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叫米諾,是個修車的,穿越到了未來修機甲。未來的地球人都被外來征服者奴役了,成了賤民,而征服者更高,更強,更俊美,除此之外好像跟我們地球人沒區別:建立帝國,開辦軍校,發展科技,喝可樂,還搞基。

他們搞基的理由非常充分——沒有女人。至少我在軍校裏沒見過女人。于是他們非常愉快地每天都在搞基。長期給這群死基佬修機甲的我,在見識過很多機甲震之後,也變成了一個死基佬,還有了個心心念念的男神。

我早早結束一上午的維修工作,找了處臺階蹲下來。十分鐘以後,我男神夾着一本厚厚的飛行手冊出現在走廊裏。我開心地打開飯盒,就着他的側臉往嘴裏飛快地扒飯。我雖然一直低着頭,但餘光始終圍繞着我男神,從他筆挺的軍裝,到他筆直的長腿,再到锃亮的軍靴——他雖然走得很從容,但每步邁出的距離都異常精準,仿佛尺規劃過,光是看着,就能多吃兩碗飯。

肉體和精神得到雙重滿足的我,飄飄然地覺得: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死變态啊。

可惜他很快就從我面前經過,消失在走道拐角。即使我盡可能支起脖子張望那個方向,也還是啥也看不到,幸福感瞬間就變負值了。

其實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究竟是誰,不知道他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我也從未想過要走進他的生活。

但是他照亮了我沒有什麽未來的生活。

我以為我的喜歡是很單純的,喜歡他,就像欣賞一幅油畫,一束花,因為美好得必不為你所有,于是便喜歡得沒有一點私心雜念。

但是每天蹲着等,蹲着等,蹲着等,等了很久,就不一樣了。

每當我支棱着脖子,卻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心中就湧起無可奈何的酸楚。

他來的時候,我高興得像是漲潮;他走的時候,潮水退走,露出被石蟹戳得千瘡百孔的海灘。

潮水明明什麽都沒做。潮水只是每天從海灘經過,一次。

我卻看着那個人,光是看着,就有點想哭。

******

正當我蹲在那裏捧着飯盒哭唧唧的時候,身邊突然多了一雙軍靴,頭頂也傳來男人輕浮帶笑的聲音:“米糯糯,你又在這裏看他,你是我的人,怎麽可以随便看別人?你說,我是不是該剜掉你的眼睛?”

我擡眼,看到了盧奇,以及他身後那群小弟。

我二話不說,起身就跑。

盧奇也是個軍官,幾個禮拜前突然找上了我,讓我做他的專屬技師。我一開始還熱淚盈眶。我對機甲很感興趣,苦于社會地位太低,沒有辦法接觸核心技術。而且男人嘛,對這種時速超過兩百碼的大型格鬥武器總會有所向往,當即就答應了下來,視他為超越階級的好兄弟。

結果盧奇帶我上了機甲之後,也沒心思給我講解,直接就搞來搞去,似乎很想搞出點事情來。

我就跟他說:“不,中尉,不約,我們不約。”

盧奇沒有住手。

我懷疑他是沒聽懂,用各種語言重複:“NO!艾西……雅蠛蝶雅蠛蝶思密達!”

他愉悅地淫笑了起來。

我由此确定他肯定是能夠聽懂“雅蠛蝶”的,但就是不想住手,我就拗了拗指關節,把他的頭按在了控制面板上。

先禮後兵,我就是那麽有原則且講程序的人。

那天我從盧奇的機甲裏蹦蹦跳跳跑出來後,就聽我同為賤民的技師朋友講,盧奇是學院裏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曾經打碎了酒瓶塞到他的小情人後面,把他送進了醫院。我覺得這種Play太高級,我只是個七八線小星球修機甲的,周末回家還得幫忙喂豬,玩不起,後來看到盧奇都要繞道走。

可是盧奇他居然纏上我了,纏上我了!

我有時候夜半做夢驚坐起,嘴裏念叨的都是:雅蠛蝶雅蠛蝶思密達!可想而知他對我造成了怎樣的心理陰影。我走在路上,都擔心盧奇從這個過道或者那個樓梯口跳出來QJ我啊喂!

今天也是,我只不過蹲在我男神必經之路上,視奸着男神的側臉吃盒飯,就差點被盧奇抓住QJ掉!我就不喜歡這種人,你讓我做一個安靜且低調的變态不行麽,嗯?!非得大中午的又陰魂不散地竄出來吓唬我……

我作為一個機甲技師怎麽可能跑得過他,轉過拐角就沖向了男廁所,想進去躲一躲,可是廁所門沒有自動打開。我在短短十秒鐘之內用起子撬開感應器,拽掉了自動門的能量線,門還是沒有反應。該死,這扇門是卡死了麽?

我心想完了完了,背後已經傳來了一大波人的腳步聲。打頭的盧奇肩上扛着核铳,發現我進了死胡同,露出淫蕩的微笑:“你就躲到這兒,米糯糯?我把這當成對我的邀請。”

“沒有廁所Play,中尉!沒有廁所Play!”

