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白齒青眉
秦思筝避開水龍頭噴濺,擰到熱水的方向等水溫調整到差不多才站過去,讓溫熱的水流兜頭沖下來,沖刷昏沉思緒,找回一絲清醒。
他沒找新的沐浴乳,用了陸羨青慣常用的那一瓶,淡淡的馬鞭草氣味,莫名讓他聯想到陸羨青在這裏洗澡,用這瓶沐浴乳的樣子。
秦思筝連忙打住思緒,沖完身上的泡沫扯過毛巾擦幹,到陸羨青說的隔間中找到了櫃子打開,裏面的衣服按照顏色疊得整整齊齊,但多半都是白黑灰三色。
他随便拿出一條休閑褲和白襯衫套上,挽起袖子找到牙具撕開,洗漱完畢将自己的衣服褲子洗幹淨晾起來。
陸羨青聽見衛生間的水聲,撚着手指想還好他吃飽了,不然都想沖進衛生間去搶奪。
電話鈴聲拉回他的思緒,他有些不耐的掃了一眼,但看到屏幕上人名的時候又舒展開了,拿起來接通:“大半夜的擾人清夢,您老越活越年輕了。”
胡斂之輕斥:“沒大沒小。”
陸羨青沉默了下,老老實實喊了聲:“外公。”
老爺子優哉游哉“嗯”了聲,讓他再叫一聲,得到一個冷哼後自動略過了這篇兒,說:“你生日了,我給你準備了份兒禮物,不許說不要啊。”
陸羨青嗤了聲:“我不要您公司,愛留給誰留給誰,懶得管。”
“你就想演戲,有什麽好的一天到晚拼命,冬天下冰水,夏天捂痱子。”老爺子哼了聲,嘟囔了半天話鋒一轉,說:“秦思筝這小孩兒真是不錯,見義勇為我就很喜歡,試鏡也不錯,不過你答應我的事兒,不能反悔啊。”
“不反悔,瞧您吓的。”
胡斂之被送進醫院檢查,他身體硬朗也沒什麽大問題,在醫院觀察會不會有腦震蕩的時候就派人去調查秦思筝是何許人也。
手下人報告是娛樂圈的一枚小鮮肉,快糊到了地心,素質敗壞、形象全無,總之無論什麽樣負面的新聞發生在他身上都不奇怪那種。
他有點不解,那個從臺子上跳下來救他,一臉冰冷斥責兩個打架的人的少年,會是形容的這樣?
底下人給他看視頻:“不過他最近在一個熱門綜藝裏表現還行,現在口碑兩極分化,所以這些消息可能存在一定的偏差,不過您可以去問問您的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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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陸先生跟他在綜藝裏走得比較近,大概會了解他一些。”
胡斂之拿過ipad,正好看到綜藝裏是陸羨青抓住受傷的秦思筝,将他的手指含進嘴裏止血的畫面,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
陸羨青那個破爛脾氣,他會這麽溫柔?
“不會保護這雙手,我可以幫你砍了他。”胡斂之看到這裏就沉默了,雖然他這個外孫性格不太好,但會這麽說話還是頭一回。
他給陸羨青撥了個電話詢問秦思筝,順便将他在國外救自己的事一并說了,老爺子清正一輩子不想欠別人任何事。
陸羨青想了想,“您最近是有一個宣傳片要拍吧,游戲十周年那個,給他拍不就得了,反正也不值錢,也沒幾個人看。”
胡斂之:“不值錢?沒人看?”
陸羨青說:“最近那個宣傳片主要拍什麽?我幫您看看劇本。”
胡斂之這一點倒是比較信任陸羨青,大致跟他講了一下是要推一個新門派,連帶着要放一個新的npc。
陸羨青聽完,給了個建議:“這小将軍挺出彩,別拍老一輩兒了,拍小孩兒吧,正好他能做個主角兒。”
秦思筝先前的那張抓床單的照片不知道是誰給出的主意,按照他自己肯定做不出,多半是那個腦殘團隊,何幸說的對,長線發展的第一步先得把這個洗了,其他有石錘的再另說。
陸羨青想着,側頭看了眼衛生間,嘩啦啦的水聲乍停,應該是洗完了。
“過幾天要進組,拍完了回去見您。”陸羨青說。
胡斂之冷哼一聲:“這個盡快是半年的意思?我說你也不小了,二十五六了也不給我找個外孫媳婦兒,上回明忡跟我顯擺他那小重孫,可把我氣死了。”
陸羨青笑了下:“那下次您跟他說,他那小孫子明斐正集郵呢,就快湊足一本水浒了,給他帶回去108個,半年不帶重樣。”
胡斂之斥他:“別嬉皮笑臉的,說正事兒呢!”
陸羨青聽見衛生間開門的聲音,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畫面,随口道:“行了,有機會帶個小孩兒回去陪您玩兒,挂了。”
陸羨青挂掉電話,一回頭看到剛從浴室出來的少年。
明明身量修長,可跟他一比還是矮了些,衣服穿在身上有些大,松松垮垮地平添了一股誘人模樣。
如果秦思筝只穿着他襯衫坐在他腿上由着他喂東西,該是什麽樣?如果現在攥住他的手強吻,會被打死嗎?
