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距離夏油傑醒來時,薨星宮事件已經過去了1個小時。
他睜開眼睛,看見的是熟悉但又陌生的天花板。他的思維有點遲鈍,等他反應過來這裏是醫務室的時候,他猛地坐起身,把守在一旁的天內理子吓了一跳。
“你醒了!”
“……小理子?”他見天內理子完好無損,打從心底裏為她高興:“你沒事就好。我們這是?”
“多虧了泉大人,我們都得救了。”她回頭看另一張床上的黑井美裏,“經過治療黑井也沒有什麽大礙,你都醒了,等一會她應該也會醒過來。”
夏油傑順着她視線看過去,黑井美裏平靜地躺在那裏。
“那個男人、”夏油傑說到伏黑甚爾的時候頓了一下,“他不是說他殺掉了黑井嗎?”
“是的,不過泉大人找到黑井的時候她只是重傷休克中,大概是那個人為了趕時間,只是讓她失去行動能力就沒有再管了,因此撿回了一條命。硝子小姐說還好有被及時找到,不然恐怕就……”說到這裏天內理子面上浮現濃濃的後怕,但很快她又恢複過來,“幸好有泉大人在,她真的太厲害了!說實話我都不知道大人她是怎麽找到黑井的,像是知道黑井在哪裏一樣!”
夏油傑忍不住打斷她:“小理子,從剛剛我就很想問。你說的泉……大人,指的是小凪嗎?”
聽見夏油傑直接稱呼泉凪的名字,天內理子身體微弱地抖了一下:“……是的,沒錯。”
“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叫她‘凪小姐’的嗎?怎麽突然這麽稱呼?”
見他疑惑的樣子,天內理子随口找了個理由:“哎呀,那是因為之前不了解嘛。現在知道泉大人這麽厲害,怎麽能再這麽失禮地稱呼。”不知道這樣說他會不會相信,但是想到泉凪對她的囑咐,她就将顧慮抛到腦後。
“總、總之!我得謝謝你……”天內理子認真看着他,“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在薨星宮的時候一定會死。謝謝你!”
夏油傑以為她感謝的是自己在伏黑甚爾襲來的時候保護了她,他意志有點低沉:“你不需要謝我,我被他輕易的打敗了。如果不是小凪的話,可能我也會死。”
天內理子搖了搖頭:“不僅僅是這個。”然後不等夏油傑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就蹭的站起來,指着他的鼻子大聲宣布:“總之妾身想要感謝你,你就心懷感激的收下吧!接下來妾身會好好照顧你,直到你痊愈!”
“我的傷經過治療已經沒事了,不需要你的照顧。”夏油傑好笑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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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病患沒有說不的權利!”她把夏油傑強制按回床上,“等你好的時候我還要把一個東西給你呢,不要讓我被泉大人罵啊!”
為了不讓她受傷,夏油傑放棄抵抗順着她的力道躺了下去。不得已,只能閉目養養神。
見他終于開始安靜休息,天內理子也坐了回去。她當然要感謝夏油傑,不僅僅是因為在暗殺者的面前拼死保護她,還是因為他是給自己開拓了一條新的道路的引路人。以及……她回憶起當時在薨星宮泉凪對她說的話。
——“理子小姐不去同化嗎?”
那個時候,泉大人是真的想要自己去和天元大人同化的。當時給她的感覺,像是只要自己說不就一定會壓着她去同化。雖然泉大人一直稱呼自己是“理子小姐”,但她自己知道,她對泉大人來說,什麽都不是。如果那個時候她沒有提到夏油傑和五條悟的名字,那麽她絕對活不到現在。
泉大人是看在你們的面子上才放過我的。天內理子在心裏輕聲說道:所以我一定要謝謝你們。
————
将傷員和天內理子托付給家入硝子,泉凪回過身看着一直盯着他的五條悟:“悟不去休息一下嗎?雖然身體被反轉術式治好了,但還是有點累不是嗎?而且,”他看着五條悟的衣服,“一身是血的走在路上,即便是高專也還是會吓到別人的吧。”
五條悟沒有回答,仍舊死死看着他:“我倒下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你變成這個樣字?!”
