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馮彩虹看向了門口, 心中有隐約的擔憂,随即想到局長都換了,又是在三河鎮局裏, 應該出不了什麽事。

半個小時過去了, 三個人的筆錄錄完,劉頌還是沒有出現,馮彩虹的心提了起來,不會出什麽事吧。

剛準備起身去外面看看,劉頌就扯着王廣田走了過來,馮彩虹看了眼王廣田的臉,沒有任何的痕跡, 不錯,看來沒什麽事了。

劉頌将他推到了錢文濤的座位前:“給他錄一份筆錄。”

王廣田出奇的配合, 有問必答,很快筆錄就做完了。

行政拘留一個禮拜,罰款1000元,其他三個人不情願, 直嚷嚷自己什麽事都沒做。

劉頌看向王廣田,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沓錢, 數了十張遞了過去, 默不作聲。

衆人面面相觑, 都搞不清發生了什麽,這個王廣田,剛才可是很橫的呀, 這是怎麽了?!

這麽一鬧,再趕回家做飯已經來不及了,馮彩虹帶着一一去了鎮上的衛生所,簡單處理了一下浮腫的臉,又開了一些藥,帶着孩子在鎮上吃了一頓。

“媽媽,我想吃麥當勞。”一一仗着臉上的傷,拉着馮彩虹的衣服,小聲的請求着。

馮彩虹牽着他的手:“一一乖,鎮上沒有麥當勞,等你周末了,媽媽帶你去縣裏吃好不好?”

滿臉期望的小臉頓時塌了下來,随即悶悶不樂道:“好啊,不過你答應的,周末一定要帶我去哦。”

吃完飯,眼看到了上學時間,馮彩虹将兒子送去了學校。

馮彩虹在店裏給他買了一個玩具,一一早就忘了中午的不愉快,笑嘻嘻的沖着他揮手,走進了學校。

馮彩虹也高興的跟他揮手:“再見!”

等兒子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馮彩虹收起笑容,轉身走向不遠處正在抽煙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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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高大的身形在白色的煙霧中,帶了幾分落寞。

馮彩虹走近:“你找我?”

劉頌:“你有什麽打算?”

沉默了幾秒,她苦笑:“還能有什麽打算?”

“什麽時候走?”劉頌彈了彈煙灰,沒有看她。

馮彩虹:“今晚,你能來送我嗎?”

劉頌指尖頓了頓:“你要去哪裏?”

馮彩虹:“我先去縣城的姑姑家那住幾天,後面再打算吧。”

劉頌抽了口煙:“好,晚上放學的時候,我在小學門口等你們。”

“謝謝。”聲音很低。

說完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倒是劉頌先開的口:“警局還有事,我先走了。”

她點頭:“你忙吧。”

馮彩虹并未回家,而是在鎮上轉了一下午,去鎮上大型超市逛了一圈,又去了一些賣衣服的店,轉了一下午什麽都沒買,眼看着接孩子的時間要到了,才慢悠悠的朝着小學門口趕去。

她到的時候,劉頌并不在。

一一和甜甜,一起走了過來。

“甜甜,過來!”

老張笑眯眯的出現,沖着外孫女招了招手。

天天嘟囔着嘴:“我要去他家寫作業。”

老張輕聲誘哄:“乖,你過來,外公帶你去吃好吃的。”

甜甜搖頭:“我不要!”

老張無奈,使出殺手锏:“你爸媽回來了,你媽讓你趕緊回家。”

甜甜一聽,雙眼放光:“媽媽回來了呀。”

腳步朝老張那移動,但還不忘回頭叮囑:“那我們先回家,王一離,我明天再去找你寫作業哦。”

孩子軟嫩的聲音,聽着馮彩虹心中一軟。

老張沖着她點了點頭,她笑笑。

馮彩虹牽着王一離的手:“我們回家。”

她刻意走得很慢,某個不經意間轉頭,看到劉頌已經跟在了身後,放下了心。

回到家,馮彩虹将大門打開,開始收拾東西。

一一放下書包,正準備做作業,好奇的探頭問:“媽媽,你在幹什麽?”

