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考試

考試時間是午夜十二點，十二點後，按照總教官給的排名表，五分鐘出發一組。夜族們不被允許帶任何東西，其實他們只要有自己的利爪就夠了……顧及到我的體力，總教官特許我可以帶一把随身小刀，但是也被禁止用它傷害其他夜族——呃，教官們對我真是太自信了。

我和瑟斯特是最後一組，出發後不久，他拿走了我的任務印章卡，丢下一句：“你最好別讓我等太久。”就一下子沒影了。我擡起頭确認了一下方向，便堅定地朝前走去。

這座森林很大，首先我面臨的第一個難題就是食物的補給。因為不是合适的季節，連野果也很難找到。不過細心的話，總是能找到些可食用的草根，倒也不用過度擔心。我走了一路，收集了一些大片樹葉備用，估計時間差不多，這會被夜族們驚擾而躲藏起來的動物應該差不多出來了，就找了個較高的樹爬上去，準備休息一番——我和夜族不同的是，他們晝伏夜出，不能暴曬在陽光下過久，我卻沒有這個顧慮，這也算是一種幸運吧。

睡了一個不安穩的覺，當我醒來的時候，太陽還未升起。我小心翼翼地收集了一些露水，墊了下肚子，開始趕路，并猜測着，這一晚上過去，厲害一些的夜族肯定已通過兩個關卡。

稍微一走神，等我再回神時，竟沒有一下子發現前方的夜族。他身穿黑色訓練服，暗金色的半長發，清風撫來，天使般的臉上閃過樹影光斑，耀眼得不真實。

我一下子意識過來，這是阿爾法?蘭森特。

我退後一步，轉身向後跑去。卻一下子被一只腳踩進土裏。阿爾法居高臨下地踩着我說道，“我親愛的同學，你跑什麽？”他抓住我的衣領，将我拎起來。

我呼吸困難，心髒砰砰直跳，腦子裏全是小妩的警告。他、他想幹什麽？我已有了不好的語感。

“不要害怕，我不會殺你。”阿爾法優雅地微笑，伸出紅舌舔舔嘴唇，“我只是有點餓了。”

我艱難地說道：“禁令……你……不能……”

“啊，對，還有個該死的禁令。”阿爾法笑笑，“不過，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你不會說的，對不對？”

我肯定會說的！我一定會告訴阿爾伯特！

但在阿爾法威脅的目光下，我卻艱難地點點頭——好吧，我就是這麽怕死……

“聰明的孩子。“他放下我。

我喘着氣，朝他說道，“希望你說到做到。”

他微微一笑，不多說話，卻慢慢靠近我，伸手半解開我的訓練服。我感到肩膀一陣刺痛，随後液體被吞咽進喉嚨的聲音在我耳邊不斷放大。我努力什麽都不想，還是一次次被疼痛拉回神智。當我眼前有些發白，阿爾法總算停下來，他輕輕在我耳邊說：“多謝款待。”嘴角挂着一個莫名的微笑，等我再想細看時，他已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阿爾法專程等在這裏，就是為了填飽肚子嗎？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有些懷疑他的動機。

大腦有些缺氧，我深吸幾口氣，拒絕再想這麽費腦力的事情。等我扣好衣服出發，我才發現自己每踏一步，都有種輕飄飄的感覺——這是失血過多了。我支撐着自己，挖了一些草根。這些草根無毒，十分苦澀，不過卻含着些許水分，不至于讓我過度幹渴。我硬塞了幾株，閉上眼平複情緒。

一路跌跌撞撞，近黃昏時分，我已翻過一座山頭，山腳地勢平坦，不是個适合休息的地方，我別無選擇，只好繼續往前走，進了第二座山中。

第二天清晨，我用露水緩解了幹渴，然後繼續上路。按路線看，我還需要翻過一座山，才能走出這片森林，算算時間，大約第三天，我正好可以到達終點，不知道瑟斯特會不會等得太久？這個時候，我居然還有心情想別人。

這座山較為平坦，而植被也不算多，因此很好走，等到下午時，我就已經走完了這段路程，但等我爬上最後一座山時，我居然看見了意想不到的夜族。

他倒在草叢裏，一動不動。标志性的紅發也失去了光彩，變得暗淡無比。

是瑟斯特。老天！

我趕緊上前，翻過他的身體。

真是瑟斯特。他的臉幾乎變成白紙，一點血色也沒有。腰間有一道很大的傷口，像是被什麽東西抓裂的。也許是陽光直射過久，他暴露出的皮膚幾乎被曬成紫色。

我擋住陽光，喊着瑟斯特的名字，但他毫無反應。

這真是太糟糕了。我體力不支，瑟斯特受重傷昏迷，而天也快黑了。我得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個容身之所才行。不過想起來，教官曾說過，夜族的血統對一般動物都有威懾作用，那麽會是什麽動物将瑟斯特傷成這樣？——肯定不是我能抵抗的動物。

