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無漪何瀾生

作者:塵煙一殁

哎哆......

就是醫癡何大夫與自家乖女兒的行醫之旅

精明多心的現代禦姐被寵成貼心好媳婦~

母_女文,養成慢熱戲。 HE,不喜慎入。

原版本: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浮世為夢,癫狂半生。

若是當初知道,大概嚴顏會給名為何瀾生的人生寫下這樣的墓志銘。但是千帆過盡,嚴顏才懂得:在那跨越千年的時空裏,何瀾生的存在,只為了何無漪,那予她生命,予她所有的女人。

無漪,何瀾生。

內容标簽:布衣生活 邊緣戀歌

搜索關鍵字:主角:何瀾生、何無漪 ┃ 配角:韓筱、念心、夏雨、元芊 ┃ 其它:gl、養成、天然呆,母//女

☆、壹、一覺醒來

? 嚴顏突然睜開了眼睛,視野裏是一片灰暗。

渾身無力的動彈不得,怎麽回事?她不解自己身處的狀況,手無意識的想往四周探去而舉起的手臂卻猶如千斤重。難道受傷了,嚴顏正驚疑不定時,意識到自己被一雙大手拖了起來,還射來幾絲強烈到足以灼傷眼睛的光線。嚴顏當即閉緊了眼睛但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大。

“何大夫,這孩子像你真漂亮!連性子都像你,不哭不鬧的。”中年女子奇怪的口音傳入耳朵,嚴顏張口想問什麽卻聽得自己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随即懵了。

“乖啊,不哭不哭。你看剛誇她來着,和我家小崽子一個德行一誇就沒完。”随即嚴顏就覺得那女人在輕輕的晃着她,幅度很小,倒是不叫她頭暈,卻直接把她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孩子怎麽了,是不是餓了?”一道沙啞而虛弱的女生響起時,嚴顏又再次愣了。她剛以為自己是嬰兒,但這狀況好像是剛出生的新生兒,還有剛才出聲的那個女子是……媽媽?不對勁,何大夫…大夫?

活了27年的嚴顏不淡定的想要跳起來。

這到底怎麽回事,她只是昨晚加班比往常睡的晚了而已,一覺醒來為何成了嬰兒?荒誕如小說中的穿越也該有個跡象吧。她仔仔細細回想了最近發生的事情,除了和平時上下班以外并沒有什麽不同,自家單身公寓附近也沒出現任何糾紛或者暴力事件,也就昨天早上隔壁家的貓打破了陽臺上的盆栽之類的小事情。再者靈魂穿越這類荒誕離奇的事情,作為無神論者的嚴顏根本不相信。

難不成我睡熟了做夢?嚴顏恨不得立刻捏自己一把,然後醒來去上班,作為公司財務主管的她在年末可有的忙的。但別說掐了,她現在能把手握成拳頭就不錯了。嚴顏焦急之餘更是驚疑,因為這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實在太真實了。

“啊對,瞧我這記性,孩子要吃奶了。何大夫你第一胎可得好生顧着自個兒,坐月子可比那些疑難雜症麻煩得多。老谷主去世的早你這身邊也沒個有經驗的,我剛和念心丫頭交代了一些怕她照顧不周,你別嫌棄我這婆子唠叨。剛生完孩子萬不可下地受風,不然腿容易落下病根…還有孩子剛出生萬萬不能受寒,喂奶也得勤快點……哎呀,何大夫要是不嫌棄這孩子也一并随我家小崽子讓我來帶了,我家小崽子也是時候斷奶了。”

“不用了張嬸,幾個月來都麻煩你了。念心,你去藥房把之前配好的藥給張嬸。”

“我馬上去,谷主。”

“哪裏的話,老張家的全仗着何大夫才保住那條命,況且不嫌棄收留我們在藥谷,婆子我這輩子都還不起了喲。何大夫這麽好的人,唉…嚴哥(嚴端昌)怎麽走的那麽早,連這孩子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

