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延延,就是找打
沈致看着他的樣子明白了什麽,轉眸看向了一親戚家的女孩兒。
女孩兒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解釋:“好像是初畫姐姐推下去的……李行看到了。”
聞言,沈致又轉眸看向了李行,後者對着他帶着苦澀地笑了笑。
沈致懂了。
其實這事兒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他是這個家的家主,也是沈初畫和沈延的父親,要是他硬說是兩個孩子鬧別扭,那不過也只是他們家的家事,雖然平白給人看了笑話,但也不是什麽大事。
但是,這事兒棘手就棘手在,把陸家那位大少爺也卷進來了。
他可是聽過這位大少爺開嘲諷的人,要是這位大爺剛才湖水進了腦子,一時熱血上頭,非要給沈延出頭,那……
沈致眼睛一轉,威嚴地看向了哭得梨花帶雨的沈初畫,一時間有了一絲心軟。
……這到底是他捧在心上養了十多年的女兒。
但是下一瞬,他的目光落到陸野懷裏臉色蒼白的少年身上,少年仿佛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像是受驚的小兔子一般,快速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這是他的親生孩子。
這個想法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晰過。
他的親生孩子被人欺負了,竟然都不會來給他告狀,而是不停地往別人懷裏躲。
莫名地,他的胸腔裏湧出了一股難言的憤怒,他說不出這股憤怒是對誰的,只能把矛頭對向了沈初畫:“這是真的?”
沈初畫下意識地有些恐懼,她嘴唇顫抖着,慌忙地想要解釋:“爸,我沒有,你相信我——”
“給你弟弟道歉。”沈致沉聲打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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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畫的眼淚終于漱漱而下:“可是我真的沒有……”
如果是她頭腦還比較清醒的時候,她可能還沒等沈致他們出來,她就自己主動吃下了這個啞巴虧,那必然不會鬧成這種令人難堪的場面。
但她到底還是個十八歲的高中生,在沈延出現之前,她雖然一直有些小心機,但面對的最大的挫折也不過就是考試考差了,或者“表演”的時候出了點小岔子。
所以現在,她的腦袋裏一片混沌,她只能憑着自己的本能,為自己辯護:“我真的沒有啊……他陷害我!”
沈致的聲音更沉了幾分:“道歉!”
他這一聲讓沈初畫猛地回過神來,她遲遲地意識到自己好像做了某件不可挽回的事。
她的腦袋像是被人潑了一盆還帶着冰渣的冷水,迅速地冷靜了下來。
可是怎麽會,她明明——
她下意識地看向了沈延,沈致剛好在這時候上前了一步,擋住了她的視線不說,還剛好跟她對了個視。
她那位名義上的父親臉色更沉了幾分,語氣裏含着化不開的怒氣:“沈初畫,我最後說一次,道歉!!”
她的呼吸急促了幾分,怒氣在她的胸腔裏翻湧,但偏偏她在沈致的眼皮底下絲毫不能表現出來。
她自然下垂的手指倏地攥緊,臉上愣了愣之後,迅速地變了個表情,就這短短的幾秒鐘的時間裏,她的臉上已經被換上了濃濃的歉意。
“對不起,延延,對不起,”她十分抱歉地,有些慌亂地低啞着嗓音道歉,“我剛才是想拉你的。”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裏又帶了些許柔軟的哭腔:“我就是想跟你說說話,沒想到你突然轉身要走,我才……”
“對不起。”
說實話,她的演技也确實不算是退步了,但是從她“對不起”說出口之後,衆人的視線就已經不在她身上,更別說聽她說的話了。
也有人認真聽了,不過聽完了之後也只是露出了一絲嗤笑:就想說說話?說什麽?說你是怎麽霸占了對方所有的東西十多年的?
而且看沈延那樣子,指不定這人還對他做過什麽。
衆人搖搖頭,看向了窩在陸野懷裏的沈延。
陸野早就呆不住了,等着沈初畫一把話說完,他就把懷裏的小孩兒抱了起來,往外面走。
魏芷跟着他走了幾步,賠着笑,“樓上有延延的房間,先讓他上去換身衣裳吧,這個天氣,落湖裏多冷啊……”
陸野忽然停下了腳步,垂眸去看她。
魏芷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意思,只好跟着停了下來,僵硬地笑着看着他。
陸野氣的要死,懷裏的小孩兒還不想去繼續待在沈家,手指微微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垂眸看去,卻只見這小祖宗一幅無辜的模樣。
艹。
這小毛孩子就應該打斷了腿關起來。
魏芷心裏忐忑,顫顫巍巍地開口:“陸大少,你看……”
陸野嗤笑了一聲打斷她,冷聲笑道:“上樓去換身衣服,再讓沈初畫把他從樓梯上推下來一次?”
