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延延,查監控呗

那個一直跟在沈延後面,分數總比沈延少幾分的年級第二。

最重要的是,她和沈初畫的關系挺好。

這種人,他都不想浪費時間跟他們扯。

于是——

“查監控。”

申半夢的哭聲募的一頓。

陸野眼眸裏的墨色翻湧,甚至唇角都向上浮起了一個冰冷的弧度:“查監控啊。”

“不是說沈延碰到她了嗎,走廊裏又不是沒有監控,查啊,要真的是沈延碰到她了,我們絕對道歉。”

他嗤笑了一聲:“後面的治療費用全部我出。”

沈延是脾氣軟好欺負,但也不至于給這倆神經病随便揉捏。

這倆算什麽東西。

空氣凝滞了起來,半分鐘後,沈初畫咬了咬下唇,面色為難地打着圓場:“陸野同學,我們也沒有說沈延是故意的,就是……”

“我們學校的人都知道吧,沈延同學的腿不大方便,要是不小心碰到了那也是正常了。”

甚至她的眼睛裏都泛着水霧:“被燙到的是半夢,疼得是她,我們也沒有什麽過分的要求,就是想要一個道歉罷了,何必要鬧得那麽難看呢?”

難看?

陸野眼眸裏的嘲諷意味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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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挨着這層樓的學生都看着,這就不難看了?

懷裏的小孩兒還在發着抖,為了這倆傻逼讓沈延受罪不值當。

——但也不可能就這麽算了的。

“查監控。”陸野重複,“還先別說道歉,查了之後,說不定得是她道歉。”

沈初畫沉默下來,眼眸裏飛快地閃過了一抹暗色。

申半夢到底是個什麽腦子?!

她再次咬了咬下唇,眼睛轉了轉,狀似無意地垂眸看到了申半夢手背上被燙起來的水泡,頓時就皺起了眉。

她的唇角不動聲色地揚了揚,臉上卻滿是擔憂,急聲道:“半夢我們先別說了,我們先去醫院吧!!”

“你這個太嚴重了,會留疤的!!”

陸野還沒注意到,這時候申半夢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臉色蒼白得和他懷裏的沈延都有得一比了。

沈初畫這話一出,她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對!”

“初畫我好疼啊,你……你能不能帶我去醫院,我好怕會留疤!”

還沒等陸野開口,責罰高的聲音就像是一把利劍,劈開了圍着這邊的學生:“你們幹什麽?!”

“不知道已經上課了?!!”

有學生跟他解釋了一遍,責罰高皺着眉頭看了一眼申半夢起了泡的手背,厲聲道:“那就在這兒幹什麽?!不趕快去醫院?!!”

江覺他們倒是從人群中擠到了最前面,聽到這兒才帶着明顯諷刺地笑着回:“那不行啊趙主任,這位申半夢同學堅持要沈延跟她道歉。”

“胡鬧!!”責罰高聲音很雄厚,可能是當主任當久了,說話的時候總是帶着一種斬釘截鐵的味道,“你們當玩兒嗎?!”

“別扯了,快!誰跟申半夢一起去一下醫院?!你!”他随手指了一個站在旁邊的男生:“看戲呢?!現在跑去醫務室拿個冰袋,到校門口來找我們。”

“散了散了,一個兩個的,正事不做看戲就趕上了!申半夢,跟着我先去醫院!然後……”

他的視線在沈延的身上停了停:“沈延和陸野,你們倆去我辦公室等着我,等我回來再查監控!”

沈初畫皺着秀氣的眉頭,輕聲細語地安慰着哭得梨花帶雨的申半夢:“半夢,我們先去醫院,不會留疤的……”

然後她牽着申半夢沒燙到的那只手,跟着責罰高往樓下走。

沒有人看到,她的唇角悄然向上浮了幾分。

“走了走了,看什麽呢?!”

各個班上課的老師都到了教室,紛紛招呼各自班上的學生回自己班上。

“陳佑江覺顧寒川!你們快點滾回來!”

陳佑嬉皮笑臉地向着上這節課的語文老師擺了擺手:“來了來了老師!”

