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師傅跟前,讓給他一根,師傅接過挂在了耳朵上。

李天水跟師傅聊了好半天,才坐回來。梁巳問他,“你怎麽跟誰都能聊一塊?”

“你不也能聊?”

“不一樣。我是淺層面的聊,基于禮貌。沒你有深度。”梁巳好奇,“可你會不會跟人聊投機了,分別時會有那種粘稠的……算是不舍吧?也可以說是依戀?”

“沒有。”李天水搖頭。

“我會有。”梁巳坐直了,跟他說:“如果我跟人産生深厚的交集,我就會有依戀。比如我一直自己住酒店不覺得有什麽,但咱們倆一塊住了幾回,要是你不在,我就會很失落。”

“我對我家人和朋友都是。我很容易依戀他們,但我不排斥這種依戀,甚至是享受。我喜歡這種感覺,有點牽腸挂肚、有點百轉千回,我看見美好的事物會急于分享給她們,或者我在街頭的某一瞬想起她們,心裏就會很感動。我甚至願意沉溺于此,我期待我情感上有所依戀……”梁巳緩了緩,慢慢地說:“這種感覺很好,讓我明白自己還活着,與其他生命還有碰撞。”

她說完眨掉眼中的淚花,難為情道:“我太感性了。”

“這種依戀沒什麽不好,感性也沒什麽不好。”李天水溫柔地看着她,“因為我們是人啊。”

梁巳忽然就情難自已,別開了臉。

李天水回屋給她拿紙,輕輕地拍她背。

“沒事兒。”梁巳擦着淚笑,“我平常沒這麽感性,這兒風景太好了。”接着雙手交叉,望着他,又緩緩地說:“其實這兩年我不願意跟人産生交集,有點費勁和心累,而且現在大部分的人……我不知道該怎麽評價。”

梁巳有股強烈的傾訴欲,從身體裏溢了出來,“我性情本身就很複雜和有缺陷,開心起來不知道是為什麽開心,喪起來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喪。每當我跟人産生交集的時候,我不知道該怎麽表現自己。”

“就是我性格裏有很多面,我不知道該拿哪一面去面對他們,我怕我表現不好,我怕讓對方覺得失望或無趣……我怕……”梁巳開始有點語無倫次,“有時候我不能理解、不理解對方就跟我吃了一頓飯,見了一次面,聊了一回天,就自诩了解我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不着急,慢慢說。”李天水安撫她。

梁巳歉意地笑笑,頓了會說:“就是會覺得這個世界很魔幻,跟我理解的不一樣。也許是我讀書少,也許就像是我姐說的那樣,我沒遭過社會毒打。但是……無論如何無論如何、我都覺得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應該是最真摯的,家人是這樣,友誼是這樣,愛情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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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無論我們對這個世界多麽地虛情假意,多麽地曲意逢迎,同時也被它傷害的千瘡百孔。但不能否認,我們每一個人內心都渴望被他人理解,被他人尊重,被他人溫柔以待。就像我認為的愛情必定是真摯的、必定是肝膽相照的。”

李天水沒接話,一直認真地聽。

梁巳情不自禁地說了很多很多,這是一個她自己都沒有發現過的自己,竟然可以柔柔的、敞開心扉地與人深聊。

喀納斯景區一天就結束了,原本計劃是兩天。主要梁巳懶,說腿酸,有些景點直接就沒去。

去賽裏木湖的路上,李天水跟她說都會途徑哪些景點,要饒很大一圈,才能兜回烏魯木齊。

梁巳塗着腳趾甲,輕飄飄地說:“那就繞呗。”

“全程下來要 2000 公裏。”

“然後呢?”梁巳擡頭看他。

“我們只剩下七天時間……”

“啥意思?七天後老天爺要收了我們?”梁巳說完自己都笑,胳膊環住腿笑不停。接着又說:“只管按你的計劃來,貨到前趕回烏魯木齊就行。”

李天水看了眼導航,又看了眼一望無垠的戈壁荒灘,緩緩靠邊停車,往眼睛裏滴了眼液說:“差不多兩個小時就到烏爾禾魔鬼城了。”

“我來開會兒。”梁巳擰上指甲油瓶蓋。

“不用。”李天水下車,“我去放個水。”然後人往戈壁灘裏走了一大截,回頭看看車,才放心的解拉鏈。

梁巳在車裏大笑,等他折回來,問他,“你回頭看一眼車是啥意思?”

“我還能偷看你?”

