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橫財-08 确實有必要确認一下

7月16日, 周五,早上十點半。

北泉和衛複淵在書房裏翻閱朱陵收集到的情報。

昨晚給他們打電話的男人沒有說出自己姓甚名誰,但把他自己的年紀和兒時的經歷交代得十分具體, 加之他身份特殊,是在花旗國被收養的華裔孤兒,又在二十年前被養父母帶回國內——有了這些線索, 北泉他們再“稍微”動用了一些必要的人脈, 最後終于在戶籍資料庫裏鎖定了一個登記在冊的時間線與來電者完全吻合的對象。

“就是這人。”

北泉接過朱陵遞給他的文件夾, 略側過身,好讓衛複淵也能看得清楚。

文件夾裏是一份A4紙打印出來的個人資料, 厚厚一疊,光是人事檔案就足有十好幾頁,從詳細的家庭關系到求學經歷, 再到就職情況,條條記錄得分明。

檔案的主人名叫戴柏黔,男,今年34歲。

這個略顯生僻的名字, 是他在回國以後才重新改的, 随了他養父的姓。

而在入境記錄裏,當年他叫Chen Jason。

這位戴先生,也就是當年的Jason,六歲時雙親不幸遭遇車禍過世,被送進孤兒院兩年, 八歲時被當地的兒童福利機構送到富商陳大發家寄養,在那裏生活了整整四年, 直到十二歲時,才被一對華裔夫婦收養, 并在兩年後随養父母回到了華國。

而這一切,距離現在已過去了整整二十年。

在這二十年間,戴柏黔一共有六次出境記錄,但沒有一次是去花旗國的。

“唔,不錯嘛,還是個學霸呢。”

北泉又翻到了戴柏黔的求學和工作履歷。

戴柏黔回國後,被養父母送進了一所相當不錯的國際中學,在那兒讀完了初中和高中,然後考進了一所重點的大學,學的是法律,畢業以後通過了司法考試,成為了一名律師,現在在奉興城一家口碑不錯的律師事務所上班。

看完了戴柏黔的基本情況之後,北泉又接着往下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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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是戴柏黔的一些社交賬號節選,附帶了不少生活照。

與證件照相同,戴柏黔本人長得相當幹淨帥氣,笑起來眉眼彎彎,眼神溫柔,給人一種很舒服也很可靠的鄰家大哥的感覺。

看得出來,他跟自己的養父母關系相當不錯。

雖然戴柏黔在上班地點附近買了一套公寓,并不跟養父母一起住,但他的微信朋友圈上,經常能看到二老的影子,比如周末日一起吃飯啦,逢年過節送些禮物再來個合照啦。

北泉粗略看了一下這些朋友圈的間隔時間,估摸着他們差不多一周或是半個月就會見上一面。

除此之外,戴柏黔的抖音賬號上還有請兩位老人共同出鏡拍的一些搞怪視頻,論親密程度,簡直跟親生兒子也沒差了。

“這麽看來,他還挺知道感恩的嘛。”

衛複淵如此評價道。

然後他看向北泉:

“你說,恚鬼會在這個人的身上嗎?”

北泉搖了搖頭,“現在還沒有頭緒。”

“我覺得吧,如果只聽戴柏黔在電話裏所說的那些,我會猜是他的寄養家庭有可疑。”

“但他不是已經整整二十年沒再到過那座莊園了嗎?”

衛複淵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恚鬼……總不可能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在他寄養的地方了吧?”

北泉知道衛複淵說得有理。

封印着恚鬼的迷神幡是兩年多前才被人從朱陵秘境盜出的。而恚鬼作為鬼修的一種,成因特殊,本身不具繁殖能力。

所以,比起有那麽一兩只漏網之魚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流落到了大洋彼岸的花旗國這個可能性,北泉更傾向于與戴柏黔扯上關系的恚鬼,是在迷神幡失蹤以後才現世的。

“……”

北泉凝神細細思考,食指在桌上輕輕地叩擊着。

衛複淵沒有催促自家老板。

他的視線無意識地轉到了北泉不斷在桌面輕叩的手指上。

北泉的手長得很漂亮。

他手型細瘦,手指纖長,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齊,甲蓋顏色略淺,配合着他白到仿佛能發光的膚色,簡直像是精心雕琢的工藝品。

衛複淵看着看着,不知不覺就看呆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北泉的手指上,眼都不眨一下。

“我想,我們還是要先和他接觸接觸。”

這時,北泉說話了:

“你覺得呢?”

衛複淵一愣,翛然回神:

“你說誰?”

