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方舟基地 “你是誰?”

跟賀陽陽再三确認,知道此贠野就是彼贠野後,淩淞情緒肉眼可見的高漲起來。

知道目标在哪兒,不用跟無頭蒼蠅一樣在森林裏繼續打轉啦,這可太快樂了!

這款游戲到目前為止的游戲體驗都十分不錯,但完全沒有新手教程這一點太令人诟病了。

多虧他是身經百戰的游戲主播,要不然怕是現在還舉步維艱,在草叢裏茍着呢。

淩淞心裏清楚,現在他們倆大活人的戰鬥力加起來都沒有看起來薄薄一片的一號多。

就把一號召喚出來跟賀陽陽互相認識了一下,讓一號充當保镖身份,遇見紅名怪統統殺死!

淩淞玩游戲向來很講究代入感,因此一直把NPC當作活生生的人對待。

不到逼不得已,也不會主動開口暴露自己是游戲玩家。

一如既往的,他并沒有因為賀陽陽是個小孩就不放在心上,而在很認真的和他探讨如何走出赤蜂森林這件事。

想套話,又不想暴露自己是空降到這兒的,其實對赤蜂森林一無所知。

在陽陽期盼的目光中,他深深的鞠了一把淚。

寶貝,你迷路了不假。但是指望我把你帶出去,那是癡人說夢……

我甚至還得在不暴露自己是空降在此的情況下,跟你套話呢!

眼下這種情況,交談起來就很費腦筋。

嗯,特別費腦筋……

賀陽陽是一個社交欲望很強烈的小孩,他每每回答完一個問題,都會抛出另一個問題反問淩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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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媽媽教導他的,這樣對話就能一直進行下去了!做人不能太以自我為中心,有來有往才能成為朋友!

但殊不知,淩淞初來乍到,對他提問的格利澤行星原住民常識——

比如荒木草哪個季節開花?

文蔥的種子長什麽樣?

如何快速用肉眼分辨出腐化毛兔和正常毛兔?

月圓時分出現的怪物特征等等,全都一無所知……

于是就出現了以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對話。

賀陽陽:“這個我知道!我們基地邊上有一條河,下游還聚集成湖了呢。淩哥哥該我問你啦,邪魂一般會在什麽情況出現呀?”

淩淞:“啊,這個…這個我也沒注意過,每次看見怪就直接讓一號沖過去打了……我還不知道打沒打過邪魂,嘿嘿嘿。”

“方舟基地附近的植物多嗎?有沒有很特別的品種?”

賀陽陽:“唉,淩哥哥你的生活太無趣了,多多關注怪物才能在下一次遇見的時候贏的更輕松呀。”

“我們基地跟前的植物很多很多,我們……曾經的醫師很會料理植物。基地周圍種了很多綠球樹,離遠看上去跟一顆一顆綠色小團子一樣。”

接着陽陽為了照顧淩淞,絞盡腦汁抛出一個他覺得長眼睛的人就能知道的問題。

淩淞再面露尴尬、支支吾吾。

看着一只松鼠魚對小朋友瘋狂睜着眼睛說瞎話,觀看直播的松子兒們快笑出腹肌了。

不管那些旁的,在淩淞得到足夠的消息,根據地圖分析出方舟基地的方位後,他長長的、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在小地圖上标記出位置,跟随路引,一大一小朝那邊進發。

走了約莫三個小時。

在一號的守護下,路過野怪區兩人依舊毫發無傷,豐富的掉落物讓淩淞的背包也更充盈了。

天快亮的時候,終于走到了赤蜂森林與方舟基地交界處。

平時這裏都會有人守夜,但今時基地內人員損耗嚴重,逼不得已就減少了守夜的人手。

這個時候,那位守衛大哥已經坐在瞭望臺上安詳打盹了。

兩人蹑手蹑腳的偷溜進基地,生怕被人發現。

一個緊張不已,害怕有人知道自己不聽話,晚上進入赤蜂森林了。

一個在心裏祈禱沒人發現自己是生面孔,但殊不知自己一身白衣,在這末日裏就跟活靶子一樣顯眼。

也許是傻人有傻福,在去往賀陽陽家的路上真的沒有遇見任何人。

因為曾經的富庶,方舟基地占地面積巨大,但現在空屋率已經高達90%了。

賀家只有賀姨和賀陽陽兩個人,一到家賀陽陽就迫不及待的卸下自己裝着草藥的小包包去找媽媽了。

淩淞思考了一下如果被問起身份怎麽回答,做好心理準備跟在後頭。

然而賀千蘭此時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依舊在昏迷,兩人的動靜并沒有吵醒她。

看到媽媽憔悴的模樣,賀陽陽心疼不已,鼓起的勇氣全部坍塌,隐忍了一晚的恐懼全部迸發出來。

他牽着媽媽的手,低低的啜泣,“媽媽,你怎麽還不醒來,陽陽好害怕……”

淩淞觀察到床邊放着用過的碗筷,安慰道:“別怕,媽媽應該是睡着了,不要吵醒她。”

誰料賀陽陽搖搖頭,注意力被轉移後,哭聲小了許多,他把頭埋在被子裏悶悶的說道:“那是…那是隔壁夏爺爺來過了。”

淩淞又問了幾句,了解到夏爺爺已經年過七十了,是方舟基地最年長的人,近來不幸得了阿茲海默。

還好病魔沒有影響到他的專業知識方面,只是偶爾會不認識人。

目前基地無人可用,所以夏平依舊是基地裏現任藥師,平日裏都在藥房待着。

他跟賀家是鄰居,多少年來一直互相照拂。

突然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随即一道聲音遲疑的響起:“舒藤?是你嗎?”

