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後妃(待修)
` 秋意正濃,午後微醺,這門一鎖窗一閉,孤男寡女香爐點起,那必然會發生點——
“你幹嘛這麽看着我。”
李姒初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自顧自地給自己挪了個位置,順手幫白季梓也挪了個位置。
“坐,我昨天去試探七皇子了,總感覺他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所以我們可能搞錯了.....你幹嘛這麽看着我。”
“啊,我沒有。”白季梓別開眼,猛地将起身将窗推開,“就是這天氣太熱了,我喘口氣。”
——什麽都不會發生。
她哦了一聲,也沒放在心上,趁未婚夫去開窗的時候随意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将從不知哪位小弟子手中薅來的紙筆放在桌子上。
“你這也忒寒酸了吧,怎麽什麽也沒有。”她頗為嫌棄地望了一眼桌面上的灰,又瞥了一眼那戰戰兢兢守在門外不知自己要不要進來的小太監,于是對他招了招手,讓他将方才送來的綠豆餅出去。
“有點多了,你先拿回去罷,算了,給你吧,就當是賞你的。”
小太監如獲大赦,說了幾句多謝姑娘後便溜了,剛走到門外就被李姒初叫住,眉頭一皺眼一閉,心說自個兒莫不是要死在這兒了,都說這李姑娘陰晴不定是個難伺候的主兒,那他若是在這升職檔口出了事,也不知......
小太監這心中的碎碎念還未有念完,就聽見身後女子慢條斯理地道:
“帶上門。”
“多,多謝姑娘!”
說罷便一溜煙似的跑了。
“所以你作甚叫他帶這些吃食過來。”
想象中的事情并沒有發生,白季梓沮喪中還帶着一絲說不出的惱意。
兩人最近的關系也還算是不錯,雖然誤會還沒解開,矛盾也還在,只是因着在這個重要關卡他們沒工夫将它拉出來掰扯罷了。但不論怎麽說,反正李姒初現在願意理他了,就是一個大大的飛躍!
本以為李姒初這厮終于想開了,他也做好準備獻出自己寶貴的第一滴血了,這一路上的都在想該釀釀醬醬還是醬醬釀釀,結果誰想到來都來了這人居然二話不說招呼來了個小太監,直呼我要吃餅。
退婚!現在就去退婚!
“那我餓了不行嗎。”完全沒意識到的李姒初眨眨眼,理所應當道,“人餓了就要吃飯啊,說正事的時候我也會餓啊。而且我要求已經很低了的,我只是啃些綠豆餅而已,這都不行?”
說着又委屈了起來:“我要是在家裏,我阿姊才不會這樣,等此樁事了我就回洛陽,你一個人在京城待着吧你。”
“行行行,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有什麽是事你趕緊說,”
哦,他這是害臊了,還會服軟了。
口是心非是不是,李姒初冷笑一聲,也沒打算同他鬧,只抓過那一根狼毫筆,開始分析了起來。
“我不是同你說,我可以夢到往後會發生的事情嗎。”
“是這樣,我們還猜測是否是南陵王殿下偷了你的東西。”
少女點點頭,又道:“對,所以我昨日去試探他了,就随意問了他一些過幾日會發生的事情,你說這若是一個知曉未來的人,被我提起這件事,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反應才對,可是他太自然了......”
她垂眸,在宣紙上畫出一個大圈。
“我就覺得,如果不是他對我們有提防,演技實在是太好我看不出來,那就是我們從一開始就搞錯了方向,或許那個人并不是他。”
“等等等等,初初啊,”少年搖頭晃腦地從她手中接過筆,停了一瞬,也在宣紙上畫出一個圓,“我就是不太明白,為什麽你就這麽懷疑他。”
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李姒初:“你是不是有什麽瞞着我的。”
不得了不得了,青梅竹馬的未婚妻背着他有小米面不告訴他了,這又是知曉未來又是同這勞什子的七皇子勾勾搭搭的,她到底還瞞着她多少事!
這不公平,他渾身上下一個秘密都沒有,就連底褲的圖案她都知道,現在她身上套着一層又一層的謎團,而他居然這麽久了才意識到問題的所在.....
