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延延,沈初畫

來人見到他似乎也有點驚訝,愣了愣之後擡頭又看了一眼這棟樓的編號,然後募的笑了:“嘿陸野,咱倆有點兒緣分吶。”

他無辜地舉了舉雙手:“我這次真不是故意來找茬兒的,我家裏老頭子想讓我自己出來住,我就是過來看房的。”

他啧了一聲,透露出了一絲嫌棄:“要知道你在這兒,我還來幹嘛?啧,我就說這棟樓風水不好,晦氣。”

……李行。

這是李行。

李行是李家大少爺,是上一世和沈初畫聯姻的那位。

他和沈初畫曾聯手針對陸氏,而且……

上一世,讓沈延徹底陷入黑暗的那件事,還不知道裏面有沒有李行的手筆。

陸野垂下眸,掩住了眸子裏翻滾的黑寂。

那些都是上一世的事,而現在,他和李行還算得上是非傳統意義上的死對頭。

他們從幼兒園同班開始互掐,掐過了小學初中高中,怎麽說也算得上是比較了解對方的人了,甚至時間久了,還有那麽幾分惺惺相惜的味道。

他原本以為,他們倆的關系可能也就這樣了,說不定掐着掐着還能做個朋友,但後來,因為沈初畫,李行代表李家人選擇沈氏,他們就只有把這個死對頭一做到底了。

李行見他沒吭聲,又扯着唇笑了笑,目光落到了他懷裏的沈延身上,詫異地挑了挑眉:“喲,這哪位祖宗啊?還能讓我們陸大少爺上樓都抱着?”

沈延聽出來了他的聲音,身體微微僵了僵,然後蒼白如紙的臉又向他的懷裏低了幾分。

他的手指緊緊地抓着陸野的衣領,細長的手指關節處都用力得泛了些白。

……他怕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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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确地說,他是怕和沈初畫關系親密的所有人。

陸野的眸色暗了些,淡淡地瞥了一眼擋在樓道裏的人,沒理他,直接往樓上走。

李行倒沒有繼續擋着他,只是視線又在沈延身上剜了一眼,笑了:“喲陸大少,您這是鐵樹開花了啊,好歹咱們也認識這麽多年了,介紹一下這小美人?”

陸野腳步一頓,回眸,冷而銳利的視線直直地看向他,沉聲道:“滾。”

李行愣了愣,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樓道裏已經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沉默了片刻,遲遲地“切”了一聲,當兒郎當地往外面走。

這陸野是吃□□了?今天怎麽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火乍?

不過……

他眼睛一轉,笑了。

他怎麽瞧着覺得陸野那傻逼懷裏的人有點眼熟呢?

……

“啊啊啊啊啊,初畫,你爸爸真的好棒啊!!我上次跟我爸說我想要這個夾子,他還把我罵了一遍!”

幾個少女手挽着手地往學校裏走,都是十七八歲的姑娘,處于花一樣的年紀,再加上她們細節上打扮得精致,就是身上穿着普普通通的校服,看上去也炫目美好得很。

沈初畫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鬓邊亮晶晶的發卡,眼睛裏飛快地閃過了幾絲暗色,然後她直接把發卡取了下來,遞給之前說話的那個女生:“那送你吧。”

女生受寵若驚,聊聊擺了擺手:“哎呀我就是随便說說,這個很貴的,你自己放好吧。”

沈初畫笑了笑:“這是我爸爸讓助理買的,他送禮物都一點兒也不走心。”

“我不是很适合這種風格的,之前還在想都花了錢了,要是閑置着就浪費了呢,所以今天才戴的,要是你喜歡的話那就太好了,這個發卡還能發揮一下它的價值!”

女生愣了愣,最後還是紅着臉把發卡接了過來:“那……那謝謝呀,初畫你真大方。”

沈初畫笑着捋了捋散下來的頭發:“不用謝啊,你喜歡就好,我還怕你因為我用過的嫌棄呢。”

她們正笑着,下一舜就被另一邊的一道嘶啞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一個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挨着攔下穿着校服的學生,發出的聲音有些像是破風箱的嘶吼:“妹妹我問一下,你知道沈初畫嗎?就是……沈氏集團沈致的女兒,她今年十八歲了,大概……大概有這麽高了吧。”

“……不,不知道。”學生們紛紛繞開他走。

男人的臉上胡子拉碴的,看着很邋遢。他身上的衣服卻穿得很整潔,應該是來之前特意打理過的。

他每攔下一個人,略有些渾濁的眼睛裏就迸發出零星的希冀,然後希冀慢慢地消散,重新蒙上一層陰暗。

沈初畫皺了皺眉,準備向他走過去,旁邊的一個女生連忙拉住了她:“初畫,你幹什麽呀?”