盧奇聳了聳肩膀,舉起核铳對着我,“來,對着我的槍再說一遍。”

“沒有廁所Play!”我飛快道。

盧奇愣了兩三秒,“好,有種,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數到三,你再不改口,我就要開槍了哦~”

那個“哦”字,還要音調上揚。

看這種人渣賣萌我就手癢,上前一巴掌拍開了槍口,揪住了他的領子:“我喜歡你,就會和你好;不喜歡你,就不會和你好。這有什麽聽不明白麽?怎麽,就因為我是個賤民,我連正大光明喜歡一個人的自由都沒有了麽?”

“喜歡?”盧奇誇張地哈哈大笑,“米糯糯,你誤會了,沒人喜歡你,我們不會喜歡你這種低賤的賤民修理工。你的心上人每天從走廊裏經過,卻從來不知道你存在,而我,只是想操你。所以,跟我上床,或者死。”

我氣得臉都綠了。這人渣想睡我,連句甜言蜜語都沒有!媽蛋!騙炮一般不也得深情款款說個我愛你,你真美,怎麽上了我這兒就是跟我睡,要不死。

他再次把我槍口抵到了我胸口。“我數到三。”

我冷笑了一聲,張開雙手,緩緩後退,“不用數了,開槍吧,有本事射我一臉啊!”

“喲,挺堅貞的嘛。”盧奇凝視了我幾秒鐘,拿我沒辦法似地放下了槍,“所以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你跟你的心上人根本不可能。現在,我主動給你做靠山,你一個賤民為什麽要拒絕?”

我沉默幾秒,摸着自己的良心說,“你醜。”

下一秒,盧奇扛起核铳扣動了扳機。

流彈從槍膛中激射而出,我屈起雙手保護住頭部。某個瞬間,時間暫停,我的瞳孔裏倒映出定格在空氣中的微型核彈,腦海裏響起了那個熟悉聲音——

“前方3.14米處出現進攻性武器。”

“據測算,彈道将于70ms後擊中彌賽亞實體。”

“實體損壞率預測為97.89%——申請實體使用權限。”

我笑,我的Protector已上線。

我回答:“同意。”

在那一瞬間,有一雙手平靜地按在我的雙肩,迅速将我拉離了眼前的視野,似乎我的靈魂被抽出身體。同一時間,穿長風衣的男人與我擦身而過,擋在我身前拔出腰間長劍,緩慢而堅定禦劍橫封。微型核彈像是慢動作回放一樣撞上了他的劍,爆發出大量的光與熱,卻和他劍上熊熊燃燒的火焰融合唯一。

我甚至沒有感受到一絲熱浪。

他回頭,平靜地凝視我的雙眼:“危機解除,開啓空間躍遷。”

那是張我非常熟悉的臉,每天我都在鏡子裏看到他。

我自己的臉。

“可以。”我說。

随後,這個“我”帶我原地消失,出現在了剛才打不開的廁所門背面。

******

我第一次遇到Protector,是我從一百多米的機甲支架上摔下來的時候。那時候我以為我要死了。但是在接觸到地面前的一剎那,時間暫停,有個聲音出現在我的腦海裏,申請身體的使用權限。我本着“反正總要死,不如試試”的心理,同意了他的請求,然後他使用了空間躍遷,我直接穿過了水泥地,摔到了地下一層。

我把這件事告訴我的好基友:“我難道是精神分裂?因為遭受了重大創傷,所以想象出了一個Protector來拯救我?”

“遭受重大創傷是指心理上,你這種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生物能有什麽重大心理創傷?而且跟第一人格申請使用身體的第二人格,不覺得太有禮貌了麽?最最重要的是,他強大得不符合常理。空間躍遷的原理,是把你整個人分解成粒子傳送,然後再在指定地點合成。也就是說,你摔在地上的一瞬間,巨大的動能并沒有作用于會讓你受傷的擠壓碰撞,而是直接作用于微觀層面,把你分解成了粒子滲透過地面。你知道傳送一個人需要多少能量麽?理論上可以毀滅一個宇宙。”

我基友說着不可能,每天卻拿我做實驗,讓我陷入生命危險。這個住在我身體裏的家夥,每次都會及時出現,從未失手讓我受傷。

所以盧奇拿核铳對着我,我雖然緊張,卻不害怕。

微型核彈的能量如此之大,足以讓我身體裏那個強大的他感受到威脅,蘇醒,然後,解決一切。

******

Protector把身體還給我的時候,我已經在廁所隔間裏了。廁所門外,盧奇在核铳産生的熱煙裏咳嗽:“媽的人呢?!不會是燒成灰了吧!哪兒呢?!”

一想到廁所門卡死了,盧奇進不來,我瞬間就嘚瑟了:“來呀來呀!有本事來上我呀!可喜歡可癢癢了,來呀來呀!”