可嘴上是這麽說着,他們三個人都還站在原地半分沒動。

江覺指了指陸野懷裏的沈延:“陸哥,嫂子……沒事兒吧?”

陸野一邊輕輕地拍着沈延的背安撫他,一邊搖了搖頭:“你們先回去吧,我帶沈延去辦公室等着責罰高。”

“也好。”陳佑和江覺轉身就準備走,倒是顧寒川遲疑了一會兒,問:“野哥,我肯定是相信嫂子的,嫂子這性格出了名的不争不搶,就是監控……”

陸野擡眸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攝像頭,他的眼睛是瑞鳳眼,擡眸的時候眼角的弧度顯得格外的鋒利。

“監控看得到。”

顧寒川放心了,笑了笑跟着陳佑江覺往教室那邊去了。

這時候,陸野才松了口氣,垂眸看着懷裏眼尾泛紅,臉色蒼白的小孩兒,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吻了吻。

他輕聲哄:“延延,不怕了,他們都走了。”

小孩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漂亮的黑色眼眸動都沒有動一下。

陸野嘆了口氣,伸手把小孩兒緊緊攥着他衣角的手握在了手心裏。

像是他的體溫把沈延燙到了,沈延條件反射地往後面躲了躲。

陸野心髒疼得跟刀割似的,第N次後悔把他帶出來。

但是現在他後悔也沒什麽用,他嘆了口氣,把聲音放的更加的輕緩:“延延,老公帶你去辦公室好不好?那裏沒人。”

責罰高好歹也是個年級主任,自然不用和別人用一個辦公室。

可能是聽到了“沒人”兩個字,沈延的瞳孔動了動,勉強聚焦到了他的臉上,跟他對視了一會兒之後,才輕輕點了點頭。

走廊裏也沒人,陸野得了他的同意,幹脆把這小孩兒直接打橫抱了起來。

明明他這一陣子也好好兒地把這小孩兒當祖宗養着的,他身上卻像是半點都沒長肉,甚至好像還稍微輕了一點。

到了辦公室,陸野把懷裏的小孩兒放在了椅子上之後,轉身準備去給他接杯水。

這一剎那,沈延像是突然回過了神,速度極快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陸野動作一頓,轉眸看他。

少年微微仰着頭,澄澈的眼眸裏不經意間流露出了粘稠的依賴,眼尾還染了一抹淡淡的緋紅,這麽定定地看着他像極了一只軟綿綿的兔子。

陸野被他看得心裏一酸軟,再次嘆了口氣,轉身蹲在他面前,就像他之前的動作一樣,微微揚着頭看着他。

“延延,”陸野輕聲喊,“不怕了,這裏沒有別人,老公保護你。”

少年的眼眸動了動,手指卻還是沒有放開他的衣角。

陸野擡手捏了捏他的耳垂,耐心十足地哄:“延延,寶貝兒,老公就在這兒,不走。”

“老公給你接杯水好不好?”他的指腹輕輕碰了碰沈延有些幹澀的嘴唇,“唇都幹了。”

小孩兒像是沒有懂他的意思一樣,定定地看着他。

陸野又重複了一遍,小孩兒才勉強點了點頭。

陸野轉身用辦公室裏的一次性紙杯接了杯水,小心地遞在了小孩兒的唇邊,伺候着他喝。

小孩兒低頭喝了一小口,然後別開了頭。

陸野蹙了蹙眉,輕聲問:“怎麽了?”

沈延小聲回:“不甜。”

一時間,陸野說不清楚自己心裏面到底是個什麽感覺。

半秒鐘後,酸澀戰勝了他心裏面另外的感受,占了上風。

他的延延,他的沈延,真的就是個小孩兒。

怎麽會……

那些人,沈初畫,沈致夫婦,上天。

怎麽能忍心這麽對他。

他幾乎是帶着倉惶地別開了頭,沒有讓小孩兒看到他有些發熱的眼眶。

沈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是這個反應,微微歪了歪頭,眼睛裏帶着小孩子獨有的好奇看着他。

隔了好一會兒,陸野才勉強對着他笑了笑,帶着輕哄道:“延延乖,回家老公就給你放糖,再喝一口好不好?”

