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多謝費心(一更)
“他們為什麽看我的表情都這麽奇怪啊?”蘇潭窩在柔軟的腰枕上,?喝着剛送來的芝士抹茶時,心裏有點不解。
“覺得你跳得好吧。”慕時淡定地站在蘇潭身邊,順手還給他捏着肩。
“看着不太像啊。”蘇潭半信半疑。
“放心,就是這樣的,?不用多想。”慕時說。
“那好吧。”蘇潭說,?“哎,往右一點兒,?下手重點兒。”
“好。”慕時笑着應他。
“我天哪,?潭哥真不是騙我的啊?”郁文欽驚得都袒露心聲了,“我以為他跟我一樣吹比呢。”
“意思你之前都是吹的?”鄒寫意問。
“扯!”郁文欽立刻找回人設,?“我就随便那麽一說,你別什麽都當真啊!”
“哦,?行。”鄒寫意笑,?“蘇潭和慕時關系特別好嗎?”
“我也不知道啊,我新來的。”郁文欽朝着兩人那邊努了努嘴,“不過你瞧那樣,能不好嗎?”
“也說不定就是拐騙無知少年呢。”鄒寫意看了會兒,?淡淡說。
“啥?”郁文欽沒聽清楚。
“沒事。”鄒寫意說。
——
訓練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尤其是當蘇潭想要在已經很熟練的舞蹈裏加入新動作時,?篩選動作、練習、卡點,?都非常花時間。
每隔兩個小時慕時就會強迫他休息,要不然蘇潭可以一直不休止地練下去。
下午六點的時候,?高磊又拿着大喇叭巡場過來:“各位導師、各位選手,可以準備吃晚餐了!”
“走吧,去吃飯。”慕時說。
蘇潭坐在地上,?拿手背抹了把汗:“不太想去,我想再練一會兒。”
慕時思索了下:“還是去跟大夥一起吃吧?”
他還是希望蘇潭能多交幾個朋友,在這樣的綜藝節目裏,?如果跟別人玩不到一起去會很難受。
蘇潭不太想去,他想再練一會兒,也想跟慕時多說會話。
這時鄒寫意和郁文欽過來,吆五喝六地喊:“蘇潭,吃飯去啊!”
“他要練舞,一會兒再去。”慕時說。
蘇潭:?
蘇潭繼續練舞,又練了一個小時,慕時喊他來吃飯。
這會兒舞蹈教室裏就只有蘇潭和慕時兩個人,其他人都在餐廳吃飯,按照綜藝一般的節奏,這頓飯會吃很久,剪出來不少社交類型的內容。
而且飯後也沒有訓練日程,連輔導老師都撤了,所以這裏的氣氛就突出一個不徐不疾,整個兒慢悠悠的。
“吃飯。”慕時把外賣袋遞到蘇潭面前。
蘇潭接過來,這店一看就很貴,外賣盒外面都貼着一層金箔。
一打開飯盒蓋,撲鼻而來一陣香氣。
這是一家私房小炒,做的菜看起來是簡單家常菜,實際上卻不普通。
比如蘇潭打開的第一小盒蒜薹臘肉,就有着複雜的麻、辣、鮮混合的香氣,而且臘肉白嘴吃一點也不會過鹹,還特別下飯。
蘇潭吃飯時,慕時繞到他面前單膝跪在地板上:“伸腿。”
蘇潭乖乖把腿伸直,慕時把他的褲腿挽到膝蓋。
蘇潭的舞蹈有不少地板動作,雖然戴了護膝,但一次次地往地上跪之後,他膝蓋和小腿上,依舊多了很多塊淤青。
慕時變魔術似的從手上亮出一塊跌打損傷膏,小心翼翼地給蘇潭抹。
藥膏塗在青腫的地方就會開始發熱,慕時掌心本身也熱熱的。
像是有細碎的電流,從蘇潭皮膚上劃過,舒服極了。
對蘇潭來說,其實跟慕時呆在一起,比這個綜藝的其他任何活動都來得有吸引力得多。
因為他本來也沒什麽夢想,參加這檔節目是純出于公司的安排,既來之,則安之,僅此而已。
“疼嗎?”慕時問。
“不疼。”蘇潭說。一點小淤青而已,不算什麽。