應該會,還是算了,他突然沒那麽想死了。
“困了麽?”
秦思筝點點頭,殘留的酒意讓他還有點暈,而且他怕自己待會再幹點什麽,還是趕緊回房間的好,把自己鎖起來。
“行,那睡覺吧,跟我來。”
陸羨青将他帶上樓,“住這兒吧,床單是安寧昨天換的,桌上有精油,覺得睡不着可以點一點比較好睡。”
秦思筝環視着房間,和樓下截然相反的布置,燈光是溫柔的暖黃色,牆上挂着手繪的畫作,和樓下冷硬的黑白格格不入。
“不放心的話就把門鎖上。”陸羨青說着,遞給他一枚鑰匙:“只有你有,我進不來。”
秦思筝耳朵有點紅,他才不是怕這個。
“行了,晚安。”
秦思筝捧着鑰匙,等他出去了才後知後覺對着空氣補了句:“四哥晚安。”
陸羨青沒有給自己留鑰匙,聽見鎖門的聲音輕輕笑了下,回到自己的卧室,打開了投影幕,赫然出現了客房畫面。
他倒了杯酒,貪婪的看着少年走到窗邊揭開窗簾往外看,過了一會開始在房間裏練起仰卧起坐,估計怕自己流汗所以動作不大。
暖黃的燈光襯得他膚色很好看,整個人暖呼呼的像棵小向日葵,需要太陽的照顧。
他估計練累了,翻身跪坐在床邊點上精油,沒一會就開始打呵欠,窩在被子裏睡得安穩又乖巧,側臉壓在枕頭裏。
陸羨青抓住扶手,克制着撞開門,去向他忏悔的沖動。
秦思筝一夜好眠,早上居然一覺睡到了八點鐘才醒。
他迅速爬起來下樓,陸羨青正在吃早飯,旁邊是一直在數落的何幸,“你這個臉怎麽又是傷,我也就請了一天假你就……秦思筝?”
陸羨青回過頭:“醒了?”
“……四哥,何幸姐。”秦思筝尴尬打招呼,他本來想早起,趁着別人都沒來的時候就托安寧偷偷送他走的,結果睡過頭了。
何幸看他穿着陸羨青的衣服,氣都要上不來了,指指他又指指陸羨青,瞠目結舌又去看安寧,後者立刻搖頭:“我不知道啊,他昨天把我攆走了,說要去老板那兒來着,沒去啊?”
何幸深吸一口氣。
陸羨青掃了她一眼,何幸一口氣憋了回去,牙都要咬碎了,“四哥,你真是好樣的。”罵完微笑着看向秦思筝:“起來啦,睡得好嗎?”
秦思筝被她笑得頭皮發麻,“還、還行。”
何幸瘋狂在心裏畫忍字,陸羨青說:“去洗漱過來吃飯,衣服我已經讓安寧幫你烘幹了,一會吃完飯讓她送你回家。”
秦思筝點頭,快步去了衛生間換衣服。
何幸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你臉上的傷是他打的?你老實跟我說,昨天晚上把他怎麽了?我有個心理準備,看看判幾年,找個好律師。”
陸羨青說:“沒怎麽。”
“沒怎麽人家把你打成這樣?你就是說你把他強……那個了我都信你知道嗎?你看看你這張臉,我的親娘。”何幸生怕秦思筝聽見,把聲音壓了又壓,“你怎麽把他騙回來的?”
“我生日啊。”陸羨青說。
“?你生日不是二月份嗎?”
陸羨青說:“我生日就是昨天。”
“……”何幸簡直要被他的不要臉驚呆了,“你該不會覺得秦思筝不會百度吧?他但凡上過小學會用二十六鍵和九鍵任何一個輸入法,在搜索框裏打上三個字你就當場完蛋知道嗎?”
陸羨青面不改色:“你說的對,經紀人覺得我太老了,強行把我生日改小了一歲,我也很無奈,違抗不了無良經紀公司。他應該會更加心疼我,而譴責你,你說呢?”
“我他媽……”何幸磨着牙,行,“真的四哥,我上輩子就是欠你的,我大概是給你灌過藥的金蓮。”
陸羨青斜眼看他:“說誰大郎?我這個兒和長相,侮辱誰呢?保底開箱也應該是個龍陽君,靠臉吃飯呢。”
何幸皮笑肉不笑的說:“我,我是大郎,我灌我自己,行了吧?”
頓了頓,她看向衛生間的方向,低聲問:“我問你,你确定自己真的沒對他做什麽?你少糊弄我啊。真要是喜歡你就好好追人家,到手了光明正大幹什麽不行。他要是喜歡你,你們這叫情趣,他不喜歡你,你這叫誘拐叫變态你知道嗎?到時候你上法制欄目人家可不給你影帝獎杯,你給我搞清楚了!”
陸羨青說:“何幸,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何幸如臨大敵:“不,你沒有!”
陸羨青歪了下頭,“我想跟明斐解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