馮彩虹動作未停:“一一,我們一會離開這裏,去姑奶奶家住。”

一一歪着頭想了一下,立刻明白:“是因為中午的事嗎?”

“對,再不離開的話,我們都會有危險。”

聽到危險二字,小朋友連作業都不做了,直接撲上去抱着馮彩虹:“那媽媽,我們趕緊收拾,趕緊離開這吧。”

東西很快收拾好,馮彩虹提着一個簡單的行李箱,背着包,另一手牽着兒子朝村口走去。

劉頌隔着差不多100米的距離,走在後面。

鎮子太小,一有點風吹草動,立刻能傳遍,有村民迎面走過,看到這情況,立刻明白了:“彩虹啊,出去啊?”

馮彩虹腳步未停,嗯了一聲。

“你這是要去哪呀?”那人攔在她她面前。

馮彩虹皺眉:“讓讓。”

說着就繞過她朝前走。

“該不會是要跟男人私奔吧,”那人嗤笑,目光看着不遠處的劉頌,“裝什麽?”

馮彩虹對這些事情向來不予理會,這個時候更加不可能計較了,她大踏步朝前走,就當什麽都沒聽見,什麽都沒有發生。

劉頌快速跟了過去,經過那女人身旁,就聽她不屑的嗤笑了一聲。

劉頌耳力很好,也跟着裝聾作啞了。

鎮上的公交車很難等,一般都要半小時才來一輛,馮彩虹牽着一一的手在路邊等,劉頌也跟着走了過去,卻在離她十步開外。

他摸出煙,點燃:“什麽時候回來?”

馮彩虹看着對面的綠油油的玉米苗:“我會聯系你的。如果……”

“什麽?”

“如果我有事需要你幫忙,可以打你電話嗎?”

“當然。”

“我提前說聲謝謝了,”餘光看到大紅色,“公交車來了,我們先走了。”

劉頌替她招了招手,車停在他們面前,馮彩虹卻不動了,看向他。

劉頌:“去吧。”

劉頌将一一抱上車,然後将箱子提了上去,看着她上車,關門,最後沖她揮揮手:“再見!”

馮彩虹隔着玻璃門,沖他揮手,無聲的說出兩個字:“再見!”

轉身,付了車票錢,帶着一一挑了一個空的座位坐了下來。

晚上去縣城的人少,整個車子加上他們母子,再加上司機也只有五個人。

“媽媽,我餓了。”一一趴在她膝蓋上,“我要吃飯。”

馮彩虹撫摸着兒子的頭:“乖,你姑奶奶已經做飯了,等我們到了就有飯吃了。”

“可是我現在餓了。”

他是真的餓了,否則不會這麽不依不饒的。

馮彩虹在包裏翻了翻,翻出了一瓶奶,抽出吸管插上,遞給兒子:“先喝瓶奶墊一墊,馬上就到了。”

安慕希酸奶濃度強,一杯下肚,果然沒那麽餓了,小孩子忘性大,一會就坐在車上高興的玩了起來,馮彩虹在到達何雲飛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7點了。

何雲飛看着他們倆,十分心疼:“一個月不見了,你們倆怎麽就成這樣了?”

馮彩虹拍了拍她的手:“我沒事的,姑姑。”

“不說了,不說了,先吃飯吧,”何雲飛擦幹淚水,“你們倆遲遲不來,我先吃了一點墊點,結果現在飽了,沒胃口了,你們吃吧。”

晚飯是四菜一湯,十分豐盛。

“你幹嘛做這麽豐盛啊,随便吃點就行了。”

“那怎麽行呢,你們瓶裏都沒有好好吃飯,營養跟不上,以後我給你們倆補補。”

一一是真的餓了,坐在桌子前,毫無形象的狼吞虎咽起來,馮彩虹也餓了,加上晚飯又十分好吃,二人一會就吃得差不多了。

何雲飛要上來收拾碗筷,被馮彩虹攔住了:“你做飯就夠辛苦了,碗筷我來刷吧。”

何雲飛也沒跟她搶:“好吧。”