正在默默聽着她們說話的嚴顏,從奇怪的口音還有大夫,谷主等等各種詞彙中早有準備接受各種奇葩的事情,咋聽到這個消息也泛起了些苦澀。雖然當了十幾年的孤兒已經習慣了,但做個夢竟然是個沒出生就喪父的也太沒天理了。不過…媽媽,嚴顏想到這個偉大詞心裏就激動起來,那個虛弱沙啞的女子會是什麽樣呢?可惜現在眼前什麽都看不到。嚴顏想着又忍不住扶額,這女子和那個用生命救了她的偉大母親根本不是一個人,自己在想什麽呢。

嚴顏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間裏一直很安靜,想必是自稱張家婆子的女人說話太直白了。還以為那喪夫的女子要生氣,卻聽她低聲嘆道:“端昌一生病榻纏身,去了也好。我……”聲音因為生孩子沙啞的後面基本聽不清了,嚴顏微微張了張嘴,連抱着自己的人換了也沒注意,只得聽見那女子低啞的聲音在頭上響起:“瀾生,孩子喚作何瀾生。”

“好好好,一聽就是嚴哥那讀書人起的名字。婆子我今天說的有點多了,何大夫也別介意我口快,念心你們幾個人好生照應着,有什麽事情的就找我們幾個婆子,可別苦了何大夫。”

嚴顏心裏倒不認同張家婆子的話,若是嚴哥的人起的話最起碼姓嚴吧,姓嚴?嚴顏心頭一跳,還真是巧合。她這一愣神的功夫就聽到不遠處冒出了念心的聲音:“放心吧,張嬸。這是張叔的藥,照例早晚煎一副。”

“念心,你也下去吧,我有事叫你。”

“谷主,我準備了午膳,先用了飯再照顧少谷主吧。”

“放着吧,我餓了會用的。”

“谷主…”

“念心。”

“是。”

幾聲腳步之後,便傳來關門聲,許久再無動靜。突然安靜下來,盡管眼前什麽都看不到,嚴顏隐約知道抱着自己的女子在想什麽。從剛才的談話中不難知道這個何大夫是谷主身份,早年喪父喪母,結婚喪夫,而今生了個孩子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聽到她說“端昌一生病榻纏身,去了也好。”時,心莫名一抽一抽的疼,苦命的女子啊......嚴顏嘆氣,可惜她現在說不出話連個安慰的擁抱都做不了。

“以後…瀾生和無漪作伴可好?”

當那女子用顫抖的身子抱緊她說這話時,嚴顏鬼使神差的點頭了。這個夢實在太真實了,真實的嚴顏過後都為倉促的答應感到愧疚。

☆、貳、笨手笨腳

? 身為嬰兒最正經的事情是什麽,當然是吃了睡睡了吃。以前嚴顏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但是現在問題大了。

嚴顏心裏還挂着貿然許諾的愧疚,但轉而想着自己睡醒後差不多就忘了這麽一個夢,虛無總歸是虛無,看開點或許就沒什麽。但心裏隐約覺得這不是一個夢這麽簡單,她做的夢太長了,甚至誇張到能感覺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還有現在的饑餓感。

怎麽辦?嚴顏頓時沒心情想其他亂七八糟的,因為她無法接受之後會發生的事情。不出意料那個女子絕對不會超過27歲,況且嚴顏心裏已經差不多認定這個時代是古代,古代女子普遍15歲結婚,那這位…嚴顏煩躁的想抗拒,但作為新生兒的她抗拒不了,甚至她已經聽到了身邊解開衣服的聲音。

無法反抗意味着不是簡單的夢麽,還是不是夢?嚴顏皺眉,若是公司裏財務部的員工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一定吓得不敢出聲。