泉凪半阖雙眼看着自己袖子上的血跡:“嗯。沒有發生什麽,只不過是我先到薨星宮一步找到理子小姐和傑,然後殺掉了禪院甚爾罷了。”
“問題就出在這裏啊!”五條悟激動說道:“為什麽你可以獨自殺掉他,明明我倒下前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你還讓天內把那只咒靈給傑,你到底付出了什麽?!”
五條悟不相信,短短幾分鐘就能讓泉凪的戰鬥力有這麽巨大的提升。因為自己跟那個男人交過手,知道他雖然是非術士,但是很強。自己如果沒有覺醒的話,是打不過那個男人的。
“可是現在的悟也可以輕松殺掉他的不是嗎?你不也是一樣在很短的時間裏武力就發生質的改變了嗎?為什麽會覺得我不可以呢?”泉凪反問道。
“……”五條悟被他一噎說不出話來。
但是不一樣!雖然不知道怎麽形容,但是他知道這兩者之間是不一樣的。泉凪是故意在混淆,他不想讓自己知道!但是他卻必須要知道!
他深吸一口氣,強制讓自己冷靜下來:“好吧,我不說這個。那名字呢?你為什麽會知道那個人的名字?還有那只咒靈!應該是很稀有的類型吧,所以你才打算把它交給傑。凪,告訴我,你到底隐藏了什麽?現在的你變得好奇怪……”
“奇怪?”泉凪睜着一雙黑到不能反光的雙眼看着他:“悟的意思是,我不再是‘我’了嗎?”
五條悟聽完他的話,狠狠皺了下眉反駁道:“我并沒有這個意思。”
泉凪忍不嘆了口氣:“我明白你的意思,悟。你想知道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解釋,或者說我現在也很混亂。等會我還要去處理星漿體沒有跟天元同化的後續,所以,可以給我點時間嗎?等我準備好了之後再說給你聽。”
五條悟沒有問時間是多久,泉凪也沒有說需要等多久。他們像是終于達成了協議,泉凪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而五條悟則目送他一點一點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剛打開門走到玄關,就看到許許多多的玩偶咒骸在房內穿梭,将一些之前不曾出現在房間裏的東西找地方擺下。他經過這些咒骸打算去浴室,但路上被走廊上出現的大量物品擋住。
泉凪停了下來,他沒想到沒有‘儲物間’後,之前儲存在裏面的東西居然多到會把走廊淹沒。無法,他只得讓咒骸抓緊時間清理一條可以走的道來。至于清理出來的東西,實在不行只有先擺在庭院裏,等他有空之後再來處理。
等了小半個鐘頭,勤勞的咒骸們才将将清出一條可供一人通行的小道。見此,泉凪站起身準備穿過去。
經過和甚爾的戰鬥,雖然傷已經治好了,但衣服上的劃口、血跡以及灰塵卻不能一起跟着消失。等會他需要去見一些人,這個樣子可不行。
泉凪脫下髒兮兮的和服,這件衣服是今年夜蛾正道新做給他的。在大片的紅色血跡下邊還能隐約看到風信子的紋樣,可見他在制作這件衣服的時候上了多大的心。
只可惜這件傾注了夜蛾正道心血與祝願的衣服變成了這幅模樣,泉凪将衣服遞給門口的咒骸,讓它處理掉。
等他洗去一身髒污,換上幹淨整潔的和服時,又過去了快一個小時。他摸了摸發梢,讓身後的咒骸不用繼續吹了。自認準備得當後,他出了門。
先是繞遠路到薨星宮一趟,之前五條悟一直盯着他讓他不好操作,害怕自己的行為被六眼察覺。只好先支開五條悟,過一段時間後再過來,避免遇上其他人。
這一次泉凪不趕時間,他散步一般走進薨星宮來到正殿。這裏仍舊是一副殘垣斷壁的模樣,畢竟距離戰鬥不過才過去不到3個小時,這裏的狼藉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收拾好,恢複以前的樣子。
他目不斜視地走下樓梯,對只有得到傳召之人才能進入的結界置若罔聞,他知道天元不敢把他拒絕在外。果然他輕松來到千年來只有快要同化的星漿體才到得到的地方。
來到目的地,泉凪閉上眼。劇烈的咒力在他身邊湧動,甚至形成了一個以他為中心的小型旋渦。待他被咒力氣壓鼓起的衣角落下來,一只白色的不同于普通咒靈的奇怪生物出現在他身側。如果伏黑甚爾還活着的話,他就會發現這只生物給人的感覺就和吃掉他的那只是一樣的。
它低下頭對着泉凪的腳親密地蹭了蹭,得到一個撫摸後滑動到薨星宮的核心。
天元,這個名字來自于圍棋的術語。但是對咒術界來說,天元這個名字意味着咒術界的基點,是咒術界、咒術師優于詛咒師和咒靈的依靠。本身是有着不死術式的人類,為了保持自己人類的身份,500年就要獻祭掉一個祭品。
“這次的祭品不能給你,”泉凪對着面前的存在說:“相對的,你的問題我會解決掉。現在,讓它暫時把你隔離開,不會太久,你就能再回來了。”
确定天元的進化被強制中斷,泉凪頭也不回轉身離開薨星宮。解決一件事情,那麽現在就只有最後一件了。
————
“天元大人把我們叫到這裏來做什麽?”一個脾氣暴躁的中年男聲響起。
“不清楚。”樂岩寺嘉伸說道:“我們應該都是在3個小時前收到天元大人的通知的,現在人到齊了嗎?”
