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懷疑

原陸時被傅司柏抱在懷裏,眼睛被布遮着看不到東西,耳邊傅司柏的呼吸聲卻越加清晰明顯。他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另一個男人抱着,尴尬地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兒了。

他勉強調整了一下紛亂的情緒,猶豫着開口道:“你讓我在一旁歇一歇就行,等眼睛适應了光線我可以自己走。”

傅司柏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你的腳雖然傷得不算重,但如果不及時治療也容易留下病根,難道你希望今後都跛着走路?”

原陸時一時無言以對,其實正是由于他與傅司柏的關系,他才會覺得這樣的尴尬。他又總不能對傅司柏說其實我并不介意被人抱着,只是介意被你抱着。雖然他的眼睛被蒙着看不到,但他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一路上圍觀群衆火辣辣的視線,這種被圍觀的感覺簡直是糟糕透了。

傅司柏一路将原陸時抱到了礦區外,這時候早有恭候在一旁的司機躬身将車門打開,傅司柏彎身将原陸時放到了後座上,随後轉到另一邊打開車門走進去。

“去醫院。”

等到了醫院,早有傅家的家庭醫生等在外面,傅司柏依樣将他從後座上抱了出來,在醫生的引導下朝醫院裏面走去。

這時候原陸時眼睛上被縛着的布帶已經被拆下去了,于是他只能直面四周射來的目光。好在醫院裏的醫生顯然都有着良好的素養,在礦區時那種被直勾勾圍觀的場景并沒有出現。

一直将原陸時送進了手術室,傅司柏才進入旁邊的休息室裏休息。他剛進入休息室不久,沈正也走了進來。

沈正朝坐在坐位上的傅司柏打量了一眼,他的襯衫領口有一點皺,袖口也蹭髒了,臉色倒是如常,正目光冷淡地不知道在想着些什麽。

沈正笑了一下,坐到了他的旁邊擡眼看他:“我之前同明經打了個賭。”

傅司柏掃了他一眼:“什麽?”

“打賭你會先救哪一個。”

傅司柏将眼神轉了過去:“我不知道你這樣無聊。”

沈正挑挑眉,摸了摸鼻子:“我還以為你已經足夠了解我。”

傅司柏沒接他的話。

沈正想了想,側頭看向他:“說實話,我倒是沒想到你能親自送他到醫院……”

傅司柏也看向他,臉上露出一點不理解的表情:“他同我訂婚,照顧他難道不是我的責任嗎?”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卻也很有些不近人情。

沈正有些無奈地笑了:“司柏,如果不是從小和你一起長大,還真是不容易理解你這種個性。說實話,你的性格這樣……冷淡,我真的很好奇當你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會是一副什麽樣子。”

他自小是同傅司柏玩到大的,要說對于傅司柏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個人哪個方面都優秀得令人發指,容貌、家世、能力無一不出衆,唯獨是性格卻冷傲得厲害,他總是這樣清清冷冷的,好像對什麽都沒有太大的*。很容易讓人覺得難以親近,有距離感。

傅司柏顯然對這個話題沒什麽興趣,他身體微微向後靠在椅背上,問道:“我剛剛看到明經了,他去哪兒了?”

沈正的眸色一動,臉上的表情卻不變:“他們學校的導師在清點人數,一時半會走不開。”

“哪天有時間來家裏吃頓飯,老爺子整天和我念叨你。”

沈正和祁明經都是同傅司柏一同長大的,幾家的長輩也都很熟識,小時候沈正總是隔三差五到傅家蹭飯,傅致中對這個看起來很穩重的孩子很有好感。

沈正笑了笑:“好啊。”

*******

原陸時的傷看起來有些吓人,但其實并不重。理論上傅家有自己的家庭醫生,不住院也沒關系,但傅致中擔心這麽快回家裏休養會影響他的恢複,還是讓他在醫院裏住了一個禮拜。

得到了原陸時受傷的消息,陳保元與梅月第一時間就趕到了醫院。

梅月眼睛哭得通紅通紅地攥着原陸時的手不放開,聲音帶着克制不住的哽咽:“我這可憐孩子是招惹到誰了呀,要遭這麽大的罪!”

陳保元也心疼壞了,站在床邊上上下下地盯着原陸時看。

原陸時趕緊安慰道:“爸,媽,我沒事。就是看起來吓人點,實際上不嚴重。”

梅月自顧自在一邊哭了一會,忽然像是剛剛想起什麽一樣,回過頭狠狠瞪了陳保元一眼:“都怪你!當初學什麽不好非要小時學你挖那礦!要不是學這破玩意他也不至于遭這個罪!”

陳保元也覺得後怕得厲害,現在礦下的工作都采用自動化設備來運作了,幾乎很少會發生人員被困礦下的情況,也不知怎麽的這麽小的概率竟讓陸時給趕上了。他嘆了口氣,對梅月道:“我當初也只是想着這個好賺錢,平時按幾個按鈕就行了也不累。你也知道小時的身體不好,做這個不是也合計省得他辛苦麽!”