慕時輕輕捏了把蘇潭光潔細膩的小腿,大概是因為皮膚太白了,有點什麽淤青啊、紅腫啊,在上面都很明顯。
這會兒他倒是沒什麽心猿意馬的想法,就是心疼小昙花。
想到這兒慕時覺得有點搞笑,因為當年的蘇潭在戰場上,作為百花城主是以一當百的存在,現在他卻為了蘇潭跳舞時把腿磕青了心疼。
不過再一想,當年的自己,一邊替城主操心着家國興亡的大事,一邊還糾結着城主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睡足時辰,還不如現在。
現在真挺好的。
慕時由衷這麽覺得。
“吃完飯休息吧,別練那麽狠了。”慕時說。
“我動作還沒有練熟。”蘇潭說。
“原本的動作已經很棒了。”慕時說。
蘇潭說:“可我怕輸。江哥那組出來battle的好像也是個很厲害的角色。”
“江昧組的人再厲害,也不可能有你厲害。”慕時不以為然。
話音剛落,外面一陣咳嗽聲,接着門被推開,還沒見人影,先聽見江昧帶着笑意的聲音:“怎麽一個分組練習的功夫,還聽見有人編排我啊?”
江昧端着一個咖啡托盤進來,給了慕時、蘇潭一人一杯。
“沒編排你。”慕時笑,“我們認真讨論戰術呢,蘇潭說你們組有個特別厲害的偶像出戰是嗎?”
“這種事我能告訴你嗎?”江昧反問,“咱們可是競争對手。”
“競争對手也可以是朋友,可以互相學習互相交流。”慕時為了打探江昧那邊的準備情況,開始瞎掰。
“我一定會打敗你的!”蘇潭完全沒有get到慕時的懷柔政策,嚴肅宣告。
江昧一口咖啡差點兒沒噴了,含笑看着蘇潭:“行行行,打敗我。”
江昧身上有很明顯的梅花種族特性,多數時候看起來都很高冷不好接近。
但大概因為慕時是他的老朋友而蘇潭跟慕時關系很好,在蘇潭面前時,他一直還是一個比較和藹可親的形象。
為了打敗江昧晚飯後蘇潭又練了兩個半小時,直到慕時堅決不允許他再練了,才依依不舍出了舞蹈教室。
這時候人都走得幹淨,連工作人員都差不多全下班了。
“走吧,送你回宿舍。”慕時說。
蘇潭雖然隐約覺得,要導師送學員回宿舍不太妥當,但他确實是很想跟慕時一起溜達,于是就答應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沿着小道走,彼此都沒有說話。
只剩下晚風清爽地吹着,送來海和椰子的香氣。
在這樣的夜色中與星月共乘,已經是美好的不能再美好。
仿佛多說一點話,都會破壞這種動人的意境。
走了沒幾步,慕時上手幫蘇潭捏肩,蘇潭原本累了一天,渾身肌肉都緊繃着,被慕時一按,倒是舒服了很多。
這樣一前一後地走着,一下就顯得很親昵,是連蘇潭這樣的粗線條都能感覺出的親昵。
慕時的呼吸拂在蘇潭頸後,癢癢的讓他後腰有點軟。
慕時兩只手給蘇潭捏着肩,腳下的步子就不得不和蘇潭保持一致,但兩個人身高步幅不同,走起路來可可愛愛,像企鵝。
慕時搭在蘇潭兩側肩膀的手,就像抱着他似的。
兩個人就這麽走到蘇潭樓下,然後慕時跟他道別。
“回去早點休息。”慕時說,“哪裏不舒服跟我講。”
“好。”蘇潭聽話。
“不許回去了還偷着練。”慕時說。以他對蘇潭的了解,蘇潭絕對會這麽做。
“……就半個小時嘛。”果不其然,蘇潭小聲說。
“不行,要練明天早上起來練。”慕時說,“起來了叫我,我陪你過去。”
蘇潭用目光跟慕時battle了一會,但慕時非常堅定,蘇小潭遺憾落敗。
“再給你一點妖力吧?”慕時問,“我不在你邊上,萬一有點什麽事情,我都趕不及到。”
其實蘇潭最近妖力的狀況比往常好了很多,他有意識地在積蓄一些妖力,而且丹田狀況也沒有以前那麽糟,竟然隐隐有妖氣流轉的趨勢。