嚴顏不作多想,幹脆直接嚎啕大哭了出來。嬰兒還有這個王牌,雖然她挺不喜歡哭鬧的孩子,但好在刺耳的哭聲打斷了女子的動作,她甚至變得緊張起來,抱着她的姿勢都不對勁,而不對勁意味着身體不舒服。嚴顏心底嘆了口氣,簡直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瀾兒,不哭,娘弄疼你了?”女子聲音慌亂起來,抱着嚴顏各種哄,“乖啊,乖啊,瀾兒不哭……”

嚴顏并不打算放棄哭嚎,因為她确實慌了,一想到這可能不是做夢,而自己很可能靈魂穿越到這個時代,以這女子女兒的身份誕生,嚴顏自诩精明的腦子就亂成了一團。

奶奶告訴自己2歲的時候一家去日本旅游,意外遭遇日本地震核洩漏事故。嚴顏是從她媽媽的身體下面搜救出來的,全身被厚重的衣服包着一點傷都沒有,但母親卻死在那張災難中,18歲成年後嚴顏獨自踏上曾經一家人的旅游線路,最後在災難紀念館看到那個撲倒在地上的女子雕像,淚雨如下。

她從小渴望得到得到母愛,但僅是希望能夠見到生養自己的母親而已,這錯亂而荒謬的事情她無法接受,甚至抗拒!但對于抱着她哄的女子,她生不出半點不滿來,甚至更多的是憐惜。

女子又是哄又是檢查身體的,甚至探上了她的脈搏,初為人母的她慌亂無措的不像個大夫,只好換侍女過來:“念心,念心”聽到動靜的侍女念心推開門直接進來了:“少谷主怎麽了?”

“一直在哭鬧,怎麽哄都停不下來,現在還沒有喂奶。”女子說話語速太快咳了幾聲,許是嗓子太幹了。

“谷主,孩子我來哄哄,還是先用飯吧,身體要緊。”只聽得幾聲杯碟碰撞的清脆聲音,嚴顏想到大概是侍女倒了杯茶給她。

“嗯,喝粥吧。去問問張嬸谷中哪家有閑着的婆子,張嬸家還有孩子別麻煩她了。”

“是,谷主。”

本來就餓了的嚴顏聞到米粥的香味,餓的肚子都能咕嚕咕嚕叫了。可惡的她張口說話就是咿呀咿呀奶聲奶氣的聲音,不得不放棄了。不過嘴邊卻感覺到了溫熱的東西:“啊,張嘴。”

嚴顏驚訝,确切的說應該是驚喜地張開嘴巴,結果只嘗到了一點水,大部分都順着嘴角流到衣服裏面去了,嚴顏好幾次真的很想配合她的動作,結果都是到嘴邊沒喝到,頓時氣的翻了個白眼。

當然看不見的她不知道到底翻成功了沒,但是喂自己喝水的女子開心的笑了起來。

“瀾兒好乖。”

嚴顏心裏頓時酸酸澀澀的。

念心的動作很快,女子連那碗粥的都沒動她就帶着人敲門進來了。

“谷主,這位是袁家的媳婦,生養過兩個孩子。”

“何大夫,叫我柳小就好。” 袁家的媳婦聲音有點怯怯,看來是個很拘謹的女子,嚴顏不由更好奇那女子了。谷主麽,古代女子能達到這個地位還讓人尊敬,何…何無漪也該是個不俗的女子。

“坐下吧,這孩子剛才一直哭,應是渴了。”何無漪的聲音難得輕快,說着還戳了戳嚴顏的臉頰。“我這也沒什麽,柳小你每天過來看看就好,工錢每月念心會算給你。”

“是,這孩子真漂亮。不過何大夫…應該這樣抱孩子的。拖着頭和腰,放平一點。對,這樣,就這樣。”

可是嚴顏明顯感覺到抱着自己的那雙纖細的手很笨拙很小心翼翼的調整着姿勢,害的她心髒都跳到了嗓子眼。念心則間接的道出了嚴顏說不出的話:“谷主,少谷主眼睛都直了。”

“念心,粥涼了。”何無漪淡淡的說着,并沒有嚴顏想象的尴尬。

“我去熱。”

