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人生中第一次夏日祭結束之後,時間便過得飛快，轉眼間便到了新年伊始。

回顧2006年一整年發生的事情，真的可以說是跌宕起伏。泉凪翻開日記本，跟着日期開始回顧——失去感情後他總是時不時拿出日記本開始溫習,不然他沒有辦法保證自己每天都能演好‘泉凪’這個身份。

當然,即便是失去感情後他也依舊會事無巨細将每天發生的事情記錄下來，但如果把這樣的記錄稱為日記的話,他覺得并不妥。因為後面寫的內容失去了對未來的期望,僅僅只是為了記錄而記錄，因此他并不會多次翻看。

佛恩的啓用、解禁後第一次離開結界、薨星宮覺醒、神明身份的确定、跟五條悟定下約定、幫時政尋找宗三左文字、解決天元進化問題……一件件事透過字裏行間再一次從腦海中被翻出來,泉凪自己也沒有想到短短一年間居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

不過随着新的一年到來，曾經的忙碌都留在了過去。

如果說這一年最大的不同大概還是身份上的轉變。在去年過年的時候,泉凪還是以女性的身份生活着，而到了今年他便第一次開始使用男性的身份。為了适應這種變化,夜蛾正道和岩田昴在選擇新年禮物時不再去關注女孩兒們會喜歡的東西,而是更加注重時下男孩子感興趣的東西。比如說游戲機啦、滑板啦這一類。

從岩田昴手上接過滑板的時候,泉凪是真的有一瞬間的疑惑，他不明白岩田昴怎麽會想到送這個給自己。

岩田昴撓了撓後腦勺說：“因為看你穿的衣服,感覺你似乎比較喜歡街頭文化？我也不是很肯定你喜不喜歡這個,跟手底下幾個年輕人問了之後,他們給的建議。”

泉凪真沒想到他會這麽說。所謂的街頭文化風格的穿衣打扮，不過是因為當初在男裝店買衣服的時候，導購小哥幫他搭配的。他當時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感受,只是覺得穿着還不錯，便并沒有拒絕。之後一直保持差不多的風格，也僅僅是因為嘻哈風格的衣服大多給人一種明快的感覺，他認為這是符合‘自己’之前的審美,再加上懶得換風格，所以才會給人這樣的錯覺嗎？泉凪不知道。

但既然收到了，就不能浪費別人的一番心意。泉凪決定準備試一試。

然後試試就逝世。

該怎麽形容呢？雖然因為身手的問題，他并不會像很多新人那樣摔得懷疑人生，但是可能就是沒有怎麽摔過所以他一直沒能掌握滑滑板的技巧。

對此他又感受到了跟那天撈金魚時一樣的困惑，為什麽？

高專的生活是很單調的，周圍的學生、老師總是有做不完的任務。泉凪不好意思去請教這些忙的飛起的人，所以一直都在自己院子周圍随便滑滑。因此直到被五條悟偶然撞見前，沒有人知道學院裏曾經的‘珍寶’，夜蛾校長突然變性的‘養女’居然會在學校偷偷玩滑板。

泉凪這個時候真的不得不覺得他在某些方面是不是跟五條悟犯沖，不然為什麽總是在他想要偷偷一個人做些什麽的時候被他撞見，雖然這一次他并沒有特意隐瞞，但每一次都是五條悟就有點奇妙了。

五條悟見到他玩滑板的時候，眼睛瞪得老大。圓滾滾的雙眼讓他本來就顯小的臉蛋看起來越發幼了。

Advertisement

“cool~”

身在愛耍帥的年紀，五條悟總是會用一些特別的方式讓自己看起來與衆不同一些，比如從不離身的小圓墨鏡。因此當他發現居然還有這樣一個裝b神器的時候，自然第二天就背了個滑板跑到泉凪跟前要求一起滑。

若說練習的時間，自然是先收到滑板的泉凪更長。可是有的時候并不是說你接觸一樣東西時間更早你就更有天賦，所以在泉凪面前就出現了這樣一件讓人覺得不公平的事情。

五條悟明明不過剛剛開始接觸滑板，可就是能做到泉凪花了幾個月都做不到的動作。豚跳（ollie）居然就練了幾天就能跳起一立半，這讓泉凪感受到了深深的惡意，因為他剛剛才達到離開地面幾厘米。

