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早上,薛覃醒過來的時候,後頸傳來熱熱的呼吸,一只手臂搭在胸前,他才注意到他居然睡到了嚴玦懷裏,二人睡覺的姿勢赫然從昨晚的牽手變成了摟抱。
想起來昨晚嚴玦說他們只牽手,薛覃有點不好意思,他小心翼翼從嚴玦懷裏鑽出來,再小心翼翼挪回原位。
挪到一半,頭頂響起嚴玦的聲音,他還沒睡醒的聲音有點沙啞,開口帶着陌生:“醒這麽早。”
薛覃不敢動了,說:“吵醒你了嗎?”
嚴玦還閉着眼,笑了一下說:“你頭發在我下巴蹭來蹭去,早就醒了。”
薛覃更窘了,他偏偏還解釋:“我不小心滾到你這邊來了...不好意思啊。”
嚴玦聽到他一本正經解釋,差點笑醒,愣是憋着笑意說:“沒關系,小動物到了冬天都要互相取暖的。”
薛覃聽到他開玩笑,頭埋在被子裏噗噗笑,嚴玦又問他:“幾點了。”
他問薛覃,薛覃才想起來自己手機壞了,說:“嚴玦,我手機壞了…”
嚴玦也才想起來,他翻身把放在床頭櫃的手機拿過來看時間,才七點鐘,他又躺回去,“再睡半小時我也要去學校了,再陪我睡會兒。”他把薛覃攬過去,薛覃就像一只讨主人歡喜的小寵物,軟軟的趴在他身邊。
薛覃很聽話,嚴玦睡回籠覺,他就躺在他身邊睜大眼把嚴玦從額頭到下巴重複看幾百遍,心想要是現在有手機就好了,一定偷偷拍好多張。躺了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他像只敬業的報時鳥,輕輕喊了一下嚴玦:“嚴玦…嚴玦,時間到了,你該起床了。”
嚴玦還想繼續賴床,薛覃晃了一下他的肩膀,床頭的手機也響了,是導師的電話。昨天他請假一天,本就繁忙的課題堆積了一天又變多了,導師在那頭問他什麽時候能到學校,他說八點半前到,就挂了電話。
薛覃聽到他在電話這頭的回複,說:“還沒吃早飯,我去給你做。”他邊說邊下床,熟門熟路的打開冰箱去看有什麽食材。
有煎餃和面條,薛覃問他想吃什麽,嚴玦在衛生間回了句随便,于是薛覃就把兩種早餐都做了。面用昨天的杏鮑菇湯打底,加蔥花和香油,兩樣早餐都是快食,等兩樣都好了嚴玦也收拾好了。
薛覃把煎餃和面都端出來,說:“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我都做了。”他以前和媽媽一起住的日子,媽媽總是想法設法準備豐富的一日三餐,小時候貪心,什麽都想嘗,媽媽總是滿足他,早上能給他準備花卷,面條,面包好幾種早餐。他是在媽媽的愛意裏長大的孩子,他學到這點,便想讓嚴玦也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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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玦看着兩份早餐,沉默了一會兒才說:“薛覃,”薛覃以為嚴玦要說他浪費食材,猶豫着要不要解釋,嚴玦接着說,“周末去約會吧。”
八竿子打不着的聯想,不知道嚴玦為什麽會突然扯到這件事上,薛覃還沒反應過來:“啊?啊,好…好啊。”
原來确定了戀愛關系後的約會才叫約會,薛覃的心情比之前快樂十萬倍。
吃完早餐,出門前嚴玦去房間找了部舊手機出來,說:“這是我以前的手機,你先暫時用一下,周末我帶你去買手機。”
薛覃接過手機,想嚴玦就是這樣一個人,事事周到,面面貼心,這樣的人被誰喜歡都不足為奇。他心裏升起自私的念頭,為了嚴玦愛他,他要更愛他才對。
于是他說:“嚴玦,以後我給你做飯吧。”他聽到一個蚊子似的聲音從喉嚨出來,後來他才知道那個聲音原來是他自己。
薛覃在戀愛方面尤其沒有天賦,過去的自己像上了發條的鬧鐘埋頭苦愛,得到愛之後卻不知該怎麽消化。他只想把最好的奉獻給嚴玦,他把愛提煉出來,得到一個泛濫又普世的結論,愛是雙方在一起過日子。
嚴玦手上收拾東西的動作沒停,仿佛薛覃只是在給他說一件很平常的事,他聽了便也只是很随意的說了句好,然後把家裏的備用鑰匙給了薛覃,進一步表達上一句話的意思。
戀愛仿佛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原來這就是嚴玦說的“滿足。”
嚴玦走了之後,薛覃拿着鑰匙還不知所措,鑰匙攥在手心握得手心裏都是印子。這麽快,他就擁有這麽多快樂。他把嚴玦給的那部手機開機,登上自己賬號,不出意外沒幾個人找他。
手機上還留着那天在美術館門口嚴玦發來的消息:薛覃,我可能會晚點到,你晚一點出門。一個小時之後嚴玦打了個語音通話給他,當然沒有回複。晚上七點過的時候嚴玦還在給他發消息:小畫家,我馬上就到了,找個暖和的地方等我。
再之後就是一場烏龍了。
雖然嚴玦已經給他解釋過一遍自己的遲到了,如今在微信上再看一遍,感覺卻不一樣,文字的記錄更讓人印象深刻。
手機上還有幾條未讀信息,是前輩發來的,薛覃點開來,完稿那天前輩對他說對方很滿意,尾款當天就打過來了,前輩還順便問了一下他最近狀态怎麽樣,是否能恢複上班。
薛覃趕緊回複:不好意思燕哥,手機前幾天壞了,沒來得及修,才看到消息。謝謝關心,我想我可以複工了,還是在家辦公可以嗎。
前輩幾乎秒回:小薛,太好了,這幾天聯系不上你都快急死我了。電話也打不通,你家也沒人。
薛覃:燕哥,你去我家了嗎?