沈初畫微微颦眉,清麗的眉目間含着些淡淡的擔憂:“我好像聽到他在找我……”

女生跟着皺眉:“你認識他嗎?你看他那個樣子,也不知道從哪兒打聽來的你的名字,邋遢成那個樣子,看着就髒。”

“初畫你理他幹什麽呀?想找你的人多了,每個人你都要去見啊?”

旁邊的女生們立刻附和:“對啊對啊。”

“這人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呢?”

“初畫你真的太天真了,你們家本家就已經夠突出了,萬一那個人想綁架你呢?”

沈初畫再看了一眼在不停地問人的男人,眼睛裏快速地閃過了一絲輕蔑,然後下一舜,她又恢複了一幅帶着點兒擔憂的樣子:“算了……”

“我還是去看看吧,看他的樣子挺可憐的。我知道你們都是關心我呀,謝謝你們啦。”

女生們嫌棄男人都沒有過去,沈初畫一個人慢慢地走過去,打斷了男人的話:“叔叔,你找我嗎?”

男人一頓,身體看起來有些僵硬,他慢慢地轉過頭,目光一落到少女身上,他的眼眶就漸漸地紅了。

片刻之後,他似乎猛然察覺了自己的失态,連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啞着粗糙的聲音低聲說:“你……是初畫嗎?”

沈初畫的眼裏浮現出一絲微不可聞的厭惡,但臉上卻還是溫溫柔柔的:“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她沒想到,這話一說,男人就像是一只驚弓的鳥,瞬間就立起了全部的汗毛,他睜大了混濁的眼睛,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圍,然後低聲說:“我……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沈初畫微笑着,示意他說下去。

但是他卻還是吞吞吐吐的,臉上漫出了濃濃的恐懼,他露出來的手臂上青筋隆起,看着甚至有幾分駭人,他又飛快地環視了一周,小聲說:“我……我們可以換個地方嗎?這件事,很重要。”

沈初畫這才發現,他的普通話都有些撇腳。

她心裏浮現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想了想,還是勾着唇露出了一個溫軟的笑:“那您跟我來吧。”

男人臉上閃現出了一絲驚喜,但立馬又換上了小心翼翼的擔心:“你……畫畫,會不會耽擱你讀書,我……”

沈初畫沒理她,向等在另一邊的夥伴們笑了笑,走過去輕聲說:“你們先回去吧,那位大叔……”

她的臉上浮現出了幾絲為難。

之前接了她的發卡的那個女生緊緊地皺着眉:“初畫初畫,那個男人到底找你什麽事啊,我看他就不像是個好人,你……”

另一個女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初畫你別理他了。”

沈初畫頓了頓,又笑了:“你們別這麽說,那位大叔也沒什麽惡意,他也很可憐的。”

“那他找你到底是為了什麽事啊?”

沈初畫自然垂下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然後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這個說來話長,等我回來再跟你們說吧。”

一個女生詫異地加大了音量:“回來?你還要去哪兒啊?”

沈初畫的眼裏閃過了一絲不耐煩,但還是笑着應:“那位大叔找我還有點兒事兒,我先去解決了再回學校,你們不用等我了。”

然後她也不等身後的一堆女生反應過來,就向着另一邊等着的男人招了招手,帶着他走了。

幾個女生面面相觑,半晌之後,一個女生開口:“哎,也不知道初畫是怎麽想的,太危險了。”

接發卡的女生猶豫了一下,“那個……我去看看吧,初畫就是太善良了,沒準兒那個男人是個騙子呢。”

沈初畫把身後的男人帶去了一個幽靜的咖啡廳,跟店裏認識她的店員打了招呼之後,她就徑直走到了角落裏的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男人滿身都是拘束,謹慎地打量着店裏無處不顯示着貴氣的裝潢,遲遲沒有坐下來。

沈初畫輕輕嗤笑了一聲,臉上卻依舊帶着柔柔的笑:“叔叔,你坐吧。”

男人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坐下來,動作裏的猶豫讓他看起來充滿了土氣。

沈初畫不動聲色地打量着他,笑了笑,圓潤幹淨的手指翻開了布藝桌上的菜單,帶了點兒漫不經心地問:“叔叔,要喝點兒什麽嗎?”

男人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我,我……”一個字連續吐了半天之後,他閉上了幹澀的嘴巴,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說:“不用。”

沈初畫點了點精致的米白色桌布,笑着問:“叔叔,您找我是因為什麽事啊?”

男人沉默。

沒一會兒,他的額頭上就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小心翼翼地又擡頭看了一眼沈初畫,低聲說:“我,我找了你很久。”

“畫畫,我是你爸爸。”

“……”

沈初畫整個愣住。

她的腦海裏像是被鐵錘猛地錘了一下,不停地“嗡嗡”作響,以至于她都在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好一會兒,她才失聲道:“你說什麽?”

