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擾亂他的心
蘇半夏敲門的手頓住。
男人提高音量的聲音非常吓人, 就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不準任何人靠近。
剛住一起的時候,他頂多用陰恻恻的聲音警告過她安分守己, 從未用這種聲音兇她。
蘇半夏懵了,急忙道:“怎麽不用我管,你是不是摔跤了,別逞強,我是你……老婆,沒什麽不能看的。”
她心裏猜測,商陸是不是衣服沒弄好,就算再狼狽,她又不會嘲笑他。
“我說話你聽不懂是不是!”商陸聲音又冷又狠:“蘇半夏, 你要是敢進來, 明天我就讓你滾出商家!”
門外沒動靜, 那道身影似乎還在。
商陸漆黑的冷眸猩紅, 狠厲地警告威脅:“你別以為這些日子我同意你來公司送餐,你就能夠得寸進尺, 妄圖進入我的生活!”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也用不着你操心!一切與你無關!”
遠離他吧, 他是一個殘疾廢人, 跟他在一起沒有未來。
任何溫暖他都不需要。
商陸低垂着頭顱, 冷冷道:“從明天起,你不準再去公司,誰要是敢放你進辦公室……”
話沒說完,他愣住, 靜靜聆聽。
他的心一下子像是被狠狠攥住,瞬間無法呼吸。
她……哭了。
浴室外面傳來小聲的啜泣聲,那樣小聲, 很傷心。
女孩抽噎的聲音,讓人可以想象的出,淚水從她眼睛裏落下,重重的砸在他心裏。
商陸心裏那些更刺痛人的話,一下子說不出來。
“你在哭?”他遲疑着問。
“是啊。”蘇半夏兇巴巴道:“你不是說我和你沒關系,哭你也要管嗎?”
商陸渾身濕漉漉,身體很冷,搭在身體旁邊的手,緊緊握成了拳。
“別哭了。”他聲音低啞。
吼了她還叫她別哭,哪有那樣的道理,眼淚控制住的掉,她就哭,忍不了就讓她進去。
蘇半夏邊哭邊想,浴室門的鑰匙放在哪裏,再生氣也要顧及商陸的安危。
商陸聽着她的哭聲,心裏很不好受,态度仍舊不變,冷漠堅硬。
“你要哭就走遠點哭,別讓我聽見。”
腳步聲響起,門外的人離開。
商陸頹然的坐在地上,雙腿隐隐傳來刺痛,他咬咬牙,身體以一種別扭的形态爬起,抓住不遠處的輪椅。
他費了一番力氣把地上的輪椅扶正,雙手抓住輪椅企圖爬上去。
商陸不想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內心深處,他自卑敏感,充滿陰戾的情緒。
門口忽然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商陸抓住輪椅的手一松,腦中浮現不好的想法,立刻怒吼:“蘇半夏,我讓你不準進來!”
蘇半夏打開門,看到浴室裏的場景,心口悶的窒息。
誰能想到商場上運籌帷幄令人畏懼的男人,雙腿殘疾的樣子竟然如此狼狽不堪,任誰看到他這幅樣子都會心痛不已。
蘇半夏沒露出憐憫的神色,商陸最不喜歡就是別人因可憐的眼神看他。
她推開門沖進去,雙膝跪在地上扶住他的手臂,道:“我扶你起來。”
商陸看見她被淚水洗刷過的雙眼,鼻尖紅紅,小臉蒼白的模樣有些楚楚可憐,讓人不忍推開。
“你想罵我打我,等換完衣服行不行。”蘇半夏微垂着頭,睫毛顫顫,掩飾住悲傷的眸子,聲音極盡溫柔:“你衣服都濕了,要是感冒怎麽辦。”
女孩嗓音微微顫抖,略帶哽咽,夾雜着一絲委屈。
商陸蒼白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被她看見的那瞬間,他腦袋空白,甚至有些恨意。
為什麽,為什麽,偏偏讓她看見他狼狽的樣子。
內心裏隐藏的黑暗情緒,從深處鋪天蓋地地湧出來,瘋狂肆虐,他很久不曾有這種想毀天滅地的念頭。
哪怕被嘲笑踐踏,趴在髒污的泥地裏,也不曾這樣痛恨。
蘇半夏不知道商陸的想法,男人身形清瘦,但也有不小的重量,他就像是個傀儡木偶一樣,乖乖在她的扶持下坐上輪椅。
她推着輪椅進入衣帽間,給他重新拿出睡衣放在旁邊,叮囑他趕緊換好。
走出衣帽間前,她回頭看了眼。
男人臉色蒼白陰郁,仿佛被世界遺棄了一樣。
蘇半夏把衣帽間的門關上。
她蹲了下來。
原書劇情裏對商陸的過去描寫寥寥無幾,只說他幼時和母親被綁架,飛機出事遺落在外,再回到商家的時候父親有了新歡。
而且,小三還是他的小姨,并且懷了孩子。
母親接受不了事實,自殺去世。
這些年他所受過的苦難,旁人一概不知。
