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房間裏很安靜，窗戶緊閉，被爐也很暖和。
五條悟在桌子上滾着一只蜜柑，傑和硝子已經提前回家過年去了，因此今天只有他和泉凪待在一起。
不知道為什麽，從剛剛起泉凪一直在看手機，倒不是跟誰在聊天，而是拿着一支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他用餘光看了一眼，滿篇都是字母和不認識的公式，看得他頭昏。
“啊。”一個不注意，蜜柑從手下滾了出去，直直撞上了對面泉凪的手才停下。
“凪~~我的蜜柑跑你那裏去啦。”
泉凪撿起蜜柑，身體微傾穩穩放在他面前。五條悟随意道了聲謝，不再繼續玩弄食物，剝開橘皮，一瓣一瓣吃進嘴裏。
“凪~~你和傑是不是有什麽瞞着我呀？”将最後一瓣放進嘴裏後，他問道。
泉凪頭也不擡，“悟說的是什麽？”
他一手撐着下颌看着對方道：“就是那個呀，偷偷在交往對不對？好氣哦，居然不跟我說，悟的心很痛哦，真的很痛哦，小夥伴居然背着自己有了小秘密，嘤嘤嘤。”說着還用手抹了抹不存在的淚水。
聽到這裏，泉凪停下筆擡頭看着他，五條悟正連說帶演地“控訴”他。泉凪知道五條悟所謂的交往不過是他随意找的借口，他真正在意的是他和傑隐瞞的沒有告訴他的事，因此沒有打斷他，反而在他說的累了的時候幫他把茶杯挪到身前。
見泉凪不無所動，五條悟也就慢慢止住了話頭，“吶，凪你和傑瞞着我是不是很過分呀？我要求有補償。”
“悟想要什麽補償？”
見魚兒上鈎，五條悟咧開嘴一笑：“補償就是，把這個秘密也告訴給我，怎麽樣？”
“不怎麽樣哦。你都說了是秘密，那怎麽能告訴給其他人呢？”
“有什麽關系，我又不是其他人。告訴我嘛~凪~”五條悟把墨鏡取下，用一雙水潤的透藍色眼睛對着泉凪眨了眨，撒嬌道。他知道泉凪很喜歡他眼睛的顏色，因此面對這樣的場景怎麽能不好好利用呢？
然而泉凪只是恍惚了一下後很快反應過來：“撒嬌也不行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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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
明白五條悟是真的很想知道，但又确實不能告訴給其他人，泉凪只好試着轉移話題。
“悟什麽時候回家呢？”
“你這個話題轉得很硬哦。”雖然這麽說，但他還是老實回答道：“老頭子跟我講，要我除夕前必須回去，所以明天就出發。”
“那時間還是挺緊張的，來得及嗎？”
五條悟又從果籃裏拿了個蜜柑出來，一邊剝一邊說道：“還好，主要是回去的太早也沒有什麽意思，每年都是一樣的。”
說到這裏泉凪起了興趣：“五條家是很大的家族吧，過年的話會做些什麽呢？”
“跟普通的家庭也差不多啦，就是每年過年的時候總會見到很多人，什麽大的小的、老的少的，感覺自己跟動物園裏的珍惜動物一樣，就坐在上面等着游客過來參觀。”
泉凪笑了笑：“悟是被好好愛着的呢。”
“你從哪裏聽出來的？算了，不說我了。你呢？你新年要怎麽過呢？”他看了看房間，雖然看起來挺大的，但是每年都只能在結界裏過的話還真是挺寂寞的。
像是知道他心裏所想，泉凪說道：“每年過年正道叔叔和昴叔叔都會和我一起過年，所以并不寂寞哦。而且今年還有想要去做的事，很充實的。”
瞟了一眼泉凪手下的那張紙，五條悟問道：“就是你現在正在寫的這些東西嗎？”
說到自己感興趣的內容，泉凪一下來了精神。“是啊。悟你知道手機為什麽可以打電話嗎？”
為什麽？他回憶了一下文化課上老師教的內容，“因為可以通過聲音與電的相互轉換、利用‘電’這個媒介來傳輸信息？”
“你說的不錯。”泉凪從身旁拿出一摞筆記，從中抽出一張立起來展示給他看。“但更準确一點的說法其實就是利用了無線電。城市每個區域都有高的建築物，人們在上邊建設聯絡作用的基站，這些基站可以将手機發出的信號接收，然後再傳到普通的電話網或者傳送給另外一個基站，接下來再傳給希望接收的手機上就可以實現移動通話。”
“很方便的對吧。”
不明白他說這些有什麽意義，五條悟疑惑地看着他：“然後呢？”
翻過下一頁，泉凪繼續說道：“但是有的時候信號卻沒有辦法傳給對方，也就是我們常說的信號差。比如之前我給正道叔叔打電話的時候，當他走進電梯後，我的通話就斷掉了。我很好奇為什麽，然後通過查閱資料，發現原來是因為電梯本身是個封閉的金屬空間，在物理層面上可以屏蔽掉無線電波，所以信號很差。”
