼狽為奸,誰手裏沒點東西握着?
可能是一封書信,也可能是一個物件兒。
現在想來,這竟像是他的一個提示。
等等。
若他那些話都算提示,如今公然把東西放到房裏,豈不是直白的誘惑?
他始終是不信她的。
玉桑在心裏發出一道了然的嘆息,悄悄瞄向太子,眼裏飛出兩把無形的小刀子。
就知道你沒什麽好心思!
黑狼放好東西後就出去了,臨窗閑讀的太子絲毫沒有起身幹活兒的意識。
不得不說,今日天氣晴好,春風夾香。
斜榻擺放的位置,光線明亮卻不刺眼,是個很舒服的地方。又因這位置靠近床榻,書案卻在外間另一邊靠窗的位置,中間一道花梨木镂空花隔斷,還有茶座邊上的矮屏遮擋,所以盲區相當的多。
玉桑眼珠輕轉,促狹一笑,很快敲定主意。
她找來一塊抹布,一邊假模假樣擦灰,一邊輕手輕腳靠近書案,餘光留意着太子的一舉一動。
忽然,太子枕在腦袋下的手臂抽了出來——
玉桑一個閃身躲進裏間與外間隔斷的帷幔後,屏息凝神,豎耳傾聽。
那頭沒有起身的動靜,只有翻書的細微聲。
玉桑掂了掂手裏的抹布,繼續鬼鬼祟祟向書案靠近。
離開隔斷後,越過茶座邊,“咳——”,裏面響起男人一聲咳嗽。
玉桑連忙提着裙子蹲到茶座邊的矮屏後。
太子已經從斜榻上坐起來,他看着那扇矮屏,冷笑一下。
但凡她還記得上一世的事情,就能從他的言行中看出諸多破綻。
她相信江家,更懷疑他會借機整治江家,什麽助他打探,都是騙人的屁話。
不過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借機在他這裏找線索,想救江家罷了。
這樣拙劣的謊言和伎倆,他竟也會被騙的團團轉。
玉桑蹲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聽到那邊有什麽聲音傳過來。
她鼓鼓腮幫子,心道,你是粘在榻上了不成?
行啊,你不來,那我就去了啊!
她也不站起來了,借矮屏對斜榻方向造成的盲區,直接蹲着往書案那邊靠近。
才蹲着走了三四步,一個人從她身邊路過,信步繞到書案後,提擺落座。
玉桑動作一滞,慢慢擡頭,男人的臉一寸寸出現在正前方的視野。
太子穩坐案後,好整以暇盯着她。
玉桑想,他走路竟然沒有聲音的呀。
就這樣,兩人一個坐着,一個蹲着,靜靜地對視了片刻。
太子伸手拿過最近的一份奏本,垂眼速度,淡聲道:“這是和誰捉迷藏呢?”
玉桑倒也不慌,暗暗忍笑,提起手裏的抹布:“郎君說笑了,奴婢在擦地呢,這裏原本有一塊髒污。”
太子哼笑:“哦,擦地呢。”
玉桑将抹布一丢,扯出帕子擦手:“不過已經擦完了。”邊說邊走到書案邊,作勢要取墨條。
“幹什麽?”太子眼一擡,不無防備。
玉桑錯愕道:“桑桑只是想幫郎君研墨添茶……”
太子心中生出一股“果然如此”的寒意,冷聲道:“我處理公務不喜有人在旁,這裏不用你。”
玉桑輕輕咬唇,像在苦思冥想,又道:“那奴婢送些點心……”
話還沒說完,就在太子隐含警告的眼神裏中斷。
玉桑連忙疊手福身:“奴婢這就退下……”
看着她一步步退開,直至瞧不見人,太子方才放下公文,從一堆文書中翻出幾封書信。
那日在茶室抓住的人,只是幫曹広給益州官員傳話的跑腿。
曹広勾結朝廷命官發展壯大,手裏自然握了點東西,可這個跑腿的,心思也不純。
許是知道自己這樣的身份,一旦暴露便是死路一條,總得拽點東西來作護身符。
黑狼選的幾封信,雖未透露具體身份,但足以證明益州河霸确有朝中官員暗中收受賄賂,為之保駕護航。
太子閱覽完這些信件,擡眼看了看,并未見到玉桑的影子。
他仔細将信封裝進去,再三确定了折疊的痕跡和封存的方式,将信封夾回文書之中。
“藏好”書信,太子撿了關于滇南軍糧案後續的文書來看。
雲州那邊,李非儒已經打點的差不多,但京城那邊,他都交給了稷栩。
稷栩排行老五,亦是皇後所出,與他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讓他頗為欣慰的是,一向優柔寡斷的胞弟,在這件事上沒有令他失望。
想到上一世的稷栩,原本的欣慰又轉為更複雜的情緒,太子輕嘆一聲,提筆批注。
他做事時是真專注,很少會分心,可等他處理完一半文書小憩歇眼時,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房中似乎安靜過頭了。
她被趕走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
這不大符合她的動機。
太子垂眸沉思片刻,放下文書起身,越過外間茶座,一路往裏間去,腳步止于隔斷邊——
臨窗的斜榻上,她朝向房內,趴在上頭睡着了。
薄薄的毯子滑到腰間,被枕歪的發髻滑稽的杵在頭頂,随意搭着的手虛握成拳,仿佛在夢裏同誰戰鬥。
太子幾乎是下意識放輕了自己的氣息,無聲無息的走過去。
外頭豔陽明媚,她枕春光熟睡。
走過去幾步路的距離裏,太子腦中放空,竟什麽都沒想。
沒有仇恨怨怼,沒有憤怒悔恨,就連他自己一直捉摸不透的那點執念都淡了。
其實,玉桑猜到太子又在搞花心思試探她,豈會真的傻乎乎去翻文書?
