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嚴玦剛到家就收到薛覃的消息:到家了嗎?薛覃簡直是掐着時間給他發的消息,他回:剛到家,我先去洗個澡。

薛覃:嗯嗯。[憨笑]

嚴玦收到薛覃的系統表情包,笑了一下,也回他[憨笑]。

洗澡的時候,嚴玦心神不寧,想到剛剛趙力對他說的那些事,誤把沐浴露當成洗發露,在頭上搓了半天。

他問趙力:“猜錯什麽?”

趙力發現自己說漏嘴,下意識捂嘴,說:“害,我瞎說的。”

嚴玦覺得這樣和趙力在路邊聊天也不是事,他招呼趙力:“你去哪,我順路送你。”

趙力一拍腦門才想起來自己出門是要買東西,一下樓就看到剛剛那一幕——他看到薛覃從車裏出來,才知道他和薛覃居然住一個小區,出于同學情誼他想上前打個招呼,又看到薛覃轉回車裏,說了句什麽,然後對着主駕駛那人親了過去?!他再三确認自己沒眼花,因為主駕駛那個人居然是?嚴玦和薛覃?他倆還接吻了?他差點就要叫出聲了。

趙力坐上副駕駛,說:“就去路口那個水果店,我老婆快生了,這幾天非要吃西瓜,大冬天我上哪去給她找西瓜啊,先出門看看。”

嚴玦發動車:“恭喜你,這麽快就要當爸爸了。”

趙力尴尬的笑了一下,對于新身份他還不太習慣:“謝了啊,嚴玦,”他換一個話題,“我們這一批同學,好像就我結婚最早,你呢,還單着呢?”

他有意不提薛覃,希望嚴玦也別提薛覃,就讓他們把剛剛那件事都囫囵過去,囫囵得越快越好。

嚴玦盯着前方的路,說:“剛剛你不是看見了嗎,我和薛覃。”

趙力沒來得及收住的笑容挂在嘴角,他咳了一聲,說:“什麽意思,你和薛覃?你別逗我了,剛剛是你倆鬧着玩對不對,我還真沒發現你什麽時候和薛覃走這麽近了,他怎麽樣,是不是特悶。”

嚴玦說:“趙力,我和薛覃在一起了,就是談戀愛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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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力扭了個面對嚴玦的方向,安全帶在他身上費力的轉了個彎,他說:“嚴玦,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因為那晚上他救了你,你想補償他才和他在一起的,他是不是給你說了他喜歡你的事,你心軟同情他了?”

急轉彎,嚴玦打了個方向盤,趙力沒坐穩一下從左邊飛到右邊,嚴玦說:“補償?我沒這樣想,我和他,我先表的白,我先喜歡他,八卦夠了吧?”

趙力連忙揮手,說:“錯了,我錯了,我給你道歉,嚴玦,對不起。不過有件事你可能說錯了,薛覃從高中就喜歡你,你別告訴我你也高中就喜歡他了。”

嚴玦一聽,直接把車停在路邊,他拉手剎,轉過來看着趙力:“你什麽意思,直接說清楚。”

趙力見嚴玦絲毫不知情的樣子,正過身來,對嚴玦說:“我和曹陽那幾個私底下都知道,他高中的時候就撿你不要的東西藏起來,你還記得有一回我們籃球比賽,你帶了個籃球過來訓練,曹陽那孫子天天拍,籃球都拍漏氣了,咱們班那次差點輸,後來比賽完我們不是就丢了嗎,結果我就看到薛覃去把他撿回來了,當時我就想不通,他怎麽去撿這玩意兒。”

“還有一回我胃痛去醫務室拿藥,回教室的時候你們都去上體育課了,我看到薛覃跑到你座位上,從你的筆袋拿了一支筆走,他還放了一支新的進去,我當時反正覺得他挺惡心的。高考前幾天他不是沒來嗎,當時班裏也挺亂的,大家都亂坐,我不知道怎麽的就坐在他位置上去了,本來想随便找本書出來看,結果我一翻,就翻到書裏夾了張紙,上面就寫了你的名字。”