“柳小,瀾兒……一直未曾進食。”等侍女走了,何無漪才隐晦的說出了問題,嚴顏聽到後會心一笑,真實矜持的古代女子。不過這回不待她們有動作,嚴顏又繼續哭嚎起來,房間頓時又是雞飛狗跳。

最後沒有辜負嚴顏的期待,何無漪果然是極聰明的女子,吩咐侍女念心去藥谷後山養羊戶王四郎那裏取了點羊奶,加黃豆煮了端來,嚴顏就忍着膻味乖乖的喝了,喝完直想吐。

“我的小祖宗啊,總算是不哭了。”念心扶着腰看着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羊奶的小人,小聲道。

“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夏雨送藥回來了就讓她換你晚上在外面守着。”何無漪的聲音也多少帶着疲倦,戳了戳嚴顏軟軟的臉頰,又親了親才小心的把她放進了被子裏。

嚴顏有點怔然,能動她絕對會摸摸被親的地方。不過不能摸到也不能免除她心裏的激蕩,或許是夢也不要緊了,何無漪真心把她當女兒對待,那份母愛她真真切切的感覺得到。

當小孩子挺還玩的,嚴顏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吃飽了就開始犯困了,她也的确很快就睡了過去。嚴顏隐隐約約的聽到誰的歌聲,輕輕的淺淺的哼着,伴人好眠。

一覺醒來就會忘了吧,嚴顏閉上眼睛前努力想看清下抱着自己的何無漪長什麽樣,可惜只是個模糊的黑影,但她的嘴角也足以翹了起來。

☆、叁、依舊如此

? 嚴顏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是一片灰暗,身體被束縛着,動彈不得。盡管有心理準備她還是無法接受不能回去的事實。當何無漪的聲音在耳邊想起,嚴顏卻不得不去接受自己一覺醒來身處異世的現狀。

嚴顏甚至悲觀的想到或許過幾天自己的屍體因為發臭被鄰居發現然後送去匆忙火化,私人財産因為無人繼承被國家沒收。

如果穿越真的存在,那我差不多會是最悲催的一員?不過好歹她是個成年人,經歷這樣的變故雖然超出以往的認知範圍,也不會是嚴重到無法背負的打擊。出于會計的職業病,嚴顏第一想到的是既然能穿過來,那麽一定能回去,但想着她現在是出生一天的孩子,她就徹底沉默了。

嚴顏,不,現在她的身份是何瀾生,心情很差,除了奶奶去世後就沒無力過。面對從早上到下午不斷過來探望的,哄她玩甚至想盡辦法想逗她的女人,何瀾生閉上眼睛動都沒動,而實際到後面她再次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少谷主是不是病了,今天抱出去一天都沒動一下。”念心探究的盯着何瀾生那張皺巴巴的臉看,雖然很多人都誇少谷主長得好看,她還真沒看出一點好看的。

“是麽?”何無漪放下手裏的醫書,接過念心懷裏的孩子。原本睡着的何瀾生立馬就醒了,醒的原因只歸結三個字:不舒服。何瀾生扶額,何無漪把昨天柳小教的都忘了,真的不适合抱孩子。不,在忍受何無漪各種笨手笨腳之後,她得出結論何無漪還是不養小孩子的好。

但是要問何瀾生最初一個月那看不見的日子記得誰的懷抱,已經長大的何瀾生只記得何無漪纖細的手、小心翼翼的動作、她身上淡淡的藥草味還有耳邊的聲音,從沙啞慢慢轉為清潤,一句一句猶如珠落玉盤好聽的醉人。

“許是太吵鬧了。你看她不是醒了麽,呀,瀾兒笑一個。”何無漪的輕笑着逗弄她,何瀾生撇嘴,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心情好。現在她還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待這一切,何瀾生的身份代入不能。

“她嘴巴動了動呢,瀾兒是不是餓了?”