轉身開始去哄王一離,一一因為坐車颠簸,沒有精神,開始犯困。

何雲飛就帶他去洗漱了,馮彩虹把碗筷刷幹淨,一一臉也就洗幹淨了。

“我來吧,”馮彩虹對着她道,“姑姑,你也趕緊去洗漱吧。”

她搖了搖頭:“時間還早,你先把一一洗幹淨,讓他去睡吧。”

馮彩虹點頭:“也好。”

二人估計會夜談,還是先把這小子哄睡了再聊吧。

終于把這小子給哄睡了,已經是八點半了,馮彩虹關了燈,悄悄退出房門,客廳留着一盞昏黃的燈光,何雲飛不在。

馮彩虹去了她房間:“姑姑。”

何雲飛摘下老花鏡,放下手中的《聖經》:“一一睡着了?”

馮彩虹反手關上門:“睡着了。”

“彩虹啊,我一直沒來得及問你,他是真死了?”

“死了當然是真死,還有假死不成?”馮彩虹笑,“您怎麽會這麽問?”

“那你們……怎麽還?”

“怎麽還出來是吧?因為那個鎮子容不下我們,因為王家人太可惡了。”

“王家人?”何雲飛疑惑。

馮彩虹将今天發生的事大概說了一遍:“我覺得王家人肯定不會死心,這只是一個開頭,王家人衆多,不比王廣秦只有一個人,孩子要真是被他們搶去了,只怕以後我都見不到了。”

何雲飛:“也是,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

“我明天起去看市區房子,等房子确定下來了,再把依依帶過去,這之前可能要委屈姑姑,我們要先打擾你一段時間了。”

“說什麽打擾,你們不在縣城買嗎?市區離這裏還好一段距離呢,想看你也不方便。”

馮彩虹搖頭:“縣城太小了,遲早會與王家的人碰上,但市區就不同了,人魚混雜很多都不是本地人,我在那既享受當地保護政策,又不會離家太遠,我經常回來看您的。”

何雲飛搖頭,抹淚:“哎,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去作死,如今卻落得這種下場。還真是……”

“別提那人渣了,都死了,也就沒有再提的必要了。”

何雲飛以手拭淚:“買房子,你手裏的錢夠嗎?”

馮彩虹點頭:“官司勝訴,他們賠了十多萬,首付夠了。”

何雲飛:“王家的人怎麽知道這事?”

馮彩虹:“可能他們一直在關注這事吧。”

“這王家和你們隔得天南海北的,怎麽這事情一下來。他們就第一時間知道了。”

“也許他們有人,也許他們一直關注着這邊的動靜,我記得他們經常朝王廣秦要錢來着。”

“還有這麽一回事?”

“對,王廣秦不給我們錢花,除了花自己身上以外,會時不時補貼他們一點。”

“哎。”

馮彩虹帶着孩子在這邊住了半個月,這半個月裏她給孩子上課,或者帶孩子出去玩。

出去的時候,母子倆一定僞裝的讓人認不出來。

盡管如此,還會四處觀察着動靜,看有沒有可疑人物出現。

這麽提心吊膽的過了半個月,市區的房子還沒看好,由于走的匆忙,換洗的衣服都沒帶幾件,馮彩虹決定回一趟三河村。

她把這個想法跟何雲飛說了之後,何雲飛一臉擔憂:“若是有王家人在附近,你回去不是自投羅網嗎?”

馮彩虹想到了一個人。

她輕笑:“我找人幫忙。”

馮彩虹撥通了劉頌的電話:“喂,是我。”

她心中忐忑,不知道劉頌會說什麽,什麽都沒聽到,只聽到那邊的嘈雜聲。

“你在忙?要是忙的話。”

“現在不忙,你說。”劉頌似乎是離開了那個環境,搬到一個相對清靜的環境裏。

“我想回去一趟,但又擔心碰見王家人,能不能麻煩你……”

那邊傳來輕笑聲:“沒問題。”

馮彩虹一愣:“我都沒說要你做什麽,你怎麽答應的這麽爽快?”