可見着他活像粘在斜榻上一動不動享受春光閑讀,她就很氣。
東西是她張羅人搬進來的,這好位置也是她選的。
結果第一晚就被他弄髒不說,現在還被他霸占,簡直豈有此理!
反正被他盯着,是翻不到什麽線索的,玉桑索性逗逗他,故意鬼鬼祟祟。
果不其然,他真起來了,見她巴巴着想在旁時候,又把她趕走。
走就走!
她如願以償爬上斜榻,四仰八叉躺下,心道,終于輪到我了!
白日豔陽高懸,江府又栽種諸多花卉,風都是又暖又香的。
玉桑躺了會兒,很快就來了瞌睡,安然睡起回籠覺——直到榻上忽然多擠進一個人。
玉桑被太子擠上榻的動作驚醒,微微擡首,滿臉茫然。
然後,她被熟練地卷進一個泛着熟悉氣息的懷抱裏。
身體困倦無力,連意識都模糊,将往昔與今朝混淆。
玉桑捏着拳頭抵住男人的胸膛,閉着眼,像以前一樣軟聲抱怨:“太擠啦……”
他将她抱得更緊,聲音亦挾了倦意,低喃道:“把我騙起來,你倒是睡得很香……”
哦豁,被發現了。
玉桑意識轉向,又回到現在。
可她太困了,眼都睜不開,索性往裏側拱了拱——那我讓你一點好啦。
太子眼神柔軟,再度擁她入懷,心裏有個聲音,像在對誰解釋,又像在勸道——
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他撐着的這副血肉之軀,已經疲憊了太久。
縱然有天大的仇恨,也等睡醒再說。
太子眼皮倦垂之時,嘴角輕輕揚起,安寧亦滿足。
這一刻,只想同她共枕春光,相擁而眠。
……
這麽多年來,太子夜裏尚且不能入眠,更別提白日小睡。
這是比一統江山更難的事。
他在一片安寧靜好中睡去,卻在充滿血腥殺戮的噩夢中醒來。
太子驚坐而起,輕呼出聲,飛鷹和黑狼當即入內詢問情況。
他伸手摸了一把臉,側首看向窗外。
這一覺過去,日頭已從燦爛明媚變得橙黃泛金。
太子垂眼,身側早已空了。
擺手命兩個護衛退下,兩人剛轉身,他又問:“她呢?”
無需指名道姓,兩人已知他問的誰。
“殿下睡了許久,玉娘子讓屬下們不要打擾,捏着時辰去廚房為殿下準備晚膳了。”
太子聞言,慢慢回過神。
原來,抱着她一同午睡不是在做夢。
明明睡去時還很好,醒來時卻是被噩夢吓醒,是因為……她不在了?
他不由回憶起噩夢中的情形——
看着城門處高高豎起的橫杆垂下的吊繩,整個人被一股洶湧的恐懼與悔恨包圍,近乎窒息。
等等,書信!
太子飛快起身,快步走到書案前,将藏有書信的信封翻出來一一檢查。
他反應有些大,動作也粗暴,仿佛急着想證明什麽,可翻檢一遍後,什麽異常都無。
“殿下,發生何事了?”
太子擰眉問道:“我睡着時,你們就沒聽到什麽聲響?”
兩人一怔,心道,您睡覺時我們還扒拉着窗戶聽聲音才奇怪吧。
是以,兩人搖頭:“并無什麽聲響。”
太子又問:“她是何時出去的?”
飛鷹:“現在大約申時末,玉娘子是申時初出來的。”
申時初?那也睡了兩個時辰了。
她本就小心聰明,趁他睡着後起來偷偷翻找,看完再放回原處,也不是不可能。
黑狼:“殿下,是不是她有古怪?”