對此五條悟很是得意，好幾次故意在泉凪練習的時候從他面前跳過。泉凪有的時候真的感嘆，如果不是自己現在沒有了所謂生氣的感情，不然他遲早要把五條悟摁在地上爆錘。

炫耀過後，五條悟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良心的，見泉凪總是掌握不好技巧，他試着幫他尋找原因：“是不是因為你平時都不喜歡運動的緣故？”

畢竟泉凪之前一直做得都是像什麽插花啦、茶道啦、畫畫啦這一類靜的活動，唯一算是有點運動量的就是烘焙了。五條悟掰着手指頭數的時候才驚訝地發現：“你天天跟着我吃那麽多甜食，沒有長胖原來真的是體質問題啊！”

泉凪跟着這個思路想了下去，好像确實跟他說的情況一樣。他一直以來堅持的都是為了能夠保證‘自己’有個平和的心态，所以全都是一些安安靜靜的活動。就算他真的想要運動，在院子裏也活動不開。之後解禁，他也沒有增加多少運動量。唯二的兩次大型戰鬥也都是遠程操控、指揮，沒有沖上去像五條悟那樣跟對手肉搏。難道真的是這個原因嗎？

想清楚之後，泉凪在每天幫助五條悟簡化手勢之外又多加了一項任務，那就是跟着他一起鍛煉體術。

換上合适打鬥的輕便衣服，泉凪在活動場上跟五條悟有來有回地交起手來。

五條悟性格雖然确實有問題，但作為陪練跟指導者還是非常盡心盡力。不斷點出泉凪打鬥中出現的問題，同時五條悟也發現雖然泉凪的出手非常稚嫩，每一次動起來總是會有多餘的動作，但偶爾又能打出出其不意的一招，讓他都覺得耳目一新。

左手破空擊出，目标是頭。五條悟含笑輕松躲過，雖然速度挺快，但前期準備的動作很明顯，只要有準備就能簡單避開。泉凪見一擊不中，身體順着力道往前傾去的同時身體半轉，右手從斜上方狠狠向下劈去。五條悟右手伸出握住他的手腕，強制制止這次攻擊，左手合攏成掌快速向前想要通過這一擊直接将他擊退。

泉凪看着已經伸到眼前的手掌，腰部用力，身體整個往後倒去險險避開。同時右腳上踢，打算趁着五條悟往前的慣性給他下巴來上那麽一下！

為了避開這一腳，五條悟不得不往左邊跨上一步躲開，右手的動作自然就被泉凪掙脫開來。

雙手撐地做個緩沖，等到泉凪穩定好身形後，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拉開了來。

五條悟用大拇指揉了揉右側的下颌，有輕微的刺痛感，說明剛剛的那一踢他沒能完全避開。

“不錯呀，這個反應速度。剛剛那一擊你是怎麽想到的？”

泉凪想了想：“身體自己動的？”

“好吧，”五條悟上下打量着他：“沒想到你在這方面還挺有天賦的。不錯嘛~不過——”

“嗯？”

五條悟眯了眯眼睛，“怎麽感覺你的動作有的時候有點眼熟呢？”明明泉凪剛剛開始學習。

“眼熟？”泉凪也挺奇怪，

“唔，不知道，很奇怪。就是感覺在哪裏見到過一樣，嘶——在哪裏來着？”他抱着雙手歪着腦袋，怎麽就是想不起來。

泉凪也跟着一起想。突然他反應過來，小心看了一眼還在苦想的五條悟。既然他已經忘記了，那自己還是不告訴他的好，免得又回憶起了難堪的記憶。

于是打斷了他：“剛剛我是攻擊到你了嗎？你不是一直開着無下限嗎？”

經過半年多的鍛煉，現在五條悟已經可以做到随時随地一直開着無下限術式，泉凪很意外自己居然可以碰到他。

“啊？沒有哦，跟你對打的時候我都會特意關掉的。”

“為什麽？”泉凪奇怪。

“因為凪你很弱嘛，打不中的話開啓無下限很沒有必要吧。”五條悟非常自如地解釋。

“……”好吧，我就不該問的。

五條悟把手放在泉凪肩上，拉過他的腦袋蹭了蹭。

“生氣啦？”

