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 陳一索

曲淼辰是趁着周末臨時飛回來的,沒有過多停留,膩歪了兩天就匆匆飛走了。直到曲淼辰走了兩三天,胡小舟才回過神來。

第二天一早準備去上班的時候,門外站着一位陌生男人。胡小舟心裏剛咯噔一下,因為來人西裝革履一副商業精英的模樣,胡小舟下意識就以為這人跟曲淼辰父親有關。對方卻溫潤有禮地詢問道:“請問陳一索是住這裏麽?”

胡小舟不知道來者是有備而來,更是錯過了對方初見他時一閃而過的警惕目光。一聽說是找陳一索的,胡小舟馬上點頭道:“是的。不過他現在已經去學校了。”

“你是?”

“啊,他是我的學長,我們是合租的這套房子。”

男人審視的目光打量了一圈,再簡單不過的一套二居室的公寓,大敞的兩間房門都看得出一直住着各自主人的跡象便放下心來。調查的人沒說過陳一索有同居對象,所以乍一看開門的胡小舟,瞿銘耀不免有所誤會。

“噢。你好,陳一索麻煩你照顧了。我是他的朋友,瞿銘耀。”瞿銘耀向胡小舟友好地伸出了右手。

胡小舟原本猜忌的心思在聽到對方前半句話的時候有了幾分明了,微笑着握住對方伸出的橄榄枝:“怎麽會,都是學長一直在關照我。如果您急着找他的話,我可以給你他學校的地址。”

“不用了,我也是出差路過這,下次再來看他吧。”

瞿銘耀離開之後,胡小舟也懷着一顆八卦的心上班去了。晚上回來一定得好好拷問陳一索,這家夥有情況呢。

結果一連三天,胡小舟都沒有看到陳一索的人。

此時的陳一索正坐在胡小舟昨天剛剛離開的酒店的某個房間內。

“坐。”簡潔的語言,一如眼前人一貫的語氣。

顯然,瞿銘耀并沒有像先前跟胡小舟說的那般,而是直接在接近放學時間的時候等在了陳一索校門外。

“你怎麽找到我學校的?”

“只要我想,連你現在住哪裏都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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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幹什麽?”陳一索眉頭皺了起來。

一直都知道他的能力,所以陳一索一開始就做好了被瞿銘耀找到的準備,可是一直都沒能等到此人的到來。陳一索內心也由最開始的期待逐漸變為蒼白。許是放棄了吧,畢竟,自己讓他失望了的。可是內心總有個小小的聲音在替自己辯解:他不是能包容你的一切的麽?

“帶你回家。”

“我不。”

“五年了,你玩夠了吧。”

“我不會離開這裏的,”陳一索想了想,找了個非常正經的理由:“我還有工作。”

“好,一一,我不逼你。”

把滑到一邊的薄被重新蓋好在不着一縷的身體上,看着熟睡中的陳一索,瞿銘耀一直不平靜的心好像一瞬間被這種恬靜撫平了。

是誰,讓這人來到了自己身邊,然後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走進了自己的內心深處?

對于家大業大的瞿家來說,陳媽媽的加入無疑不讓各種親近的、不親近的;熟悉的、不熟悉的親朋好友對這位登堂入室的新人産生一種本能的排斥心理。無論是利益本身還是情感的不認同。甚至瞿銘耀的舅舅、姨媽這邊還找他認真地談過話。

對于這些,瞿銘耀往往表面是一笑置之,內心的白眼要多大就有多大。對于僅僅22歲就已經擁有自己産業的瞿銘耀來說,父親名下的龐大家業沒有絲毫的吸引力。他無法接受陳媽媽的理由僅僅是在母親病危的最後日子裏,父親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和母親的看護,也就是陳一索的媽媽走到了一起。這對陳一索來說,是一種背叛,深刻到骨子裏的背叛。

陳媽媽是漂亮溫柔,他也不排斥父親在母親離開後尋找新的幸福。畢竟年紀越來越大的父親卻是需要靠得住的人在身邊照顧。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在母親還尚存一口氣的時候,做出這種荒謬的事來。

瞿銘耀始終無法忘記母親臨走前,眼裏的複雜表情,有落寞、有失望、有慶幸、有放心,最多的還是不舍。

所以當陳媽媽在母親走後正式進入家門之後,瞿銘耀立刻離開了那個家。

說不上埋怨或者怨恨,瞿銘耀只是想過屬于自己的生活。瞿銘耀一個人躺在自己寬敞公寓內時覺得這樣也好,他就不用為掩飾自身的秘密而在父親面前小心翼翼了。

現在,誰也不欠誰了。

所以當父親因為不忍陳媽媽遭受莫名的白眼而決定帶其移居海外,出于不想被任何人打擾的理由,兩人将陳一索丢到了瞿銘耀的公寓。

“銘耀啊,一索還小,你陳阿姨擔心他到國外不适應,所以我們決定将一索留在國內繼續未完成的學業。這段時間,他就跟你一起住吧。”

“可是爸……”

“我知道,在陳阿姨這件事情上,爸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所以你的私事我以後也不會多加幹涉。但是,爸不希望你因此堕落、放縱,所以我把一索放在你身邊,也是為了督促你。你要記住,你是一個哥哥,你在做什麽,你弟弟在看着呢。”

