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青雲直上
秦思筝去補妝,沈長風給他遞了杯水,“剛才你表現很好,周長江誇你呢,跟你是他親兒子似的。”
“是嗎?我表現還可以嗎?”秦思筝驚喜。
沈長風看他出息了也忍不住笑,“是啊,特別可以,我看了都心動,不枉我提心吊膽生怕你被他罵。”
秦思筝抿嘴笑,沈長風接過他手裏的杯子,又開始苦口婆心的念叨:“不過你不能驕傲啊,你這演技只能說是勉強到了他的及格線,占了角色的便宜他才這麽滿意,所以你還得努力。”
化妝師一聽就笑了,“你這助理跟個老媽子似的,怎麽還開始打擊起孩子來了,小心一會兒沮喪拍不了戲。”
沈長風說:“不會,我們家思筝能聽得進話。”
秦思筝嘿嘿一笑:“我自己知道水平在哪裏,長風的話挺對的也是為我好,我會努力,争取讓這角色完美,讓我們家長風放心。”
化妝師收起刷子,跟着他們的話題笑着收尾:“這麽乖啊,那我只有讓你的妝完美了,錦上添花!”
“阿敬好了嗎?”周長江轉過頭揚聲問。
秦思筝忙過去,調整好情緒走向巷子裏受了傷的姚瑾微,她估計調整好了情緒,這次很順暢的一條過。
周長江喊“卡”的時候兩人一齊松了口氣,秦思筝将她從背上放下來,立刻後退了一步,“冒犯您了。”
姚瑾微沒理他,轉身走了。
演兩個流氓的演員也被她無視,忍不住嗤了聲諷道:“牛逼什麽,要不是她我也不能挨這麽多打,自己還生氣起來了。”
秦思筝也有點抱歉,“不好意思啊,打你們這麽多次。”
對方忙笑說:“沒有沒有,你很注意角度都沒真的打到我們,拍了這麽多條也沒煩,脾氣真的蠻好的。”
“阿敬別聊了,過來。”周長江叫了他,又轉頭讓人把陸羨青叫過來,“其他人準備一下,半小時後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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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筝回過神,點點頭走過去。
周長江說:“從那天以後你每天都在打比賽,面對無數個比你強大許多的對手,但是你要贏,你的自由攥在丁沉海的手裏,眼底希望是強烈的。”
“丁沉海的病情被誤診,心理醫生不僅沒有治好你,反而讓你的病情更加嚴重,你開始失眠、暴躁,更加瘋狂,覺得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信,所有人都要傷害你,連自己都不安全,到處都有攝像頭在監視你的生活,所以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你家。”
周長江說完停頓了下,突如其來的安靜,陸羨青擡起頭看着他:“你盯着我幹什麽?”
周長江說:“這個你熟,出道多少年都沒人知道你家住哪兒,後來總算暴露了也沒人能進得去,什麽臭毛病。”
陸羨青看向秦思筝,後者被他看的緊張不已,暗自祈禱他可別說自己去過他家,不然又說不清了。
還好,陸羨青只是反問了句:“保護還有錯了?”
秦思筝松了口氣,周長江奇怪,“我說他,你松氣幹什麽?”
秦思筝忙擺手:“沒有,我就是緊張戲,您再多講講。”
周長江不疑有他,扔給陸羨青一句“看看人對戲的認真”又收回話題繼續講戲,“初敬撞見被夢魇纏繞的你,你掐住他的脖子要殺了他,但他抱住你的時候你像是忽然看到了一束光,然後稍微展露脆弱,收着點。”
周長江反複交代:“一定要收着點,把情緒壓到極致,你就當自己現在是個紙糊的,碰一碰就會壞那種。”
陸羨青:“……你聽見了?”
“我事兒多,話也多,知道不訓你兩句對得起你的評價?”周長江橫了他一眼轉身走了,臉上寫滿了睚眦必報。
秦思筝昨晚在現場,拼命忍着笑等人走了才說:“周導是不是生氣了?我看他臉色好像不太好的樣子,一會不會為難你吧?”
陸羨青嗤了聲:“他能為難得了我?我還沒被導演為難過,新鮮。”
周長江回頭斥他:“驕傲起來了?”