雖然還是很弱,但自給自足已經不太成問題,昙花一現的狀況也很久都沒有過了。
話是這樣說。
實際上蘇潭還是立刻說道:“要。”
沒得辦法,畢竟他只是一朵随時都會倒下的柔弱小嬌花。
才不是想跟慕時哥拉手手這麽奇怪的原因呢。
慕時帶着蘇潭往旁邊轉了轉,一個導師和一個選手,在宿舍樓下大喇喇地拉手,怎麽想都不太好,兩個人在旁邊的小花園裏牽了一會兒,互道晚安。
蘇潭上樓時,發現選手們正在一樓大廳裏聊天,節目組給送了宵夜,甚至這組別墅裏還有現成的桌游和主機游戲,大夥都玩得特別開心。
“潭哥!”郁文欽喊他,“一塊兒來玩啊!”
“好困。”蘇潭說,“我洗個澡睡覺了。”
“随你吧。”郁文欽聳了聳肩,繼續在人群的簇擁中玩游戲。
對這種屬于人世間的熱鬧,蘇潭是真的興趣不大,他上樓洗澡,然後準備睡覺,明天還要早起繼續練舞,因為上午十點就會開始首輪淘汰賽的比拼。
洗完澡,穿好衣服,吹過頭發,蘇潭拉開浴室門,驚訝地發現卧室裏多了個人。
——
“你這麽早就上來了?”蘇潭客套地問了句。
“呆在樓下也沒事做,他們年輕人的活動,我玩不來。”鄒寫意笑了笑說。
“你也是年輕人。”蘇潭說。
畢竟他們花妖動辄幾百上千歲,人類這區區幾十年的壽數,怎麽算都是年輕人。
鄒寫意笑得更開心:“你真會說話。”
蘇潭客套完之後就不想再廢話了,自己收拾床,但鄒寫意還是一副很有談興的樣子。
“你今天練到幾點?”鄒寫意問。
“沒看時間。”蘇潭說,“但是我剛從舞蹈教室回來。”
“那真是太辛苦了。”鄒寫意說,“唉,咱們這個賽制就離譜,哪兒有剛到第二天先淘汰個人的啊,而且這一場彩排也沒有,觀衆也沒有,感覺根本就是為了淘汰而淘汰。”
“制造噱頭吧。”蘇潭說,“後面估計還有複活賽什麽的。”
“說的也是。”鄒寫意說,“只是這麽一來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蘇潭說,舞是他自己要跳要練的,又沒人逼着他。
鄒寫意笑了笑:“我幫你捏捏肩捶捶腿什麽的吧?要不明天起來你肯定得渾身酸疼。”
“不用了。謝謝。”蘇潭說。慕時已經幫他捏過了,而且就算沒有,他也不習慣不熟悉的人碰到自己。
鄒寫意愣了下:“……哦,好吧。”
“嗯。”蘇潭沖着鄒寫意笑了笑,因為感覺他好像挺失望的。
然後繼續鋪床。
“今天是慕時老師送你回來的?”鄒寫意又問。
“對。”蘇潭說。
“你們兩個關系很好?”鄒寫意問。
“還可以。”蘇潭說。
他謹記着樸英說的,不要在外人面前把自己和慕時的關系講太多。
“哦對,你們一起拍過電影,瞧我這記性。”鄒寫意笑着說,“其實我特別羨慕你們這種,合作過就能變成好朋友,多好啊。我之前參加過的活動,基本上活動結束,大家就沒聯系了。”
“确實不容易。”蘇潭說。
“你應該累了吧,我不煩你了。”鄒寫意說,“快睡吧,晚安。”
蘇潭應了一聲,整個縮進被子裏,就露出半張白生生的小臉:“晚安。”
鑽進被窩裏,他又給慕時發消息,說晚安。
慕時回得很快,一個晚安的小動物表情。
蘇潭這才感覺今天晚上能畫上個句號了,安心地入睡。
——
第二天,蘇潭五點多就醒了。
百花迎朝陽而起,在他身體無恙的時候,醒得早也是正常現象,醒來時房間裏一片漆黑,郁文欽拐着彎的呼嚕聲從右邊那張床傳來。
蘇潭怕吵醒他們,輕手輕腳地跑去衛生間洗漱,又折回自己床頭換衣服。
鄒寫意被驚醒了,嘟哝一句:“這麽早出去啊?”
