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橫財-17 瀕死的老者

律師向四個繼承人解說完遺囑細節之後, 就建議他們現在就履行條件,所有人一起到二樓去探望生了重病的陳大發。

沒有人表示反對。

于是管家在前面帶路,律師和四個遺産繼承人, 以及身為“戴柏黔”男朋友的衛複淵跟在後面,離開起居室,穿過長而複雜的走廊, 前往二樓的主卧。

對普通的別墅而言, 從一樓到二樓通常都是一條樓梯的距離而已。

但對于這幢大宅來說, 卻是需要他們從起居室出來,穿過“工”字形走廊的左側, 從中間的樓梯步行上到二樓,又往回拐個彎,再重新下樓, 來到走廊的右側,再穿過對面的走廊,第三次上樓梯,才能看到陳大發現在所住的房間。

衛複淵在心中暗暗咂舌。

昨天晚上, 北泉将管狐素影放出門探路, 雖然小狐貍半途就遭遇了稻草人,吓得沒命似的逃回來,沒能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務,不過好歹還是跑了半間宅子的。

後來北泉将素影探過路的地方畫成地圖,讓他牢牢記在腦中。

當時衛複淵就覺得, 毫不誇張的說,第一次進入這個家的人, 百分之一百會被這裏的複雜路況給繞暈頭,起碼要花上半天才能記住這間屋子九曲十八彎的複雜結構。

而現在, 當衛複淵在這間屋裏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大之後,才更真切的感受到,這間大宅的內部構造比他在紙上看到的還要更加像個迷宮。

衛複淵側頭看了北泉一眼。

北泉臉上沒什麽表情,似乎只是單純的跟着其他人往前走而已。

不過不知道怎麽的,衛複淵就是覺得,北泉雖然看起來漫不經心,其實正在全神貫注觀察着周遭的環境,不放過任何一點兒蛛絲馬跡。

“叩叩。”

管家站在門外,恭恭敬敬地敲了敲門。

一個身穿護士服的年輕女性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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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看看陳先生。”

律師問來開門的護士小姐:

“陳先生今天情況如何?”

“陳先生兩個小時前剛剛醒了一次。”

護士側身将他們讓進房中,同時回答:

“大概清醒了二十分鐘左右吧,喝了點水,吃了一小碗燕麥粥,然後又睡過去了。”

陳大發睡的主卧室,據說是整間大宅最大的房間。

但實際上,這個套房除去配套的浴室和茶水間之外,也不過就二十五平米左右,內部構造也與“豪華”二字完全不沾邊兒。

根據小狐貍探路得到的地形圖,這個房間應該位于二樓的正中央,前面與左右側皆有走廊包繞,後方則毗鄰另一個房間,所以四面都沒有窗戶,全靠空調通風。

北泉和衛複淵一進門,就聞到了一種奇特的異味。

這種味道并不濃烈,但卻十分清晰且難以忽視。

非要描述的話,大概就是消毒水、酒精一類的外用藥和人類的各種排洩物在一個通風不佳的環境裏混合在一起的異味,說不上惡臭難忍,但絕對不會讓人感到愉快。

果然,丹尼爾已擡起手掩住了鼻子,而胡安則像受到了驚吓一般後退了一步,連一直沒什麽表情變化的山本秋彥也皺起了眉。

房間的正中擺放了一張病床。

不是普通的大床,而是充氣床墊、三段可動,帶着護欄與輸液架的那種高級病床。

從門口的角度,衆人只能看到床上躺了個人。

“陳先生剛才醒來的時候,還問過你們呢。”

護士笑着掩上房門,走到床邊,招了招手,示意衆人過去:

“等他醒了,知道你們來看過他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房間中出現了一種詭異的沉寂。

衛複淵也說不清為什麽,可當他進入這個房間的剎那,就産生了一種難以形容的不适感。

這感覺十分微妙,就像人們走進殡儀館,清楚自己即将與死亡近距離接觸時本能産生的排斥與不安一樣。

而當他看到床上躺着的那個看不清臉的人時,這種令人渾身發毛的氛圍就變得越發鮮明了。

很顯然,其他人也有與他相同的感受。

北泉左右四顧,見丹尼爾、胡安和山本秋彥都沒有要上前的意思,于是伸手抓住自家助手的手腕,拉着他一同湊到床邊。

二人BY做魚加鹽看到,床上躺了一個老者。

資料上說,陳大發今年七十四歲。

但此時此刻,睡在病床上的人,從外表看,起碼得是個百歲老人。

不知是不是因為被疾病折磨了太久,陳大發非常消瘦,瘦到就像一張皮直接蒙在了一具枯骨上,脫水橘子般皲裂幹燥的皮膚下青筋交錯,仿佛一張崎岖嶙峋的大網。

時值盛夏,雖然房間裏開了中央空調,但依然有些悶熱。

護士只幫陳大發蓋了一張薄被。

病人露在外面的地方,從鼻空到腳背,橫七豎八插了好幾根管子,有粗有細,長短不一,有的連着輸液袋,有的連着儲尿袋,還有的根本說不清到底是幹什麽用的。

老人睡着了,只是因為過分消瘦導致眼球外突,使得他的雙眼無法閉緊,眼皮下露了一線眼白,面容與“慈祥”或是“仁愛”完全不搭邊兒,反而像極了早二三十年前港産片裏臉色蠟黃青紫的僵屍。

“他快要死……呃……我是說,陳先生他……”

丹尼爾站在距離病床足有半米開外,幹巴巴地說道:

“他确實……病得挺重的,是吧?”

