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耳垂的流蘇悄然滑過臉頰,江雪左文字輕輕低頭, 将自己纏繞在了本體上的琥珀交予夏目貴志時, 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在那家名為“正宗”的店鋪中看見這個挂墜的時候, 他便知曉會有這樣的結果。
大概也算是自己拖累了審神者大人吧?
他看着夏目貴志在時之政府的協助下将琥珀放入地上的法陣之中,沉默着,最終還是選擇了轉身離去。
沒有應答身後夏目貴志有些疑惑的呼喚, 江雪左文字徑直地離開了這裏。
那個琥珀,是江雪正宗的物品,這一點江雪左文字比誰都要清楚, 卻也比誰都要忐忑。
在拿到這個東西的時候, 曾經動搖過是否真的要将它買下, 明明知曉對方已經成為了英靈,而安倍晴明之前所說的話明顯便是想讓江雪正宗以英靈之身降臨此世, 但是他還在猶豫着。
夏目貴志是自己的審神者, 如果自己拿了這個琥珀,會成為master的不是自己, 而是他。
這一點對于他來說不公平, 因為夏目根本不知道會有這樣的因果,如此的做法,不又等同于利用嗎?
更何況聖杯戰争, 在安倍晴明的科普下,江雪左文字知曉這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光是戰争兩個字便可以突顯它的兇殘性了。
互相的厮殺, 互相的利用,互相的對戰,這是夏目貴志将會面對的,他只是一個審神者,就算擁有那般強大的靈力,但是他本質中的溫柔又怎會讓他真的去選擇戰鬥呢?
江雪左文字遲疑着,卻終究還是買下了這一枚琥珀,埋下了這個“因”,又在忐忑着,擔憂着會結出的“果”。
還真是自私呢,自己這樣的人,擁有這樣的不堪的內心的自己,身為刀劍卻厭棄戰争,如此的矛盾,根本不配為審神者的刀劍吧?
他慢慢地在游廊上行走着,與因召喚陣散發出光芒而被吸引的衆人不同,保持着相反的方向,一步步地前行。
腳步平穩,他撚動着手中的佛珠,口中念着佛語,似要渡了自己這不堪的靈魂,想要散去自己那繁雜的心思。
“哇!哈哈哈哈……·吓到了嗎?”身後冒出的白色腦袋,連同那身漆黑的衣服,赫然就是鶴丸國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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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左文字轉身,向後退了半步,合手彎腰行禮,面上沒有半分的觸動。
鶴丸國永的驚吓,縱使最剛開始會有些不習慣而出現一些神色變動,但是被吓多了,江雪便一點也不意外了,大概便是傳說中的習慣吧。
他低聲叫道:“鶴丸君。”
鶴丸國永摸着下巴,湊過去仔細地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有些喪氣地縮回了自己的頭,嘟囔了一句,“江雪還是沒有被吓到啊,失策失策。”
随後他伸出手,一把拉住江雪左文字的左手,拽着他就往自己的房間裏帶,“嘛,趁着沒事,來我房裏玩一下吧!”覺得對方可能會拒絕自己,他又迅速地補了一句,“我最近在萬物買了一串佛珠呢,正想讓你開個光!”
很想說自己沒有包攬開光的工作,江雪左文字看着鶴丸國永那完全不被暗堕所侵染的明媚笑容,難得的沉默了,罷了,就随他吧。
他在心中念了一句佛語,任鶴丸國永把自己拉近房中。
既然說是讓江雪左文字給佛珠開光,自然是不能夠在這個小事情上出錯,在順利把江雪“拐”進房間後,鶴丸國永當真轉過身在自己的“百寶箱”裏面尋找着什麽。
江雪左文字低頭看着面前的桌上空蕩蕩的茶杯,在看看似乎在搜尋着什麽的鶴丸國永,目光不自覺地停在了對方那光潔的後背上,他有些疑惑地眨眨眼睛,那黑色的衣服着于鶴丸國永的身上,背部上沒有任何符咒的痕跡,那麽的幹淨,與之前完全不同。
他想起了之前自己在那病床上醒來後看見的鶴丸國永的身後還是有那麽一對不太明顯的縮小版骨翼的,如今卻是什麽都沒有了。
他不禁問道:“你的骨翼呢?”
