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節
天水摸她臉,“你不幫忙就是幫最大的忙。”
“我們關系還沒明朗,如果你盲目幫我,你家人會想多。”李天水緩緩地說:“這也是我為什麽不願你夜不歸宿。如果将來咱們女兒談對象,我都還沒同意,她就跟人夜不歸宿,我會很生氣。”
“那你一定是個古板的父親。”
“古板就古板,反正咱們沒同意,她就是不能夜不歸宿。”李天水板着臉,好像他現在就有個十八歲的女兒,正被壞小夥虎視眈眈地盯着。
“那也得給他們留空間相互磨合吧,萬一婚後發現這男人不舉呢?多可怕。”
……
李天水一時愣住,半天柔情萬丈地說:“那就都生成兒子吧。女兒容易受欺負,将來還要嫁去別人家,我們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我們捧在手心寵成寶貝疙瘩又怎麽樣,将來離開我們……”說着鼻酸難受,就沒有再說。
梁巳看他那副操碎心的老父親樣兒,如果将來女兒出嫁,他百分之百是要躲回屋裏哭唧唧。
梁巳拍拍他,“诶,別難受了。先操心自個吧,我爸都還沒同意你呢。”
李天水笑,“我怎麽老感覺咱們像是老夫老妻,已經過了大半輩子呢?”
梁巳附和,“是啊,我偶爾也有這種感覺。”
接着倆人又絮絮叨叨,淨說了些無聊的屁話。梁巳赤着腳去衛生間,接到梁父電話,吞吞吐吐地問她啥時候回來。梁巳看眼時間,已經九點了,這才想起梁母該洗澡睡覺了。
她催李天水送她回去,路上他們經過一個樂器行,梁巳心血來潮地說回頭送他一把吉他。李天水把她送別墅附近,梁巳摸摸他臉說:“委屈了。”
“沒事兒。”李天水說。
梁巳剛往前跑兩步又折回來,指着他鼻子,“你快點約蔣勁出來,否則我就找他,說你蓄意勾引我。”
李天水笑出聲,懶得理她。
梁巳朝他臉上吧唧一口,扭頭拐個彎就跑了。他車停的離別墅有點距離,這時候人都沒睡,怕被梁家人看見。
他調個頭出小區,又經過那家樂器行,下去往裏轉了一圈,試彈了四五把吉他,選了一把如意的付款,接着把價格單拍給梁巳,背上回了鎮裏。
到家,收到梁巳的微信轉賬,一毛不多,一分不少,2799 元。接着還有一句話:愛妻久久。
——
梁巳先在院裏看見梁明月的車,她在玄關換着鞋子問:“姐回來了?”
梁父示意她小點聲,指指卧室,“你姐跟你媽聊天呢。”
“怎麽了?”
“你姐請了個新廠長?”
“……對啊。”
“那你們都不提前跟你媽說一聲?”
梁巳沒接話,她以為梁明月說了。
梁母聽說周全被貶去了管車間,非常生氣,氣梁明月不把她放眼裏。周全多大能耐她心裏有數,她氣姐妹倆沒一個提前跟她說。
梁父斟酌半天,“主要你媽年齡大了,心态跟從前不一樣。你們覺得舅舅沒能力想調整就調整,但應該提前跟你媽說一聲。”
梁巳輕聲去卧室門口,聽見裏面的交談聲,又折回來坐沙發上。梁父安慰她,“你媽是麥稭火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說着卧室門開了,梁明月喊:“爸,我媽的浴巾呢?”
“這呢這呢。”梁父起身去陽臺上拿。
梁巳過去,朝梁明月動口型,“怎麽樣了?”
梁明月看她那副鬼鬼祟祟的樣子沒理她。梁父拿着浴巾過來,“你已經幫你媽洗好了?”
“正準備洗。”
“我來吧。”梁巳接過浴巾。
“我來。”梁明月說:“你幫我下一碗清湯面。”
梁巳折去廚房,拿出阿姨提前擀好的面,正洗小蔥,梁明月上衣濕透,一身狼狽地過來,“你幫媽洗吧。”
……
梁巳剛把梁母洗好扶回床上,客廳一陣大動靜,她立刻出去看,見梁父身體歪在角櫃上,角櫃上的擺件被打碎。
梁明月也聞聲出來,倆人趕緊把梁父扶坐在椅子上,梁父也驚魂未定地說着,“不礙事不礙事,腳下打滑了。”
梁巳看向地板,确實有幾攤水漬。她先查看梁父有沒有摔傷,然後開始清理地面的碎片,接着拿了幹地巾過來把水漬一一擦幹。
梁明月在一側道歉,說她剛跟梁母洗澡出來得急,忘蹭鞋底的水漬了。
梁母也托着腰出來,埋怨他應該穿防滑拖鞋,說完問他有沒有傷到,然後說哪天有空把家裏都鋪上地毯。
梁巳正在廚房給梁明月煮面,随口應下,“好啊,這周末我就找人來量尺寸。”
梁母站在梁父身邊幫他順背。梁父被吓得不輕,心有餘悸地,穩穩地坐在椅子上不敢動。他已經七十五了,骨頭不經摔,不知哪一下就又躺回醫院了。
梁巳煮着面喊,“姐,藥箱裏有爸平常喝的安神口服液,你給拆開一管。”
梁明月過去扒半天,裏面光口服液都四種,她索性都拿過去問梁父。梁巳端了面出來,梁母閑着無事多了句嘴,“晚上去跟朋友聚了?”
