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槐葉次第黃
論妄想症患者的病理表現與生理需求。
這是唐珏新拟的課題。
小李的病關鍵點是病情少有，而唐珏的病則是在于病症奇特。
于是，唐珏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發生了……
莊凜來的更勤快了。
而他的口頭禪也從你是不是暗戀我，變成了，放棄吧，我選擇死亡。總之，唐珏要杜絕任何讓莊凜心生愛慕的可能性。
可哪怕心裏在抗拒，該見面還是要見面的。
這天在廁所，唐珏碰到了陸天，想到了那包餐巾紙，想到了最近自己的生活，不禁悲從中來，順道就堵了陸天的路，不讓他進隔間。
“怎麽了？”陸天擡頭望着唐珏，望了望眼前憤慨的青年：“又沒帶紙？”
“別提那紙了！你可是害死我了！”
接下來的十分鐘裏，唐珏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講述了因為一包餐巾紙而引發的血案，莊凜因為這個誤會給唐珏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等唐珏說的口幹舌燥，忍不住用舌頭舔舔發幹的嘴唇，陸天才拍拍唐珏的肩膀：“這樣啊，我深表同情，為了表示我的同情，送你八字真言，同志別哭，站起來撸。”
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唐珏在後邊喊着：“你不上廁所了啊！”
“不用了，時間到了。”
事後唐珏再仔細那麽一想，忽然發現了不對勁的事情，這個陸天每天定時定點來廁所，但是看樣子根本就不是來上廁所的！難道……
這廁所裏藏着什麽秘密嗎？
唐珏的頭腦一下就活絡起來了，到底是什麽呢莫非廁所裏有花子（恐怖傳說）？還是說廁所的某一扇門是連接異次元的？還是說……
陸天一碰到冷水就會變成女人！
不管是哪種設想，有一個事情絕對是板上定釘了的。那就是這個廁所，絕對有貓膩！
瞬間，唐珏的關注點從卧槽，那個姓莊的怎麽那麽麻煩，變成了，一定要找出這個廁所的秘密。
說不定他就能找到逃出去的方法！這麽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以此往後的幾天，唐珏呆在廁所裏的時間呈直線上升狀态，他檢查了每一個水龍頭，每一個隔間，每一個馬桶，一無所獲後，現在又開始檢查瓷磚，說不定異次元門的開門暗號是通過敲擊不同的瓷磚也說不定？
因為唐珏的怪異舉動，莊凜差點以為是唐珏的身體出了狀況，經過批準之後，特地帶着唐珏去隔壁門診部做了個全套診斷。
雖然二院主治精神病，但是其他的科并不是沒有，附近的居民有個頭疼腦熱，感冒發燒也是會過來看看的。
今天從一查房開始，唐珏就被抓者開始體檢，從頭到腳，裏裏外外，各種檢查做的他是不勝其擾，可他心裏還在思考着衛生間到底還有哪裏沒有檢查，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
做完所有檢查，唐珏坐到了莊凜的辦公室裏。
莊凜的面前擺着大大小小各種診斷報告，還有好幾份報告沒有出結果，但無論是什麽檢查，都證明唐珏身體健康，甚至高于一般人。
難道說想要上廁所是心理因素構成的嗎？
研究完那些資料，莊凜将視線移到了唐珏的身上：“唐珏，最近有什麽煩心事嗎？”
“有啊，你怎麽知道？”
“可以跟我聊聊嗎。”
“好啊。”唐珏猛然湊過去，鼻子都快擦到莊凜的鼻尖了，“你告訴我，你到底喜歡我什麽，我改還不行嗎？”
“你糾結的就是這個問題嗎？”
“不止啊，我還在想我什麽時候才能出院。”
“這個我可以回答你，只要你的病好了就可以出院。”
“可是我沒病啊。”
“等你什麽時候推翻這句話了，你就沒病了。”
“……跟我玩兒文字游戲。”唐珏翻了個白眼，心裏憤憤不平的吐槽着，有本事跟我比計算機，光是用1和0就能玩兒死你！
“是有什麽難以啓齒的問題嗎？早點說出來可以早點解決，你也不用這麽痛苦。”莊凜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唐珏的表情，對方的表現很冷淡，看來排除了男性問題，當然保留唐珏對性別認知紊亂的可能性。