鶴丸國永正好尋到了佛珠,持着它轉過頭來,就聽到了江雪的問話,他燦爛地笑着,把佛珠放在了江雪左文字的面前,手擡起,探向了自己的背部,除了衣物什麽也沒有摸到。
“嘛,主上不是來給我們淨化了嗎?這一個月的時間,我的骨翼也差不多不見了呢,你沒有發現三日月宗近基本上就看不出什麽暗堕的痕跡了嗎?除了他的眼睛。”
江雪左文字回憶了一下,點點頭,揭過這個話題。
他持起佛珠,在上面輕輕地抹了一下,擡頭問道:“我給你開光,你是打算給我付小判嗎?”
“啊?我們同個本丸,還要付小判?我們的關系都那麽好了……”鶴丸國永有些驚詫,一臉“你居然打算訛我錢”的表情。
江雪左文字在心中默默地道了一聲“我跟你一點也不熟”,然後又在那串佛珠上随意地抹了一下,念了幾句佛語,就直接塞回了鶴丸國永的手中:“好了。”
“就這麽簡單?”鶴丸國永懷疑地盯着他。
“嗯。”江雪左文字認真地點點頭,然後接過鶴丸國永剛剛沖泡好的茶水,輕輕地抿上一口,茶水有些甘甜,口感還是不錯的。
鶴丸國永将佛珠随手塞回了“百寶箱”中,然後轉過頭張嘴正欲與江雪左文字說道些什麽,餘光瞥見門外閃爍的強光。
驚訝與好奇交織,他猛地轉頭,盯着那金光不放,強光的出現不過一瞬,但那淡薄的光芒卻是持久性的,一直在那審神者的樓閣上打轉,不肯離去。
鶴丸國永想到了剛剛一群人往審神者的樓閣趕去的模樣,不禁有些好奇,“哦呀,這種小小的驚喜也是足夠讓人生有趣起來的呢!”
江雪左文字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沒有說道些什麽,只是慢慢地繼續品茶。
以他對鶴丸國永的了解,對方肯定會來選擇詢問自己的,畢竟剛剛自己可是逆流而行,這樣的行為太過顯眼了,眼前這只唯恐天下不亂的白鶴怎麽可能會錯過這般相當好的消息來源呢?
果不其然,鶴丸國永在一番感嘆之後,緩過神後便向江雪左文字提出了疑問,“江雪,你知道那是什麽吧?”
并未是疑問的語氣,而是肯定。
雖然平時時常玩鬧,但是鶴丸國永終究是一振幾百年的刀劍了,腦子并未随着時間的流逝而生鏽,而是變得更加的敏感與聰慧。
大概便是看過了太多的風雲,使他也容易發現更多的事情吧。
江雪左文字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審神者要去參加聖杯戰争了。”
鶴丸國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對于他來說,聖杯戰争什麽的并不是重點,他更關心的是:“你不過去湊下熱鬧?”要知道幾乎所有人都去看看什麽情況了!
“被召喚的從者是我的師父。”江雪左文字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也不理會對方是否聽懂自己所說的話。
“原來如此,嘛,這可真是一個驚吓呢!”鶴丸國永揮着自己的手,又給江雪左文字添茶,笑盈盈地看着對方将茶水飲下,“無論是什麽戰争,只要打過去就好啦。”
真是不知曉什麽時候鶴丸國永也有了如岩融這般的“豪爽”了?
金色的光芒在那樓閣間閃爍着,持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方才散去,原本的動靜歸為平靜,宛如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但是所有人都知曉,這意味着一個全新的戰場将會展現在自己的面前,尤其是有了時之政府的特許,他們這些刀劍付喪神也有機會去到現世參與這樣的一場盛宴!
