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舒亦清接到這條信息，稍微愣了一下，才回想起來，明天的确就是張萍水的生日。
舒亦清的确在五年前和他合作過《秦律》，可除去電影之外，他倆壓根就不是一路人。
張萍水雖有才華，卻太過世故。
舒亦清向來不擅長應付這類人，和張萍水一直都是表面上過得去就行。後來許黎踩着他上位，有了點水花之後，這人就轉去結交了他。
如今許黎風頭正盛，又是衆星娛樂的太子爺，張萍水好不容易辦一回生日宴，第一個請的恐怕就是他和宋柯鳴。
這種場合之下，他若是再過去，恐怕又要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舒亦清雖是不怕，但卻也沒必要平白惹一場麻煩。
這尚乾康白天瞧着倒也還挺沉穩的，如今貿貿然的給他發來這話，到底是搭錯了哪根筋。
舒亦清略皺着眉頭，看着這消息，最終卻也還是禮貌的回了過去，沒将他這冒失的舉動放在心上。
【我和張導雖然有過合作，但确實沒什麽私交，更何況我現在的情況你應該也知道，和衆星的人見面，多少還是會有些不方便。】
尚乾康之所以會大半夜的發出這麽欠考慮的消息給舒亦清，倒不是因為搭錯了哪根筋，而是制片人那邊實在被逼得沒有辦法了。
舒亦清作為主演的消息剛一定下，就有一家贊助商提出了撤資，付康作為制片人，雖說自己加大投資彌補上了這一部分的窟窿。
但到了晚上，衆星內部為宋柯鳴定制的電影，要與他們撞檔期的消息，卻還是徹底将他給擊垮了。
宋柯鳴的流量，再加上給他做配的許黎，和資源雄厚的衆星。
如果這兩部電影撞到一起，付康敢肯定，質量如何都不用看，死的一定是他們。
更別說明天張導的生日宴上，厲豪集團的厲總，還極有可能會給他們一筆行業裏從未有過的巨額投資。
這種情況下，只要是衆星那邊有想法，他們很可能就連院線拍片都拿不到多少。
尚乾康也知道這種情況下，再讓舒亦清去張導的生日會，顯得尤為過分，可是一想到他耗費所有心血的這一部處女作，很有可能因為衆星的這一系列操作，就如流星般沒落。
他這一時間也就真的有些急上了頭。
那一張邀請函，是付康托了很厲害的朋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向厲總的助理求到的，而且還指明道姓，說只能是舒亦清過去。
付康說只要是舒亦清去了這次的生日宴，厲總的投資就有可能會有轉機，如果這一筆投資，能夠砸到他們的頭上。
他的這一部電影，就再也不用忌憚着一手遮天的衆星。
尚乾康喜歡舒亦清五年，一直自诩是他的知音，卻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對這件事動心，甚至還混蛋到真的打算賣友求榮，給人發了這樣的消息。
直等到這消息都發出去了，尚乾康才突然間感到後悔，一直坐在沙發上，捏着手機緊盯着屏幕，等待着舒亦清的回信。
好在舒亦清并沒有因為自己這冒失的舉動而生氣，尚乾康這才終于算是松了一口氣。誠懇的給舒亦清回了消息，徹底打消了讓舒亦清去競争厲譯投資的念頭。
【嗯，抱歉……是我欠考慮了亦哥，你好好休息吧。】
尚乾康為人正直較真，黑白分明，覺得對不起別人，違背原則的事情，不管是逼到什麽境地，他也都絕不會做。
這正是舒亦清欣賞和喜歡他的地方，但就這件事上，只能說他真的低估了舒亦清的抗壓能力。
舒亦清并不像是娛樂圈裏大多數人那樣，條件優渥，早些年間他也是從孤兒院長大，從剛入圈飯都吃不起，給無數人陪着笑臉，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雖然看着像是一只不食人間煙火的天鵝，但實際上，他可是從泥沼裏掙出來的，十足的機會主義者。
舒亦清不明真相，見事情解決，也沒再多想，轉個身也就睡下了。
直等到第二天一早，看見付康長篇大論，極盡誠懇的微信，舒亦清才終于明白過來，這一個生日宴對于他們這部電影意味着什麽。
——
商場，白金會員套房。導購師根據許黎平時的形象與習慣，準備了一長溜的西裝，而許黎卻偏偏選了他們家最老氣的一款大衣套在了身上。
“你确定這樣行嗎？這看起來也太土了。”
這一身紮眼又高調，滿身的logo加碎花，猛地一看像是和賣菜的大嬸穿了同款一樣。
許黎他不夠白，襯不起來這衣服，顯得猥瑣又沒氣質。
雖說要去的是張導個人的生日宴，可是穿成這樣，會不會也未免太不正式了些。
“當然，我特地托人要到了厲總秘書的微信，用了一個限量款的包包，才換來他的情報。”
“你就放心好啦，厲總他最喜歡這種一看上去，就很貴氣的衣服的。”
宋柯鳴站在人身邊，細心的幫人整理好領口，撒嬌似的将人推到了鏡子前面。