“不管你要我做什麽,我都甘之如饴。”

平淡的話語,卻包含着世間最真摯的感情,直戳人心。

她眼角一酸:“我明天回家拿點東西,麻煩你臨時保護一下了。”

“樂意至極。”劉頌挂掉電話,還未轉身,肩膀就被人摟住了。

“哥們,忙什麽呢?”孫磊在他背後嬉笑道,“衆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你這是接誰電話呢。”

劉頌收拾起手機:“沒有誰,走了,進去了。”

擦肩而過,孫磊的臉沉了下來,剛才,他可是全部聽到了。

還是上次聚會的那幫戰友,有個人要全家搬遷到外省了,說以後可能再也聚不着了,把大夥都約出來,最後一次見面。

“我說啊,袁生啊,你怎麽好好的要去外省呢,外地再好,哪有家裏好呀?”

那個叫袁生的男人,和劉頌差不多,一聲粗糙的氣質,倒是不突出,反而在他身上有一種融合的美。

袁生:“我也不願意呀,老丈人和小舅子在那邊發展得好,開了公司,他們已經把家安過去了。我老婆跟兒子也非要跟過去,我不願意老婆就要跟我離婚。”

孫磊:“也對,就算是為了孩子考慮,也應該過去。”

劉頌點了一根煙,在寥寥的煙霧中,他想起了馮彩虹。

與原生相同,他們都是被迫離家,可一個是奔向光明,她……

“哎,你怎麽不說話呀劉頌?”劉頌的思緒從煙霧上抽回來,就見衆人盯着他看,他搖頭,“我覺得挺好的呀。”

“挺好的?也對,你這種随遇而安的性格到哪都是挺好的。”袁生掏出幾支煙,遞給坐在旁邊的人,大部分當兵都抽煙,排解,苦悶,于是沒多久,整個包間都被煙霧給遮住了,看不清他人的臉,也遮擋了情緒。

“可我就不同了,真不想離開家,在這個小地方安安生生的不好嗎?和樂的過一輩子。”

劉頌手中的煙抽得更狠了。

倒是孫磊在勸慰他:“人各有志,有人喜歡大城市,有人喜歡小地方,在哪舒服就在哪呆着也不用勉強。”

“可我真的是不想走啊。”

“那你是想跟你老婆離婚了?”

袁生沉默了許久,狠狠的抽着煙:“沒有老婆孩子的人生叫什麽人生。”

本是出來慶祝加告別的,最後卻生生的變成了袁生一人的狂歡宴,他不停的喝酒,白酒,怎麽勸都勸不住。

到最後喝的爛醉如泥,幾個人把他送回家,剩下的幾個人各自散了。

劉頌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11點了。

不知道她睡了沒。

拿出手機開始發短信:“睡了沒?”

簡單的三個字卻有千斤重,打了删,删了打,最後還是發了出去。

心中不禁自嘲,劉頌啊,劉頌,你當年參加一線反恐行動可都沒這麽緊張,現在這是怎麽了?

他是特警退伍,曾多次立功,每次參加這些行動都是沖在第一線,從不曾害怕退縮過,就連忐忑的情緒都沒有,如今面對一個女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居然會生出萬般惶恐的情緒。

很快有短信提示聲過來,她回短信了:“還沒,怎麽了?”

“我在縣城,要不要出來見個面?”

打下這段話,他的手都在發抖。

馮彩虹拿着手機,怔怔的看着屏幕上的這一行字,許久,她回複了一行地址。

馮彩虹看了眼旁邊熟睡的兒子,低頭,在他頭上輕輕的落下一個吻,然後悄悄的起床。

她蹑手蹑腳,沒發出任何動靜,穿戴好之後,坐在了床邊。

直到手機滑入一條短信,屏幕亮了一下,她才起身,偷偷離開。

秋天的夜晚十分冷,帶着一種直戳心扉的寒意。

馮彩虹套了一件駝色大衣,将全身都裹了起來。

小區不遠處路燈下,一個一身黑大衣的男人,正背對着她抽煙。

聽到動靜,男人警戒的轉頭,見是她,微微松了一口氣。

馮彩虹反倒是頓住了,沒有再上前。

劉頌掐掉煙,慢慢的朝她走去:“怎麽了?”

她搖頭:“你怎麽會在這?”