“前不久抱着喂了點,藥谷內各家的媳婦婆子基本這兩天都來了,她們倒是奇怪少谷主喜歡喝羊奶。”

No,是不得不喝。何瀾生默默在心底否決,她口裏現在還是一股子膻味。不一會就感覺自己鼻子被點了,一點一點再一點,何瀾生側頭躲開,何無漪還是追着不放,好像極喜歡何瀾生躲着的樣子,她不在意的問念心:“哦,還說了什麽?”

“都說和谷主長得像,争着想帶孩子呢。”

“今年發生的事情多,你多照顧下她們。你知道我不管這些的,和夏雨商量着辦吧。”

“是的,谷主。”

還真是甩手掌櫃,這麽多事情就直接丢給侍女像是谷主麽,何瀾生又對何無漪翻了個白眼,這種老板扔現代絕對餓死的命。不過藥谷的人都稱她為何大夫,為什麽貼身侍女卻生疏的喊谷主呢?

念心走了後,何瀾生就感覺身上束縛着的襁褓被解開了,是何無漪把她抱進了被子裏。她被放進了很溫暖的懷裏,不大的手在背上輕輕的拍着,何瀾生心裏嘆了句好舒服。

“瀾兒啊,今天不好玩麽?娘念書給你聽可好?”

何瀾生還在猶豫要不要咿呀一聲給個回應時,何無漪就輕聲念了起來:“昔在黃帝,生而神靈,弱而能言,幼而徇齊,長而敦敏,成而登天……”①

文言文真的是可以拿來哄小孩的麽?學會計的理科生只覺得簡直和天書無異,不過何無漪念的時候抑揚頓挫,溫潤好聽,何瀾生勉強可以把它當催眠曲。而後來知道那其實是《黃帝內經》時,何瀾生徹底跪倒:何無漪,你真行!

每次一睜開眼睛,何瀾生對回去的期待越來越小,次數多了時間長了也就不再想了。說服自己現代的骨灰已長眠于地下或許更好,何瀾生內心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但又被她生生摁了下去。

還真把自己當何瀾生麽,不,這不是我的時代,也不是我的生活。現代雖然沒有了親人,卻擁有那麽多的回憶還有她的工作她的事業。

她是嚴顏,不是何瀾生。何瀾生這樣告誡自己,但她曾想過,若她是嚴顏,誰又是何瀾生呢?

前世的嚴顏,今生的何瀾生?

不,太荒謬了!27年的無神論教育,立刻駁回了那樣的解釋。在做不出合理的解釋之前,何瀾生打住了繼續作毫無根據的思考的沖動。但作為嬰兒每天重複的無聊生活和無力感一度讓她難以忍受,好在眼睛終是慢慢能看見東西了。

從最初視野一片灰暗,到慢慢的一個個黑影,黑影慢慢的變灰,再變亮,到形成模糊的人形輪廓……某天聽着念心和夏雨同何無漪談滿月酒的時候,何瀾生睜開眼睛第一次看清了抱着她的何無漪。

她的第一反應是:哪家的小孩子。

從抱着她的感覺來看,何無漪絕對是成年人裏那個胸懷最小,手臂最小的。但實際看清她的容貌後,何瀾生非常确定她還沒有18歲,不,有沒有16歲都未可知。她再次體會了一把被雷劈暈的感覺,心裏更是五味雜陳。

她在異世的這麽多天,看不見又不能動的日子雖然難熬,卻真真實實的體會了一把被當孩子呵護的感覺。何無漪是個不完美的母親,照顧她的時候笨手笨腳緊張又忐忑,卻始終自己親手照顧不假他人。在對何無漪感到無奈好笑的同時,何瀾生也幾次掉了眼淚,再之後卻是更多的愧疚。因為她的出現,何瀾生的存在成了未知數。

