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感情進行時

被程小同學判斷為生氣堅決說自己沒生氣最後導致真的生氣了的李老師很郁悶地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裏，一晚上沒有理會外面的程小同學。其實他最最生氣的原因是，他那會，貌似真的有些小郁悶。

——于是，問題來了，他那會為什麽會有些不舒服的感覺？後來又為什麽就心情好起來了？

一個好的教師，必須具備深刻、強大而準确的自我反思能力。所以，英語專業出身但是具有理科良好思維邏輯能力的李老師開始在日記上記錄分析這一天的經過。當然，因為心情郁悶的原因，字跡選擇了淺藍色。他先把經過記錄下來，然後再在每件事情後加括號注明當時的心情。

【xx年xx月xx日星期一晴

今天天氣依然炎熱，外面很吵。

下午去了程爍打工的地方（心情這時候很好），去的時候看見他和一個女生在裏面說話（這時候心情有些小郁悶），剛開始他沒發現我，發現了以後很驚訝（心情持續郁悶），和那女生在那裏嘀嘀咕咕似乎在說我的壞話（持續郁悶）？吃到了據說好吃實際上不好吃的炸醬面（郁悶ing……）。

然後，程爍給我送來了一個親手做的冰激淩（心情好了一些），後來他開始忙起來，看他工作的樣子蠻認真的（心情好了一些），他朝我笑了大概五次（心情好了一些），走的時候雖然沒告別但是目送我離開了（心情又好了一些……）。

最後去買東西，買了一張折疊床和兩個冰枕（這時候很高興）……】

把短短的日記分析完，李雲琦恨不得自戳雙目。感情他由高興→郁悶→高興的變化過程都是圍繞着程小同學啊！他身上寒了一下，心中隐隐升起了一個恐怖的念頭——自己，那時候，不會是醋了吧？簡直莫名其妙啊！

——所以說，一個善于反思的人，必然會發現JQ。

李雲琦眉頭緊鎖盯着電腦，把礙眼的電腦日記給關了。

——都相處這麽段時間了，要說他對程爍沒一點感情，那是假的。嗯，人對自己熟悉的東西都會産生一些不同程度的占有欲，這在心理學上是很正常的事情。

——自己對程小同學的感情完全、絕對就沒有超過師生之情！自己只是被程小同學的話給郁悶到了進了誤區……如此這般肯定了一下，他睜開眼睛，只覺得跟半大小鬼賭氣的自己十分可笑。

他出去的時候，程小同學正縮在沙發裏百無聊賴地不知道跟誰發短信，看他出來立刻眼睛一亮把手機抛到一邊：“老師，你現在不生氣了吧？”

……怎麽還惦記着他生氣的事？李雲琦黑着臉慢慢地說：“你是不是很想惹我生氣？”(╰_╯)#

自己真是笨，怎麽又提起這個話題？程爍暗暗吐一下舌頭，他和林茜茜交流了一番，林茜茜的結論就是——老師他吃醋了！他覺得這個結論多半是不靠譜，老師怎麽可能吃他的醋呢？但他心裏面還是很高興的。林茜茜很老練地提醒他，千萬不能指出這一事實，否則悶騷傲嬌的李老師恐怕會惱羞成怒。

程爍趕快轉移話題：“當然不敢了，老師你別玩電腦了，我們下象棋吧。”經過這麽多天的觀察，老師的業餘興趣他也了解的差不多了，無非就是運動、讀書、象棋、網游之類的。林茜茜聽了就很感嘆，這真是好男人啊好男人！這愛好是多麽地單純啊！女人追男人，只要抓住他的胃。男人追男人麽，可就麻煩多了，有共同愛好是很重要的事情。

程爍這幾天在手機上安裝了象棋游戲，還把李雲琦的棋譜拿來看了看，空餘的時間都在研究。不過他沒想到象棋這麽有變化多端，倒真的喜歡上了。

李雲琦有些懷疑：“你會下嗎？下了多長時間了？”

“……一、一個月。”程小同學有些心虛地把時間擴大的長一些，然後有些羞愧地說，“老師你讓我一個車吧。”

李雲琦本想拒絕，心裏一陰暗就答應了。他把棋盤拿出來，又拿來膠水和紙條，然後把自己一邊的馬炮車都撤了下來。程爍趕快阻止：“老師不用讓我這麽多。”

李雲琦心裏陰笑了一下，雲淡風輕地說：“沒事，來吧，輸了可是要罰的。”程小同學看看那一摞紙條，似乎懂了，于是加問：“那要是和棋呢？”