沈延像是在确定他有沒有在騙他一樣,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聲音裏帶着些許微弱的鼻音:“嗯。”

說完,他很聽話地低頭就着陸野的手又喝了一小口水。

陸野的唇角露出了一點笑。

小孩兒乖乖地捧着熱水暖手,陸野就把自己的手附在他手的外面,也幫着他暖着。

沈延的情緒穩定了一些,但是在辦公室裏坐了一會兒之後,他就隔一會兒往窗外看一眼。

陸野追着他的視線往外面看去,也不知道他在看着什麽。

小孩兒抿了抿唇,垂眸看着他,小聲說:“老公,回家。”

陸野捏了捏他的手指安撫他:“乖,我們等等老師,等他回來查了監控老公就帶你回家。”

說到這兒,他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一只手握着沈延的手,一只手掏出了手機打字:江覺,麻煩你個事。

陸野:幫我去看着學校的監控,別讓沈初畫把監控給删了。

不是他把沈初畫想的太壞,這種事,在上輩子,沈初畫也不是沒有做過。

他眸色沉了些,眼裏浮現出了一絲嘲諷。

江覺:行

江覺:我馬上拿了筆記本去學校的監控室

江覺的成績算是他們四個之中最好的,他嚴重偏科,雖然其他科爛的要死,但是他數學和英語比起沈延也不遑多讓。

而他最厲害的還不是數學和英語,他從小就喜歡計算機編程之類的,上次代表學校出去比賽比的就是這方面的東西。

雖然他年紀還小,但是他們之前一起出去胡鬧的時候,他删學校監控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看個監控……應該也沒有什麽大問題。

陸野當然可以聯系陸家那邊的人,但是因為他現在還沒有接觸到陸氏,所以這事兒肯定要讓他媽去做,花的時間可能就有點多了。

等他把手機收回去了之後,一擡頭,就對上了沈延略帶着探究的眼睛。

陸野笑了笑,耐心十足地輕聲跟他解釋:“是江覺。”

“哦,”聽了他的解釋之後,小孩兒還是盯着他的手機看。

怎麽這麽乖這麽軟啊。

陸野看得心都軟了,擡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輕聲問他:“怎麽了?”

小孩兒的睫毛在他的手心下顫了顫,小聲回他:“玩游戲。”

他這種狀态,陸野自然不可能拒絕他,把手機掏了出來遞給他。

沈延輕車熟路地開了鎖,垂眸玩兒游戲的時候臉上滿是認真,澄澈剔透的眼睛裏似乎映着手機屏幕的光,水光潋滟的,漂亮得不行。

陸野看着他的樣子,微微揚了揚唇。

真的就是個小孩兒啊。

……

醫院裏,走廊。

“你們倆現在這兒等着,我去那邊排隊繳費。”

責罰高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了一起,匆匆囑咐了申半夢和沈初畫之後就往樓下跑。

走廊裏也沒什麽人,涼風從走廊盡頭的窗戶吹進來,夾雜着一兩縷人聲,顯得潔白的走廊裏越發地安靜。

申半夢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別的什麽,她的臉色格外的蒼白,手指也搭在自己的膝蓋上,無意識地收緊。

沈初畫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她的身體反應,輕聲安慰她:“半夢,別太擔心啦,醫生都說了不會留疤的。”

隔了好一會兒,申半夢才像是聽清楚了她的話,勉強向她擠出了一個笑:“嗯,不擔心。”

她隔了一會兒,又想起了什麽,“初畫,謝謝你啊,要不是你的關系,我走正常流程排隊可能還得花很長的時間。”

“這有什麽,”沈初畫心無芥蒂地向着她彎了眉眼,“我很高興能幫到你呀。”

她輕輕地拍了拍申半夢的手臂:“別怕,這個醫生是專業的,那種全身燙傷在他這兒也能治好呢。”

申半夢的眼睛裏明顯地帶着幾分慌亂,卻在她說完話之後,強硬地擠出了一抹笑:“真的很感謝你……”

“半夢,”沈初畫宛如才察覺到她蒼白的臉色,“你怎麽了?”