他看了看周圍,這裏是咒術界上層會議的地方,昏暗的燈光看不清人的臉,但是卻能在牆上留下扭動着的影子。樂岩寺嘉伸數了數,一個都沒少,全部到了。
他在心裏疑惑,咒術界很少有需要所有高層全部出席的會議,更何況這次還是由天元親自通知。雖然天元在咒術界的地位超然,但因為他存活的時間太長,說是人類但早就變成了如同植物一樣的存在。他的作用除了提供咒術界依存的結界外,不會參與決策,即便如此,他們也不能罔顧天元的意志。
離得近的人已經等了2個多小時——比如剛剛那個說話的中年男人,一直沒有等到會議開始,他自然感到不耐煩了。正在一些人摸不清天元意思的時候,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不錯,看樣子人是到齊了。”
所有人都朝着聲音發起的地方看去,如果是一般人,被一群跺跺腳咒術界就要震幾下的大人物盯着看,怕不是早就顫抖着趴在地上。可惜來人不是普通人人,他不僅沒有感到緊張害怕,甚至一點沒有把這群人看在眼裏。為什麽這麽說?因為他接下來的話非但不動聽,甚至還很刺耳無禮。
“星漿體不會跟天元同化,他接下的問題我會去處理。今天過後你們必須把這次星漿體的存在在外界抹除掉,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天內理子就是星漿體。”
話畢,他不需要這些人的答複轉身就要離開。
見來人如此猖狂,那個中年男人本就憋了一肚子氣,瞬間點爆:“你是什麽人?!憑什麽命令我們?!”
樂岩寺嘉伸自然和他想的一樣,或者說這裏所有的人都是這麽想的,只不過他們比這個男人聰明一些,在看不懂情況的時候不會擅自行動,只會等一些傻瓜刺頭先出來探探底,比如這一次。
來人,也就是泉凪,聽到他的話停了下來,轉過頭去看他。
燭光搖晃了幾下,照亮了他的臉,讓所有人都認出了他的身份。
“你!你是‘泉’!你怎麽會在這裏!”一個人見到他突然驚呼出口:“夜蛾正道只為你申請了東京高專內的自由通行,你怎麽離開的?!”
泉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淡淡說了句:“聒噪。”
然後那個人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嚨一樣,除了發出“嚇嚇”的喘息聲再沒有別的聲音出現。他感覺在剛剛一瞬間,他的頭被什麽東西咬了下來,他摸着自己還好好留在脖子上的腦袋,冷汗瞬間打濕後背。
泉凪的突然動手讓人群騷動起來。
“安靜,豬猡們。”泉凪不帶一絲感情的看着他們:“我不是來和你們商議的,我也不需要知道雜藻的想法,這只是通知。你們對我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不想下地獄的話,就拼命完成我的命令。我要盡快看到你們的行動,知道嗎?”
衆人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剛才他們才發現泉凪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的身邊有一條極粗壯的白蛇,他們也不能保證那個生物就是蛇,只是看到了附在表面一層層整齊的鱗甲和蜿蜒的尾部猜測的。至于它的頭?正張開血盆大口随時準備咬掉他們的腦袋!
确定自己的的要求已經傳達到了,這一次泉凪轉頭離開,再也沒有人敢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