“我……”一貫理智的瞿銘耀此刻就像一個犯了錯千方百計掩飾卻發現嚴厲的爸爸其實早就已經發現的小孩子一樣,強大的瞿銘耀無助了。

雖然他從來沒認為自己異于常人的性向有什麽錯,但對于從小疼愛自己,又嚴厲要求自己的父親,瞿銘耀還是從心理上有愧疚感的。

“你陳阿姨也舍不得兒子,可是她總是會認為我的心裏難以接受一索,所以寧願把他留在國內也不想造成我的困擾。這孩子以前受的苦也夠多了,你就看在一索的份上接受他吧。”

瞿銘耀覺得父親還是那個父親,不同的是,他現在關心的,不止是自己了。更多的是那對新進門的母子身上,當然還有他們以後一定還會有的兒女。

“爸,你就不擔心?”瞿銘耀好笑道:“我是一個Gay。”

瞿父深深地看了眼瞿銘耀:“我相信我的兒子。”

“你不要後悔!”瞿銘耀說完就走出了自己的書房。

陳媽媽并沒有跟來,沙發上孤單單地坐着那個十三歲的少年,腳邊是一個簡單的耐克包。

于是,照顧年幼弟弟的任務落到了比陳一索僅僅大了八、九歲的瞿銘耀身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腦子重新恢複意識的時候床邊已經沒了那個人的身影,陳一索在床上躺了很久,深埋在內心深處的記憶也逐漸複蘇。

陳一索不得不承認,至今為止,只有和瞿銘耀在一起的那幾年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快樂的日子。

兩個重新組合的新家庭,讓兩個沒有絲毫血緣關系的少年,不論是因為陌生的親近還是寂寞,就這樣走到了一起。兩人的關系在各自重新走到一起的爸媽有了第一個共同的寶寶之後也得到了最誠摯的祝福。

陳一索以為,他和他的耀耀哥哥可以就這樣在衆人歆羨和祝福的目光中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可是因為一個人,讓他心心盼望的一切摔得粉碎。諷刺的是,和那人的認識,也是通過的瞿銘耀。

瞿銘耀和朋友的一個飯局上,陳一索第一次看到了祖新。此時的陳一索已經長開,成了一個大方、謙恭的少年。

這種飯局陳一索不是第一次參加,因為瞿銘耀從來不将陳一索掩蓋在自己身後,反而是大大方方地将其置于人前,以向陳一索表示自己的态度。

飯局上,祖新很是謙和有禮地将自己的名片放在了陳一索的手心,并用異常溫柔的聲音告訴對方,有任何事都可以通過上面的電話找自己,不管什麽時候。

兩人的互動絲毫不落地落入瞿銘耀的眼底。可是他不想讓感性的陳一索有任何不舒服的想法,所以他只是不經意地提醒道:祖新這人不簡單,你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陳一索當時也是将瞿銘耀的話記在心裏的,可是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祖新都沒有出現在陳一索的眼前,所以陳一索也将逐漸這句話抛諸腦後。

瞿銘耀的工作一直很忙,陳一索也有自己的生活。兩人在生活上雖然親密無間,卻也在各自的工作、學習方面互不幹涉、相不打擾。瞿銘耀是不想給陳一索太大的壓力,而陳一索則是不想仰仗瞿銘耀和繼父的權力,想用自己的行動向瞿銘耀證明自己的價值。

來到K大讀大學,拉長的,不止是距離。

這時候,祖新也逐漸滲透了這個剛剛踏入陌生校園的新鮮人。很多時候,也許是好勝心作怪,很多事情陳一索寧願找祖新也不想打擾瞿銘耀。剛開始的時候,并不是不是因為疏遠,純粹是不想讓百忙之中的瞿銘耀為自己擔心,而每次祖新又能“剛剛好”地出現在自己面前。這種恰如其實、恰逢其時并沒有讓單純的陳一索想得太多。反而,陳一索的心裏也漸漸接受了這個和瞿銘耀差不多大的朋友。

真的僅僅是朋友。

直到一次次的善意謊言被瞿銘耀各自擊破,對方臉上疲憊的神情讓陳一索覺得受傷了。面對指責,陳一索不甘。自己從未幹涉過對方的生活,憑什麽僅僅是因為自己交了一個朋友就要接受這種無端指責。此時的陳一索并沒有想到,風言風語已經在N市的那個屬于瞿銘耀的驕傲的圈子裏肆虐。

所以當陳一索意識到自己在無意中竟做出了讓自己如此深深愛着的瞿銘耀傷心的事情的時候,陳一索做出的第一反應就是逃避。

原本以為會馬上追來的人一直沒有出現。陳一索驚覺,那個無限制地寵着自己的耀耀哥哥不要自己了。

至于那個讓他的生活和感情發生天翻地覆變化的人,接受得再多,他能給予的也只是純粹的友誼。他寧願找陌生人來發洩自己的欲望,也不要跟那人産生一丁點的身體上的聯系。

所以直到後來,他都沒有想到那人給予的好,自己是可以拒絕的,那些承受不了的好。因為并沒有人來告訴他,教會他,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麽辦,即使是瞿銘耀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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