昨天夏平過來送飯時,就沒看到賀陽陽,當時以為他出去玩了就沒在意。

但是他還是很記挂,早上剛醒來就過來看看情況。

自己似乎被NPC認成了別人,淩淞面上不露聲色,但心裏還是非常緊張。

他偏過頭小聲問賀陽陽:“舒藤是誰呀?”

提起這個久違的、被所有人埋藏在心底的名字,賀陽陽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他邊哭邊說:“舒姨是、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她就是我們首領的媽媽……”

兩年前方舟基地風頭正盛時,經歷了一次規模巨大的敵襲。

集世間溫柔與一身、基地裏的指路明燈舒藤正是在那場戰鬥中殒命的。

所有人都認為醫師離世的原因全是因為贠野,如果贠野不要不自量力的拉那麽多怪物,那麽也不會帶來災難。

不過賀陽陽知道真相不是那樣的。

他清晰的記得,那時母親還是單純的廚娘。

沒掌握絲毫戰鬥技巧,自保能力非常差,不小心被怪物圍堵後是贠野沖過來救下了他們……

當時贠野年紀尚輕,父母健在,天生的作戰意識和優良體魄讓他在同齡人中鶴立雞群。

風頭及盛下就多了幾分自負。

他戰鬥經驗不足,救下賀氏母子的同時忽略了周遭環境,直接導致自己深陷囹圄,被更多的喪屍圍住,其中甚至還蘊藏着一只進化種。

幾十個人加在一起才能打死的進化種。

母子連心,舒藤覺察到濃重的不安,跟了過去。

之後發生的故事就和大家普遍認知的一樣了。

見兒子被困,醫師拼盡全力吸引喪屍注意,用自己的死,換來了兒子的生。

當時唯一知情的賀氏母子被怪物驚吓後san值掉到了臨界點,san值再降也就離死不遠了,他們匆匆服下安眠藥物睡了過去,錯過了整場争吵。

而母親離開後贠野無疑是最受傷的人。

他把整件事全都怪到了自己頭上,完全沒有開口解釋過,帶着自毀情緒,任憑無盡的指責和謾罵籠罩着他。

離心之後,方舟基地也漸漸走上了下坡路。

沒想到贠野身後還蘊藏着這麽痛的過去,淩淞心裏一澀,打心眼裏開始心疼他。

見這邊夏爺爺望着自己的眼神帶着萬般思緒和萬般喜愛,淩淞也感受到了曾經的舒藤是多麽被人喜歡着。

他張了張口,聲音微啞的問道:“那為什麽我會被認成舒藤?”

賀陽陽稍加思索:“興許是因為一身白衣,在基地裏只有醫師會穿純白的衣服。”

确實,末日環境中,所有人都恨不得能在怪物中減少存在感,一個個都穿的灰頭土臉。

也只有常年在基地內活動,只與人打交道的醫師,能駕馭得了這顯眼的白。

知道不能用強硬的态度糾正阿茲海默病人的認知,淩淞破罐子破摔,走上前安慰道:“夏爺爺,天還沒亮呢,您老再回去休息會兒吧。”

夏平面帶笑容,連連點頭:“好,好。我看小野最近打架又厲害了很多,有他保護我們,阿藤以後能享福咯。”

聽見這話,在場的人無不動容,在彈幕裏感慨萬分。

“我現在知道松松為什麽要堅定的尋找贠野了,美強慘太好哭了,我的眼淚不值錢。”

“舒藤人格魅力好高啊!我帶入了一下,如果我是基地裏的人,那我肯定特別特別喜歡能救死扶傷的溫柔醫師。知道她因為兒子去世了,我雖然心裏清楚,但肯定克制不住會去讨厭她兒子……”

“一個人死了就能動搖整個基地?我不信,後面肯定還有其他故事。跪求主播開坑直播,不搞清楚方舟基地是怎麽敗落的我死也不會瞑目的!”

“童言無忌呸呸呸,大家還是好好看直播吧。松寶一定要開坑哦,按陽陽說的,我現在好心疼贠小野啊。”

“夏爺爺的病又犯了,不知道他此時的記憶停留在了什麽時候,看對話應該是贠野小時候吧。”

“……”

淩淞壓下心中翻湧的心疼,朝夏平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正想說點什麽,那扇門又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晨昏霧霭中,少年踏着清晨第一束光而來,步履匆忙滾燙,為空蕩蕩的房間填上了一絲野玫瑰的芬芳。

他臉上沒有多少表情,但眼中藏着對基地成員的關心和在乎。

在童話故事裏的維度,他無疑就是萬裏挑一勇往無前的屠龍勇士,披荊斬棘為獲公主芳心的王子殿下。

瞥見出現的陌生人,贠野的神情變得冰冷警惕,手也條件反射般的摸上腰間利器。

沉靜而又帶着距離感的聲音,像流水潺潺洗刷着青苔滑進淩凇耳蝸:“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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