劉頌走到她身旁:“今晚戰友聚會,我剛出來。”

“哦,”馮彩虹點頭,“有住的地方嗎?”

“有,”他剛要說去孫磊家住,心思一轉,“一會找個賓館住。”

馮彩虹縮了縮肩膀:“那走吧。”

“走?”

“難不成你要我在這陪你吹冷風?”

馮彩虹把紮起的馬尾便扯了下來,披頭散發。

她帶着劉頌在縣城左拐右拐的,最後在一家隐蔽的賓館前停了下來。

24小時營業的招牌,雖然有點暗淡,但是在這樣的黑夜裏,足夠吸引任何人的目光。

一個大叔趴在桌上打着瞌睡,馮彩虹在門上敲了敲,那人頓時醒了過來:“要住店嗎?”

劉頌将她拉在身後:“對。多少錢?”

“八十,”大叔眯着眼睛,“把你們身份證給我。”

馮彩虹搖頭:“我們沒有身份證。”

那大叔搖搖頭:“沒身份證可不行啊。”

劉頌:“這樣我們給你報身份證號,可以吧。”

但大叔仔細打量了他們一眼,男人人模人樣的,女人雖然遮住了臉,但看這一身的穿着打扮和說話談吐,應該不會出什麽事。

他點頭,從抽屜裏掏出一把鑰匙:“給,房間204,明天12點之前結束。”

劉頌看了她一眼:“要不再訂一個房間吧。”

她搖頭,輕聲道:“不用。”

拿了鑰匙,率先走上二樓。

那大叔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趴在桌上,又繼續睡了。

馮彩虹打開門,側過身看向他。

劉頌先走進了房間,她跟着走了進去,反手帶上門。

“你……”

房間很小,一眼就能看到頭,再加上兩個大人,無形中顯得格外擁擠。

劉頌有點手足無措:“要不……”

馮彩虹卻脫下了身上的駝色風衣,扔到床上:“不用,什麽都不要說。”

她上前摟住他的脖子,在泛着青色胡渣的唇邊,準确的找到了他略顯紅潤的唇,吻了下去。

劉頌身高足有183,馮彩虹雖說也有165,在他面前卻顯得嬌小,她墊起腳尖,剛好夠到他的唇,身形卻不穩。

怕她摔倒,劉頌只好攬着她的腰。

二人更加親密,馮彩虹也心無旁骛,甚至伸出了舌頭。

不行,再繼續下去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劉頌伸手推開她:“你冷靜點。”

馮彩虹後退一步,上下打量他。左手食指摸了摸唇,劉頌卻避開她的目光。

她輕笑:“呵。”

劉頌莫名其妙:“你笑什麽?”

她搖頭:“沒什麽。”

轉身,大步朝門口走去。

門開了,她尚未走出去,就被一股更大的力道給關上了。

一只手按在門上。

馮彩虹再次開門,門未動,她怒:“拿開你的手。”

“你一個女人,半夜三更回去很危險,”劉頌的聲音帶着幾分無奈,“半夜婦女□□案頻發,你這麽回去不安全。”

“呵呵,”她嗤笑,“那也是我的事。”

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掰了過來,她尚未反應的過來,下巴就被擡起,口中的氣息被一股蠻橫的力道攫取。

腰被人摟住,馮彩虹再次踮起腳尖,圈住他的脖子,迎合他。

她氣喘籲籲、喘不過氣來,身體卻突然懸空,被公主抱起來。

二人跌落在床上,沒多久,身上的衣服全部散落,被扔到地上。

馮彩虹緊閉雙眼,擡高雙腿,纏住他的腰,雙手抓住床單。

劉頌扯過她一手,與她十指緊握,陣陣律動中,滿天的吻游走在全身……

終于結束,馮彩虹看着白色的屋頂發呆。

劉頌小心翼翼的轉頭:“你這是後悔了?”

她搖頭:“給我一根煙。”

劉頌皺眉,隔了幾秒,翻身從褲袋裏掏出煙和打火機。

她搶過,點燃,将打火機扔給他。

白色的煙霧,紅色的星火在黑夜裏格外的明顯,那嗆人的味道更加的濃烈。

啪,打火機再次點燃。

劉頌的食指間多了一根煙,他抽了一口:“你在想什麽?”

