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寶蓮燈

楊戬和苗知塵在落地時是以公主抱的姿勢。

楊戬抱着苗知塵。

最後落下的哮天犬又一屁股坐到苗知塵的肚皮上，苗知塵“嗷”地大叫，反而是抱着一人一狗的楊戬不動如山。

哮天犬的後腿在苗知塵的肚皮上一蹬，跳下地，苗知塵特想踹哮天犬一腳以報一箭之仇，奈何肚子餘痛未消，不想動，再加上能被楊戬公主抱的機會必須要把握，他就哼哼唧唧地賴在楊戬的懷抱裏不走了。

苗知塵告狀道：“二郎，哮天犬欺負我。”

楊戬說：“嗯。”

嗯？光一個嗯就完了嗎？苗知塵說：“二郎，我覺得吧，你不能太縱着哮天犬了，熊孩子這種生物很可怕的。”

楊戬說：“哮天犬是狗，不是熊。”

哮天犬驕傲地擡頭挺胸，得意地說：“嘿，聽見沒有，我是狗，不是熊！”

苗知塵：“……”他和這對主寵的思維就不在一個頻道上。

他們在一座山上，這座山的靈氣充足，草木豐沛茂盛，山間有許多精怪。

這些精怪都不傷人，大多是溫和的兔子精或者花妖，他們躲在大樹後，都在偷看豐神俊朗的二郎神，雖然他們不明白為什麽二郎神會抱着一個人類。

莫非這是什麽新的修煉方法嗎？

苗知塵問：“這是哪兒？”

楊戬說：“這是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苗知塵歇夠了，示意楊戬把他放下，楊戬卻沒松手，他就竊笑着繼續享受不用自己走路的待遇，“對了，你說三聖母是自己請願要被壓在華山之下，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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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戬說：“你很快就會明白的。”

兩人一狗到了山頂，山頂上有一座山神廟，劉沉香和黃大仙在山神廟外徘徊。

苗知塵遠遠地瞅到那二人，便自己從楊戬的懷抱中跳開了，盡管他很享受被楊戬抱着，可讓別人看到他一個大男人被別的男人公主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兒。

苗知塵跑向劉沉香，楊戬沒有阻止，“沉香，大仙，你們在做什麽？”

劉沉香說：“我也不知道呢。”

劉沉香和黃大仙在沖進巡按府後就順着妖氣最濃重的地方而去，他們看到一個黑影跳進了井中，完全沒有多想，便跟着往下跳。可這口井卻是沒有盡頭的，他們穿越了井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霹靂大仙曾給二人講過，有一些法寶，能夠連接不同的空間，想來他們遇上的妖怪就是使用了可穿越空間的法寶。

兩人在山上繞了許久，沒有找到能回去的入口，倒是找到了這麽一個山神廟，他們想要進廟裏休息，誰知這山神廟竟是籠罩了一層透明的罩子，他們都進不去，而當他們攻擊罩子時，罩子會反彈他們的攻擊，兩人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劉沉香把他了解到的情況跟苗知塵講了，問：“知塵，你怎麽也來這邊了？二郎神呢？”

苗知塵說：“在那兒。”

楊戬就在三人的不遠處，負手而立，身姿挺拔，英俊得耀眼。

劉沉香祭出寶蓮燈，苗知塵卻按住劉沉香，讓他不要動手，“沉香，二郎……咳咳，真君他不是壞人，你先不要莽撞。”當着劉黃二人的面，他不好再親密地稱呼楊戬為二郎了。

“你……”劉沉香遲疑地收回寶蓮燈，“知塵，你怎的在替二郎神說話？”

苗知塵說：“我沒有替他說話，我說的是事實。”

黃大仙說：“二郎神把沉香的母親壓在華山下，搶走寶蓮燈不讓沉香與三聖母母子相見，他就是壞人啊。”

苗知塵說：“此事另有隐情。”

劉沉香問：“什麽隐情？”

苗知塵說：“真君說三聖母是自己要壓在華山下的。”

劉沉香揚聲道：“這不可能！”

苗知塵捂住劉沉香的嘴，說：“噓——有人來了！”

來人是一個白衣書生，他背着書箱，想來是走了很久了，他額頭冒着汗，汗水打濕了前襟，嘴唇幹得起皮。

書生掏出手絹，抹了抹汗，走進了山神廟。

劉沉香說山神廟外有結界，可這書生卻什麽阻擋都沒受到，就進了山神廟，這讓劉沉香很是想不通。

劉沉香說：“奇怪，他怎麽進去的？”