但心裏她是感激的,甚至有時候覺得活在這個異世,好好的做何瀾生,而何無漪就是她的母親。

但現在這種想法完全崩塌,甚至她覺得自己的想法滑稽到可笑。何無漪還是個小孩,她這張老臉就是不要也喊不出娘這個詞來。

算了,如果真的有命運,也太弄人了。

何瀾生滿心複雜的閉上眼睛,腦海裏卻一點一點顯現出何無漪的樣貌來。很小的臉,看不出坐月子的人應有的肉感,輪廓很柔和,帶着笑意的看她,眼角眉梢都盡是溫柔。

真的很美……

何瀾生突然豔羨何瀾生起來。

☆、肆、吾家有女(一)

? 滿月酒,何瀾生被何無漪抱着出了房間。往常何無漪坐不住了也都在房間下地走走,除了卧室就是書房要麽藥房這幾個地方打轉,鮮少外出。夏雨有次抱着她念叨這是谷主這輩子最安分的時候,何瀾生當時還不以為然,後來就覺得萬分贊成。

何無漪今天罕見的穿了見紅色長裙,何瀾生只覺得樣式熟悉,但就憑中學時期學的那點可憐的古代史,何瀾生還是放棄了瞎猜的念頭。不過相對于不存在朝代,她還是覺得這是中國古代某個時期的概率大一點。

眼睛能看見後,何瀾生見何無漪除了白色衣服就沒換過其他的,想想醫生都是白大褂她也覺得合理,但白色襯的她膚色更白了幾分,今天的紅色裙子倒添了分紅潤。不過何瀾生介意的是她大中午被泡在藥水裏面仔仔細細洗了個通透,然後套上了大紅肚兜……大紅肚兜,何瀾生腦子裏想到了紅孩兒,然後是花生……郁卒的翻了個白眼,就被大紅色的襁褓裹了個緊實。

很早她就被抱到很大的客廳去了,裏面擺放了很多張桌子,菜還沒上就已經聞到了飄過的菜香。何無漪抱着她四周轉了一遍,路上主要說話的還是念心,她除了點頭就是微笑最多吩咐要多給幫忙的人一點工錢或者道聲感謝。

不多久何無漪就被大家推到椅子上坐着了,而何瀾生也被另外一個侍女抱着。何無漪的貼身侍女就只有念心和夏雨,夏雨似乎忙着外面的事,而生活起居這方面一直由念心照顧,這是何瀾生一直觀察得出的,這簡直和她谷主的身份相差甚遠。而實際上何無漪也真沒半點谷主的架子,脾氣好的讓何瀾生都擔心。

客人陸陸續續來了,何瀾生還沒來得及适應突然熱鬧的場面,她就被一個個男男女女當球一樣傳來遞去了。何瀾生怨念地看了一眼把自己拱手送出的何無漪,結果接收到她更怨念的小眼神,紅色衣衫襯着她水水潤潤的眼睛像快哭了般,何瀾生就徹底敗了。

孩子好漂亮、粉雕玉琢的、何大夫好福氣……笑一個啊,給嬸嬸、叔叔、姐姐、奶奶、婆婆……笑一個,有糖吃喲……只能說藥谷來的人比上次還多,何瀾生作木頭樣被一一觀賞,她憋了半天實在受不了只好放聲嚎哭。

據何無漪回憶,當年滿月酒她家小孩把藥谷所有的飛禽都吓走了,房梁上的小燕子沒站穩直接掉進了碗裏差點被喝醉的漢子生吞了……何瀾生就腹诽她哭的時候還沒上菜如何來的醉漢。

哭聲震天,總歸效果非常好,何瀾生滿意的回到了何無漪的懷裏,只是襁褓裏被塞滿了各種東西,弄的她哭笑不得又覺得這些古代人還真是淳樸善良。何無漪擦着她臉上的眼淚,小心的哄着,然後吻了吻她的臉蛋偷偷的說:瀾兒做的好。