少年跌坐回椅子上,滿臉寫着憂傷。
“不是,你滿腦子在想什麽啊。”
李姒初想上手去戳戳他的頭,但很快又被他瞪了回來,少女退後一步,不敢動了。
哦對,劇情發展到了這裏,雖快進了許多,但反派的成長路線卻是一點都沒有錯的。
與其他言情小說中動不動就拔人舌頭斷手斷腳的反派不同,小白人設意外的有些正直。
出生于商賈人家的他從小就得到了良好的教育,有一個貌美如花的未婚妻,一個戰功赫赫的外祖父,年紀輕輕就輔佐了太子登上帝位,成為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後來還被早死的先帝給予重任,手握一半虎符,垂簾聽政。
若不是因為男主想奪權而小白在這場鬥争中敗了個徹底,若不是這本言情小說乃是用女主視角進行書寫,這誰是反派,只怕還不一定吧。
李姒初同樣摸着下巴在偷看白季梓,想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如果坦白她穿越者的身份以及同他分享全書內容的話,找回日記本的概率會大很多,
但換句話來說,要承擔的風險也會大許多。
小白畢竟是反派,雖然現在還沒有表現出其反派的一面,且夢中也沒表現他有多少不好的,或許他的瘋批程度還沒有男主的萬分之一,但那又怎麽樣!人家畢竟是反派啊!
能成為反派,除了陣營的問題,肯定還是有一些別的原因的。
正常穿書的人一般來說不是抱男主大腿就是去抱女主大腿,但眼看這男主捉摸不透的,對她也不知是什麽态度,說話的時候總覺得脊背陣陣發涼。而女主這整天哭哭滴滴的模樣估計也是個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主兒,她如今去尋龔羽墨,也不知是誰護着誰。
再看看小白,小白雖沒明說過,但看在婚約的份上估摸着也是有一些喜歡她的,并且人個子高能打,随便就能揍飛一群人,她估計打也打不過。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正在努力複盤劇情的李姒初決定.....
打不過就加入!不就是加入反派陣營嗎!又不是什麽難事!說就說!
“我決定了!”
只見那方才還在埋頭不知寫着什麽的少女猛地站了起來,一拍桌子,大喊道:“我說!”
“不是,你,你說什麽?”
小青梅沒來由的這一嗓子把他愣的夠嗆,手中茶壺險些飛了出去,他小心将茶杯放在桌面上,摸了摸李姒初的額頭。
“你這沒事啊,怎麽瘋瘋癫癫的。”
“你別打岔!”
少女輕輕拍開摸在自個兒額頭上的爪子,哼哼道:
“小白,你聽好了!我現在就啥都告訴你!你不許驚訝!”
***
事實上李姒初的擔憂是多餘的,因為白季梓确實沒有驚訝。
他直接從平靜邁了一個大跨步,完美跨過驚訝這個步驟,直接一步跨到了驚吓,又逐漸從驚吓中回了神,捂着嘴大笑出聲。
“噗哈哈哈哈你在說什麽啊,你說我們的生活都是假的,我們生活在一個話本子裏?”
“不是,那你說我以後會不會當大官啊,等等,你讓我猜猜,我以後這牛鼻子太傅,當不當的起啊。”
“當你個頭的官了!你根本活不到那天!”
說了一長串話口幹舌燥的不行還要被笑話的李姒初氣急敗壞地踹了少年一腳,然後因為對方骨頭太硬而被踹的腳趾發麻,蹦跶蹦跶地回到原位,一邊揉捏着自己被他撞疼的腳,在心裏罵罵咧咧。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她方才糾結的那一通都是糾結給狗屁看了,勞什子的反派啊,這人能當上反派純粹就是作者寫人物簡介的時候主角團不夠拉他過來湊人頭的吧,這有什麽好笑的。
說服這群蠢貨這個世界是假的就好像勸牛上樹一樣,都是說給鬼聽!
都是對牛彈琴!
“唉行行行,你別急啊,你看你我平日讓你多活動你不活動,你這都抽筋了吧。”他胎膜淡淡一瞧,戳了戳小青梅氣鼓鼓的臉,笑的放肆,“真生氣了啊,你要抽筋的厲害就再踹我一腳,來來來,我不躲。”
“踹你個頭了!你聽不懂人話!”