太子穩住心緒,再次将書信折好放回去,搖搖頭:“無事,出去吧。”
兩人對視一眼,也不敢多問,領命退下。
人出去後,房中變得靜悄悄的。
太子從書案後繞出來,回到斜榻邊坐下。
他擡手揉了揉鼻梁,回首看向睡過的地方,眼神慢慢冷了。
那些書信,原本就是放在這裏給她看的,她是在他眼皮子下偷看,還是趁他不備惕偷看,有什麽區別?
難不成她還能有別的心思?
看着空落落的斜榻,太子雙手握拳。
原以為你是狼心狗肺,卻不想你也有真心付出的時候。
你不過是被訓練教養的低賤妓子,一個在我身邊為他們做事的工具。
江家到底給你吃了什麽迷藥,讓你連死都不怕,也要為他們查一個明白?
這時,玉桑去而複返,身後跟着幾個上膳的江家家奴。
“郎君醒了。”她快步走來,主動幫他穿衣扣帶:“郎君這一覺睡了好久,該餓了吧?晚膳已經備好,郎君過來用飯吧。”
太子不動聲色的打量她,企圖從她的神情判斷她是否偷看了那些書信。
可也不知是沒睡醒還是受噩夢所擾還沒回神,他看不出任何異常。
穿戴畢,她捧來鹽水給他漱口,又擰了涼帕子醒神。
做完這些,兩人一同入座。
她不似晌午那般只顧着自己先吃飽,每樣嘗了一小口,簡單描述幾句,便問他是否需要。
乖巧的可怕。
太子眼神一動,這才發現她發間多了一柄玉簪。
他送她的都是金飾,裝了滿滿一妝奁。
她早晨梳妝時還用了,這會兒全卸了,只留一把玉簪。
太子随便點了兩樣,待玉桑為他夾來時,他順口問道:“哪兒來的簪子?”
老實說,玉桑有些意外。
太子敏銳不假,但在她的記憶裏,他很少會把心思用在這種細節上。
從前她一天換兩種截然不同的口脂,他親過都未必會察覺,現在居然能發現她上午下午用了不同的首飾。
那只看不見,卻可勘破一切的第三只眼果然不是白長的。
大意了大意了。
玉桑斂眸,輕聲道:“是江娘子送的。”
太子:“你之前送她金蝴蝶,不是兩清了?如今又收她玉簪,豈不是又欠了?”
她張口就道:“大抵就是因為金蝴蝶過于貴重,還是殿下相贈,出于禮數,江娘子才又回禮。這樣,殿下也不會覺得她靠一籃子核桃,幾件舊衣裳就換了個金蝴蝶,占了奴婢的便宜呀。”
好得很,話都是被她一個人說完的。
左右她與江慈來往是事實,她也并未遮掩,太子懶得再在這件事上同她掰扯。
玉桑察覺太子不再追問玉簪的來歷,也沒有對別的事問東問西,嘴角微微一勾,越發認真為他試菜布菜。
“可以了。”太子細嚼慢咽,看她一眼:“你也吃吧。”
玉桑聞言,一點也不拘束,沖太子甜甜一笑:“多謝郎君。”
她給自己拿了新的碗筷,兩人一同用完飯。
太子的胃口比平日好了許多,吃的幾乎一口不剩。
……
再高貴出塵的人,也避不開五谷輪回之所。
在玉桑的胃口加持下,太子吃的比平日更多,作為血氣方剛的男人,消食也快,飯後沒多久便矜持的走向茅房。
玉桑就是再近身侍候,這種時候也是幫不上忙的。
看着飛鷹與黑狼随他而去,玉桑咧嘴一笑,溜回書案前仔細觀察。
她記下了所有擺設,才慢慢翻找,輕而易舉發現移動了位置的書信。
嚯。
他醒來後,第一件事果然是翻看這裏。
書信的位置已經換了,而且上面有粗暴的動作留下的褶痕。
當時的心情,大概很暴躁吧。
玉桑心滿意足的把東西歸位,再三确保沒有破綻後,嘻嘻一笑。
有本事試探我,監視我,有本事你也別吃喝拉撒睡呀!
想不到吧!?我還是看到了!
這些書信只是隐晦的傳達消息,用詞都很小心,根本沒有明确身份指向。
所以,它不能直接作為給江家定罪的證據!