“他在開頭寫了給嚴玦三個字,我當時挺納悶的,他想幹嘛啊,三年不和我們交流,快畢業了才想和你做朋友?後來我想,那該不會是封表白信吧?嚴玦,我說他早就喜歡你,沒亂說吧。他這麽多年該不會就在處心積慮的接近你吧,你不覺得很可怕嗎。”

他一口氣說完,幾乎都要把自己說服了,一定是薛覃悄悄接近嚴玦,他對這麽多年意難平,讓嚴玦神不知鬼不覺陷了進去。他給薛覃做預判,因為自己是薛覃那場暗戀的唯一一位觀衆,他有資格拉起橫幅,讓全世界都知道薛覃的喜歡有多麽不齒,他要維護嚴玦的神壇,随便誰都可以,總之不能是薛覃,一旦薛覃也得到愛,他們這種靠拉踩薛覃才能平衡的人該怎麽辦?他和曹陽那批人享受快餐愛情,和老婆的結合因為一次醉酒,他的餘生就要被困進婚姻的牢籠。他幾乎是扭曲的嫉妒了薛覃起來,一個他們一直瞧不上的人居然幸福了起來,他憑什麽這麽簡單就如願以償?他們是要靠見證別人的不幸來獲得成就的。

嚴玦面無表情的看着趙力義憤填膺的臉,想趙力這些年怎麽越長越醜,他兩股眉毛擰着,嘴角飛舞着唾沫,鼻孔微張,從眉毛到到喉嚨都急不可耐的充斥着嘲笑,就是這樣一張臉,居然為人夫為人父。

他突然悶得慌,按下車窗,讓外面的空氣流進來沖散他的話,消化這張臉。良久,久到趙力以為嚴玦被他說的真相震驚了,他差點在心裏吹口哨,他接着說:“是不是被惡心到了,我和曹陽他們說了之後他們也惡心壞了,哈哈哈哈…”

嚴玦終于開口,聲音陌生到都不像他自己:“你下去。”

他張着嘴:“嚴玦你什麽意思?”

嚴玦說:“所以這麽多年,你們幾個就在他身上尋開心?”嚴玦冷着一張臉,趙力在開着暖氣的車裏打了個寒噤,他還想解釋,嚴玦已經不給他機會,他替他打開了車門,下逐客令。

趙力還沒從審判中醒悟過來,他多麽正義啊,嚴玦居然不理解他的苦心,好吧,嚴玦,你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

嚴玦洗澡的時候腦子裏全是趙力說的那些話,他連怎麽開車回的家都不記得,他惡心趙力用冠冕堂皇的話評價薛覃,他們私下也許會提起薛覃,把他當作一場聚會的調和劑,時不時說出來烘托氣氛。他從那場談話中提取到唯一的有用信息,就是薛覃從高中就喜歡他了。

薛覃高中和他幾乎沒交集,偶爾幾次在走廊碰面,他會和薛覃點頭打招呼,薛覃也匆匆點頭,那麽薛覃又是在他和他第幾次打招呼的時候喜歡上他的,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偷看了他多少次,經歷了兩千多個日夜的暗戀,然後他在今早對他說:“如果你想做朋友。”

他胡亂洗完澡踏出浴室,給薛覃打了個視頻通話,薛覃沒接。他又坐回沙發,雙手交疊支在眉心,發梢結下的水一滴一滴往下掉,他的膝蓋已經洇濕一團。

沒過多久手機震動起來,是薛覃看到有個視頻通話又給他打了過來,接起來,薛覃一張臉還紅彤彤的,還是今天穿的那件衣服,他在視頻這頭說:“我剛剛在打掃衛生,沒看到,你怎麽不吹頭發?要感冒的。”他邊說邊坐在身後那張凳子上,屏幕靠近,放大他的下半張臉,尖尖的下巴。