“不好說。”李天水淡淡地應了句。上回他在戈壁灘放水,一扭頭,梁巳伸出個腦袋在車窗外。

“看你那樣兒,我都說是東西掉了,不是偷看你。”

梁巳有理說不清,也不跟他掰扯,把頭上滑落的頭巾重新裹嚴實,然後戴好墨鏡,身子往裏偏了偏,避開擋風玻璃上射過來的太陽光,問他,“這兒的戈壁灘為什麽不開發呢?空着浪費。”

“有些幾百公裏都是戈壁灘和鹽堿地,渺無人煙,不好開發。“李天水看她一眼,“這兒曬,你去坐後排。”

“不用。”梁巳搖頭,“我吃過一種西瓜,說是石頭縫裏長出來的,個頭很大。”然後伸手比劃,“一個有二三十斤,寧夏産的,特別甜。”

“那種西瓜學名叫硒砂瓜,也叫石頭瓜和戈壁瓜。新疆部分地區也有。”李天水說:“而且有些戈壁灘能開發,有些不能,因地制宜吧。”說完看她,“寧夏是寧夏,它是一個自治區。不歸甘肅管。”

诶,神了!梁巳大笑,“你怎麽知道我把寧夏歸甘肅了?”

李天水不說話,他就是知道。

梁巳查百度,果然,寧夏就是寧夏省,它跟甘肅沒關系。

“寧夏在清朝屬于甘肅,民國時就和青海各設行省了。”李天水給她科普。

“青海也曾經屬于甘肅?“

“對,清朝時期的甘肅非常大。”李天水說完,手摸了摸喉結,清了聲嗓子。

梁巳擰開保溫杯給他,“我歷史不好。”

李天水喝了幾小口茶,“看出來了,你地理也不好。”

……

梁巳不理他,拿出在路上買的保溫壺,把裏面的熱水往保溫杯裏添了點。李天水不喝涼白開,只喝熱茶。

“你昨晚哼的是什麽歌?”李天水問。

“什麽?”

“你昨晚睡覺時哼……”

“哦哦哦,小野麗莎的《水果沙拉》。”梁巳說着給他哼了一遍,說是一首非常輕快可愛的法語歌。

“歌詞大意是什麽?”李天水好奇。因為聽她哼過好幾回。

梁巳給他胡亂翻譯:有一家三口幸福快樂的生活在海邊,他們特別愛吃水果沙拉。有一個男孩向這家的女孩求婚,女孩的爸爸就對男孩說:如果你能撿到銀色的小魚和閃閃的貝殼,我就把女兒嫁給你。然後男孩就光着屁股潛入海洋裏,收集了銀色的小魚。”

“他為什麽要光屁股?”

……

“因為……因為光屁股是對海洋最大的誠意。”

……

“那他求婚成功了?”

“當然。這個男孩對這個女孩全心全意,他們還生了個叫大菠蘿的孩子,睡在小木屋的搖籃裏。”梁巳吃着酸奶條,問他,“你知道誰是小野麗莎吧?”

沒等他回答,又繼續道:“我的啓蒙電影是《末代皇帝》,尊龍貫穿了我整個童年。我媽是他的忠實粉絲,我從福利院回來的第一天晚上,我媽說要全家慶祝,我們吃完飯看的電影就是《末代皇帝》。然後反反複複,我媽看了不下二十回,那個光盤都花了。”

“尊龍跟小野麗莎是夫妻?”李天水推測。

……

梁巳要暈了,“他們倆啥關系也沒。”

“……對不起。”

“一位是日本歌手,一位是中國演員,他們怎麽可能是夫妻?”梁巳也是服氣。

“你先問我知不知道小野麗莎,接着就是尊龍,我以為他們倆有關系。”

……

好吧,梁巳承認自己思維有點跳脫,接着又說:“念中學的時候我才知道尊龍也是個棄兒,當時我還想,我回來的第一天我媽就放尊龍的電影,是不是有什麽深意?”

……

“後來發現是我想多了。”梁巳又拿了根酸奶條吃。

“你為什麽只吃酸奶條?”李天水不解。

梁巳看着腳下的一兜子零嘴,說:“減肥。只有酸奶條不發胖。”

接着人家又解釋,“我不吃零嘴但買零嘴,主要原因是有利于減肥。我不吃,只看,這個過程會快速燃燒我的卡路裏。這是我認識的一個教練說的,他教我飯點就站在餐廳門口,使勁看我想吃的菜,這樣我身體會分泌出……不知道什麽,但會加速我減肥。”

李天水聽完她胡扯淡,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表示認同。

“你督促好我,堅決不能讓我吃高熱量的東西。”梁巳鄭重交待他。

李天水靠邊停車,“我去放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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