她盯着手中猩紅,一口都沒有抽:“沒什麽。”

“你……”

“我做過的事,從來都不會後悔。”

……

……

等煙燃盡,她将煙頭按在床頭邊的煙灰缸,扯過床頭的薄被,蓋在身上:“以後可以随時找我。”

劉頌靠在床頭,三兩口抽完了煙,也按在床頭的煙灰缸,掀起另一邊的被子。

黑夜,終于沉入了寂靜。

“要走了嗎?”

馮彩虹偷偷穿好衣服,剛下床,身後就傳來啪一聲,打火機點燃的聲音。

現在是早上5點,天已經亮了,她轉頭:“嗯,我得回去跟他們說一聲,然後再來找你,你先退房找個地方吃早飯吧。”

“嗯,也好。”

啪一聲,打火機再次點燃的聲音。

仔細一看,他并沒有點煙,只是在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機。

“路上應該也沒幾個人,我送你吧。”

他扔掉打火機,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昨晚的一幕幕湧上心頭,渾身再次熱血沸騰起來。

“不用,現在應該有很多人起來了,要是有事的話我打你電話,走了。”

聲音中帶着滿足的喜悅。

馮彩虹輕手輕腳的打開門,她提着買好的早餐,放到桌上。

“昨晚去哪了?”

“啊……”這輕飄飄的聲音讓她吓了一大跳,客廳的燈啪嗒一項亮了起來,何雲飛坐在沙發上,一臉平靜,擡頭看向她。

“我昨晚一直在,”對上何雲飛淩厲的目光,想了想,終于說實話,“昨晚有個朋友來了,我出去招呼了一下。”

何雲飛:“男人還是女人?”

“男人。”

“彩虹!”何雲飛站起身,拔高聲調,“你怎麽……”

随即想到一一還在房間裏熟睡着,捂住嘴巴,降低聲調:“你跟我來。”

關上房間門,她的目光停在馮彩虹的脖子上:“你們昨晚一整晚都在一起?”

馮彩虹拉高衣領:“是。”

“他是什麽人?”

“警察。”

“你怎麽跟警察……”

“警察怎麽了?”

何雲飛沉默。

“難不成姑姑也跟他們一樣,認為他們的死與我有關?”

“誰的死與你有關?”何雲飛疑惑,“他們又是誰?”

馮彩虹将村裏的情況大概講了一下,又将警察的懷疑大致說了一下。最後苦笑道:“我現在可是村裏的掃把星呢,他們都說我克人。”

“彩虹啊,別聽他們胡說八道,這村裏的人就是這個樣子,我當初也是受不了他們,才跟你姑父搬出來到縣城住的。你不用把他們放心上,反正你現在也住我家了,短時間內就不要回去了。”

何雲飛仔細打量着她的臉色:“你跟那警察……你們……”

“放心好了,我有分寸。對了,我一會要回家收拾點東西,一一就麻煩你帶一天了。”

“說什麽麻煩呀,不過你這樣子回去,王家……難不成,那警察跟你一起走?還是說他是特意來縣城帶你的。”

……

“他也真有心,居然專程到縣城來,罷了,你們的事自己解決吧。”

……

馮彩虹剛才只是在想着該如何回答,才能讓她更好接受。想不到姑姑自言自語,把話全說了,也就不需要她補充了。

“我去看看一一。”

馮彩虹推開房門,果然,孩子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她輕笑:“醒了?”

“媽媽,你昨晚去哪了?”

孩子清澈、能照出人心的眼神,讓她下意識脫口而出真相。

馮彩虹坐到床邊:“怎麽了?”

“媽媽,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一一抱住她的胳膊,淚水滑了下來,“我昨天晚上睡醒你不在。”

馮彩虹心中閃過一股不好的預感:“然後呢?”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然後……然後……”一一低着頭,扭捏了半天,還沒說出全部的話語。

“然後姑奶奶來你房間了?”

“你怎麽知道?”