何瀾生不客氣的甩了個眼刀過去,然後臉蛋又被戳了。何無漪你個小孩子,何瀾生心底失笑,卻不知道臉上也笑了起來,何無漪看到粉嫩的孩子笑的可愛極了又忍不住戳了戳。

“瀾兒有點怕生,沒事,今天大家來就随便。”何無漪說完幾句話就打算撤了,沒走幾步被念心抓住了:“谷主,滿月酒還沒開始。”

“上菜啊,別讓大家幹坐着。”何無漪說完又接了句,“羊奶熱好了沒,記得給瀾兒端來。”

“哦,谷主你該坐上主位。”念心走前又回頭念叨了一句,就怕何無漪溜了。

念心吩咐了下去後就開始上菜,何瀾生被何無漪抱在懷裏看着,希望能從他們的言談舉止中看出點什麽。不過聽到的都是些家長裏短,沒什麽重大事件。相比知道訊息,現在的何瀾生顯然更關注桌上的菜,菜品看上去賣相相當不錯,香味引得她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可惜只能看着別人吃,何瀾生對此很郁卒。

何無漪動了幾筷子面前的蔬菜就專心喂着何瀾生,餐桌上一些人說說笑笑她也時不時應和,總歸是興致不高。何瀾生自然是察覺到了何無漪的不高興,而她看着滿桌子美食不能動更是沒心情喝有膻味的羊奶,幹脆閉了嘴巴不想喝。沒想到何無漪對她眨了眨眼睛就放了勺子,說了幾句她這個主人就離席了,孩子氣的讓何瀾生嘆氣。一路出來她抓着何無漪的衣服,最終沒扯。

算了,來日方長。

雖然出來一趟沒知道這個時代确切的消息,不過因為回去時抱着時她臉朝外,何瀾生倒是領略了一番外面藥谷的樣子。藥谷真的算是一個山谷,下面谷底鱗次栉比的座落着不少木質的屋子和大片的水田,而她們的位置應是山上的高地,也就這門口正對着谷底方向視野開闊,旁邊全是高高低低的樹擋着。一切都真的很古代,很原始。

路不長,從正廳出來不出三分鐘就回了她們的房子。侍女們都在大廳忙,何無漪把她放到搖籃:“瀾兒,乖乖的不許哭啊,娘待會就回來。”就拿了衣服出去。

何瀾生身體陷在搖籃裏只好把眼睛對着屋頂上的懸梁。何無漪的卧室什麽樣她現在都能拿筆畫出來,房間很大但東西不多,也沒擺什麽琴棋字畫,除了床就放了一副桌椅、小書架、軟塌,再有她躺的搖籃。能看見東西後她幾乎把這房間每個角落都看了一遍,只能說空蕩蕩的沒點人氣。

以何瀾生現代人的眼光看,何無漪根本就是個不會生活的古代小孩,不重打扮也不擅長應酬和交際,對金錢一點概念都沒有,甚至和人說話也只能算合格。好在她性子溫和,身邊的侍女很能幹,藥谷也都是些非常淳樸的古代人,何瀾生擔憂的同時又覺得或許自己看待問題的角度錯了。

這該死的時代落差感。

☆、伍、吾家有女(二)

? 滿月酒後,何瀾生還能聽到不少送禮來的人,從賭坊老板到王侯将相什麽類型的都有,何瀾生摸不着藥谷地位的同時又慶幸她不是在與世隔絕的山谷裏。

不過有天她還是聽到了一熟悉的名字,齊國公長孫無忌。長孫無忌她還是知道的,初唐古代宮廷劇裏面總少不了的一個人物,李世民的舅子,李治的舅爺。唐朝?何瀾生隐隐相信了,初唐時期社會穩定,風氣開放,難怪藥谷會是這樣一翻面貌。

除了這些,算大事的就數天氣變熱了。何瀾生看着蓋着的厚棉被換成了輕薄些的被子,但她身上的襁褓依舊是襁褓。雖然透氣性不錯,她一天到晚不哭不鬧也最多哼哼幾聲提示下要換尿布或者餓了,也基本不出汗,但捆着就是不舒服。

