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事故
下降艙裏的照明忽然間急促地閃爍起來,不到二十秒鐘的時間,“啪”的一聲,整個下降艙陷入一片完全的黑暗之中。
緊接着,艙內忽然冒出滾滾的濃煙,大量濃煙帶着嗆鼻的氣味沖進鼻腔裏,艙內的幾個人頓時一個接一個大聲咳嗽起來。
林蘇黎捂着口鼻,驚恐地問兩人:“這是怎麽了?”
唐子倫一只手按在玻璃罩上,重重地咳了兩聲:“可能是系統線路故障。”
這時候艙內的濃煙已經很重了,幾個人逐漸覺得呼吸都困難起來。林蘇黎蜷在原陸時的懷裏,只覺得頭腦發昏,四肢發沉,無法支撐住身體地向地上滑去,原陸時一把撈住她軟下的身體,朝一旁的唐子倫喊道:“這裏的濃煙太重,我們必須得出去。你知道自動閥在哪裏嗎?”
唐子倫的狀況顯然也并不比林蘇黎好上多少,他勉強支撐住有些脫力的身體,想了想,猶豫地道:“自動閥也在艙頂,但是萬一外面的煙霧比艙裏的更濃怎麽辦?一旦打開下降艙,更多的濃霧就會立刻充斥進來。”
原陸時将已經昏厥過去的林蘇黎換了只手抱着,道:“行不行總要試一試,在這裏等着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唐子倫這時候整個人蹲在地上,艙裏靠近地面的氧氣比上部要多一些,他聽了原陸時的話,點了點頭:“好吧,我去試試看。”
原陸時這時候幹脆将林蘇黎平躺着放在了地面上,好使她能夠多少舒适一點。他在一旁等了一會,卻并沒有聽到動靜,于是問道:“怎麽回事?”
“不行,”唐子倫的聲音明顯低沉了許多:“我站不起來了。”
原陸時吸入了不少的濃煙,顯然也不大好受,他扶着艙壁勉強站起來,摸索着尋找直達艙頂的樓梯:“你在這裏等着,我上去。”
他沿着樓梯一點點向上攀爬,因為下降艙的體積并不大,所以距離艙頂也不遠。原陸時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朝上爬了大概有十多米的距離,就摸到了艙頂。只是這裏一片漆黑,手機等照明設備并不允許帶入礦洞,他們又是跟着下降艙進這裏來的,連探照燈也沒有配備,根本分辨不出哪個是自動閥。
這時候艙內的濃煙愈加的濃,原陸時雖然用衣領簡單地罩住了口鼻,但長時間處于這樣惡劣的環境下他的手也開始一點點發麻,如果不抓緊時間找到自動閥恐怕幾個人都要命喪于此了。
他一只手将自己固定住,另一只手朝艙頂的閥門一個個摸去,閥門開關的頂部有指示字母,他小心地摸索着,根據字母的凸起辨別具體的文字。在他摸到第四個閥門的時候,手指忽然一頓:沒錯,就是這個了!
他又仔細地摸索了一遍,在确認沒有問題之後按下了閥門開關,接着只聽“叮”的一聲,艙底的大門應聲而開,随之而來的光線将下降艙照亮。
原陸時扶着樓梯小心地退了下來,落到地面之後摸索了一番,将地上的林蘇黎撈起來就朝門口蹭過去。
原本下降艙裏是有玻璃罩的,但這種玻璃罩其實是由一種特殊的照明系統組成的,剛剛艙內斷電,玻璃罩不僅不能起到照明的作用,反而如同普通的艙壁一般将艙外的燈光都遮住了。如今艙門打開,光線瞬時透了進來,但艙內的濃煙太重,一時依舊辨不出人影。所以等原陸時回到艙內時,着實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摸到了躺在地上已經昏厥過去的唐子倫。
原陸時連拖帶拽地将唐子倫從下降艙裏弄出來,将他扶起來斜靠在岩壁上,随後擡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臉:“醒醒,醒醒!”
現在究竟是什麽原因導致的濃霧還不清楚,萬一艙內被引爆,留在這附近很危險。
好在唐子倫只是一時被煙霧嗆住了,很快就蘇醒了過來,他有些迷糊地朝四周打量了一圈,意識顯然還不是很清醒。
原陸時見他醒了,将一旁的林蘇黎抱起來,一邊朝岩洞外側走一邊側頭對他道:“這裏很危險,我們得盡快離開。”
唐子倫也意識到情況的危險,擡手撸了撸臉,站起身跟了上去。
他跟在原陸時身後,一邊腳步虛浮地朝前走,一邊朝四周打量:“你要走去哪裏?這麽走方向對嗎?”
原陸時覺得喉嚨有些發幹,他清了清嗓子,道:“再往前三百米左右有一個硐室,我們可以暫時躲避在那裏等待救援。”
唐子倫腳下有些打晃,他扶住礦壁穩了穩腳步,氣喘着問:“還有那麽遠?剛剛路過的那個路口再往裏走不是就有個硐室嗎?”
