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Part06無法比較
? 依舊是帝光中學，籃球部。
看着迅速就被清空的正選休息室，黃濑有些小小的忐忑。
“那個，小赤司，真的很謝謝你，不過……這樣真的不會麻煩你嗎？”他知道赤司上學是有人接送沒錯，但是看那車型，東西應該裝不進吧？
“沒關系，這是我的分內職責。”赤司言辭平淡的解釋，“我身為奇跡時代的隊長，球隊的環境和舒适度自然要把關。”
“……”
雖然聽不明白什麽深意，但是關于舒适度，黃濑還是聽懂了，“那真是抱歉，我的這些東西堆放在這裏，肯定打擾到大家了。”
看他露出些許自責的表情，赤司安撫的拍拍他的手臂，“不關你的事，是我同意的，我自然會解決，我們回去吧，涼太。”
“啊，好”黃濑摸摸鼻子，乖乖跟在赤司的身後。
黃濑涼太在很多老師心中，都是個可雕塑性的人才。在接觸籃球之前，他還是一個因為都能夠很快做到、做好，而感到煩惱的少年。也可以說他恃才而驕，這沒什麽大不了，正如他可以為自己天使的相貌驕傲，他的才能也同樣是資本。
在遇見青峰，在見識了他無法模仿的球技之後，黃濑才真正知道什麽叫做天外有天。
從此，那個總是因為自己過于出色的學習才能感到煩惱的少年，終于找到了目标。
當到這個全市、甚至在全國都非常有名，并且取得優秀成績的籃球隊，他才知道，啊，原來這裏，還有這麽多有趣的人。然後，他憑借着自己超于常人的學習模仿能力，又一次成為了新秀。
成為正選，雖然一開始黃濑就是朝着這方向努力的，但是那麽快就進入了正選，卻是他不敢想的，因為那五個正選隊員，都足以被稱之為怪物。
但是現在，就是坐在他身邊的這個人，将他提進了正選，讓很多以為他只是虛有其表的人跌破了眼睛。而黃濑涼太的人氣也從此更上一城樓，而且不再限于癡迷他外表的少女。
他不知道赤司為什麽要讓他接替他從未贏過的灰崎進入正選，因為誰也猜不透赤司的心思。只是……到現在他都記得赤司對他說的那句話：
“我之所以留下你，不為別的，只是覺得你更接近，更有潛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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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赤司話裏頭說的接近，指的是什麽，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将更接近他憧憬的身影，青峰大輝。
而赤司給他的印象也是一如既往，是個能力責任心都極強、精幹嚴格、賞罰分明的隊長，即使他表現得并不是那麽的高高在上，但是大家都有種默認的意識，他是個非常難以即接近的人。
至少在昨天之前，他是這麽認為的。
他從中二才加入的籃球部，到現在已經過去的一年多的時間裏，跟赤司單獨說話的機會屈指可數。像現在這種單獨跟赤司在一起的經驗，更是幾乎沒有，硬要說有的話……那就是昨天了。
現在想想，黃濑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這麽大個人，竟然差點在隊友面前哭鼻子，而且還是高高在上的隊長大人。
不過……接觸下來才發現，那個高高在上的隊長，可能只是個不懂的交心的，笨拙的人。
“涼太？”
赤司看着某個一直盯着他，并開始神游天外的家夥，嘴角彎了彎，“涼太，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啊？”
回過神的黃濑臉上有一瞬間的發熱，暗中觀察人家被發現就算了，還走神了！遜斃了！看吧，被嘲笑了吧！
有些迫窘的抓了抓頭發，黃濑“嘿嘿嘿”的笑了笑，“沒什麽，我只是、只是忽然覺得，小赤司長得…很好看。”
“是嗎？”赤司欣然接受他的誇贊，異色的雙眸專注的望着他，“這麽說來，我的相貌還能入你的眼啰？”
“什麽入眼啊，小赤司你太謙虛了。”
黃濑笑起來眼睛會彎彎的，像兩枚漂亮的月牙，“小赤司很帥氣哦。”
“那，比起大輝呢？”赤司忽然道。
“诶？”黃濑一楞，“小青峰嗎？”
“怎麽，難道完全沒有可比性嗎？”赤司說的很随意，就像是随口說道一般。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很緊張，沒由來的緊張。
赤司忽然有些後悔，竟然問了這麽淺顯而且愚蠢的問題。
“你們兩個的話”黃濑很認真的想了一下，“老實說也不是沒有可比性，倒不如說……”
“不如說什麽？”
對上赤司略帶期待的眼神，黃濑楞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的将自己的感覺說了出來。“其實我覺得小赤司和小青峰你們完全是兩種不同類型的人，無論是樣貌還是個性，所以應該是很難比較的。”
“難比較嗎？”
也是，他跟大輝的個性确實南轅北轍。只是，哪個樣貌，哪種個性，更能深入你的雙眼你的心裏？
雖然赤司很想這麽問，卻還不是時機。他不能保證啊，要是一不小心被否認了，那個陰暗扭曲的自己，會對如此喜歡的涼太，做出什麽難以挽回的事情？
深吸一口氣，為了避免自己忽然變得乖戾的眼神吓到他，赤司選擇将臉望向了窗外。