江雪左文字看着那櫻瓣飄灑,與那零星散落的金點交輝,點綴了整個本丸。
偶爾的幾瓣櫻瓣随風飄入了房中,搖搖晃晃的,點在了榻榻米之上。
他彎腰伸手将櫻瓣拾起,輕輕地用手指轉動着它,修長的手心裏漸漸地放入了好幾瓣櫻花,他把他們都聚在了右手的手心中,小小的櫻瓣,大大的手心。
漸漸的,有櫻瓣悄然從指縫間滑落,江雪左文字有些疑惑地把它拾起,那小小的櫻瓣聚堆于手心中,但小小的手心已然存放不下這麽多的花瓣,伴着他的動作,一瓣瓣地灑落在身邊。
江雪左文字的眼睛因為驚訝而睜得大大的,點在那有些嬰兒肥的臉上分外可愛,小小只的身子如此規整的跪坐,卻是稍稍比那桌子高了一點點。
腋下從身後伸出的兩只手将他整個人抱起,鶴丸國永竟是在不知不覺中到了自己的身後,他将縮小版的江雪抱進了自己的懷裏,用那漆黑的長袖半掩去他的身形,下巴在他的頭上蹭了蹭,露出了一個“怪蜀黍”的表情。
他壞心思地伸出兩根手指捏了捏他的臉,任江雪伸出那小短手使勁地拍自己的手指,“超可愛的,江雪。”
江雪左文字賭氣一般地鼓起了自己的兩頰,因為變小了,自己的心态似乎也跟着幼齡化了,他見拍不下鶴丸國永作亂的手指,一個轉頭,對着他的手指便是一啃,一個小牙印就這樣印在了鶴丸國永的手指上,引得他哈哈大笑。
鶴丸國永笑着把江雪左文字舉高高,然後便是一個抛空,在他的一聲驚呼中又把他接住,抱在了自己的懷裏,低頭埋在他的頸間,嗅着孩子自帶的奶香,笑道:“今天小江雪就跟我一起睡吧!”
江雪左文字不開心地扁嘴,用力地把鶴丸國永的腦袋推遠一些,又因為生怕自己掉下去,而抓緊了他的一縷頭發,“不要,我要回我的庭院。”
鶴丸國永随手把他身上挂着的明顯對現在的江雪太過沉重的本體解了下來,放在了一邊的刀架上,用哄孩子的口吻認真地向他分(忽)析(悠)着:
“你看啊,左文字的庭院現在有你兩個不太熟,你現在也不想接觸過多的弟弟,估計你的師父這一次來到審神者的身邊,是會選擇跑來和你一起呆着的,畢竟你們關系好嘛,你現在要回去面對他們的修羅場嗎?”
江雪左文字皺起了眉頭,大概是心智也跟着有些幼齡化了,他開始思索起自己如果真的去面對修羅場會怎麽樣。
鶴丸國永毫不猶豫地又補了一刀:“你現在還是短手短腳的孩子身呢!”
他剛剛不過是簡單地忽悠了一下,根本不會想到自己所說的話真的已經出現了。
江雪左文字動搖了,他用那軟萌軟萌的聲音說着:“那你不可以晚上壓在我身上,很重的。”
他早就聽聞鶴丸國永的睡姿不好了,要是短頭身的自己被他一壓,那豈不是要變成餅的節奏?
鶴丸國永連忙點頭,“不會的不會的,我可不是怪蜀黍。”
江雪左文字看了鶴丸國永一眼,總覺得這個人看起來不是很可靠啊!
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鶴丸國永還是成功地忽悠到了幼齡化的江雪左文字的信任,抱着小江雪,他表示:心!滿!意!足!
——說着自己不是怪蜀黍,結果做出來的事情就和個怪蜀黍似的。
——宗三小夜正宗,你們快來!你家兄長/徒弟要被“怪蜀黍”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