“那個是絞車房,萬一礦洞裏發生坍塌不安全。前面那個是存放材料的硐室,可以做休息室用。”
唐子倫有些怪異地盯着原陸時的背影,試探着問:“你怎麽知道的?”
原陸時略略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安全手冊上面有礦底的布置圖,你沒有看嗎?”
唐子倫被一個學渣鄙視,心情立刻糟糕起來,只是他的确沒有留心過昨晚導師發給他的那個文件——事實上礦底的安全措施是很完善的,幾乎很少會發生這類事故,不知道怎麽的就被他們給趕上了。
幾個人很快到達了硐室,硐室的面積很大,原陸時将林蘇黎小心地放在地上,從一旁的備用物資裏抽出瓶礦泉水,擰開瓶蓋給她喂了幾口。不多會,林蘇黎的長睫抖了抖,慢慢睜開了眼。
她朝四周望了望:“這是哪?”
“礦洞裏的休息室。我們暫時躲在這裏等待救援。”
暫時脫離了危險,林蘇黎緊繃的神經也逐漸放松了,勉強坐直身體靠在礦壁上。而原陸時則在硐室裏四處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報警裝置。
唐子倫斜靠在礦壁上,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吸入了太多的煙霧,感覺呼吸還是有些困難,他有些奇怪地打量還在精神奕奕尋找報警裝置的原陸時:明明大家都吸入了煙霧,而且他的運動量更大,應該吸入的量更多,怎麽倒一點事也沒有?看他平時的樣子也不像是什麽身體素質好的人啊!
林蘇黎拿起礦泉水瓶又喝了幾口水,擡頭朝四周看去,有些憂慮地問:“這裏安全嗎?會不會發生坍塌?”
她得話音還未落,整個硐室忽然猛烈地震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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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站在控制中心的大屏幕前,眼睛都要瞪出來了。有誰能理解他巴巴地剛給少校看他小未婚夫的實習場景,礦場那邊就立刻發生事故了的心情,真是自己給自己掘墳墓,還是興致勃勃地掘。
他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立刻朝一旁的工作人員吩咐道:“趕快查明事故原因,還有查看出事故的下降艙裏有沒有學生!如果有的話立刻進行救援!”
一旁的工作人員得令立刻進行現場連線,很快得到了結果:“下降艙裏有三名學生被困,全部來自西部礦業大學,學生姓名:唐子倫、原陸時、林蘇黎。”
傑森聽到這裏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根據他的資料顯示,林蘇黎是商界名流林家的小姐,而原陸時則是原家的大少爺,不僅如此,他也正是眼前這位傅少校的未婚夫!
傅司柏聽到工作人員的話臉色一沉,身旁一個容貌英俊氣質儒雅的男人也是一愣:“原陸時和蘇黎也在裏面?”
傑森知道他是中尉沈正,也是這位傅少校的軍中好友。
傅司柏立刻步履匆匆地朝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對身旁的警衛道:“立刻安排移動艙去礦區。”
沈正朝幾乎要哭出來的傑森同情地看了一眼,也擡步跟了上去。
傅司柏同沈正以及警衛用了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就到達了礦區,他剛走下移動艙,滾滾的黃沙就撲面而來。沈正跟在他身後走到礦洞外後忽然一愣:“明經?”
因為原陸時乘坐的下降艙發生事故,其它還未入礦洞的下降艙都停止了工作,祁明經正同一群未來得及下礦的學生們等在一邊。他朝沈正瞥了一眼,冷淡地“嗯”了一聲。
沈正卻并不以為意,微笑着走到了他身邊。
傅司柏臉色冷冷地盯着礦洞口,朝旁邊的工作人員問道:“事故原因是什麽?井下人員情況如何了?”
礦區現場的工作人員已經得知了出事故的是傅少校的未婚夫,因此臉色十分不好看,忐忑地回答道:“事故原因初步斷定是提供電力的線路發生短路,并産生大量濃煙,但并沒有引起火災。被困的學生已經逃出下降艙,正躲避在距離事故地點300米左右的硐室內,我們已經及時做出了緊急應對預案,很快就能将被困學生救出。”
沈正在一旁打量了傅司柏的神情一眼,微微側頭問一旁的祁明經:“你猜礦下的那兩個人,司柏在為誰擔心?”
祁明經目光冷淡地看着不遠處的傅司柏,沒有開口。
沈正一笑:“要不要賭一賭?”
祁明經略側過頭瞥他一眼:“人還在下面困着,你倒是有心情。”
沈正擡手摸了摸鼻子:“這種事故根本不會有生命危險,有什麽可着急的?”
祁明經轉過眼光,不欲再搭理他。
就在這時候,大地忽然一陣震動,緊接着一個礦地工人一臉焦急地跑過來顫聲喊道:“不好了!礦下塌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