透過玻璃，黃濑似乎還在認真的思考着那個問題，最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笑嘻嘻的點了點頭，說：“雖然很難比較，不過兩個我都喜歡呢，無論是小赤司還是小青峰，因為你們都是好人啊~”
好人……嗎？
果然是涼太式的思考方式啊。
看着他陽光一樣的笑顏，赤司忍不住勾起嘴角，雙眼中的寵溺和觊觎不斷糾纏交替。
都喜歡是嗎？那，涼太，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只喜歡……不，即使不喜歡，也會讓你只屬于我。
*****
黃濑家算是個比較殷實富足的家庭，但比起赤司家，不是差了一星半點，基本上不在同一條線上的。
只是家裏有錢，不是他的錯。
看着客廳擺放着的形形□□的照片，随處可見、充滿着生活印記的房子，赤司其實是有點羨慕的。也只有這樣美好的家庭氛圍，才能養出這樣一個唯一的、美好的、不可複制的涼太。
笑眯眯的将赤司送上車，黃濑對他揮揮手，“既然知道了地方，小赤司記得有時間來找我玩喲~”
“真的可以嗎？”赤司看着他，表情頗為認真。
“當然啦，随時歡迎啊，我們是好朋友嘛~”黃濑一直都喜歡跟大家熱熱鬧鬧的。
好朋友嗎？
嘛，暫時這樣也不錯了。
赤司直直的看着黃濑，似乎真的在考慮這件事，“那作為交換，我也可以邀請涼太去我家嗎？”
黃濑看着赤司一臉認真發出邀請的模樣，忽然想起總是一臉認真的黑子。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那頭火焰般耀眼的紅發，笑眯眯的答應，“當然可以，如果小赤司不介意我叨擾的話。”
像是不太習慣他突然的親昵，赤司的表情在他觸碰的瞬間變得很奇怪，等到黃濑放開手，赤司只是生硬的說了“再見”就匆匆關上了門。留下頗為郁悶的黃濑。
果然不該摸頭的嗎……都怪小赤司的表情太認真，讓人一不小心就忍不住想伸手順毛了。
******
田中小姐的葬禮在三天後的星期六舉行。
黃濑穿上了那套，田中小姐親自給他設計的禮服。
這本來是要在她今年三十五歲的生日晚會穿的，他們連晚宴的計劃都想好了，可惜她終究沒等到那一天。
很多由她經過手的知名模特，如坂田香織、绫濑英豪等，都一一出現在了葬禮上，但是一頭兩眼金發，穿着紅黑色華麗禮服，手捧着一大束金色郁金香的黃濑涼太絕對是最顯眼的存在。
沒有人會怪他穿得如此招搖，打扮得如此醒目。他的那身禮服，他手中的那束花，皆是她畢生最愛。
她曾經也是個有夢想、野心勃勃的上進青年，雖然沒有所謂的才能，她也從未放棄過設計師的夢想。她過，總有一天，她會跟那個願意穿她設計的衣服，為她種出一大片郁金香的人，白頭到老。
最後的祝福只能在凝固上的黑白照上訴說，黃濑将那一大捧金色的郁金香放在她的墓碑前，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露出了與平時無異的燦爛笑容。
他說：“田中小姐，帶着最喜歡的郁金香，繼續為天使們設計衣服吧，是你說過，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要放棄夢想的喲”
黑白色的葬禮，讓整個天空都呈現出了應景的灰。
不知道什麽時候，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跟他一起來的媽媽看着站在墓碑前不肯離去的黃濑，最後什麽也沒說，只剩摸摸他的頭，離開了。
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有那麽一兩場讓人深刻的離別，成為人生成長蛻變的契機，也許，他也到了該長大的時候了。
在雨中灰蒙蒙的暮色裏，黃濑慢慢走出墓園。
不遠處，一個穿着随意，身影十分熟悉的高大少年撐着一把藏藍色的格子傘，站在灰色的天幕之中。
看到他，少年撐着傘走過來，将傘舉過他已經濕透的頭頂，開口道：“我還以為，你今晚要睡在裏邊了。”少年的語氣一如往常不耐，黃濑卻能在其中找到被那用語氣刻意隐藏的擔憂。
“小青峰怎麽會在這裏？”
“接你電話的阿姨告訴我，她家某只叫二黃的小狗在外面迷路了，讓我幫忙牽回去。”
“你才是小狗”
嘴裏不滿的反駁着，嘴角卻忍不住翹了起來，只是眼睛卻很澀，鼻子很酸。
雨水從發梢滑進他的眼眶，讓青峰有種黃濑在哭泣的錯覺。是的，錯覺，因為眼前的家夥還在笑。
心裏某個地方驀地的生疼起來，青峰伸手捏捏他的臉，然後将那顆濕漉漉的腦袋往肩上一壓，沒好氣道：“不想笑就別笑了，難看死，這裏又沒人，就算你哭鼻子，也沒人會笑你的。”
像是終于找到了依靠，少年的肩膀開始顫抖，但依舊不服輸的嗆聲，“小青峰終于承認肯自己不是人了嗎？”
青峰“啧”了一聲，拍拍他濕透的腦袋，“真是啰嗦，給我安靜的哭完。”
然後，再給我恢複成原來那個總是笑得沒心沒肺的白癡黃濑吧！
明明是這麽冰冷的地方，明明是這樣晦澀的雨天，那把傘下靠在一起的身影看起來卻那麽溫暖，讓人嫉妒。
“征十郎少爺，您都濕透。”
傍邊的黑衣保镖拿着傘，看着倔強的站在雨幕下的少年，那頭總是如同火焰一般傲然的紅發像是受到天空的感染，失去了色澤。
赤司靜靜的看着不遠處，靠在一把傘中的兩人，閉上了眼，在睜開之後，那雙異色的雙眸猶如被雨水沖刷過一般，亮得駭人。
他回過身，對着一直陪着自己站在雨中的司機說道，“回去吧。”
“是，征十郎少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