李老師笑了：“和棋就算你贏。”如果他下了二十年的象棋都贏不了才入門的程小同學，那麽輸的可就不虧了。

第一局程爍輸的很快，李老師毫不猶豫用了舍卒快攻的方式，在程小同學吃下馬高興不已的時候把他的老将窩死在了家中。看着程小同學崇拜的星星眼，李雲琦笑的十分好看：“頭，伸過來。”程小同學忐忑不安地眯着眼睛探頭過去，吃了一記很有力的腦瓜崩，又被李老師在腦門上拍了一張紙條，捂着腦門坐了回去。

第二局的時候程爍就下的很慢，可謂是每一步都十分謹慎，李老師等的很不耐煩：“每步思考時間不能超過三十秒，你拖太久的話我可不下了啊。”程小同學被逼的時時留心時間，毫無懸念又很快輸了，臉蛋上又多了一個紙條。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多小時內李老師鬼畜氣場全開，程小同學的額頭到下巴密密麻麻飄蕩了十幾張白紙條，被打壓的完全沒有半分還手之力。程爍很郁悶，但是看見李雲琦臉上淺淺的笑容的時候郁悶就消散了，老師他笑的時候簡直是……他的小心髒瞬間開足了馬力亂跳起來。

李老師很蛋腚地評價總結：“沒地方貼了。好了，時間不早了該休息了——這個明天早上才能取下來。”

回過神來的程小同學淚奔着喊：“不行，老師，再下一局！再下最後一局！”

小孩子是不能縱容的，否則就會越來越無法無天，李老師深刻地知道這一道理。但是看見程小同學委屈的小眼神，他可能是心情太好的緣故，居然答應了。反正，這小鬼也輸得很快麽……

最後一局程小同學舉手要求改規矩，他用棋譜擺了一個殘局，然後讓李雲琦選擇一方來下。這麽一來，李雲琦倒真來了興致。程小同學的象棋水平可以用四個字來概括，那就是“臭棋簍子”，果然是剛入門。但是也可以感覺到他後面逐漸的進步，領悟力還是很高的，用他知道的棋譜的話應該會更有趣些。

李雲琦随手指了一面，然後開始真正動腦筋破棋局。程小同學臉上的紙條顫了顫，使勁憋住笑，以免洩露自己的心情。這個棋局是他在網上看的，已經研究的很透徹了，不管李雲琦選擇哪方，他都最少能下到和棋。

果然，十五分鐘後，結局就是和棋。

李雲琦很郁悶地伸頭過去，其實早年他在街頭的殘棋棋局見過類似的，但是自诩象棋高手的李老師雖然研究過一些棋局，但對這類騙人的江湖棋局一向不感興趣，沒想到今天倒是陰溝裏翻船了。所以說不能小看了程小同學，居然給他下套！

程爍猶猶豫豫伸手過去，現在他要是提出把懲罰換成獎勵，比如老師陪他出去玩或者說一個kiss之類的，結局會不會很杯具？最後他還是老老實實伸出大拇指和中指在李雲琦頭上輕輕彈了一記，然後研究把紙條貼在哪裏才不會影響他的老師英俊的面容。

“快點。”李雲琦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這孩子兩只黑寶石似的眼睛近距離盯着他的臉，盯得他鴨梨巨大。不過，彈他腦瓜崩的時候還算讓他滿意，好歹知道尊師重道，跟他的力道比起來，那就是腐摸，李老師可恥地把自己欺負弱小的事情忘的幹幹淨淨。

程爍小心翼翼把紙條貼在李雲琦下巴上，還用手按壓了一圈：“好了。”其過程中他的手不免接觸到李雲琦的臉上肌膚，連忙把手縮了回去，小心髒跳了幾下。

少年的指尖十分柔軟溫暖，碰觸的力道好像柳絮一樣……忽略心中的一點異樣，李雲琦板着臉吩咐：“該睡覺了。”

“嗯，老師晚安。”程小同學很困難地一手撐着紙條，一手收拾桌上的棋子。

李老師終于良心發現：“算了，我收拾吧——你記得晚上不要讓紙條掉下來，明天早上才能去掉啊。”所以說李老師你對紙條的執念到底有多深啊！

他這幾次三番的叮囑的結果就是，晚上程小同學做夢的時候都在用手護着紙條，身體一動不動，生怕掉下來違反了約定。而李老師自己臉上那唯一的一張紙條，早就不知道丢到哪裏去了。

所以，清早喊醒睡姿僵硬平躺着頂着一臉白紙條的程小同學時，李雲琦心裏隐隐有些內疚。多老實的娃啊……他親切地拍拍程小同學的頭說：“洗臉去吧，一會下去跑步。”因為手感好，忍不住又輕輕揉了兩下。

程爍迷迷糊糊的眼睛瞬間睜大了，老師剛才揉他頭發了！他一下子蹦了起來，伸手摸摸剛才李雲琦碰到的地方，喜孜孜回答：“嗯！”

對着鏡子艱難地撕着臉上的紙條，不時疼的呲牙咧嘴的程小同學嘴角卻是上揚的，今天晚上他還要和老師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