“沒有哦。”

推開對方硬要湊過來的頭，泉凪理了理自己被蹭得翹起來的頭發說：“還繼續嗎？今天不練的話，我有東西要給你。”

“什麽東西？”

泉凪走到活動場外，從包裏拿出兩個小盒子給五條悟。

根據去年交流會上的情況，泉凪對佛恩做了設備上的更新。五條悟打開其中一個盒子，還是之前他選擇的尾戒款式。他從盒子裏拿出來直接戴在自己手上，然後指着另一個盒子問：“這個盒子是？”

“是傑的。他不是一直很忙嗎？我碰不到就只有拜托你咯。”過了一年，雖然偶爾還是能碰見夏油傑，但頻率實在沒有五條悟多，泉凪自然将這個任務交給還能一起上課的他了。

五條悟一口應下。

接下來他碰到夏油傑的時候就把盒子交給了對方。

夏油傑收下佛恩，讓五條悟幫他向泉凪道謝。五條悟看着小夥伴建議到讓他有空還是多去泉凪那裏轉轉，不說泉凪本人，就連他自己都發現夏油傑都好久沒有去過了。

“你要想道謝的話，自己當面去怎麽樣？”

“……行，等我忙完這一陣就會找時間去的。”

五條悟看着夏油傑變尖一點的下巴，問道：“傑，你是不是變瘦了？升上特級之後給你安排太多工作了吧，要不還是跟上面反映一下，休息幾天？”

沒想到五條悟居然怎麽說，夏油傑愣了一下然後笑起來：“跟這些沒有關系，可能就是單純苦夏吧，今年的夏天真的很熱。”

五條悟還是有些懷疑，但是他本人都這麽說了，也不好再多勸，只能提醒道：“那你自己注意身體哈，苦夏的話多吃點冷荞麥面？”

夏油傑哭笑不得：“行啦，居然被你給關心了……真是，感覺有點惡心。”

“哈？！”

跟小夥伴打鬧了一番，夏油傑回到宿舍。關上門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對簡單的黑色耳釘，跟夏油傑耳朵上的那對一模一樣。

他沒有把更新後的佛恩從盒子裏拿出來戴在自己耳朵上，不僅如此，他現在戴的耳釘也不是之前舊款的佛恩，只是款式相似的普通耳釘。

那天晚上，他看到那件熟悉的和服，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薨星宮那天泉凪身上穿着的衣服。雖然知道不能就這麽着了神秘人的道，但是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怎麽也不能忽視。更何況這顆種子早已經開始生根發芽了呢，手上的這件衣服只是讓幼苗長得更粗壯罷了。

另一邊，泉凪感知到佛恩并沒有被夏油傑激活，便隐約猜到了什麽。

因為一直以來發生在夏油傑身上的異常讓他很在意，但他卻是不知道自己在哪裏招惹了他。在翻看0號（那只白鴿咒骸）的記錄時，他發現夏油傑早在去年交流會過去沒多久的時候就停用了佛恩，時間點大概在他跟五條悟接觸尤嘉的時候。

泉凪來回翻看那段夏油傑失去記錄的時間，可惜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他還是如往常一般接任務、祓除詛咒、回到高專學習。可正是因為這樣泉凪才很奇怪，既然沒有異常那為什麽夏油傑會突然開始戒備他、疏遠他，泉凪想不明白。

于是他才打算趁着這次佛恩更新的機會，偷偷探明夏油傑的情況。只不過他沒有想到夏油傑戒備心居然這麽強，雖然五條悟給了他，他沒有拒絕，但是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卻把佛恩破壞了。

泉凪嘆了一口氣，沒想到事先預備的最壞的打算居然啓動了。讓五條悟交給夏油傑的那對佛恩，是他特別準備的。即便夏油傑沒有激活它，甚至是破壞了它，但只要他碰到了盒子那麽附着在盒上的神侍影子便會通過這次接觸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攀上他的身體，在暗處将他的一舉一動原原本本傳遞給泉凪。

那麽就讓我看看，是什麽原因讓你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