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高冷男子
溫瀾終于逮着機會向林梵行獻殷勤。他白天黑夜地邀請林梵行出去吃飯跳舞打網球,兩人好像多年的好朋友一樣,盡管林梵行對他一直不冷不熱。
節假日的商場大樓裏,林梵行和溫瀾提着幾個紙袋,很低調地在幾個服裝店穿梭,林梵行戴着墨鏡,低聲和溫瀾交談:“我喜歡一件帶銀質獎章的鬥篷,但是我不能穿。”
溫瀾穿着灰色的西服,略低下頭,目光停留在林梵行露在毛衣外面的鎖骨上,有些心不在焉地問:“為什麽?”
林梵行神秘地眨眨眼睛:“我見過一個小模特在車展上穿過。”他踮起腳尖在溫瀾耳邊說:“我覺得他應該向那件漂亮的衣服道歉。”
溫瀾怔了一下,一時間竟覺得不能呼吸了,而林梵行瞧見了前面的香水櫃臺,立刻高興地跑過去,随手取了一只盛香的小玻璃瓶,閉上眼睛很陶醉地聞了一下,輕聲說:“好香啊。”
櫃臺的銷售人員正跟別處的同事聊天,沒空搭理他們。所以林梵行很自由地指着那些瓶子,對溫瀾說:“這個是茉莉,這個是玫瑰,這個是薰衣草。”最後總結道:“太甜了,不好聞。”轉過身就走了。
溫瀾跟在他身後,顯得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林梵行比以前更活潑自信了,但是脾氣卻有些難以捉摸。雖然此刻他悠閑地閑逛,但溫瀾總覺得他心情非常低落。
林梵行提着紙袋,很随意地走進一間空着的觀光電梯,看着旁邊的海報,随手關上了電梯門。不遠處的溫瀾頓時愣住了,下意識地快步走過來,喊道:“林!”
林梵行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把電梯打開,待他進來後又連連道歉:“對不起,我忘記了。”
溫瀾神色複雜:“忘記我了?”
林梵行臉頰有些紅,尴尬地解釋:“我剛才在想別的事情。”
溫瀾不跟他計較,轉而又聊到了其他事情,林梵行依舊是帶聽不聽的樣子,最後溫瀾臉上讪讪的,只好閉嘴了。兩人去三樓一家西餐廳吃飯,餐廳裏光線很暗,溫瀾很殷勤地點了果汁和點心,然後很關切地問:“已經很晚了,要是不累的話,吃過飯去看電影吧。”
林梵行單手支着下巴,懶懶地說:“累了。”
“那我送你回家。”
林梵行沒有說話,侍應生将果汁和牛排飯送上來,林梵行用叉子扒拉了幾下,忽然開口道:“洛雲好像換手機號了,你能聯系到他嗎?”
溫瀾放下刀叉,有些困惑:“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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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梵行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洛雲,跟我年紀差不多的一個小藝人。”林梵行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不會忘了吧。”
溫瀾在大腦的存儲區把幾個年輕漂亮的男人搜尋了一遍,隐約記得是有這麽一個漂亮又貪財的男藝人,他忙笑道:“我當然記得他,他是我們公司的簽約藝人,我明天把他的聯系方式發給你。”
林梵行咬着果汁吸管,漂亮的眼睛裏露出嚴厲的光:“你跟他不聯系了嗎?”
溫瀾有些無辜:“是啊。”停了一會兒又解釋道:“我跟他只是玩玩而已。”說完這話他覺得林梵行的臉色有些不好,于是只好閉嘴了。說來奇怪,他并不是畏縮遲鈍的男人,相反,他的風流倜傥和睿智成熟讓許多年輕漂亮的男女為之癡迷。但是這些耀眼的光芒在他所愛的人面前沒有用。林梵行不喜歡他,他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的。
黯淡的餐廳裏許多青年情侶在角落裏喁喁私語,林梵行宛如冰山似的矗立在長椅上,偶爾用手切牛排,端果汁。溫瀾很辛苦地說一些暖場的話:“最近新上映的霍比特人很好看。”“第五大街有一家新開的餐廳。”“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明天可能要變天,你多穿點。”
林梵行宛如鴕鳥似的,高高地仰起頭,冷漠地朝別處看,忽然他的眼神變暖,繼而笑了一下,朝溫瀾揚了揚下巴。溫瀾忙看了過去,角落裏兩個青年男人正在接吻。溫瀾也笑了一下,點評道:“甜蜜。”
林梵行神情一冷,刻薄道:“兩個傻逼連開房的錢都不舍得出。”
溫瀾:“……”
這個對話完全進行不下去了。
林梵行并不是心懷惡意,只是心情特別的差勁,導致他看什麽都不順眼。他用小勺子把杯子裏的碎冰戳得吱吱響,溫瀾低頭默默地吃飯,并不敢開口說話。
“梁先生總是嫌棄我吻技很差。”林梵行心不在焉地說。
溫瀾一口飯差點噴出來,急忙端起水杯喝了幾口口,面紅耳赤地說:“什……什麽。”
林梵行完全就是一副自說自話的狀态:“每次都會說我。”輕輕地嘆口氣,很委屈的樣子。
溫瀾平靜下來,見他神情呆呆的,有些好笑,于是說:“我可以教你呀。”
林梵行略擡起眼皮,神情很冷漠。
溫瀾神神秘秘的,起身從吧臺拿了一個球形的冰激淩,很鄭重地放在桌子上,低聲說:“把這杯冰激淩舔幹淨,多吃幾次就學會了。”
林梵行嗤地笑了一下:“騙人。”他優雅地把盤子往前一推,起身道:“我回家了。”說完直接走了。
溫瀾在後面忙着拿衣服提袋子,追出來的時候林梵行已經獨自走出去很遠了,溫瀾只得喊:“林,你不要亂走,我去取車。”
林梵行頭也不回:“我走回家。”
溫瀾抱着一堆東西去停車場開車,出來的時候又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林梵行。街上車流如水,溫瀾艱難地打着方向盤,朝林梵行喊道:“上車吧,拜托。”
林梵行做派很冷硬,兩手插在風衣口袋裏,迎着秋風很酷地行走,對溫瀾并不假以辭色。
溫瀾無奈又氣惱,偏偏又不舍得發火,只好放慢了車速跟在他身邊。後來夜風更冷了,林梵行圖漂亮,只穿了一件卡其色風衣,被風一吹,透骨冰涼,最後他哆哆嗦嗦地坐進了車裏。
溫瀾笑着說:“很冷吧。”伸手握了一下林梵行的指尖,又很快松開,欠身把車內的暖氣打開。林梵行搓了搓臉,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
“我們明天去哪裏?”溫瀾興致勃勃地問:“我知道有一家新開的游樂場很有趣。”
林梵行淡淡地說:“明天拍戲。”
“哦……後天呢?”