“更何況他還是我的粉絲呢，不可能騙我噠，吶……給你看。”
宋柯鳴滿臉神氣的搖晃着手機，給許黎看他在微信之中與人的聊天記錄。
明晃晃的證據就這麽擺在他的眼前，許黎就算心存顧慮，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痛快地刷卡結了帳，再默默的咕哝一句。
“什麽品味……”
——
“厲總，許黎和舒少爺那邊都已經按您說的安排好了。”
秘書敲了敲卧室的門，抱着文件夾走進來。
厲譯才剛剛回國，時差還沒有完全倒過來，坐在沙發上，看起來稍顯疲憊。
為了能夠按時回國，厲譯熬了幾個通宵，才終于處理完所有的事情，看起來消瘦了許多。
不過只要是為了舒亦清，就全都值得。
厲譯坐在沙發上，聽見秘書所說，擡起頭來盯着人手裏的那一套西裝，深邃的眼神透露着極具侵略性的光芒，讓人看了忍不住害怕緊張。
“準備出發。”
——
舒亦清坐在顧麒的車裏，穿着體面的望着窗外，打上車起他就是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顧麒從後視鏡裏看過去，有些擔心的問了一句。
“很擔心嗎？一會兒又要見到許黎。”
顧麒雖說是厲譯找回來的，可他具體在打算什麽，他也不是說百分百都了解。
他只知道，厲譯不論做什麽，都絕不可能傷害舒亦清就是了。
這一次生日宴，即便是自己這個經紀人不能跟着一塊進去，有厲譯罩着，舒亦清也絕對不會有事。
只不過又要見到衆星那些人，顧麒還是怕舒亦清的心裏會有些不是滋味。
“不會，我不過就只是性子冷了點，就被你們真當成了天上的谪仙人。我從來也不是什麽溫室裏的花朵，有時做起事情來也會比你們想象中，不擇手段的多。”
舒亦清看着倒車鏡裏的顧麒，表情平淡的低頭笑了笑。
“這種拉下臉皮求投資的事，早些年的時候，我幹的多了。”
宴會廳內，眼前除了些穿着正裝，來回應酬走動的名人，就是那一桌桌擺放華麗的香槟塔。
張萍水的這一次生日宴，辦的很大氣，不光租下了這整個宴會廳，甚至就連身後的酒店，也直接讓他包了兩層。
宴會基本會從中午一直進行到傍晚，這些房間就是給一些客人們中途休息用的，好讓他們在休息過後，能夠在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晚宴出場。
其中就有屬于厲譯的一間。
舒亦清手持一杯香槟，獨自一人站在角落，四處打量着周圍還在不斷進場的人們。
他雖然沒見過這位傳說中厲總的長相，但就在今天這種場合，像他那樣身份的人，向來都不會太難分辨。
衆星捧月，只怕張萍水這個壽星，都不一定會有他來的風光。
舒亦清輕抿着香槟，躲在人群裏，周圍偶爾有幾個路過的藝人，眼神輕蔑的小聲議論，他也完全就當是聽不見，只安靜的站在一邊。
心裏默默的好奇這位傳說中的厲總，到底長什麽樣子。
直到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被衆多人簇擁着從門口走進來。
居然是他？！
厲譯的身高将近一米九，所以即便是周圍有許多人簇擁，舒亦清也依然可以一眼就瞧見他。
他一襲西裝筆挺，眉眼深邃，堅定冷毅。
舒亦清一眼就認出來，昨天自己在車裏看見的，就是這個人。
只不過今天的他經過一番打理，明顯精致了許多，也顯得更加高處不勝寒了許多。
不似他昨天在車裏看見自己，散亂着襯衫領口微笑時，那麽的讓人感到溫暖熟悉。
厲譯被簇擁着走進宴會廳，周圍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阿谀奉承，吵得他有些不耐煩的頭疼。
他略微皺着眉頭，眼神從內到外一次掃過，卻始終看不到被人群阻隔在角落的舒亦清。
按照顧麒發來的消息，舒亦清應該早就到了這裏，只不過是自己還沒看到。
厲譯心不在焉的應付着身邊的張萍水等人，眼神不斷的在偌大的會議廳裏，尋找着自己所期待的那一抹身影。
卻不想還不等他找到，許黎的到來，就再一次的在這宴會廳裏，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厲總，不好意思，我來的稍微有些晚了，咱們去樓上坐吧。”
許黎穿着一身土氣的碎花大衣，頗為自信的走到厲譯面前來要跟人握手。
可厲譯卻只是點了點頭，就轉身向着二樓走去，尴尬的留下許黎一個人站在原地，愣愣的舉着手。
張萍水瞧見這場面，忙不疊地跑過來，握住許黎的手替人緩解尴尬。
“怎麽回事，怎麽穿成這樣就過來了，不是告訴過你厲總在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