黃大仙猜測道：“也許結界沒有了？”

劉沉香說：“我試試。”

劉沉香往前一撞，被透明結界的反彈力彈得往後退了十多米，若非楊戬拉了他一把，他還得退開更遠。

劉沉香瞪着楊戬，說：“我不會感謝你的！”

楊戬瞥了眼劉沉香，沒講話。

楊戬食指中指并攏，對着結界一點，結界的邊緣泛起五彩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不一會兒，結界就沒了。

楊戬率先進入山神廟，哮天犬狗仗人勢，屁股撅得老高，十分鄙夷地對劉沉香和黃大仙做鬼臉，屁颠颠地跟着自家主人。

苗知塵說：“走吧。”

劉沉香不甘心地對着楊戬的背影揮拳，還是跟了上去，黃大仙自是跟劉沉香一道。

書生端坐在山神廟內，在讀《詩經》。

劉沉香去打招呼，說：“你好。”

書生沒理他。

劉沉香說：“我叫劉沉香，我們是無意間到這裏來的，你可知這山上有什麽妖怪嗎？”

書生仍沒理睬他。

劉沉香納悶，這書生看書是看得有多專心啊，他這麽一個大活人都看不見。

楊戬說：“他聽不到你說話。”

劉沉香問：“為什麽？”

楊戬說：“他并不是真的人，這是二十年前的記憶罷了。”

苗知塵，劉沉香和黃大仙三人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二郎神，想讓二郎神講得更明白些。

楊戬說：“那個書生，是劉彥昌。”

三人都驚訝地去打量那白臉書生，的确和中年版的劉彥昌有八分相似。

苗知塵問：“真君，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楊戬說：“有人要讓我們重溫二十年前的事。”

二十年前，劉彥昌與三聖母相識，一見鐘情，私定終生，誕下劉沉香。

這是苗知塵三人所知曉的故事。

楊戬說：“這裏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所以你們能看到聽到碰到別人，卻無法讓別人看到聽到碰到你們。”

劉沉香問：“我們要看什麽？”

楊戬沉吟良久，輕嘆道：“你長大了，有些事，也該知道了。”

劉沉香一頭霧水。

苗知塵直覺此事定會牽扯到楊戬為何會把三聖母壓在華山下一事，不再廢話，只盯緊了劉彥昌，看故事會如何發展。

劉彥昌坐得久了，站起來活動筋骨，在山神廟內來回走。

忽的一陣清風吹來，吹動山神廟內挂着的畫像，劉彥昌好奇心起，對着畫像拜了兩下，念着“神仙莫怪”，就把那畫像從牆上摘下。

這畫像上畫的是個無比俊美的男人，他身着戰袍，腳踩祥雲，持着三尖兩刃刀，威風凜凜——畫中人是二郎神楊戬。

此畫不知是何人所做，化功了得，把楊戬的神韻與氣質勾勒得惟妙惟肖，僅是看着這幅畫，仿佛楊戬就已在你眼前。

劉彥昌盯着畫中的楊戬，已是癡了，他陶醉地聞了聞畫卷，把畫卷起放入了書箱。

苗知塵怒火陡升，問楊戬，“他這是什麽意思？”

楊戬沒說話。

苗知塵捏楊戬的手，說：“喂，他那麽猥瑣地聞你的畫像你都沒什麽感覺嗎？”

楊戬問：“要有什麽感覺？”

苗知塵說：“惡心之類的！”

楊戬說：“哦。”

喂，別人猥亵的是你畫像你要不要這麽淡定啊！苗知塵不爽，很想扯住劉彥昌理論一番，可他們是在回憶中，他做不了什麽。

劉彥昌往山神廟深處走，見這山神廟盡頭有三座雕像，一男兩女。

男的是二郎顯聖真君，女的分別是瑤姬仙子與三聖母。

這座山神廟是附近的村民為了紀念楊戬一家人所建，是以立了他們的雕像，而楊戬的畫像也是請當世的大畫師所畫，這大畫師因機緣巧合在年輕時與楊戬有過一面之緣，深深折服于楊戬的風采，此畫是他一生的巅峰之作，凝聚了他所有的心血。

