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江雪左文字認真地思索了片刻,方才回神, 抿直嘴唇, 淡漠地目光從那茶水上一掃而過。
輕抿上一口茶水,修長的手指從那袖中掏出一條白色發圈, 一鶴展翅高飛于其上,點綴的點點紅梅幾分嫣然。
“兄長,要束發嗎?”宗三左文字微偏頭, 餘光掃見江雪手中這一條發帶,不禁露出一抹笑容,笑意入眸, 與眼中清澈的水藍相融, 宛如起了淡淡波瀾。
江雪左文字憶起之前江雪正宗與鶴丸國永一起對自己說的話, 想了想,這一次的戰鬥已經達到了末期, 師父也即将回歸那英靈王座, 倒不如順了他們的意思,着上他們所挑選的衣裳, 連帶着束起長長的馬尾。
雖然會改變自己出陣的形象, 但是也不會影響自己的戰鬥。
如此盤算着,江雪左文字颔首,表示自己确實要打算用這條發圈進行束發。
宗三左文字的目光于那發圈之上的白鶴打轉, 瞳孔睜大,擡袖将點染上江雪左文字發上的粉色撚去,嘴角挑起, 挂着那抹微笑,他伸手把發圈接過,放入到一邊的小夜手上。
在江雪有些驚訝的目光注視下,他抿嘴一笑,從袖中掏出一把梳子,手指撫上江雪過腰的長發,低聲道:“那便由我來幫兄長理發吧。”
江雪左文字沒有拒絕,保持着身子不動,任由宗三左文字在自己的身後擺弄着頭發,目光放遠,停留于那茂密的樹葉。
這個本文的夏天啊,在不久前已經到來了,樹蔭一如既往的清涼,與那春日也沒有太大的差別,所謂的花朵,在這裏早已可以随意而行,那萬年櫻從未衰落,永恒飄蕩滿地的櫻瓣數不勝數,未曾絕跡,相較之下,多的大抵便是那一夜之間綻開的白蓮吧?
若非清晨看到那蓮瓣,他們怕也是對這所謂季節沒有太大的感覺。
輕輕一笑,伴着身後宗三左文字一句“好了”,江雪左文字緩緩地晃動頭部,腦袋上的那一根馬尾辮輕輕地掃動着,擡手拂過束發的發圈,他輕輕地嘆息了一聲,終是沒有道些什麽。
厭惡離別,卻也不會去避免離別,若這是命運的安排,自己又有何樣的能力去阻止呢?
“哈哈哈……江雪君這是要換一個形象了啊。”
熟悉的笑聲在身側響起,江雪左文字偏頭看去,方才發現三日月宗近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此處,輕輕颔首,江雪知曉,出陣的時機到了。
果不其然,三日月宗近在對江雪左文字的一番打量後,便收了笑聲,笑盈盈地說道:“江雪君,我們該出發了呢。”
說着,他對宗三和小夜點點頭,“因為這一次是時之政府的要求,兩位并不能上陣,真是非常的抱歉。”
宗三和小夜自是知曉這其中的原因,不便是因為自己身為本靈,若是在這次戰鬥中遇到意外,怕是會有所影響而已。
只是兄長同為本靈,縱使他本身忘卻了這般的事情,但是時之政府理應是記得的,卻仍舊選擇了讓他出陣……
他們的目光在江雪左文字這一身盛裝上停頓了一秒,腦海中閃過一道深藍色的身影,大概是那個師父的緣故吧?畢竟那位江雪正宗可是一位神明+英靈啊。
宗三左文字眯起眼睛,雖然不爽于這位師父這一周一直以來都在和他們搶兄長,但是對方現在要走了,拘着不讓兄長去送行明顯不是好弟弟的行為,自己和小夜也不會笨到這麽去做的。
他只是擡手,揮揮手,笑道:“無礙,兄長,我們等你回來。”
江雪左文字的心中一暖,下意識答道:“好。”這才與三日月宗近一同離去。
“兄長去出陣了,那個聖杯真的沒問題嗎?”小夜左文字還是有些擔憂地再掃了幾眼江雪左文字離去的身影,低聲道。
“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吧?”宗三左文字收回了笑顏,輕嘆了一聲,百般憂慮皆顯現于臉上,“只願兄長的那位師父可以靠譜一些,保護好兄長。”
漆黑的夜晚依舊安靜,街道上不見半個人影,路燈閃爍的光芒有些微弱,偶爾還有電流閃現,發出“嗞啦”的聲響。
金色的光芒在那路燈之下乍然出現,路燈的黃光渲染而上,打出幾道又長又細的黑影,那幾人站在路燈一側,張望了一番,似乎正在确定自己出現的地點具體位置。
這幾人赫然便是從本丸出發的出陣隊伍。
夏目貴志算是第一次參與了出陣這般的事情,縱使他是審神者,但也最多算一位不管事的審神者,除了淨化本丸和日常的學習,也沒有做太多的事情。
但是,對于這場戰争,他也在三日月宗近的監督下完成了一系列的學習,做足了準備,從記憶中翻找出之前背誦的資料,他迅速地判斷出他們此次降臨的所在處。
懷抱着正在打哈欠的貓咪老師,夏目貴志看了看四周,手指一個方向,便道:“時之政府給的消息,聖杯将在那邊降臨。”
他的手指所指向的地點正是時之政府提供的四個地點的召喚聖杯的其中一個——冬木市民會館。
三日月宗近沒有絲毫的猶豫與懷疑,揮揮手,身後的江雪等人便直接跟上,尋到時之政府友情提供的面包車一輛,紛紛上車。
“三日月君,你真的沒問題嗎?”夏目貴志抱着貓咪老師坐在了副駕駛位,一臉擔憂地看着身側的三日月宗近,他實在無法想象眼前這位老爺爺究竟是如何在本丸裏學會根本就沒接觸過的汽車駕駛的。
三日月宗近笑了笑,食指點在嘴唇上,“噓……沒問題的,老爺爺我對這個可是一直很感興趣呢。”
說着,他手握着方向盤,便直接一腳踩了下去。
面包車猛然啓動,以極快的速度在路上行駛着,夏目貴志連忙抓緊了身側的扶手,身子跟着面包車快速地移動而搖擺了起來,他有些驚慌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叫着:“左轉啊啊啊……紅燈不要超了啊啊啊……那是欄杆,快轉方向盤!!!”