前輩:交稿那天去的,我想着對方把錢打給我了,約你出去吃個飯。哈哈哈,結果你不在啊。[苦笑]
薛覃:[可憐]不好意思啊,我那天去看展覽了,手機也是那天壞的。
薛覃三言兩語解釋,好在前輩也只是随口一提,他話鋒一轉,發了份新合同過來,意思薛覃可以續約了。
薛覃大致看了一眼,和之前沒什麽變化,從明天開始正式上班,便說沒問題,等簽好了寄給他。想了一會兒,他又說還是直接送到公司吧。
前輩很驚訝,薛覃這幾年去公司的次數屈指可數,很少人知道公司還有這樣一位同事,他深居簡出,像幕後大老板似的。前輩接着回複說好的,說自己有事要忙就結束了對話。
薛覃在嚴玦家,不敢動他的東西,也不敢亂進他的房間,不知不覺坐在沙發上就睡着了,中途嚴玦打來電話,把他吵醒了,嚴玦在電話那頭問:“在幹什麽?”仿佛他打過來就是簡單的問問薛覃在做什麽,沒有重點。
薛覃揉了揉還有點迷糊的眼睛,說話也慢吞吞的:“我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嚴玦說:“怎麽不進房間睡,我馬上就回來了,下午導師不在,放我們半天假。”
薛覃從沙發上起來,說:“那你快到了告訴我一聲,我做飯。”
嚴玦在電話那頭的聲音聽上去很愉快,說:“薛覃,怎麽你在我家就變成廚師了。”
薛覃剛睡完覺起來,腦子轉得慢,他想了一下便打直球:“我想給你做,不好嗎...”
嚴玦笑聲從電話這頭傳過來,被薛覃的直接逗笑:“好呀,你當畫家還是廚師都可以,只要你願意。”
挂了電話,薛覃起身去廚房看有沒有什麽菜可以做,冰箱裏食材很多,他準備做一個三杯雞和白灼菜心,時間充足還做了一份羅宋湯和肉末蒸蛋。蛋在鍋裏蒸着,湯也慢慢煨着,等嚴玦回來就可以吃了。
二十分鐘後嚴玦打電話說快到家了,他便趕緊把食材下鍋,等嚴玦到家菜也剛好。
薛覃把菜端出來的時候,嚴玦剛把包放下,看到他在廚房裏活躍的樣子,便說:“薛覃,你好像小鳥,在廚房裏跳來跳去。”
薛覃正在盛湯,心思沒往他打趣的話那裏去,嘴上敷衍:“嗯嗯,我是小鳥。”
嚴玦:…。
菜端上來,薛覃還沒坐穩又站起來,把那份三杯雞端走,邊走邊說:“我重新去做一個菜,我忘了你不吃雞肉。”
嚴玦坐在椅子上,笑還挂在嘴邊,說:“你怎麽知道我不吃雞肉。”
薛覃吓得手裏的盤子差點拿不穩,還是嚴玦眼疾手快扶穩。薛覃才意識到自己嘴快說錯話了,嚴玦不喜歡吃雞肉這件事是他一次偷去嚴玦大學的時候在飯館知道的。當時替他點菜的同學說嚴玦不吃雞肉,薛覃坐在離他們半米不到的位置上,便把這點悄悄記了下來。
他今天一定是瘋了才會脫口而出,他端着那盤三杯雞,進退兩難,過了會兒他說:“以前高中的時候聽說的。”
嚴玦把菜從他手裏放回原位,說:“只是不喜歡吃,不是不吃。你記性怎麽這麽好,這點小事都記得。”
嚴玦不太在意這段小插曲,薛覃卻後怕,他害怕嚴玦知道自己喜歡了他八年,害怕嚴玦知道自己像變态一樣收藏他的東西,為了一份如履薄冰的愛,他只好在嚴玦面前演戲,裝作自己也是才喜歡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