林梵行神色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工作嗎?”沉默了一會兒又說:“你也看到了,我脾氣古怪,嘴巴也惡毒,連我自己都讨厭自己。你可以暫且避開我,當過一段時間我情緒好轉了再找我玩。”
溫瀾忙說:“不會,我很願意陪着你。”
林梵行哈哈笑:“這倒像是一個男人在追求一個女人了。”
饒是溫瀾那樣沉穩的性子,聽見如此直白的話也不禁面紅耳赤,手足無措。
林梵行本來是開玩笑,見他如此反倒驚了一下:“溫先生你……”然後又尖叫:“啊啊你看着路啊,要撞上了。”
汽車恢複正常之後,林梵行強行轉移話題:“我們不要在開車的時候聊這種事。”
溫瀾注視着前方,半晌平靜地說:“我想,我也不比梁傾城差吧。”停了一會兒又說:“我雖然也愛玩,但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就會把以前的情人關系都斷絕幹淨。絕對不會三心二意……”他看了一眼林梵行:“使我愛的那個人傷心。”
林梵行深吸了一口氣:“閉嘴。”
這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說什麽。
林梵行回到家裏後,屋內黑漆漆的,想必金紅顏和韓禪都已經睡了,林梵行放輕了腳步,剛打開衛生間的門,金紅顏就從卧室裏走出來了。
她穿着普通樣式的睡衣,頭發高高挽起,十分的雍容優雅。她并沒有任何妝扮首飾,韓禪就是她的化妝品。本來她已經老得如同枯枝敗葉,行動時也是老态龍鐘,忽然韓禪出獄了,她灰白的臉上忽然有了神采,步伐也優雅輕松起來。她每天會準時打掃房間在,準備精致的菜肴,給丈夫和兒子洗衣服,好像美好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廚房裏有熱粥,”金紅顏放低了聲音說:“要洗澡嗎?”
林梵行将外衣搭在衣架上,疲倦地搖頭:“我不吃飯了,過會兒再洗澡,好累。”認真地看了金紅顏一眼,林梵行問:“媽,你要和我說什麽?”
金紅顏遲遲疑疑地坐在沙發一角,并且招呼兒子過來:“寶寶,你是不是不喜歡爸爸?”
林梵行只覺得一陣牙酸,咂舌道:“沒。”
“自從他出獄之後,你就沒怎麽見過他,今天晚上他還跟我說,你對他不尊重。”金紅顏覺得很苦惱。
林梵行的确是不喜歡韓禪,并且他也不願意同家裏的這兩位多打交道,聽金紅顏如此說,林梵行只好妥協:“那我明天見見他,他就沒怨言了吧。”
金紅顏嘆了一口氣,話鋒一轉,說到韓禪這一輩子的艱難,說他糟糕的婚姻和失敗的仕途,又說起他老境的荒涼。
“兩個孩子都躲得遠遠的,親眷都在牢裏,以前的朋友和幕僚又都不敢來看他。”金紅顏看了看林梵行的臉色,斟酌着說出了關鍵的一句:“他這幾天還挂念着沈鶴呢,雖然吵了半輩子,但好歹是結發夫妻,恩情還是有的。”
林梵行已經知道了金紅顏的意思,以前每次說到這個,他都要暴跳如雷,但這一次卻平靜了下來,林梵行問道:“媽,老韓他愛你還是愛沈鶴?”
金紅顏愣了一下,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他對我,對沈鶴,都是有感情的。”
林梵行嗤之以鼻:愛情是有排他性的,怎麽能既愛這個,又愛那個呢?說到底愛的只是自己吧。想到這些,林梵行忽然覺得很心冷,他懶懶地說:“你要是想收留沈鶴,就讓她來吧。這房子本來是給你的,你說了算。”
金紅顏大喜,剛要說些什麽。林梵行又繃着臉說:“媽,你性子太懦弱了,韓禪是個自私自利的人,沈鶴又陰狠惡毒,你跟他們倆住一起,能好過嗎?”
金紅顏幹巴巴地解釋道:“如今不比往常了,老韓失了勢,沈鶴又沒有錢財支撐,不會像以前那樣盛氣淩人的。”
林梵行年紀小小,然而也算閱盡了人情世故,他對韓、沈才性情再了解不過了,因此不會像金紅顏那樣抱有幻想,只是認真地說:“媽,今後咱們這個家裏,當家做主的人,不是韓禪,不是你,更不是沈鶴,而是我。我不是那種刻薄尖酸的人,只要你們三個能和平相處,我會讓你們安享晚年,要是那兩位再鬧出什麽幺蛾子,我是翻臉無情的。這些話,你盡可以告訴給韓禪。”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