她哇哇大叫了兩聲,覺得還不,抓起桌上的兩個餅子塞入嘴裏,吧唧吧唧地嚼了起來,腮幫子鼓鼓的,看起來就很好捏的樣子。
嗯,可愛。
他也坐了下來,掏出紙筆擺在自個兒面前,做出一副好學生好好學習虛心向上的樣子,乖巧地看着她。
“李夫子,您再說說呗,我方才還沒聽清,你方才說了南陵王是這書中的男角兒,六公主是這女角兒,那我是啥啊。”
“你是個瓜娃子!你個憨憨!”
她嚎了一句後又覺得自己不應當這樣兇,于是喝了兩口冷茶定了定心神,做了下來。
可以理解的,畢竟是古代人嘛,她一個從現代人,若是有一天男朋友和她說這個世界是假的她估計也會覺得這小子是游戲玩多了中二病上頭才會滿腦子想的這些有的沒的的東西,若是再嚴重一點的,只怕是都已經将她扔深井冰院去了。
這樣想一想小白只是笑話幾句,就還......就還可以吧。
李姒初四十五度角擡頭望天,心想自己的标準什麽時候這麽絕望了。
“反正你愛信不信了,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若是不信咱們可以打個賭,就賭,就賭......”
白季梓挑挑眉,也不急,就等着她說下去。
少女瞥見窗外一跌跌撞撞跑來的華服女子,一拍拳頭,突然有了主意。
“就賭方才過去的那位雲美人好了。”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這該死的小說裏頭該死的作者為了湊字數,除了讓男女主不停的誤會誤會再誤會,分分合合幾百章外,還多加了這麽一段劇情。
既然背景是皇宮,那怎麽能少得了宮鬥?
而這位雲美人,則是這宮中最能折騰的人之一。
模樣普通,家世一般,琴棋書畫也不咋好使,也就是這愈挫愈勇的小強精神能拉出來掰扯掰扯,但除此之外也就啥都沒了
換而言之,就是将作死這一方面發揮的淋漓盡致的好手。
“你認識啊?”深宮中後妃比螞蟻還多,白季梓摸摸下巴,死活想不出李姒初和這個莫名其妙的雲美人搭上關系的,“你要賭她什麽?”
“不認識啊,我成日不知在錦繡宮就是在國子監,要不就是去椒房殿看看我阿姊,哪有時間認識她們。就一句話賭不賭。”
“那你倒是說啊。”
她捏着下巴回憶一二,想了想這位主兒的作死案例和近期會發生的事情,于是一拍手,道:
“那就賭,兩日後的禦花園,她會不會同方才人一起來賞花,然後被她推到水裏好了。”
“就這?你是不是同那個方才人認識......”
“不是!”
話音未落,少年只覺得手臂一疼,下一刻便見李姒初的經典二指禪功掐了過來,伴随而來的還有她熟悉的嚎叫:
“我都說了不是了!我在你眼裏就是這種人嗎!”
***
李姒初是什麽人這個他是知道的,但是這不妨礙白季梓以防止作弊的名頭跟在她身後,有事沒事就來找她,每次一找就是大半天。
于是在李姒初第n次将某個美其名曰檢查是否夾帶信箋作弊企圖報過來占便宜的家夥踹下床的時候,他們的賭約也漸漸拉開了帷幕。
九月九,一登高,二賞月,若是這而這都不行那作甚?那便來看看花好了。
武功高強的少年與他除了輕功一無是處的青梅正蹲在樹上,偷偷摸摸地打量着樹下的幾人。
“噓,準備來了啊,準備來了啊。”
同樣在樹上的因為十分無奈的看了明顯是閑出屁來的兩個公子哥一眼,然後默默縮回了樹葉之中。
不管他們是想做什麽,反正他們盯着點就完了。
“小白,你有沒有覺得背後涼飕飕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後面盯着我。”
怕被身後的人聽到,少女的嗓音可以壓的又低小,湊到他的耳邊,微微的有些癢。
白季梓僵了僵脊背,一把推開了她的臉。
“別整這些有的沒的,趕緊往下看!”