“嗯,等下就去,薛覃,笑一下。”嚴玦往後捋了一把頭發,露出他整個光潔的額頭出來。

薛覃問:“笑一下?哦,好。”他太乖了,嚴玦讓他笑他就乖巧的抿了一下嘴唇,臉上浮起一個梨渦。

“嚴玦,你好帥啊…”薛覃傻傻的對着屏幕笑,他雙手抱着膝蓋把臉埋在手心,有點不好意思。

“薛覃,你花癡我啊?”嚴玦換了個姿勢,他盤腿坐在沙發上,換了只手拿手機,另一只手撐在沙發背上。

“嗯,可能有一點吧…”薛覃在這方面倒是直接,每次嚴玦打趣他都直接承認,嚴玦想,不必遺憾那封被趙力看過的表白信了,他只寫了三個字,“給嚴玦,”沒說完的話在這些日常裏。

“你接着忙吧,我就是打過來看看你,別挂視頻。”他放下手機去吹頭發,薛覃也把手機放在桌子上,接着忙自己的了。

這通電話默契的維持了兩個多小時互相都沒打擾,期間嚴玦看了會兒書,薛覃把畫具收拾了一番,時不時聽到屏幕那頭傳來的聲音,就像他們離得很近。

上床前,薛覃說:“嚴玦,你怎麽還不睡,明天你還要上課。”

“下午睡多了,還不困,你不也沒睡。”

薛覃不太好講自己睡眠本來就不好,晚上熬夜是常事,他說:“等下就睡了。”

“嗯。”

“嚴玦,你心情不好?”薛覃察覺到嚴玦的異常,從他回到家嚴玦就不太開心的樣子,雖然他竭力在掩飾,但他還是看出來了。

“沒有,別亂想。”嚴玦把視頻通話轉成語音,這樣薛覃也看不到他的臉了,他接着說,“不挂電話,就這樣睡。”

“嗯,好的。嚴玦,明早我叫你起床吧。”

嚴玦這才笑了,笑聲在電話裏多了絲性感,傳到薛覃耳裏癢癢的,他慵懶地說:“好啊,我會賴床,你要努力一點啊。”他哄小孩似的。

“放心吧,晚安。”

“晚安。”

嚴玦不知道,薛覃在屏幕這頭一晚上沒有睡覺,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下床,進了書房,确認寶物一樣看了一圈自己這些年收集的東西,然後他拿出工具,坐在地上畫起了嚴玦。

第不知道多少幅,從青澀的臨摹到熟練的畫技,他今天畫的是白天睡覺時的嚴玦,頭陷在枕頭裏,從他的喉結到下巴再到鼻梁,是一條挺闊的線,他畫的很仔細,畫好後他像之前一樣找了個畫框裱起來,和無數幅放在一起。

然後他就坐在書房裏,什麽也不做,手機放在地板上,還能聽到嚴玦的呼吸聲。那呼吸很平穩,撫平他焦躁的心,他越來越舍不得離開嚴玦,回家的時候他坐在家裏發了好長時間的呆,感覺又陷進之前那片無望裏,沒有期盼的活着。

天快亮的時候他揣上手機出門了,他把耳機插上,嚴玦的呼吸傳進耳朵。他打了輛車,給司機說了地址,不一會兒就到了。

他去了嚴玦的家。

他上樓,用嚴玦昨天給他的那把鑰匙開門,悄悄擰開卧室門,嚴玦還在睡,手機那頭還連着和他的語音通話,他已經站在了嚴玦面前。

“嚴玦,起床了。”他蹲在嚴玦身邊,喊他。

嚴玦還不太清醒,以為薛覃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在說話,他翻了個身說再睡一下,然後他就感到手上傳來觸感,是薛覃的手,在拉他。

他睜開眼,轉身就看到薛覃的臉離自己幾厘米的距離,他居然跑來叫他起床了,為他昨天晚上說“要努力一點。”

薛覃看他醒了,想抽出手,嚴玦卻握得更緊了,一直握着不讓他走。

“要起床了,不然要遲到了。”

“嗯。”

“嚴玦,你怎麽還賴床。”

“嗯。”

嚴玦只回他嗯,薛覃不太有什麽底氣,問他:“你是不是有起床氣啊?”

“薛覃。”

“嗯?”

“可能有點突然,但是我在想,你願不願意搬過來和我一起住。”

薛覃還不太反應過來,他對于同居沒什麽抗拒,和嚴玦的相處越多越好,他沒什麽要拒絕的地方,開口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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