頓了頓,丹尼爾又道:

“反正他現在睡着了,我們……看望過他就行了吧?”

律師轉頭看了丹尼爾一眼,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只點了點頭,用公事公辦的态度回答:

“是的,只要這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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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探望”過陳大發之後,就各自回房去了。

北泉和衛複淵兩人的房間裏,北泉正在做最後的準備工作。

原本這些他是打算在昨天就一并完成的,只可惜他有傷在身,在自家助手的後背畫好符咒之後,血氣心神就已然消耗殆盡,若是再勉強施法,怕是就得當着衛複淵的面吐血了。

于是北泉只得祈禱那不知藏在何處的另一名術者同樣投鼠忌器,不敢先行出手。

好在他們運氣不錯。

對手顯然也沒能摸清他們的底細,昨晚沒有貿然動手,北泉總算得以實施他的第二個保險措施。

于是衛複淵就看着老板從手提箱裏拿出許多樣奇奇怪怪的東西,開始在房間中忙碌。

北泉先是在房間的四個角落各釘上六枚長釘,然後用紅色的細線,好像做某種大型的手工編織一樣,在這二十四枚釘子上纏出了一個奇怪的圖案,又在縱橫交錯的紅線上拴上幾只鈴铛和一些奇形怪狀的骨頭。

随後他又化出傾光萬象筆,以血為墨,寫了數張黃符,逐一貼在了房間相應的方位上。

“你在幹什麽?”

衛複淵奇怪地問道。

“在做一個安全屋。”

北泉單手一揚,一張符就繃得筆直,徑直飛了出去,“啪”一下黏在了門楣上。

“之後如果發生了什麽你我一時間無法應付的事,就直接跑進房裏,将門關上,知道了嗎?”

衛複淵:“進來以後呢?”

“當然是想辦法了。”

北泉笑了笑:

“這房間裏的咒符應該能替我們擋一會兒,算是争取時間吧。”

衛複淵“哦”了一聲:

“這麽看來,這次的對手很厲害吧?”

他的目光在北泉身上來回梭巡:

“我還是第一次看你提前做了那麽多準備呢。”

北泉笑了笑,心想畢竟今時不同往日,身體狀況不允許,還是謹慎些為好。

“對手厲不厲害不好說,主要是我們還不清楚他的實力,所以不能大意。”

說完之後,他又向衛複淵确認了一次:

“我昨晚教給你的那些,都記住了嗎?”

“當然記住了!”

衛複淵秒答:

“我倒背如流!”

北泉終于放心了。

他又使了個沒什麽難度的最初級的障眼法,粗略掩蓋了一下拉滿整個房間的紅線,就已到了晚飯時間了。

北泉和衛複淵兩人離開房間,朝着餐廳走去。

如果不算白天那頓對華國人來說有些不倫不類的早午餐,這才是北泉和衛複淵在陳大發的大宅的第一頓正正經經的正餐。

長長的餐桌上只坐了五個人——北泉、衛複淵、丹尼爾、山本秋彥,以及為了監督他們履行遺産繼承任務而同樣要在這裏住上一周的律師先生。

管家告訴他們,胡安說他似乎有些頭疼,就不下來跟他們一起吃飯了。

即使少了一個人,四人的座位依然和白天一樣。

北泉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惡心恐同直男丹尼爾,故意跟衛複淵坐得很近,兩人挨挨蹭蹭,你幫我切牛排,我喂你焗龍蝦,黏糊得仿若真正的熱戀中的情侶。

然而與白天不同,丹尼爾沒有再來找他倆的茬兒。

就好似他忽然就想開了,不在乎一對男同在自己眼前秀恩愛了一般。

——不,不對。

北泉從衛複淵的叉子上叼走一塊剝好的龍蝦肉,眼角餘光掃過對面的丹尼爾。

——他的注意力在別的東西上。

事實上,雖然丹尼爾竭力掩飾,但從上了餐桌開始,他就明顯表現出了一副心緒不寧的樣子。

這名絡腮胡帥哥餐盤的食物幾乎沒動幾口,卻喝了不少冰水,還以兩三分鐘一次的頻率低頭看自己的手機,似乎在等什麽人的聯系。

北泉微微蹙起了眉。

就在他思考着是不是要開口試探一下丹尼爾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了“咣當”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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