“噢噢噢噢。”
莫非是她弄錯了麽?
就在李姒初扭頭的檔口,少年猛地扭身瞪向了樹叢中,不偏不倚地同那以為藏的極好的影衛對上了視線。
【你們給我藏好點。】
子慎公子眸光冷厲,乃是太子殿前貴客,他們多少也要忌憚幾分,于是幾人默默對視一眼,又再次消失在了一片翠綠之中。
影衛之所以叫影衛便是因為它來無影去無蹤。被人盯着的感覺消失了,李姒初縮了縮肩膀,心中輕松不少,于是抓緊樹枝低下頭去,再次圍觀起了那一場即将會展開的鬧劇。
兩個花枝招展的年輕女人一前一後走在禦花園之中,那身着青衣的,頭上系着青玉流蘇,耳著明月珰的女人便是他們今日要賭的對象雲美人,雲美人雖封號美人可長相在這美女如雲的後宮中也只能算還過的去,一雙鳳眸輕輕挑起,瞧着尖酸又刻薄。
她一邊走着一邊摸着自個兒微微隆起的肚子,想來是有些月份了。
母憑子貴,她一個美人沒權沒勢的,在這深宮之中不仰仗着肚子裏這位怎麽行。
按照原書中說的,皇上對她也是十分不喜的,平日裏就是路過都懶得正眼瞧她一眼。衆人的怠慢,侍女的小瞧讓這位美人的妒火更甚,至于後來她是怎樣走上勾引男主惡心女主走上炮灰這條不歸路的,那就是後話了。
眼下她還是在這禦花園之中,思索着如何才能完美地被面前這位才人推下去。
“真來了,唉,你到底哪得的消息。”
“啧,不想理你,你看着好了。”
她哼哼兩句,将白季梓的手推了回去,小聲嘟嚷:“反正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青衣女人面前的這位粉裳女子便是這段劇情的另一位重要角色,方才人。
女人衣着雖不如這位雲美人華貴,但瞧着也是十分得體大方,頭上随意插的釵子樸素又不失典雅,更襯得她這個人眉眼溫和,一瞧意識一位好說話的主兒。
兩人走走停停,很快便走到了這湖心亭前。
秋老虎來的正兇,宮中美人都喜歡來此處賞花看月,在水邊吹一吹風納一納涼,這對她們而言已經是難得的美事了。
當然李姒初和白季梓是不擔心這些問題的,畢竟他們屋裏的冰那是沒斷過的。
“姐姐今日怎的突然約我來此。”
方氏才進宮不久就得了充,眼看很快就要升為答應了,說話也是硬了許多,看着這位進宮多年都還穩居美人之位的前輩,話語間都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同情意味:“進宮幾日,還姐姐從未約過妹妹出來呢,妹妹好生歡喜。”
“那是自然,你才進宮不久,自然還是要帶你多走走才是,免得不懂規矩的,若是沖撞了貴人,那哪能使得。”
“貴人?”
方才人微微一頓,假模假樣地接話道:“姐姐說的貴人,可是那幾位王爺麽?這妹妹自然是知曉的——”
“不是。”
“嗯?”女子一愣,下意識往樹上瞥了一眼。
李姒初下意識一縮,差點掉下樹去。後知後覺對方或許并沒有發現自己,趕緊坐了回來。
然後下一刻,就聽那身懷六甲的美人苦惱道:
“就是錦繡宮的那位李娘子啊,你都不知道她近來找了多少人的麻煩,妹妹還是多擔待着點好。”
李姒初一愣,然後轉身就對上了白季梓戲谑的目光。
【呵,誰說不認識來着。】
【我真不認識!】
樹上兩人無聲眼神無聲交彙,樹下兩位妃子還在玩着虛假姐妹情的游戲。
只聽那粉裳的方才人聽罷後也苦惱的點了點頭,說道:
“唉,說起這個,姐姐也要多小心太子身邊的那位白公子才是,聽說他一不順心就打人,在他身邊伺候的那位身上可沒一塊好肉呢。”
白季梓一怔,差點也一頭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