北泉一笑:

“我是說,我們應該跟戴柏黔接觸接觸。”

“嗯,你說得對。”

衛複淵連忙點頭,同時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微微發燙的耳朵:

“我們确實應該主動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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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6日,星期五,傍晚六點半。

明天便是雙休日,不需要再早起,所以很多上班族都會選擇在今晚好好放松一番。

北泉和衛複淵站在一座人行天橋上,仿佛是在等人一般,狀似無意地靠在欄杆上,以居高臨下的角度,朝人行道看去。

他們在等的正是戴柏黔。

大約十分鐘之後,從一棟寫字樓裏走出五六個年輕人,都是二三十歲的年紀,穿着黑白灰這三種色系的西裝或套裙,打扮樸素而且專業,但眉眼間都帶着下班後的輕松與惬意,勾肩搭背,笑得好不開心。

他們似乎約好了要到什麽地方去,一行人站在路邊,似乎是在等車的樣子。

“中間那個穿灰色西裝的,是不是戴柏黔?”

衛複淵問道。

北泉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然後狀似無意地轉了轉手裏的竹筒。

衛複淵事先便噴過牛眼淚,這時自然能看到,一抹白影從竹筒裏鑽出,直奔戴柏黔所在的方向。

那是管狐素影。

北泉要确認恚鬼是不是在戴柏黔身上。

素影跑下天橋,跑到距離戴柏黔大約五步遠的地方,然後停了下來。

北泉和衛複淵:“!!”

兩人互相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

衛複淵:“……這……我沒看錯吧?”

他遠遠地朝那群人一指。

“那人,我是說戴柏黔,他是不是能看到素影?”

确實,正如衛複淵所說的那樣,他們看到戴柏黔竟然看向了素影所在的方向。

而小狐貍好似也察覺到了情況不妙一般,僵在了原地,不敢動彈。

這種奇怪的無聲對峙大約持續了三秒鐘。

素影擡起一只爪子,試探着往前走了幾步。

與此同時,戴柏黔身邊的同事随手拍了他一下,對他說了句什麽,于是青年移開了目光。

衛複淵又更加不确定了:

“這……不會吧,難道剛才只是巧合?”

這時,陸續有幾輛車停在了那群年輕人的身邊。

他們逐一上車。

就在戴柏黔上車時,他又狀似随意的朝人行道的某個方向瞥了一眼。

——那正是素影現在所在的位置。

……

載着戴柏黔的那輛黑色豐田融入到下班高峰期的滾滾車流中。

素影也随即折返,跑回北泉身邊,然後動作靈活地跳到了主人的肩膀上。

小狐貍貼着北泉的下巴蹭了幾下,一人一狐似乎交換了一些只有兩人才能溝通的信息。

“目前為止,恚鬼應該還沒有直接接觸過戴柏黔。”

北泉将自己從管狐那兒得到的情報告訴了衛複淵。

他伸手撓了撓小狐貍的耳朵,然後将它收回到了竹筒裏。

而衛少爺還糾結着剛才的疑問。

“你說,他是不是有陰陽眼啊?”

衛複淵問道:

“我總覺得他似乎能看到素影的樣子。”

北泉搖了搖頭。

“這點現在我也無法确定。”

他想了想,又轉頭看衛複淵:

“确實有必要确認一下。”

北泉微微一笑:

“看來,要用PLAN B了。”

衛複淵:“???”

——PLAN B是什麽?你以前從來沒跟我說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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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半,奉興城某大型商業中心的十二樓,一家新開不久的KTV的其中一間包廂中。

戴柏黔坐在沙發角落裏,手裏拿着一罐啤酒,有一口沒一口的淺淺啜飲着。

兩名同事正手持麥克風,在屏幕前大聲吼着《王妃》的高潮部分,其他人紛紛拍手叫好,又叫又跳,氣氛無比熱烈。

但不知為什麽,戴柏黔今天一整天的情緒都不是很高。

一種奇怪的預感告訴他,或許有什麽即将發生。

很從小的時候起,戴柏黔就發現自己的第六感很強。

在他才六歲那年,親生父母遭遇車禍而死的那一日,他大早上從噩夢中吓醒,只感到非常傷心,抱着媽媽哭了個天昏地暗。

而在他被社工送到陳大發的家時,當年還叫Jason的他從看到莊園的第一眼開始,就感到那地方很不對勁。他說不出究竟哪裏不對,但卻清楚地知道,這裏絕對不是他的家,也不應該是他的家……

……

類似的直覺,在他的人生裏還出現了很多很多次,而且越是糟糕的事,他的預感就會越強烈。

今天,那般熟悉的預感又再次出現了。

戴柏黔擡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感到那兒的血管正在突突亂跳。

他總覺得有誰在盯着自己。

戴柏黔說不出那具體是什只是一個預言。麽,卻總能察覺到有一道無形的視線,仿若如影随形,一直緊随着自己。

這種感覺,在他站在路邊等車時尤其強烈,有那麽兩次,戴柏黔都覺得自己已經抓到那道視線的來源了……

……

“老戴,你在幹什麽呢?心情不好?”

這時,一個女同事推了推他的肩膀:

“今晚你一首歌都沒唱過。”

說着,姑娘遞過來一小盤插着牙簽的切塊水果,“要吃嗎?”

“不用了,我現在不太餓。”

戴柏黔放下喝空的啤酒罐,抱歉地朝女同事笑笑:

“我去上個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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