馮彩虹擡起兒子的小臉,果然有哭過的痕跡,她心疼的将兒子摟入懷中,心中暗暗自責。

怎麽以為孩子在這邊住過了一段時間,就以為他能完全适應呢,他畢竟不是大人啊。

“對不起,對不起,媽媽不是要丢下你,以後都不會了。”

她幫着一一,快速穿了衣服,洗漱完,坐在桌邊吃早餐,心中想着該怎麽跟他說今天要回去的事。

何雲飛看出她的窘迫,對着一一笑道:“一一啊,姑奶奶待會帶你去吃麥當勞好不好?”

“好啊好啊,”一一喝下一口粥,“媽媽也一起去嗎?”

何雲飛:“你媽媽她……”

“一一,”馮彩虹放下碗,“媽媽今天要回村裏一趟,拿點東西,你跟姑奶奶好好在這呆着。”

一一低着頭,馮彩虹看出他不高興,但也知道不能由着他:“媽媽如果把你帶回去的話,你會被人搶跑,以後就再也見不到我了,那這樣你還要回去嗎?”

王一離還是低着頭,馮彩虹看了眼時間,去房間拿好随身帶着包:“姑姑,我先回去,一一就麻煩你照顧了。”

“路上小心點,到了給我打個電話。”何雲飛叮囑,“放心,孩子我會幫你看好的。”

馮彩虹從錢包裏掏出兩百塊錢,放到桌上:“這錢給一一買點玩具,媽媽今天不能陪你,你想吃什麽想買什麽,就花這錢吧。”

何雲飛立刻拿過錢塞到一一的手中:“趕緊拿着,待會可以買很多好吃的。”

一一低着頭:“不動。”

馮彩虹拉開門,笑笑:“不是一直吵着要買變形金剛嗎?待會讓姑奶奶帶你去買一個。”

“真的?”

一直低着頭,還以為要哭出來的小孩子,此刻正笑眯眯看向她。

馮彩虹哭笑不得:“真的。”

出了小區,馮彩虹才想起來,早上讓他把房給退了,但卻又沒說好會面的地方,拿出電話剛準備打,就看到不遠處的樹下正站着一個人,慢悠悠的抽着煙。

似乎每次見到他,他都是在抽煙。

以前每次見面不是劍拔弩張,就是警戒防備,倒是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

可能是因為馮新和王廣秦常年抽煙,她倒是不覺得男人抽煙有什麽,可如今看他這個樣子,只剩落寞。

似乎是感受到這股熾熱的視線,劉頌轉過頭,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馮彩虹心中咯噔一下,完了,她常年懸着的心,掉下去了,下面是無邊的黑洞,自己再也抓不住了。

從劉頌深邃的眼中,她也看到了一股異樣,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仿佛是在高中的時候,與暗戀的男生對視一眼,暗生情愫。

馮彩虹低頭看了一下衣着,很好,沒有出錯,又拉了拉衣角,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去。

劉頌掐了煙:“好了?”

“好了。”

“那走吧。”

“嗯。”

公交站臺就在不遠處,馮彩虹走在前,他緊跟其後,二人慢悠悠的走着。

一路無言。

剛到站臺,一輛誇張的大紅色公交車便停了下來,馮彩虹看了眼身旁的人:“走了。”

今日是周末,車上人滿為患,二人上車,劉頌搶着付了錢,卻發現車上連站的地方都沒了,身後還有不少乘客拼命的朝上擠,整個車子就好像一個巨大的人形罐頭。

馮彩虹被人一擠,腳下不穩,慣性的朝身旁摔去,其實被人拉住了。

劉頌将她圈在懷裏:“你沒事吧?”

她搖頭:“沒事。”

剛想讓他放開自己,餘光看到一個人,好像是村裏的,索性不吭聲了。

擱在腰上的手突然放了下來,劉頌身體朝右邊傾斜,遠離她。

馮彩虹正莫名其妙,便看到燈光一閃,轉頭,卻是村裏那人在拍照片。

一股怒火憑空升起,再看到那人身旁的女人的時候,突然笑了,她拿出手機,右手比了個剪刀手,甜甜的拍了下來。

劉頌看着她手機界面上的一男一女:“你這是做什麽?”

她收起手機,輕笑:“留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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