她對上男人的眼睛,一時間竟然覺得自己像是被分成了兩半,一半震驚覺得不可置信,另一半卻有種詭異的直覺。

——她直視着男人混濁的,閃着淚光的眼睛吶吶地想:這可能是真的。

她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是她就是有一種似乎是源于血脈深處的直覺。

這個人是她的爸爸。

可是怎麽可能呢?

她明明姓沈,是沈家人,是沈家現任當家人沈致的獨生女。

她家裏有她從小到大的照片,家裏的傭人從小看着她長大,他們都能證明他是沈家人!!

對。

沈初畫的眸光閃了閃,她下意識地就躲開了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咬了咬下唇:“叔叔,請您不要污蔑我的母親。”

她只能是沈家人。

沈初畫強行鎮定下來,盡管她的身體都在細細地顫抖,但她還是竭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下來。

她重新擡頭看着男人,和男人有幾分相似的眼睛帶了幾分泫然欲泣:“叔叔,你……你到底是想幹什麽呢?我的母親她一生清白,我的父母也很相愛……”

男人看見她眼裏的淚光瞬間就慌了,手足無措的連忙扯了幾張紙遞給她。

他慌亂地解釋:“畫畫,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當初我和你媽媽離婚,她背着我生下了你,等我知道你的存在的時候,你已經被他賣掉了,我聽說買你的人是個有錢的女人……”

他的眼淚跟着掉了下來:“我一直找,一直找……我找了十七年了,我找到你了。”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倉惶地擡起了頭:“畫畫,阿爸是從農村來的,沒讀過書,也沒有多少見識,但是我聽說你們城裏人有什麽檢查是不是親生父母的技術……那個什麽D嗯什麽的。”

“你要是不相信阿爸說的,我們就去驗那個什麽……”

“叔叔!”沈初畫厲聲打斷了他,然後又立刻垂眸躲開了他殷切的目光:“叔叔,你找錯人了吧,我明明是沈家的女兒。”

她猛地擡頭,一字一句道:“A城沈家的女兒。”

男人募的收了聲,目光呆滞地盯着精致桌面上的青花瓷茶杯。

沈初畫松了口氣,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背上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濕了,冷冷地貼着她的皮膚。

她看着男人的樣子,語氣又恢複了最初的溫和:“叔叔,我很同情您的遭遇,但是我的家庭很幸福,身邊所有人都能證明我就是沈家的女兒。”

她聲音放得有些輕,顯得善解人意:“我不知道是誰告訴您這些的,我同情您也很能理解您,但是沈家畢竟不比其他家庭,我作為沈家大小姐自然也……”

她笑了笑,清澈的眸光裏似乎真的含有些許憐憫:“叔叔,要是您真的想找到您的女兒,這個方法是行不通的,我可以給您資助,可以嗎?但是您如果是為了錢,又何必要來碰瓷沈家呢?”

兩個人沉默了許久,這片空間裏的空氣都仿佛已經凝滞。

片刻後,秋日的微風卷着遠處喧鬧的人聲輕輕拂過,空氣都宛如恢複了流動。

男人牽了牽唇角,扯開了一個僵硬得有些瘆人的弧度:“你,你說得對,果然不愧是讀過書的文化人……”

他後面句話聲音很輕,沈初畫都沒有聽清楚。

沒等沈初畫再開口,他就沉沉地嘆了口氣,低聲道:“不好意思哈娃兒,我,我就是欠了賭債,那個什麽,想你們說的鬼迷心竅了……”

“就是……”他聲音低沉,聽着像是從鐵片的縫隙中間擠過,“我家娃兒要是長大了,我想……她應該也是像你這樣的。”

“聰明,漂亮,又善良。”

沈初畫沉默了一會兒,莫名地竟然覺得自己的眼眶也有些熱了。

她輕咳了一聲,問:“叔叔,這樣吧,我爸爸平時也經常教我做慈善,你欠了多少賭債啊,我這裏還有點錢。”

男人急忙擺了擺手:“你一個娃兒,我找你要錢幹什麽?”

“叔叔,你說吧,我好歹也是沈家的大小姐,不多不少也有點積蓄,”沈初畫笑着,“就是別再去碰瓷了,說我是你女兒這種話也別再說了,要是我爸爸聽到了,他會不高興的。”

男人沉默着:“……闊,闊以吧。”

“兩,兩……”他小心翼翼地又擡頭看了一眼對面精致的少女,斟酌着說:“二十萬?”