蘇潭“嗯”了一聲:“去練習。”
鄒寫意掙紮了下似乎想爬起來,但失敗了,含糊地說了句加油,就再次陷入睡眠。
蘇潭出門,下了二樓之後,不怕吵到別人了,他才敢腳步稍微加快一點。
順便接着熹微的晨光,摸出手機給慕時發了條微信,說早安,自己醒了。
令他驚訝的是慕時秒回,好,排練室見。
蘇潭本來還有點困的,在看到慕時的消息之後,頓時精神得像猴子,蹦蹦跳跳地去到排練室。
遠遠可以看見,排練基地沉睡在灰色的黎明中。
蘇潭刷卡進了小院,一片黑着的窗戶裏有一扇窗口亮着,就是舞蹈教室。
蘇潭在舞蹈教室裏看到慕時的時候,并不覺得驚訝,因為他知道花的作息和人是不大一樣的,尤其是慕時那種老妖精,沒什麽消耗的時候甚至不需要睡覺。
當然,要是消耗太大了,一睡很多年也是有可能的。
不過,當他看到慕時竟然還出去買了早點時,還是挺……出乎意料的。
慕時把熱氣騰騰的豆漿、包子、油條擺在蘇潭面前的時候,擺出了一幅要邀功的表情。
蘇潭滿臉驚訝:“賣早點的這麽早就出攤了嗎?”
慕時:“……”
慕時:“你不驚訝于我為什麽起得這麽早嗎?”
蘇潭:“大家都是花,慕時哥你作息就是這樣,我懂的啦。”
慕時:彳亍口巴。
蘇潭稍微吃了一點東西後就練跳舞,餘光可以看到慕時一直笑盈盈地瞧着他。
直到六點半,舞蹈教室門“砰”的一聲打開,攝影師拎着棍子沖進來:“幹什麽的!”
看清是蘇潭和慕時之後,他滿臉尴尬地把棍子收到背後,撓了撓頭:“哎,兩位老師,早上好啊。”
“早。”慕時對于被當成賊這件事兒并沒什麽所謂,“昨天晚上我不是跟導演說過,今天可能會來早點嗎?”
“确實是說了,但是我們也沒想到會來這麽早。”攝影更尴尬了,“那個……您接着練,不用管我。”
攝影師把設備架起來,對着他們一頓拍。
今天的錄制是上午九點開始,所以蘇潭最晚練到八點半就得去準備化妝。
沒想到七點半,就有不速之客先打破了他們的二人世界。
那時候剛好蘇潭練完一次,坐在地上休息,順便壓壓筋。
私心他是想慕時再給自己按按腿,但是當着這麽大一個攝像機,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于是只能坐在那犯懶。
這時候舞蹈教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蘇潭,這麽早就在練習啊?”明朗溫和的聲音傳來,鄒寫意拎着一個塑料袋走進來,“來,給你買了早餐,你……”
鄒寫意愣了愣,這會兒他終于注意到了坐在旁邊的慕時:“啊,慕時老師也在啊。”
慕時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多謝費心,他吃過了,多少錢,我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