劉彥昌在雕像前跪下，又拿出那畫卷來作對比，他對着二郎真君的雕像磕頭，磕了三次後他起身，走到雕像下，小心翼翼地撫摸雕像的腳部，如果忽略他眼中那不正常的狂熱，那麽誰也不會懷疑他是一個虔誠的信徒。

劉彥昌去親吻雕像，而後覺得自己觸犯了禁忌，怕遭到天譴，又跪下向雕像磕頭，就在此時，三聖母的雕像由內而外亮起柔和白光，三聖母顯靈了！

三聖母是二郎真君的親妹妹，容貌與楊戬有七分相似，但她的輪廓柔和許多，沒有楊戬那份屬于男子的銳利，多了份女子特有的溫婉。

三聖母問：“你是誰？你為何要對着我磕頭？”

劉彥昌沒想到雕像裏竟真會走出一個神仙，愣在當場，他說：“我經過這山神廟，想來拜見此地的神靈。”

三聖母嬌笑道：“你就是人間所說的書生嗎？”

劉彥昌說：“對，我是要入京趕考的。”

三聖母很小時便被王母娘娘接去了天宮生活，鮮少下凡，對凡間的事物，凡間的人，都有着強烈的好奇心。她偶爾偷看人間話本，知道這人間的書生都是要去京城考試當官，但她卻不懂為什麽。當官是什麽呢？當官了又能做什麽呢？

三聖母從沒與凡人交談過，見這劉彥昌長得周正，便有了談性，想要多問問劉彥昌人間的事，劉彥昌欣然應允。

兩人席地而坐，三聖母問，劉彥昌答，相談甚歡。

苗知塵恍然大悟道：“這劉彥昌根本就不喜歡三聖母，他喜歡的是你！”後半句卻是對着楊戬說的。

楊戬不置可否。

劉沉香和黃大仙都難以置信，特別是劉沉香，盡管劉彥昌負心薄幸，可他始終認為劉彥昌與三聖母曾是真心相愛，可現實卻是劉彥昌對着二郎神垂涎不已，把自己的母親當做替代品嗎？

“這不可能！我從寶蓮燈中看到的記憶不是這樣的！”劉沉香的萱花神斧直指楊戬，“這定是你在搞鬼”

劉沉香要與二郎神拼命，苗知塵卻擋在兩人當中，他說：“沉香，你冷靜點，我們先看看接下去會發生什麽。”

黃大仙也拉住了劉沉香，勸道：“沉香，媳婦兒說得對，你先別急嘛。”

劉沉香漸漸冷靜，不甘不願地收了萱花神斧。

劉彥昌在與三聖母閑聊後，就不着痕跡地打聽起了楊戬的事。

三聖母說：“那是我的哥哥二郎顯聖真君，他是一個很厲害很了不起的神仙。”

劉彥昌說：“二郎真君的大名在人間廣為流傳，若我此生有幸能見上一面那就太好啦。”

“會有那麽一天呢。”三聖母偷瞄劉彥昌，臉頰上泛起紅暈，“哥哥不愛下界，但他是最疼愛我的，我想見他的話，他會來看我的。”

“你……”劉彥昌心中一動，對三聖母說，“你和你哥哥很像。”

三聖母笑道：“王母娘娘也這麽說。”

劉彥昌說：“你很美，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

三聖母的臉更紅了。

苗知塵說：“三聖母這就喜歡上劉彥昌了？”

楊戬說：“蟬兒天真單純，要得到她的喜歡，太容易了。”

苗知塵說：“好姑娘總是被人渣騙！”

劉沉香握緊拳，面沉入水，黃大仙挽着他的手臂，擔憂地瞅着他。

畫面一轉，就入了夜。

山神廟裏多了一張床，那床罩着紗罩，他們只能朦胧地看到床裏有兩個影子。

一個是劉彥昌，一個是三聖母。

劉沉香背過身去，黃大仙捂住眼，苗知塵和楊戬卻是面不改色地瞧着這一幕。

或是因為這段記憶太過羞恥的緣故，一晃而過便算完了。

待三聖母睡下後，劉彥昌打開紗罩，下了床，他只着裏衣，衣衫不整。他又走到了二郎神的雕像下，用一種極度色情的手法撫摸雕像的腳，若非是這雕像太高太大，他恐怕會整個人都貼上去。

這時，天邊開始打雷了，劉彥昌擡起頭，仰望着二郎神，一道閃電正好照亮了他的臉，映出他眼底無盡的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