沈初畫笑了笑,從荷包裏摸了張卡直接遞給他:“這是我自己存的零花錢,剛好夠,叔叔你拿着吧,密碼是xxx……。”

說完,也不等男人回答,她垂眸看了一眼時間,站了起來:“叔叔我不跟您說了,我要上課了先走了啊。”

男人盯着桌面上的銀行卡看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伸出了手把卡片緊緊地握在了手心裏。

他微微擡起頭,露出了已經通紅的眼睛,看向了咖啡店的門口。

少女穿着幹淨的灰色棒球衫校服,下身是一條同色的百褶裙,露出的腿又細又長,整個人的背影都看着纖細窈窕。

他擡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沉沉地嘆了口氣,也跟着出了門。

他們都沒看到,在他們座位的後面一點點,參差的綠色塑料葉片的後面,露出了另一個少女滿是詫異的眼睛。

她的頭上,昂貴的發卡折射着太陽光,散出了細碎的,五顏六色的光。

……

沈延雖然在學校那邊請了假,但是好歹是正處于高三,高考還是很重要的,于是陸野就想回學校給他把書都搬回來。

沈延怕出門,他就準備自己去學校,但是等他收拾好了準備出門的時候,他就看到小孩兒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委委屈屈地仰着腦袋看着他。

“……”

陸野失笑,“我就說我要出去你怎麽沒反應,原來是在這兒等着我呢?”

他媳婦兒的手搭在膝蓋上,指甲泛着些粉,看着可愛得不行。

陸野走過去,微微俯下身捏了捏他的耳垂:“我去學校給你把書都帶回來,不是要準備高考嗎?”

他這成績差得跟狗屎一樣,不看書倒是沒差什麽,就是沈延一直都是第一名,要是影響了高考那就可惜了。

沈延還是定定地看着他,沒有動。

陸野無奈了,他想了想,帶了點兒無奈地問:“想跟着老公去?”

小孩兒搖了搖頭。

“……”

陸野:“不讓我去?”

小孩兒想了想,點頭。

這祖宗。

陸野笑了笑,垂頭吻了吻他鼻尖兒上栗色的那顆小痣,低聲哄:“不讀書了?”

這次小孩兒猶豫了一會兒,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啧,這麽難伺候啊。

陸野在他旁邊蹲了下來,微微仰了頭看他,“要是我媳婦兒是我那成績的話,那确實學不學都沒什麽影響了,但是我媳婦兒年級第一呢,不考個清華北大能行?”

小孩兒眨了眨眼睛,裏面流露出了一點微不可聞的詫異。

這人也會有個清華北大很牛逼的概念?

陸野看懂了他的意思,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不大好意思,低下了頭輕輕咳了一聲,“媳婦兒,那老公走了?”

沈延眸色微動,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往前幾分握住了他的手指,“不。”

陸野沒理他的那個“不”字,皺起了眉,反手把他的手握進了手心裏:“怎麽這麽冰?”

沈延身體一僵,接着,竟然有些心虛地躲開了他的視線。

陸野:“……”呵。

不過看到小孩兒這樣子,他是真的又不好罵他,只好冷着臉進了卧室把趙識華給收拾的那件牛仔外套拿了出來,伺候着這小祖宗穿上。

沈延正心虛着,乖乖地就配合着他穿上了,不過還是抓着他的手的,一幅不想他走的樣子。

陸野這才有些頭疼了,無奈地看着他:“不想老公一個人出去?”

這祖宗想了想,點了點頭。

陸野頓了頓,嘗試着說:“你想跟我一起?”

祖宗皺着眉擡頭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搖頭。

得,既不準他一個人出去,也不想跟着他出去,意思就是讓他陪着媳婦兒呆在家裏了。

啧……

誰慣的這臭毛病?

兩秒鐘後,他又默默地自己把毛順好了。

誰慣的?可不就是他慣的嗎?

啧。

老子媳婦兒,慣出脾氣來了老子自己驕傲!

不過……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睜着一雙水潤清澈的柳葉眼看着他的沈延。

沈延之前病重是重,可從來都沒有這不讓他出門的毛病。

為什麽會不讓他出門呢?

甚至在他提到他要一個人出去的時候,這小孩兒眼睛裏還隐隐約約含着幾分恐懼。

到底在怕什麽呢?

“……”

陸野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握着沈延手的手指都更添了幾分力。

他又看了沈延一眼,強行壓下了喉嚨裏的苦澀,輕聲問:“延延,家裏還有個手機,我們一直通着電話,行不行?”

小孩兒沉默着看了他一會兒,點了點頭。

陸野的心髒猛地一下沉了下去。

沈延見他沒有動,拉了拉他的手指,微微仰着頭看他:“老公?”

陸野猛然把他拉進了懷裏。

要是……

要是真是他想的那樣。

他的沈延,他的沈延那時候該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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