梅月抽了抽鼻子,不知道低聲念叨了幾句什麽,忽然擡起頭一臉疑惑地看向陳保元:“你說這小時先是被綁架,又是遇到礦洞坍塌,是不是沾到什麽髒東西了啊!我看得去找個地方拜一拜!”

陳保元對梅月的話嗤之以鼻:“哪有那麽多說道,我兒子好着呢!哪裏沾到什麽髒東西了。我看也就是小時這段時間不順,這不耀鋒也快休年假了嗎,等他回來讓他帶小時出去玩一玩,散散心就好了。”

原陸時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擡頭看向他問道:“大哥要回來了?”

因為特種能力達到了a+級,陳耀峰自小便被挑選到了軍中,原陸時在這裏這麽久也一直沒見到這個大哥的面,只在關于陳保元與梅月的記憶裏見過幾個模糊的畫面。印象中陳耀峰對這個草包弟弟也好得沒話說,只是因為工作繁忙的緣故一年也見不上幾回。

“是呢,”陳保元給原陸時剝了個橙子遞給他:“耀鋒之前不是被派出國出任務了麽,這個月月初剛剛回來,昨天給我打電話說中旬能放幾天假。”

梅月在一旁嘆了口氣:“哎,這孩子一年到頭也回不來幾次,每次問他都說忙。上次你祖父的葬……葬禮他都沒來得及趕回來呢。”提及原勁光,似乎是擔心惹起原陸時的傷心事,梅月偷偷朝原陸時望了幾眼。

原陸時聽到她這樣說也擡起了頭:“我一直想問您,祖父猝死前的那段時間,身體難道就沒有任何跡象嗎?”

胡谷松的話他雖然不盡信,但從叔叔一家對他的态度來看也不得不信,而記憶中原勁光的猝然離世又實在來得蹊跷,所以他這段時間私底下一直在調查原勁光的死因。

根據原勁光的定期身體檢查報告來看,他的身體一直很健康,各項指标都維持在正常範圍內。這樣健康的一個人,為什麽會突發腦中風猝死?

梅月想了想,搖了搖頭:“我們與原叔的接觸不多,印象中他好像身體一直都挺硬朗的。”

陳保元在一旁跟着補充道:“不過我們最後見他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原陸時一怔:“為什麽?”他記憶中祖父總會不定期邀請陳保元與梅月到原家聚餐的。

陳保元撓了撓頭:“後來我們有幾次想要去拜訪原叔,但每次你叔叔都告訴我們說原叔不在家,有時候是公司裏有事,有時候則是約老朋友出去了。”

原陸時沉默下來,那段時間他恰巧剛剛考入大學很少回原家,到底是什麽情況自己也不清楚。

梅月見他這樣問,心裏不由得忐忑起來,試探着問道:“小時,你這樣問是聽說了些什麽嗎?”

原陸時搖了搖頭:“沒有。”

梅月舒了口氣,勸慰他道:“我覺得你叔叔他們一家都挺有禮貌的,你叔叔那個人看起來也很好相處的,原叔怎麽說也是他的父親,他總不會做什麽對原叔不好的事情的。”

原陸時沒有反駁她的話,只低低地“嗯”了一聲。

原陸時在醫院裏足足住了一個禮拜,才被傅家的司機接回了家。這一個禮拜的每一天傅司柏都會抽出時間到醫院去探望他,對他的态度也依舊是禮貌而疏遠,讓原陸時一直有一種他來這裏是例行公事的感覺。而事實上也的确是如此,傅司柏來探望原陸時完全就是因為對方是他的訂婚對象,他有責任與義務來這樣做罷了。

原陸時剛剛在這個身體裏醒來後不久,就得知自己是經過基因改造的特種人類這件事了。然而因為特種能力過于低的緣故,他一直沒覺得自己與普通人有什麽不同,而這次受傷卻讓他充分體會到了特種人類的優勢之處:他身體恢複得非常快,不到兩個禮拜的時間就差不多痊愈了,除了走路太久腳踝會有些痛,右手手腕不是特別靈活之外與原先沒有什麽不同。

他原本想着自己沒什麽事了可以回學校上課,但傅司柏卻告訴他已經替他請了兩個月的病假,并且考試也可以等休完假再補考。原陸時原本就落了不少的功課,聽到他這樣安排倒也樂得自在。

就這樣他在傅家又宅了整整一個禮拜,這天他正在射擊場裏練習,傭人卻走了過來,對他低聲道:“陸時少爺,有人來拜訪您。”

原陸時握着槍柄的手垂了下去,除了他的養父母還有誰來拜訪他?他覺得有些奇怪,側頭問傭人:“是哪位?”

傭人應道:“是林蘇黎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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