五條悟換了之手撐着腦袋，“然後呢？”
“雖然一些電梯裏信號不好，但是如果電梯裏安裝了信號系統，那麽即便是在電梯裏信號也是可以通過的。”泉凪目光灼灼地看着五條悟，“你不覺得這個很有意思嗎？”
五條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有意思嗎？我覺得因為對這個感興趣去查了資料還寫了這麽多筆記的你更有意思。當然，他沒有這麽說，而是換了個說法：“那麽，這些和你現在寫的這些公式計算有什麽關系呢？”
“如果說手機可以通話是因為通過轉換器，把信息的載體從聲音變成了無線電波，這樣想要傳遞的信息就可以通過電波傳播到很遠。既然電波可以用來傳送信息，那麽咒力呢？咒力可不可以呢？”
“嗯？”聽到了自己熟悉的詞語，五條悟注意力開始集中起來。“你覺得咒力也可以嗎？”
泉凪搖了搖頭：“不是我覺得可不可以，而是現在有事例證明是可以的。”
五條悟突然反應過來：“冥小姐的術式！”
“沒錯。”泉凪點點頭。其實除了冥冥可以跟烏鴉共通視野以外，他自己也是可以通過咒力來感知一定範圍內的一切事物，只不過這一點就不适合跟悟說明了。
“冥冥和烏鴉是兩個獨立的存在，烏鴉看到的信息，是怎麽傳給冥冥的呢？是咒力，因為冥冥和烏鴉之間有咒力連接着，所以冥冥可以通過咒力将烏鴉看到的信息變成自己的信息。如果可以破譯這種特殊的傳遞方式，那麽是不是所有的咒術師都可以做到這一步呢？”他擡頭看着已經完全聽進去的五條悟，“咒術師通過咒力來進行遠距離溝通。”
不得不說，這個假設完全驚訝到了五條悟。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咒力還有這樣的使用方式，雖然很驚喜但是他不得不提醒泉凪：“這可是冥小姐的術式，沒有她的咒術刻印，其他人可做不到這些——當然，除了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咒術刻印是什麽呢？是咒術師出生以來就有的東西，是天賦。那麽這個天賦跟什麽有關呢？現在的研究表明，這個是跟大腦有關的，但是具體跟大腦哪些部分有關卻沒有統一的結論。因此我并不覺得這個就沒有了研究價值，反而因為我的特殊性，去研究這些是非常方便的。”他拿出了一只稍微有點不一樣的咒骸，“這只咒骸我對它的核心進行了改造，在裏面加入了一段和冥冥術式很接近的咒術刻印，現在它的核心就是那個轉換器，可以将聲音轉換成咒力的波動。不過因為只有我一個人，所以還沒來得及進行調試。”
“……你什麽時候開始的？”
泉凪想了想，回道：“你們幫我連上網線後，我可以實時接收外界信息的時候就有這個念頭了。只不過中途有其他的安排，所以最近才開始實施。”
看着泉凪一聲不響給他砸下了這麽大的炸彈，五條悟捂着嘴忍住不笑出聲來：有意思、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你說你找不到人幫忙調試是嗎？你看我怎麽樣？反正這次假期也沒什麽好玩的，我來幫你吧，需要我做什麽呢？”
見五條悟被勾起了興致，完全忘記了之前纏着他要秘密的事情，泉凪暗暗松了口氣。
“當然沒問題，其實你不說我也會主動來麻煩你的。畢竟你有六眼，是我認識的人裏，對咒力掌控最精準的那個人就是你了。至于怎麽做，我這裏有一本操作指南。”說着他從那摞筆記中翻出一本遞給五條悟：“這本筆記裏寫了我在實驗當中的一些操作技巧和實驗記錄，你可以參考一下。如果在實際使用過程中有什麽問題，也可以直接電話聯系我。”
五條悟随意翻開一頁，就看見筆記上整整齊齊羅列了如同咒力的輸出大小、信息的錄入還有咒骸的一些反饋等信息，大大小小事無巨細記錄得非常詳細。
手一轉，五條悟就把筆記關上放進衣服袋子裏。“OK。”
“然後還有這個。”泉凪把剛剛那只咒骸也遞了過去，“這是試驗品7號你也拿着吧，如果成功的話，我這邊的0號就可以接收到信號。”
說着，一只比普通咒骸小上兩圈的咒骸飛了出來，在泉凪的肩頭停了下來。“古時候，人們用信鴿來傳遞信息，所以我就把0號的外貌設定成了一只白鴿，怎麽樣？可愛嗎？”
不知道他是怎麽制作的這只咒骸，雪白的羽翼，漆黑的兩點眼睛，落在肩頭上的時候還能像普通的鳥類一樣，張開一邊的翅膀用鳥喙去梳理羽毛，從外觀上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只咒骸。
“很可愛哦~”五條悟歪頭調笑着說：“跟你搭配起來更漂亮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