梁巳趁回廚房拿筷子的空檔權衡了會,然後笑着說:“我去約會了。”
“約會?跟誰呀?”梁父脫口就問,問完才察覺梁母暗中扯他。
“李天水啊,就前兩天幫你帶羊肉的那個人。”梁巳自然而然地說。
“哦哦哦……”梁父直哦哦。
梁母沒接話,梁明月事不關己地吃面。
梁巳在廚房打果汁,打好分了四杯,每個人一杯,然後接着說:“原先他弟弟不是欠我們家錢嘛,他都已經還了。”
梁母沒接話,臉朝向梁明月問:“他如今生意怎麽樣?”
梁明月放了筷子,擦着嘴說:“訂單量還行。”
梁巳捧着杯子站在一側,小口小口地啜果汁。
梁母又問:“他們兄弟生意是分開的嗎?”
“應該是沒分。”梁明月說。
“他弟也不小了吧?”梁母托着腰慢慢活動,“倆兄弟都沒結婚,還一身外債,他媽身體又不好,這家也是愁人。”接着又緩緩地說:“現在他們家是賺一分要掰三份花,還都是大頭。倆兄弟房子都賣了吧?回頭不得重新置辦婚房,還得一大筆彩禮,瑣瑣碎碎算下來也吓死個人喲。”
“具體不清楚。但如果李天雲靠譜,新疆那邊能完全撐起來,翻身也就這一年半載的事。”梁明月就事論事道:“因為他們家生意根基還在。”
梁母點點頭,“大兒子我不了解,小兒子不像個會踏實過日子的主。”
梁明月回着微信,沒再接話。
梁巳收了桌上的碗,端去廚房洗。洗完碗出來,擦着手說:“媽,我想找個合适的機會帶他來家裏坐坐。”
梁母推脫,“再說吧。”
梁巳也沒指望她能立刻同意,只是提前招呼聲,讓他們心裏有個數。
待老兩口回卧室,梁父坐床邊撩起自己的家居服,讓梁母看腰是不是撞到了,他感覺有點疼。
“有一塊淤青。”梁母戴着眼鏡看了看,“沒傷到骨頭吧?”
“那倒沒有。”
“那就好,沒傷到骨頭就不礙事。”梁母摘了眼鏡,扶着床慢慢躺下說:“上回酒席上有人要給李家大兒子說親,當時就有人說,那不是推着姑娘往坑裏跳。”
“我感覺小幺兒這回态度不一樣。”梁父揉着腰說:“回頭讓明月去說說。”
??大尾巴狼
梁巳狗腿似的幫梁明月捏肩,按摩。她覺得她姐特偉光正,哪怕對李天水有偏見,也會就事論事地看問題。
捏着捏着她就開始絮叨,說她為什麽會喜歡李天水。她說李天水是她見過內心最柔和與良善的人。他的那種良善是基于對人性的寬容和慈悲。
他不會自恃看穿了別人的小心思,而加以譏諷和輕視,他會不動聲色地呵護這些小心思。哪怕是一個陌生人,他也不會另對方難堪和尴尬。
他是一個真正大氣和有教養的人,他的教養與他整個人渾然天成。她會不自覺地在他面前袒露真心,同時他也會報以自己的真心。她會扒開自己的傷口給他看,他也會扒開傷口給自己看,然後他們孤獨疲憊的靈魂會相互舔舐。
總是在某一刻,她能感知到他的難堪和脆弱,他也會靈敏地捕捉到自己的情緒起伏,他們無需言語安慰對方,一個會心的笑,一個擁抱,一個不去打擾就足以。
他會在自己面前露出最孩子氣,最純真的一面。會撒嬌,會耍賴,會大笑,會流淚。他從不會打斷自己說話,會認真地傾聽自己,哪怕自己是在毫無邏輯地胡扯八道。他們會毫無目的,不着邊際,絮絮叨叨地扯些屁話,可正是這些無聊的屁話,讓他們的心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