唐珏也是被煩的不行了，想着幹脆說一個原因吧，把這人早點打發得了。“你想多了，真的，我就是想一個人靜靜。”
“一個人靜靜？在廁所？”
“是的，在廁所我能感覺到自我靈魂的升華，能感受到人性的救贖。”唐珏說起瞎話來從來都不用打草稿。“我覺得在那塊空間裏，我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和。”
“是這樣嗎……主要是因為什麽讓你感覺這麽好？聲音？氣味？顏色？還是光線？或者其他？”莊凜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獲得數據的機會，認真記錄着。
“嘛……我覺得……主要是因為安靜吧，不用看到鬧心的醫生和鬧心的病人。”
“病人？具體指……？”當然鬧心的醫生他就不用問了，想想也知道是誰……
“病人啊……很多啊，不過最主要還是一個人，陸天，就是那小子！害我淪入這折磨之中！”
“陸天？”莊凜在電腦裏查了一番，很快獲得了資料：“是十四床的陸天？他年紀和你差不多大，他做了什麽事情嗎？”
陸天的情況比較特殊，他出身經商世，家族掌握着上千億資産的集團，所以陸天的生活條件十分優越，但因為父母都忙于事業或者別的富人常做的事情，對于陸天的關注很少。
直到陸天上了高中，父母才漸漸的回到了他的身邊。
這時他們才發覺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陸天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竟然有了異食癖，在他們親眼看見陸天将親戚送給他的一塊限量版奢侈手表吞進肚子裏後，意識到哪怕這将成為再嚴重的家族八卦，他們也得把孩子送到醫院去了。
進入醫院的陸天，一開始也沒有什麽變化。
直到又過了一兩年才漸漸的停止了異食癖的覺醒，但也許是被敗壞了身體，陸天的食欲一直不高，需要醫院定時為他打營養素才行。
莊凜對陸天的印象不深，記憶裏依稀是個孱弱的白淨青年，氣質很好，只是身材虛弱了點，不過從言行舉止上看得出來受過良好的教育，很有教養。
這樣一個富家少爺，能和唐珏起什麽沖突？莊凜不禁覺得好奇。
“那個家夥！”唐珏恨得唾沫都要濺出來了，“要不是他借了我拿包餐巾紙！會有今天的結果嗎！我會被你抓着一直關在這裏受折磨嗎！”
莊凜手上的動作一頓，放下筆來，“……唐珏，有幾件事情要先給你說清楚，第一，你這不是受折磨，是擔心你的身體做檢查查明情況，第二，找你做檢查不是因為那包餐巾紙，是因為你最近老去廁所。”
“……我都跟你說了，我去廁所是想靜靜！懂嗎！”
莊凜剛打算說話，唐珏語速又快又急的補充：“不要問我靜靜是誰！”
“所以你去廁所不是因為你身體上有什麽不适，而是更喜歡那裏的環境？”
“嗯……可以這麽理解。”
一頓連蒙帶騙，莊凜終于是放過了唐珏，把他送回了病房。
一躺到床上，唐珏就跟虛脫了似的，這日子實在是太難過了，為了圓個謊他一天要受到各種折磨，還要被莊凜那個狂熱分子審問……
不過為了保存魔族的勢力，他也只能忍辱負重了，光是想一想，唐珏都都不禁被自己大無畏的獻身精神所感動了。
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唐珏感覺日暮的夕陽光線過強，下床打算拉上窗簾，毫不意外的看見小後坐在山上看着日落。
血紅的殘陽鋪了他一身，像是披上了鮮紅生靈的鬥篷。
“小後！還在看呢！”
聽到唐珏的聲音，小後慢悠悠地轉過身子，看着唐珏點點頭：“我在等他。”
“那你慢慢看啊。”
唐珏正打算走人，小後又說：“你今天一天都不在房裏。”
“……別提了，被抓去嚴刑逼供了，好在我意志堅定才沒有暴露衛生間的秘密！”
“衛生間？”
“對啊。小後我是看你和我關系好，我才把這個秘密告訴你的，你不覺得陸天每天呆在衛生間裏怪怪的嗎！我敢保證，衛生間裏一定有什麽秘密！”
“你誤會了吧。”看着夕陽差不多徹底下山，小後麻利地跳了下來：“陸天呆在廁所裏只是為了走過場而已。”
“啥？過場？”
“他根本不用上廁所，因為他是只進不出的。”
“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