我脫掉上衣蓋在瑟斯特頭上，拖着他往前走去，試圖尋找能夠藏身的地方。

謝天謝地，總算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個樹洞。雖不是足夠安全，眼下也只能将就了。我檢查一番，樹洞裏沒有異味，只是有些發潮。把瑟斯特拖過來塞進樹洞，自己也擠了進去。所幸自己足夠瘦弱，緊緊挨着瑟斯特，勉強也擠下了。但一碰到瑟斯特□□在外的皮膚，我就打了一個寒顫。他的身體好冰！

我摸到他腰間的傷口，那裏還在源源不斷地流着血，奇怪的是，明明夜族身體的愈合能力很強，這傷口卻一點也不見好，甚至連瑟斯特臉上的曬傷也是老樣子——白天阿爾法在等我時也被曬傷，但轉瞬就恢複成原樣，為什麽瑟斯特不能恢複？

難道是因為——留了太多血？我暗暗猜測，漸漸有了一個想法。手裏摸出一把小刀。

這樣……好嗎？我沒有過多的時間再糾結了，瑟斯特的身體越來越冰，我把上衣卷起，纏在瑟斯特的腰上，接着在手上狠狠劃了一道口子，顫抖着把傷口對準瑟斯特緊閉的嘴唇。觸碰到鮮血，他本能地張嘴吞咽。不過血流的很緩慢，瑟斯特并不滿意，他張開嘴緊緊咬住我的傷口吮吸着，看來是餓極了。我腿一軟，失去支撐，倒在瑟斯特的身上，他悶哼一聲，卻沒有停止。慢慢，天就黑了。

醒來的時候，樹洞裏只剩我一個人。我睡過了頭，現在正是正午，陽光猛烈，看來瑟斯特離開了很久。而我由于失去水分補給，整個人有些輕微脫水，更不能在陽光下暴曬了。可晚上考試就将結束，我顧不了這麽多，打算收集樹葉做一頂帽子，然後盡快趕路。

答應別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才行。我給自己鼓勁一番，重新上了路。

最大的難關就是三個關卡，現在瑟斯特幫我一個大忙，我再不能通過考試，豈不是要讓總教官失望了？

……

一路胡斯亂想，傍晚時分，我終于成功走到了終點處。在這裏記錄的居然是高個兒教官。

他見了我似乎有些驚訝，“好好個考試——為你還降低了難度呢——你怎麽搞得跟闖鬼門關似的？”

可不就是在闖鬼門關嗎？守門的還是倆吸血鬼。我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在教官手中的花名冊上顫抖地寫下自己的名字，我忍不住，直接坐在地上。

高個兒教官清清嗓子，“第四十二名，馮如，用時六十八小時三十二分——考試結束了，我把你捎回去吧？”說完就背起我，朝遠處停着的一輛深綠色軍用車走去。這裏算是另一個家族的地盤了，所以順着公路回布萊克學院還需一晚。

大部分夜族考生都在第一天內就完成了考試，最差的也是第二天晚上，所以停留在這裏接送學生的專車早就回去了，只剩下高個兒教官等着我。

“不用太沮喪，在我們眼中，你已經很厲害了。”高個兒教官一邊開車，一邊安慰我，“這次有幾個考生遇到了生化獸，都受了點傷，你能毫發無傷，證明平時上課肯定用心聽了，不比他們差哪去。”

“什麽是生化獸？”是野獸嗎？我想起瑟斯特的傷口，難道他遇上的就是生化獸？

倒車鏡中的教官神情變得陰晴不定，好一會才說，“一些……失敗的實驗品。本來禁區裏這東西很多，除了很多，但總有一兩只漏網之魚。”

聽到敏感的詞彙，我本該有所反應，但汽車的颠簸讓耗盡體力的我搖搖欲睡，漸漸便靠着車窗睡了過去。實驗品？……好熟悉的詞啊……

考試就這樣結束了。第二天，教官們回了夜族的軍團營地。由于我沉睡了一天，沒能和總教官告別，也真是有些遺憾。總教官給我的成績是C，我已經非常滿意了，聽說當年在她手下考核的教官們，大部分也只是B而已……

第二天我醒來，驚訝地發現南為我做了一頓豐盛大餐，他和面色沉重的阿爾伯特坐在一邊，看見我下樓，他笑着說：“醒來了，剛好飯是熱的，快吃吧。”

“我們有事和你談談。”一旁的阿爾伯特打斷南。

我心裏一緊——醒來看見身上的傷口都被包紮過，我就知道阿爾伯特肯定會問我。我冷靜下來，“學長，如果你想問傷口的事，對不起，我不能說。”

“我必須知道。”阿爾伯特皺着眉宣布。

“學長……這是緊急情況，我保證以後都不會有。”我搖搖頭，不願多說。

阿爾伯特還想問什麽，但是被南拉住，最終哼了一聲，說了一句沒有下次之後不再多問。

我松了口氣，吃過晚飯，和兩位學長一同往教學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