陸羨青鎮定自若的仰起頭看風景,然後看向秦思筝,“過來,帶你再入入戲。”
周長江拿着劇本指指邢月跟陳秋,痛心疾首道:“你們都給我離他遠點,學不到一點兒好,欺上瞞下陽奉陰違道貌岸然衣冠禽獸。”
邢月用劇本擋着臉笑,“周導,您這成語用法任性到是語文老師聽了都要氣哭的程度。”
周長江補了個成語收尾:“罄竹難書。”
二十分鐘後準時開拍。
秦思筝再次蹲在牆頭上,确定好機位角度回頭和周長江比了個手勢。
初敬因為怕他賴賬,所以每打完一場比賽就要過來跟丁沉海說一聲。
“不會不在家吧?最近怎麽老門窗緊閉的?”初敬嘟囔了句,從牆上穩穩跳下來,朝院子裏的狗打了下招呼,“嘿,狗哥,我又來了。”
他來得次數多,狗都有點認識他了,所以也不像一開始那樣瘋狂吼叫,反而挺友好的沖他伸伸舌頭。
“你們比你主子脾氣好多了,他看起來你們還兇,真的,把他養在這兒比你們看門還強,要一開始就知道他,小宇也不能膽大包天來偷他東西。”初敬繞過落地窗,雙手搭出陰影往裏看,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什麽也看不見。
“真沒人?”
他準備走,忽然聽見一聲細微的東西落地的聲音,遲疑片刻走回客廳門口伸手一碰,居然沒鎖?
初敬放輕腳步走進去,漆黑的房間裏連點兒光都沒有,他睜眼閉眼稍微适應了下才能勉強看到一些東西的影子,不至于絆腳。
喘息聲低微,似乎有些痛苦,像是在遭受酷刑。
他循聲過去,看到了床上的人,雙手緊攥呼吸雜亂無章,仔細看隐約可見額頭上的冷汗,嘴裏還在呢喃着什麽他聽不清。
“丁先生,您還好嗎?”
床上的男人倏地睜開眼,幾乎是瞬間從床上起來一把掐住了初敬的脖子,力道大的想要把他掐死。
初敬被他眼底的赤紅吓了一跳,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去掰他的手,等他感覺脖子上的手勁兒越來越重才反應過來他可能會掐死自己才開始掙紮。
“丁先生是我啊,我是初敬。”
丁沉海性子冷還瞧不起窮人,初敬每次見面都想給他一拳,但從未見過他這樣脆弱的一面,就好像是一個患得患失的孩子。
秦思筝忽然想到了那天,陸羨青也是一臉慘白的過來給他上課,仿佛遭遇過什麽打擊,叫醒他的時候有一瞬間的陰郁閃過,但即刻回複溫柔說抱歉,自己居然睡着了。
陸羨青和丁沉海重疊,秦思筝有片刻的怔忪,本來劇本裏他應該立刻抱住丁沉海,卻因為愣神慢了兩秒。
姚瑾微在周長江旁邊溫溫柔柔的說:“這裏慢了吧?”
周長江都沒聽見她的話,攥着拳激動道,“太妙了這個遲疑!初敬這個性格,抱住他還是有悖自己內心的,停頓這兩秒絕了!小秦這孩子真有天分!以前沒人捧他真是可惜了。”
姚瑾微一臉疑惑,他明明是愣神了好吧?這簡直就是偏心!為什麽不罵他?
初敬抱住丁沉海,遲疑着伸手拍拍他的背,“別怕,別怕。”
丁沉海在發抖,從聲音到身體,極致安靜的房間裏他的呼吸聲沉重的可怕,從開拍到現在他一句話沒說,但表現力卻在細枝末節中體現的淋漓盡致。
秦思筝一開始還怕自己入不了戲,但這一刻他都忘了自己在演戲,俨然把自己當成了初敬,安慰這個脆弱又強大的男人。
“我在這兒,別怕。”
丁沉海的呼吸慢慢放平,從急促到綿長,他低下頭湊在初敬的頸窩裏,輕輕嗅聞似的吸氣,再呼出去,攬着他腰的手也很緊,秦思筝都能感覺到他的心跳聲,從他的胸腔傳到自己的胸腔。
頸窩的呼吸很燙,他從來都沒有跟人這樣親密過,整個人都是僵硬的,感覺那處的汗毛都一根根站起來了,後背也被汗全部浸濕。
秦思筝心跳的很快,抱着他的手臂卻有點發軟,恍惚覺得這個人不是丁沉海,就是陸羨青,又似乎不是真正的陸羨青。
他有點恍神。
“你……是誰?”丁沉海說話,嘴唇在他的脖子上一張一合舔吻似的刷過,令秦思筝連呼吸的頻率都抓不穩了。
陸羨青又問了句,“你是誰?”