她想象不出,多少個黑暗的夜裏,他是怎麽樣煎熬過來的。
最近公司又事态頻出,若是沒有渡過這次危機,商父或許真的會借此機會讓商景耀上位,剝奪商陸在公司的行使權利。
蘇半夏抹了抹眼淚,不管是為了商陸,還是為了自己,一定要查清楚當年是怎麽回事。
商陸在衣帽間待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堅持不住睡着了才出來。
聽到卧室沒動靜,商陸從衣帽間出來,關掉了燈。
久坐在輪椅裏很不舒服,現在最好上床睡覺,但他睡不着。
他找到煙抽出一根,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女孩,推開落地窗去了陽臺。
深夜裏,安安靜靜。
商陸點燃了煙,目光沉沉地看着黑夜,身影冷漠孤寂。
重新收拾情緒後,他又變得冷靜。
今晚事出意外,突然被蘇半夏看見殘廢的樣子,他接受不了,甚至是生出了很多陰暗的想法。
他最不該的就是把她惹哭了。
她生氣又委屈,卻強忍着幫助他。
從小到大他很少犯事,即使錯了也絕不低頭,此時心裏卻非常懊悔想要道歉。
商陸閉了閉眼,吐出一口煙霧。
翌日。
商陸起的很早,從浴室洗漱出來,看到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女孩,臉上有些不自在。
蘇半夏揉了揉眼睛,睡眠果然是最好的治愈良藥,昨晚傷心生氣,醒來後看見陽光,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她還惦記着植物人保姆事件沒解決,立刻抓住沒去上班的商陸,想要打探清楚。
“你等等再去上班,我有事問你。”
商陸神色淡漠:“什麽事?”
蘇半夏心裏罵了句狗男人,又給他裝杯起來了,還是乖乖小鹿鹿可愛。
“昨天的事,你讓律師把那些人都告了?”
商陸冷淡道:“鬧事的人只能刑事拘留幾天。”
那兩個意圖猥亵和行兇的男人要坐三五年牢,他讓律師往最嚴重的情況起訴對方。
蘇半夏皺起眉頭,道:“那他們出來後又會來鬧事,媒體在背後推波助瀾,會對公司很不利。”
“我知道。”商陸道。
蘇半夏抱着被子往前挪,坐到床邊,“我可以問幾個問題嗎?”
商陸黑眸清冷的看着她。
蘇半夏低垂眼睫,一口氣問完:“那個保姆是你開除的嗎?什麽時候的事?”
按道理說,保姆被開除後出了事,他兒子應該立即起訴雇主才對,突然在商氏集團競标的時候出現鬧事,導致公司股價動蕩,有很大的問題。
“這件事不用你管。”商陸聲音冷淡又疏離,“還有幾天開學……我在學校旁邊給你買了間公寓,你住那裏去。”
蘇半夏倏地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趕我走?”
商陸抿了抿唇,道:“公司的事情,你少摻和。”
蘇半夏這次真的生氣了,瞪着他:“商陸,我是想幫你,不領情就罷了,你還想趕我走。”
“家裏很吵,你住到那邊去,可以專心練舞。”商陸不為所動。
蘇半夏氣得不輕,“你的事沒解決,我哪有心思練舞。”
商陸眼神瞬間變了。
他用鋒銳地盯着她,冷笑道:“蘇半夏,我說過的話你忘記了?”
“什麽話?”蘇半夏咬牙。
商陸冷冷道:“安分守己,你只需要管好自己就行。”
蘇半夏啞口無言,她是那樣答應了,可事關他,她怎麽可能不管,他目前可是她的命啊。
“行啊,不管就不管。”她賭氣道。
商陸啓動輪椅要走,她從床上跳下去,攔在他面前,“你等下。”
她猛地俯身,捧住他的臉親了上去,胡亂在他冰冷的唇上一頓蹂/躏。
商陸猝不及防,唇瓣被她親吻,撕咬,帶着一絲奇異的酥麻。
商陸雙手抓住她的肩,輕輕推開:“蘇半夏,你發什麽瘋?”
蘇半夏擦了擦嘴角,睨着他:“我都要走了,還不準我收點利息?這是你欠我的!”
話畢,她回到床上,掀開被子把整個人罩住。
商陸心裏煩躁,她總是這樣,在他克制住的時候,擾亂他的心。
聽到門啪的一聲關上,蘇半夏從被子裏鑽出來,臉頰紅紅,是氣的,也是羞的,第一次強吻大佬好過瘾。
搬出去就搬出去,誰怕誰。
反正現在她已經奪回了一顆星星的氣運,親了他好幾次,可以抵些時間。
蘇半夏躺在床上心想,商陸不回答她的問題,是不想她接觸保姆事件,那她就沒有辦法了嗎,她自己去查。
不過,首要任務是從家裏搬出去,她也不想天天見到陸雨柔和商景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