唯一能追究的只有字跡,而玉桑至少可以确定,這不是古道伯伯。
啊——當時她就大大松了口氣,還有些小竊喜。
其實,玉桑也不能百分百肯定這封信是太子的試探。
但她覺得,若太子是故意要讓她知道益州官府有人在同河霸勾結,且有意拉古道伯伯下水讓她焦慮,擺在這裏的證據應該更有指向性。
所以,她咬牙賭一把。
賭此事與古道伯伯無關,太子不過是故布疑陣。
沒多久,太子就走出了五谷輪回之地,重回矜貴冷傲之巅。
進門時他下意識望向書案,想了想,還是沒往那邊去,轉而在房中找人。
玉桑不在房內。
她也去了五谷輪回之地。
待她清理完腸胃回到房中時,飛鷹正安排着院外的奴才準備熱水給太子沐浴。
玉桑覺得自己如廁的時間都選的好,又少忙一件事。
籌備的瑣事不必玉桑來,但伺候沐浴就只能她撸袖子上了。
其實,江府有些婢子樣貌算是清麗,玉桑也細心的發現,但凡能進這扇門的婢子,多多少少都用心裝扮過。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便江家嚴防死守,下人依舊可從主君的态度來判斷客人的尊貴程度。
且太子生的惹眼,常年習武,身量亦無可挑剔,她們想收拾收拾自己碰碰運氣,無可厚非。
只不過,太子在這種事上,當真不是随便脫了褲子就上的。
大夏開國至今皆是嫡子繼位,且國母皆出身大族,實力雄厚。
不說是子憑母貴,但對後宮佳麗無數的帝王來說,不可能分心照顧到每一個孩子。
但母族有勢力的皇子必定可以得到更好的培養,而他所受的培養,決定了他能否在生父面前得到一個好印象。
換言之,出身不好的母親,生下來的孩子多半會很可憐,甚至直接長歪,是身為帝王有心亦無力的事。
太子大概是看過太多前車之鑒,所以在這種事上一向克制。
這也是祝氏一直沒有身孕的原因之一。
玉桑想,抛開其他不談,太子當時大概就沒打算給她孩子。
但這件事,也成為他更偏愛祝氏的原因之一。
至于自己……
玉桑甩甩頭,不再多想。
剛巧熱水備齊,太子的聲音從裏間傳出,是喚她進去伺候。
玉桑看着失落離開的婢女們,徹底丢開往事,打起精神進了裏間。
短短幾日,玉桑已經不是一拳到底的捶蛋憨憨了。
她仔仔細細為太子搓洗了上身,又像模像樣開始推拿按揉。
太子從這份殷勤裏嗅到了幾分陰謀的味道。
果不其然,她在問了好幾遍“這裏舒服否”,“那裏滿意否”,切得到肯定答案後,嬌滴滴問出第一個問題:“郎君呀,赴長史府宴那日,奴婢要以什麽身份随行呢?”
太子眼神了然,耐心的沖她微笑:“那你覺得,什麽身份合适呢?”
玉桑藝高人膽大:“奴婢鬥膽以為,是否可以郎君夫人的身份出席?”
太子短暫怔愣,旋即冷笑嘲諷:“你想做我夫人?”
不,我不想。
玉桑挺鎮定:“郎君不要誤會,玉桑鬥膽妄言,也是經過再三思慮的。”
太子故作了然的“啊”了一聲,讓她說說她是怎麽再三思慮的。
玉桑有板有眼道:“郎君是京城人士,江大人來自京城,所以認得郎君,可其他人并不認得。”
“奴婢雖非世家出身,卻也知道,赴人邀約,若攜女眷,也只能帶正室出席。”
“倒也不是沒有攜側室寵妾赴宴之人,可旁人看來,這是十分荒唐無度的……”
“若奴婢只作個随行的仆從也就罷了,可那日郎君親口說,要奴婢精心打扮出席。如此一來,旁人定會揣測呀……”
她慢慢收聲,軟軟的尾音含了幾分為他而生的憂慮。
太子看着她沒說話。
玉桑眼珠一動,連忙道:“郎君恕罪,是玉桑異想天開胡說八道!”
“江大人知道郎君身份,玉桑在益州長大,豔姝樓興許也有經常光顧的朝廷命官,一旦揭穿簡直惹人笑話。”
“赴宴那日,玉桑只管扮作個小丫頭躲到一邊,在長史府湊湊熱鬧長長見識,絕不給郎君添麻煩!”
太子笑了一下,心想,兩頭的話都被她說盡了,還說的有理有據,他說點什麽好呢?
玉桑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回應,作勢要跪下請罪。
一道水聲響起,玉桑手臂被擒,往前踉跄兩步,與豁然起身的男人貼在一起。
玉桑被裹挾在一片溫熱的濕氣中,身上是濕噠噠的觸感。
太子高出她許多,抱着她時需微微低首,他語氣帶笑,咬字清晰:“該出浴了,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 狐假虎威桑:你來真的?
研究嬌妻旻:既然要追究刺激,就貫徹到底咯~【勾吊帶】
【ps:給桑桑設了個抽獎,條件都注明啦,開獎在下周今天嗷~】
感謝在2021-03-31?22:01:07~2021-04-01?20:42: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舊時光?33瓶;風中蝴蝶?10瓶;吻文小女友?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