背後傳來拉褲鏈的聲音。

我回頭,一雙熟悉的眼睛毫無波瀾地望向我。雖然他只是淡淡地掃過我,最後将目光停留在門把手上,但是我已經感受到了條件反射般的饑餓。

居然是我的男神!

我每天就着他側臉下飯吃的男神!

我第一次出現在我男神的世界裏,就是瞬移到他的廁所隔間,在他還沒拉上褲鏈的時候扭着屁股大聲說:“來呀來呀!有本事來上我呀!可想了,可癢癢了,來呀來呀!”

米諾,二十一歲,卒。

男神側身,無視石化的我,打開隔間門出去洗手。

這個時候,剛巧廁所門被盧奇一腳踹開,他帶着一群小弟沖進來,直沖到我男神面前,梗着脖子大吼,“你,怎麽跑到廁所裏去了!”

但我人在隔間裏,外面只有淡定洗手的我男神,盧奇定睛一看瞬間就吓呆了。我看他那白癡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轟了一炮,弱受變強攻啊我操!

要是我不出去,他這個腦內怕是停不下來了。

終于搞清楚狀況的盧奇愣了一下,然後恬不知恥地問我男神,“龍隐上校。我們正打算和這個機甲技師玩,要不要加你一個?”

原來他叫龍隐,還是上校軍銜……

等等,重點是,剛才盧奇居然是在邀請他……?!

盧奇這個混蛋!我很純的好麽!我還沒談過戀愛!我上輩子唯一一次跟小女生表白,就被她打了小報告,全校通報批評了好麽!每天盯着龍隐上校吃飯,已經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僅存的文娛活動,盧奇明明知道,居然還要玷污我這種純潔的念想!

如果龍隐說:“好,讓我們一起愉快地玩耍吧~”我的三觀要崩潰的。

如果龍隐說:“人窮臉醜,你們自己留着玩吧。”那我的三觀還是要崩潰的。

所以在龍隐開口之前,我已經一拳揮向了盧奇。

我出手的瞬間自己也沒反應過來,更別說他了。我雖然沒有經過軍事化訓練,好歹也是個男人,全力出擊,瞬間就聽見喀拉一聲,他的鼻梁被我打斷了。盧奇喲呵了一聲擦掉鼻血,後退一步,躲掉了我毫無章法的後續攻擊,扣住我的肩膀,打算一個背摔把我撂倒在地。

就在這時,我身邊的龍隐出手如電,自半空中截住他的手腕往背後一扭,把他面朝下按倒在洗手臺上。盧奇掙了一下沒掙開龍隐的鉗制,皮笑肉不笑:“上校,我想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我帶着很多人。”

我緊張地抱住了龍隐的胳膊。

征服者的軍人政體,原則上一切聽上級命令,軍階代表一切。但問題是,軍校裏的軍階全是預備役,不同學院之間的上下級是沒有直接領導關系的。龍隐不是盧奇那個學院的,軍階再高也沒法號令盧奇這幫人渣。換句話說,盧奇這人渣有可能仗着人多勢衆,連龍隐一起輪了!

那我豈不是……

看現場麽!

但是我男神好像完全沒聽見盧奇的威脅,依舊漠然地制着他。

“還不放手?我想我說得已經很明……”盧奇說到一半,突然臉色大變,驚恐地扭動起來。他開始發出痛苦的嘶吼,急切地想要掙脫龍隐的鉗制,而龍隐巋然不動。

然後,我看到了……煙。

在龍隐按着盧奇的手腕表面,冒煙了。

血順着盧奇的手腕往下流,一邊流一邊還在沸騰。

龍隐這才放開了他。

盧奇抓着自己的胳膊,退回到他的一群小弟身邊。可以看到他的右手腕呈現出高度灼傷的痕跡,深可見骨。雖然傷口在緩慢地愈合,但是他望向龍隐的臉上已經多了一絲疑惑和恐懼。

“如果這位機甲技師願意邀請我的話。”龍隐淡定地用手帕擦手,我發現他的手掌完好無損。

“什、什麽?”盧奇張了張右手,勉強站直了。

“你剛才問我要不要和你們一起,玩。”龍隐斟詞酌句,臉色淡淡的,“如果這位機甲技師願意的話,我當然不會推脫。但是他好像不願意跟你們一起玩,你看不出來麽?”

盧奇怒容滿面地逼視着龍隐,“上校,您是打定主意要壞我們的好事麽?”

“把機甲技師拖進男廁所裏犯淫,這違反軍規,算不上是好事。”龍隐修長的手指在流利臺上一敲,“人再多也沒用。”

他的眼神從盧奇身上挪開,望向那一片小弟,“還有誰有疑義?”

所有人都吓退一步。

只有盧奇不肯就此善罷甘休:“龍隐上校,您來軍校有一個月了吧。您似乎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一場競技,我很懷疑您的軍銜是從哪裏來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軍校中的軍銜全來自于機甲競技的排位賽。

果然,盧奇下一句就是,“Solo麽?誰贏,誰把他帶上床!”

我男神從容地抓起流理臺上的白手套,舉到他面前,挑釁地任其掉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