秦思筝依舊沒接上話,緊繃壓抑的氣氛斷了,周長江随即喊停,姚瑾微在一邊看得非常清楚,嘴角翹起笑意,這下還不挨罵?
陸羨青昨天晚上雖然沒有罵她,但眼神已經足夠凍硬她了,要不然昨晚她也不能拍到那個時候。
周長江說:“小秦,你……”
“我的失誤。”陸羨青打斷他說話的同時按住秦思筝的肩膀,制止了他将要出口的道歉。
姚瑾微一愣。
秦思筝低聲說:“你幹嘛替我背鍋?”
陸羨青在黑暗中低下頭,因為看不見,一下子親到了耳垂,在秦思筝推開他之前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教不嚴,師之惰。”
秦思筝伸手摸摸耳垂,小聲說:“那要不要打手心?”
陸羨青還以為他會沮喪,一聽他還能皮就放心了,和剛認識的時候那個有點怕自己,總是戰戰兢兢的樣子不一樣了。
他眼裏的陽光終于也開始照一照他了。
周長江說:“老陸你把情緒再壓壓,小秦剛開始拍戲接不住你這麽重的情緒,還有抱的時候盡量幅度再大一點。初敬是一個闖入者,也是你的救命稻草,小秦你回抱他的時候身體不要那麽僵,帶點憐憫,再帶點疼惜。”
秦思筝體會了下他說的憐愛是什麽意思,擰了幾圈兒脫口而出:“是要看兒子那種眼神嗎?”
陸羨青:“?”
秦思筝說完就反應過來了,急忙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初敬看丁沉海要那種看兒子一樣的眼神,不是,就是那種疼惜,我的意思是說……”
“說得對。”周長江直接把板上釘了根釘,将他這句話釘得死死地。
秦思筝放棄掙紮了,準備好挨訓,結果耳邊傳來一句略帶嘲諷的輕嗤,“本事大了,當我男朋友還不夠,還想當我爹。”
秦思筝着急擺手,“我真的不是。”
陸羨青反問他:“不是什麽?”
秦思筝見有臺階,忙蹦了下去:“不想當您爹。”
“哦,那是想當我男朋友了。”陸羨青說。
秦思筝一腳跳坑裏,把自己摔懵了,他什麽時候說想當他男朋友了?
剛剛聊的不是當爹的問題嗎?而且男朋友三個字跟烙鐵一樣點在他的心口上,猝不及防疼了一下。
他下意識捂住胸口,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總覺得在哪裏聽見過一個似是而非的話,像是有人對他告白,但又好像不是當着他的面,而是在一個罕無人煙的地方告誡一般說出來的。
他胸腔一陣陣緊縮,那種感覺幾乎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覺得悲從中來。
陸羨青在黑夜裏其他感官比較靈敏,發現他的異常,“怎麽了?覺得我冒犯你生氣了?別生我氣,我以後不說這個了。”
秦思筝忙說:“不是,我就是突然覺得有點心疼。”
陸羨青:“心疼什麽?”
秦思筝說:“心疼……你?”
他也不确定,總覺得那個模糊的人影像極了陸羨青,是他曾經看過的原著記下了劇情,現在穿越來具象了畫面嗎?
他是在對蔣臻告白嗎?
突如其來的,秦思筝有點煩,還有種說不清的情緒糅雜在一起,陸羨青伸手按住他額頭,“心疼我什麽?”
秦思筝激靈一般反應過來,抿抿唇将實話咽了回去,改口道:“心疼丁沉海。”
陸羨青似乎有些失望,但又像是他想多了,秦思筝将舌尖抵在牙齒上,阻止了那句:“四哥,你喜歡蔣臻嗎?”
他有點怕問出來之後,得到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