這種事上一世他又不是沒見過。
魏芷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尴尬地想扯出一抹笑來。
陸野沒功夫管他,抱着自家小孩兒就上了車。
“空調打高點,”他喊了句司機,然後扯過了車裏給沈延準備的小毛毯給小孩兒擦頭發。
司機大叔依言調高了空調,後座傳過來的濃濃的低氣壓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怪不得陸家的老爺子堅持要大少爺接手陸氏。
他心想。
這氣勢,還真跟當初名噪A城的陸家大公子像極了。
一想起陸家大公子他就又想起了不久前才離場的陸太太,別說,這家人好像每個人都是這種性子。
司機打了個寒顫,從後視鏡裏往後面看了一眼,“大少爺,我們是去……”
“去我那邊。”
那就是去學校那邊的公寓了。
司機大叔長舒了一口氣,發動了汽車。
陸野把自家小孩兒身上的濕衣服脫了下來,拿毯子給小孩兒裹了一圈,然後再把沈延按在了自己懷裏。
這會兒沒這麽冷了,但是這祖宗的體溫就是上不來。
一會兒該感冒了。
陸野煩躁地啧了一聲,把小孩兒往自己的懷裏按得更緊了。
沈延被他弄得有點疼,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地發現……
陸野生氣了?
他仰着頭看,剛好對上了陸野深色的眸子。
沈延:“……”
他抿了抿唇,到底心虛,又默默地垂下了腦袋。
要是他真有兔子耳朵,說不定現在兔子耳朵都是搭聳着的。
陸野把他的動作看在眼裏,無聲地嘆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懷裏的小孩兒又磨磨蹭蹭地仰起了頭,看了他兩眼之後,故意慢吞吞軟乎乎地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口。
“陸野,你別生氣了。”
這祖宗的嗓子都是啞的。
陸野:“……”
生什麽氣?他只覺得頭疼!
見他沒反應,這祖宗還要繼續往他身上蹭,陸野幹脆地把人給摁住,意簡言赅:“閉嘴。”
沈延:“……”
他動不了,只好慢吞吞地應聲:“……哦。”
沒多久他們就到了公寓樓下,陸野怕外面冷,确定毛毯把小孩兒裹緊了之後才把人抱出了車。
一進門他連鞋都顧不上脫就直奔卧室,把懷裏的祖宗放在了床上之後,又調高了卧室裏的空調溫度,他才轉身進了浴室裏給沈延放洗澡水。
坐在床上的沈延回想了一下剛才男生的表情,默了默。
怎麽辦,陸野好像真的好生氣QAQ!
嗚。
他在心裏權衡了一下,還是決定主動認錯,裹着毛毯慢吞吞地挪到了衛生間門口。
男生察覺到了他的動作,可也沒有理他。
沈延:“……”QAQ
衛生間裏的熱氣翻湧,他被蒸得有些熱,有點想把身上的毛毯扯下來。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慢吞吞地把毛毯撤了。
“裹上。”
男生沒回過頭,卻像是知道他幹了些什麽,冷聲道。
沈延沒動,小聲說:“我熱嘛。”
他這話說得又軟又糯,陸野聽得都要沒脾氣了。
但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這祖宗什麽都敢做,不給點兒教訓恐怕記不住。
他心裏這麽想着,臉上卻半分不顯:“別撒嬌。”
沈延:“……”QAQ。
陸野沒動,衛生間裏靜了下來,一時間只能聽到微弱的水聲和兩個人淺淺的呼吸聲。
他整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後的沈延身上。
沒動靜……
這是兇哭了?
他這不是還沒兇嗎?
陸野都無奈了,剛準備回頭,某個小孩兒像團麥芽糖一樣,一下子就粘在了他的背上。
他動作一頓,垂眸,少年白皙的手指微微蜷了蜷,但還是大着膽子帶着點兒試探意味地環住了他的腰。
小孩兒的臉在他的背上輕輕地蹭了蹭,小聲說:“我真的知道錯了,對不起嘛。”
陸野的身體猛地僵了一瞬,緊跟着,他的眸色都更沉了些。
這算不算是色/誘?
這小孩兒。
不過雖然他腦海裏都已經抱着人在床上滾了幾圈了,表面上卻還半分不顯,聲音冷淡得可以:“沈延,你上次就是這麽說的。”
這個“上次”,指的當然是某個小孩兒被按在沙發上打了一頓的那次。
一聽這話,他背上的“麥芽糖”明顯有些手足無措了,但他又沒辦法,只好更用力地抱緊了他。
陸野蹙眉,還沒說話就聽到某位沈姓的祖宗呼吸聲重了點兒,吸了吸鼻子。
……這是真要被他兇哭了?
陸野心裏一緊,連忙板着臉開口:“衣服脫了進來泡着。”
聽這聲音是挺兇的,可身後那祖宗不知道,他的半顆心髒都吊了起來,生怕這祖宗真紅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了小孩兒有些悶的聲音:“……哦。”
哦什麽哦。
聽着還真挺委屈的。
陸野轉眸去看,結果一轉頭眼睛裏就撞入了一片玉色,他家小孩兒本來就白,這一眼看得他幾乎移不開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成年人的矛盾,就要用成年人的方式解決(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