懷裏的貓咪老師都因為這樣的急速行駛而驚醒,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的情況,震驚地看着身側那個笑着開車的三日月宗近,哦不,應該說飙車。
三日月宗近保持着笑意,在高速行駛的狀況下,不忘說一下自己的感想:“哈哈哈……這還真是一個很有趣的事物呢,老爺爺我都感到很好玩呢。”
後座的鶴丸國永聞言,顧不上自己還在随車而動的狀态,硬是湊了過去,叫道:“真的嗎?我也想玩!讓我玩會?”
三日月宗近笑盈盈地轉頭,對鶴丸國永點點頭,“如此甚好,甚好,一起嘗試嘗試新鮮事物。”
夏目貴志已經被吓到臉色變白,突然伸出手瘋狂拍打三日月宗近的手臂,在對方疑惑的目光投來時,他一臉崩潰地叫道:“踩剎車啊啊啊,我們要撞上了!!!”
三日月宗近這才想起自己還在開車,轉過頭,下意識地就是一腳踩下。
結果整個面包車速度瞬間提高,近乎于飛了出去一般,直接撞上了牆壁。
第一時間移動自己的身體,他把身側的夏目貴志完全護在了身下,三日月宗近在對方有些擔憂的目光注視下,露出了一抹笑容,感慨道:“啊,剛剛好像踩錯了呢。”
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好嗎?!這是要“身先死”的節奏啊你!
夏目貴志輕咬下唇,看着三日月宗近腰部漸漸暈染而出的紅色,那原本深藍色的布料都變得越發的深沉了起來,甚至出現了裂痕,清晰地看到由于衣服的破碎而顯露的肌理,那腰部不斷流出的鮮血令他越發的心慌。
看着那紅色緩緩滴落,在自己的腿上點上一朵朵梅,夏目貴志的聲音有些顫抖,“三日月君……”
三日月宗近眨眨眼,聽出他語氣之中滿滿的擔憂和悲傷,微微地低下頭,伸手把夏目貴志的頭按在自己的懷裏,低聲安慰着,“沒事了沒事了,老爺爺我在這裏哦。”
“你受傷了,頭暈嗎?現在不要睡過去啊!”并未忽視三日月宗近聲音中掩藏的虛弱,夏目貴志有些驚慌,連忙掙脫出了他的懷抱,伸手去捂三日月宗近腰間的傷口,希望可以止血。
身側的已經扭曲的門被鶴丸國永他們拆卸下來,江雪左文字把夏目貴志連同貓咪老師一塊拉了出來,方才動手去幫忙,一起把受了傷的三日月宗近從車內移了出來。
藥研藤四郎如今無比慶幸自己是随同出陣的存在,連忙從車廂裏拉出自己的藥箱,進行最簡單的止血處理。
鶴丸國永在旁邊蹦蹦跳跳的,随眼一掃三日月宗近的狀态,轉身安慰起了夏目貴志,“主公你放心吧,三日月沒事的。我們是付喪神,承受能力比你們好多了,只是擦傷,止了血之後就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他想了想,又指了指藥研藤四郎,“就算你不信我的話,難道還不信我們本丸常用醫師藥研的話嗎?對吧,藥研?”
藥研藤四郎接上他的話,手上麻利地用着繃帶包紮傷口,嘴上應着,“是的,主公,請不用擔心,我剛剛檢查過了,三日月君沒有什麽大礙,只要處理一下就好了。”
夏目貴志這才松了一口氣,抱着貓咪老師在一旁安靜地等待着。
如果剛剛三日月宗近沒有在第一時間直接移動身體擋在自己的面前,那根擦過三日月腰間的物體便是直接對着自己的胸口而來了,雖然說自己還有貓咪老師可以保護自己,但是……·
都說在危險的時候,最能夠看出一個人的心。
夏目貴志不敢說自己看出了三日月宗近的心裏最真實的想法,但是這樣的行為,這樣的保護時不時意味着自己在他們的心裏,還是有着那樣的地位呢?
他這麽想着,不禁有了幾分欣喜,雖然沒能夠得到如同其他的審神者那樣的權力,自己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參與到整個本丸的建設之中去,但是可以在他們這些付喪神的生命中留下屬于自己的一抹色彩,未嘗不是自己身為“暫時審神者”的成就呢?
他知曉自己在這次的聖杯戰争結束之後,也不會在本丸裏再呆多久了,原本簽訂的合同也不過三個月,如今也基本上要結束了。
不求在他們漫長的一生之中可以有如何濃重的色彩,但是他們知曉這期間有我這麽一位過客,便足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