“瀾兒,娘抱你出去玩啊。”何無漪在床上鋪上了襁褓,就要動手把何瀾生抱起來,何瀾生抗議的踢了踢腿,表示不要。

“不想麽,我們去外面坐坐,房子裏熱。”何瀾生很奇怪何無漪多數時間對着她自問自答的話都基本猜中了她的心思。倍感驚奇又覺得何無漪着實聰明。也或許是母女連心?這個何瀾生沒多想,何無漪就把她抱起來放在襁褓裏:“瀾兒乖,聽話啊,娘給你拿了好東西。”說着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撥浪鼓搖了搖,晃出一陣咚咚當當的聲音。

何瀾生看了眼她舉着的撥浪鼓,繼續踢襁褓。

“瀾兒不喜歡啊……”何無漪笑着的臉垮了下來,撥浪鼓也不搖了。

何瀾生沒再踢襁褓。她伸手扯了扯襁褓,可惜一點都扯不動,倒是把額頭悶出了一腦門的汗。

“熱熱?”何無漪替她發出賣萌的疊聲詞,掏出手帕給她擦汗,說着要幫她把襁褓解開,可是她一只手托着何無漪的背,另一只手還拿着撥浪鼓,襁褓沒解開更沒把何瀾生抱住,一時失手就從手裏滑了下去。

何瀾生腦子一剎那什麽都沒想,一片空白的。

但她被一雙纖細的手接住了,何無漪緊緊的把她抱進懷裏,她聽到了她咚咚咚的心跳聲,跳的比任何時候都響。

“吓死娘了,沒事的沒事的,瀾兒你還好好的。”何無漪拍着她的背部一直在念叨,自責又在不斷的安撫她,還有安撫自己。

何瀾生閉上眼睛,剛才被接住的一瞬間湧出了很多想法,死了她會怎麽樣呢,永遠消失還是再一次重生或者回到現代?她不知道結果是什麽,卻一定能肯定何無漪會傷心一輩子。

何無漪的年紀,已經是父母不在,丈夫去世,若再加上失手喪女,她該如何活下去?

對不起,她揪着何無漪的衣服默默的在心裏說。

“娘在這呢,瀾兒不怕。咱們不出去啊,娘陪着瀾兒玩。”何無漪把她小心放在床上,解開襁褓時見何瀾生後背一身汗,又擔心的摸上了何瀾生的脈搏:“念心,拿新做的棉衣來,瀾兒裏面的衣服也拿一套過來。”

念心幫着何無漪給何瀾生換了衣服,猶豫了下還是問:“谷主?”

“沒事,我有點乏了打算睡會,你記得在屋裏放點水。”

何瀾生看着何無漪還蒼白的臉色,越發想快點長大了。

“瀾兒在想什麽,嗯?”何無漪脫了外衣進了被窩,看着何瀾生的眼睛問。何瀾生轉頭直視她,何無漪就笑了,“瀾兒像個小大人,不哭不鬧的最乖了。”

很溫柔的笑容,甚至掩蓋了何無漪原本的青澀。她還是個孩子,而現在卻足以當一個母親。現代27歲仍是單身的何瀾生,都沒有體會過那種舐犢情深。

“瀾兒,娘很美對不對?”何無漪湊進了些,用鼻尖碰了碰何瀾生,然後看到自家小孩瞪直了眼睛,圓溜溜的,何無漪笑着又親了親。

何瀾生一巴掌拍過去,不過勉強能伸開五指的肉爪子舉到何無漪面前就沒力氣了,然後軟軟的貼上了她的臉頰。

“瀾兒?”何無漪好奇的看着她的動作。

何瀾生動了動手指頭,戳了戳何無漪結果把她逗笑了:“瀾兒也想玩…戳戳”

戳戳?何瀾生翻了個白眼,結果被何無漪加之以十倍給□□了。你絕對知道白眼是什麽意思吧!何瀾生被□□時咿呀咿呀的抗議着。

……

那天下午何無漪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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