她語速很快地安慰着她:“你真的別怕,你的燙傷沒多嚴重,不會留疤的。”

申半夢搖了搖頭,似乎有些難以啓齒,但還是說:“不是……”

“初畫,我……”

沈初畫恍然意識到了什麽:“你是不是擔心學校那邊?”

“你別慌半夢,相信學校一定能給你一個公正的回答的,一會兒等着趙老師交完了費用,我們就回學校查監控,你別怕。”

她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堅定:“我一定會讓沈延給你道歉的!”

申半夢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不是……不是,初畫,我……不能查監控!”

“為什麽?”沈初畫愣住,然後又立刻安慰她,“你別怕半夢,你要相信學校……你不相信學校,難道還不相信我嗎?”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呀,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不是因為這個,”申半夢着急地打斷她,然後又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沈初畫再次愣住,隔了好一會兒才猶猶豫豫地問:“半夢,那是因為什麽呀?”

“我當然很相信你……”

申半夢咬了咬下唇,手指無意識地摳着自己膝蓋上的校服:“但是我,但是我……”

沈初畫慢慢皺起了眉頭:“因為,什麽呀?”

申半夢閉了閉眼睛,難為情地小聲道:“我撒謊了,初畫。”

沈初畫眼睛裏飛快地閃過了幾絲暗色,但她臉上卻還是滿滿的茫然:“你說什麽?”

“我撒謊了,”申半夢重複,“沈延沒有碰到我,陸野把他拉開了……水,水是我自己灑上去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沈初畫的唇角向上揚了揚,又立刻恢複了平整,她驚訝地看着申半夢,眼睛裏慢慢地溢出了一點失望。

“半夢……”她喃喃道,“這樣是不對的。”

申半夢越發地難堪。

“這樣,”沈初畫倏地拉着她的手腕站起來,“半夢你聽我說,我們就是誤會了沈延同學,現在我們回學校跟他道歉就行了。”

“沈延同學的脾氣很好的,我們只用跟他道歉就可以了,要是……要是他提出什麽賠償,那也是我們應該做的,半夢你先別急,我知道你的家庭情況,但是我們不是好朋友嗎,我替你賠……”

“不要!”申半夢猛地甩開了她的手,又在她帶着驚詫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羞愧地低下了頭。

沈初畫略帶着失望地緩聲道:“為什麽呢?”

“半夢,明明是我們做錯了……”

申半夢連忙接話:“做錯了的是我,不是你!”

她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我……我不想跟他道歉。”

她沒看到,在她低頭的一瞬間,她的“好朋友”臉上的不可置信失望難過立馬就消失了,只剩了堪稱燦爛的笑意。

可她的聲音聽着卻還是難過的:“可是,為什麽呢半夢?你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申半夢捏着自己的衣角,猛地想起了之前的事,臉上的羞愧幾乎是下一秒就消失了。

“初畫,你就是心太軟了。”

“本來就是沈延先欺負你的!!”

她現在都還記得,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她和少女一起靠着欄杆,橘橙色的斜陽映在少女的長發上,分外漂亮。

可少女的眼眸裏卻滿是難過:“我想,沈延同學可能是因為上次的事吧。”

“他沒能進廣播站,我進了,而且他準備了那麽久,也沒能去六校聯賽,他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可能這次是真的把他打擊到了吧。”

“所以他才會想出周三的時候偷偷去廣播站代替我播音的辦法,可能就是想證明自己吧。”

“只是……他可能不知道,那是我的第一次任務,然後被我搞砸了……”

“半夢,我太小心眼了,沈延的物理成績雖然沒有我們拔尖,但是比我發揮穩太多了,老師會選擇他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急忙打斷她:“可是老師之前不是說讓你去嗎?”

少女笑了笑,眼睛裏滿是落寞:“可能是老師開玩笑的吧,也可能是老師忘記了。”

“但是這個比賽,确實讓沈延同學去更好,雖然……半夢,我真的很想代表學校參加。”

作者有話要說:看我!今天!長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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