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宋柯鳴發出了那一封郵件後,就一直關心着這邊的消息,他雖然人在劇組,可這心裏仿佛已經能夠自動腦補出,舒亦清的各種凄慘下場了。
厲太那麽厲害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允許自己的兒子,帶着這麽一個滿身黑料的小明星,去商界舞會給厲家丢臉。
所以他這個時機抓的很好,一招制敵,最好是能夠讓他從此以後,徹底的滾出娛樂圈才好。
宋柯鳴坐在劇組裏,緊緊的抓着手機,看着裏面那一張曾經被許黎存進手機裏,舒亦清的照片,來回的磨着後槽牙。卻也因為這個,而忽略了身後還有導演在叫他。
“小宋,小宋!叫你多少遍了都不過來,這是劇組不是你們組合,沒處給你耍大牌知道不知道!”
“對……對不起,導演。”
——
舒亦清上了車以後,只同人互相打了個招呼,就再無其他話說,一時間空氣凝固的就連前頭的司機都覺得有些可怕。
舒亦清原本就不是很适應和陌生人獨處,可偏旁邊這位,又總是愛偷偷默默的盯着看他,看了又不說話,他一轉頭她就躲,弄得他這心裏敲鑼打鼓的直發毛。
顧麒這工作接的靠譜嗎……他這不會是要被人拐賣了吧?
厲太還在偷瞄着看他,就正趕上舒亦清轉過頭來跟她搭話,吓得她猛地一轉頭,好險沒有被發現。
“呃……冒昧問一下,我的經紀人他是沒有來嗎?”
舒亦清剛剛才上車沒多久,又不好意思當着人家品牌創始人的面,光明正大的玩手機,就只能勉強的張嘴問了人一句。
畢竟如果不是品牌方那邊有特殊安排的話,這根本就不是顧麒平常該有的工作作風。
“啊…你是說你們那邊那個叫GUCCI的孩子啊?他被我安排在拍攝現場那邊了,正在幫我處理一些事情呢。”
厲太轉過頭來面對着舒亦清,盡可能的擺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眼神卻還是一個勁兒的在人身上亂瞟。
“你還真別說,你們現在的這些年輕人進公司起的名字,還真是特別,叫GUCCI,好記又還真挺有趣。”
“咳……是呀。”
舒亦清沒想到厲太竟能将顧麒的名字,當成是洋文,一時語塞又不好直接點明,就只好含糊其辭的咳嗽了兩聲,說了一句是呀應付了事。
卻不想他這兩聲緩解尴尬的幹咳,倒還引起了人不小的重視,引得人不斷的噓寒問暖了起來。
“哎喲,怎麽還咳嗽上了?是不是工作太忙,顧不上好好休息啊?還是說入了秋,又沒好好添衣裳着了涼?”
這入秋以後,愛得風寒的毛病,舒亦清的确是從小就有,只不過從眼前這個才剛見了不到半小時的陌生女人口中,說出這樣密切關心的話,聽起來還是不免會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畢竟即便是自己有這樣的毛病,她又是怎麽會知道的呢?
舒亦清有些疑惑的轉頭看了過去,厲太也從他的眼神當中,認識到了自己的越界,于是便一瞬間就将自己那太過于關切的眼神,從人身上移了開來。
轉頭望向了窗外。
“你也別怪我多嘴,我家裏也有兩個兒子,一個比你大幾歲,另一個就和你一般大。這兩個小子都年紀輕輕就有了令人羨慕的成績,不過也因為這個一直都離家在外,直到最近才紛紛回來。”
厲太說到這裏,轉過頭來,感觸頗深的看了舒亦清一眼。
“你們都一樣,一個人漂泊在外,忙事業忙工作,根本就照顧不好自己,哪都比不上在家裏好啊。”
厲太一邊說着,一邊看着自己面前的舒亦清,只見人在她提到家這個字的時候,微微皺着眉,眼神明顯暗淡了許多。
不過那也只是片刻,片刻之後,他就又将自己套上了一層波瀾不驚,彬彬有禮的外殼,轉過頭來笑着對她說,“是啊,人都說家是最溫暖的港灣嘛。”
只有舒亦清,是一艘漂泊在海上,永遠永遠都無法靠岸的船。
車子正巧行駛到一個隧道,就在周圍全部漫入黑暗的同時,舒亦清落寞的低下頭,看向了自己略微顫抖着的指尖。那樣的畫面,讓身邊的厲太忍不住的感到心疼。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是和從前自己在福利院初見時,一模一樣。身上還是始終一樣透露着一股子靈勁兒,看起來也還是一樣的落寞,一樣的孤單。
舒亦清記憶裏那個曾經資助過他的人,其實就是厲太,她從他上初中開始,一直匿名資助他直到十六歲。
那個時候娛樂圈裏一個還算知名的導演,要拍攝一個公益電影,正好就找到了舒亦清所在的這家福利院。而舒亦清則自然而然的因為出衆的樣貌,而被挑選成了主角。
那是他第一次接觸電影,卻意外的展現出了極高的表演天賦,令一衆演員導演全都拍手稱奇,也令舒亦清這個的名字,第一次的出現在了觀衆的認知當中。
舒亦清自那一次起,就勵志要去學電影,這一點厲太就算是現在想起來,也還能回憶起那個時候,他在和自己通電話時,那滿懷夢想,意氣風發的語氣。
當時正值厲譯高三畢業,她還特意讓人去到福利院,陪他一塊兒玩了兩個月,那兩個月的舒亦清,才是他那個年紀的少年,真正應該有的樣子。
只可惜,好景不長……
在父母亡故之後,舒亦清并非是一開始就去到了福利院裏生活,而是在他一個叔叔家裏,住了一段時間,後來被他們從家裏趕出來,這才實在沒有辦法,去到了福利院裏,遇到了好心資助他念書的厲太。
那一家人,在當年舒亦清還只是個六七歲的孩子時,将他只身一人趕出門外,自此之後消失十年。
卻又在他拍了電影,小火了一波之後,找上門來,還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出來了,他背後一直有一個有錢人,定期給他彙錢。
非要将他認回去,好能從此将他作為一個賺錢的工具,同時還能定期的得到厲太資助給他的這一筆錢。
一個學期才兩萬塊……
厲譯當時也在福利院,直接就咬死了不肯放人,卻沒想到那一幫畜生,竟然敢趁着夜半三更溜進去綁架,甚至到了後邊,還意圖強.奸。
好在當初有厲譯在身邊,帶着他從那一堆惡魔的手掌中,逃了出來報了警。可即便是這樣,舒亦清也還是被吓出了毛病來。
他封存了那一段的記憶,也再無法接受別人的碰觸。
當初因為這一件事,他們全家都難過了好久,不過後來慢慢的也就釋懷了,有些事情忘掉總比牢記的好。
他不記得厲譯,不記得自己,自然也就不記得曾經受到過的傷害。
就是因為這個,從此舒亦清和厲家才成了兩道平行線,直到此次厲譯回國,才終于在他們中間又落下了一個交點。
黑暗的隧道過去,秋日溫暖的光線又重新映照在眼前,舒亦清笑着問她對于一會兒拍攝的風格上,有沒有什麽要求,她也溫柔的偏過頭對人笑了笑。
“只要是你,什麽風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