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有沒有資格
這次是真的要卧床休息了!
自從上次被電動車攆到之後,沈喬一直認為那是小問題,壓根沒有太在意。而這次沈瑜将她送進醫院,醫生發現她的腳已經腫的不成樣子,且被鞋子擠破皮并和鞋黏連在一起,最後不得不用刀子把鞋割破才把腳拿出來。可是她原本的纖纖玉足,此刻已經血肉模糊。
沈喬咬着沈瑜的袖子,眼淚刷刷往外湧,可是卻死咬着不肯哭出聲。
沈喬要留院觀察兩天,安頓好病房,趕走了意圖留下陪她的秦念,沈喬孤零零躺在病房,睜着微腫的雙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噔、噔、噔。”
沈喬撐着胳膊坐起來,“請進。”
來人居然是簡餘墨。她還以為,他已經走了。
簡餘墨将一束白玫瑰放置在床頭的櫃子上,拉開椅子坐下,關切的問:“好點兒了嗎?”
“沒事了。”
簡餘墨嘆氣:“你總是這樣,什麽事都要自己扛着。”
沈喬輕笑:“你也和我分手了,我除了自己扛還能如何?”
簡餘墨抿唇,氣氛一下子沉默了許多。
沈喬尴尬的笑了笑,問道:“你什麽時候走?”
“明天,原本今天來找你告別,結果卻知道你在醫院,”簡餘墨拉住沈喬的手,緊握着,雙眸凝視着她:“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愛自己。”
沈喬咬唇隐忍着眼淚,不停點頭。
手已經放在病房門把手上,楊乾卻猶豫了。透過病房門縫,他看到簡餘墨坐在裏面,他們的手握在一起,他說了什麽,她哭着點頭,片刻後卻又笑了。讓她又哭又笑的,大概只有簡餘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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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乾收回手,背靠在牆壁上,仰頭凝視着頭頂的白熾燈。這樣的場景明明見過百次、想過千次,為什麽看到時,還會覺得心痛?難道這輩子,他注定忘不掉沈喬嗎?
既然她不愛你,那你就不能大度一些,衷心的祝她幸福嗎?可是一個背叛過她的人,真的可以讓他幸福嗎?但是,你一個局外人,又怎麽去評定她到底是不是幸福?至少在你身邊,她不會幸福,反倒是讓她一而再的受傷。
此刻的楊乾真的很後悔,為什麽要刺激她?為什麽要看着她痛苦?她痛,他只會更加痛苦而已。
楊乾深呼吸了一下,平靜了心情,輕輕敲響病房門。在得到她的應允之後,他推門而入。
簡餘墨看到楊乾來了,神情恍惚了一下,才猛然記起她已經不再是他的,她的未來屬于別人。這樣的認知讓他心一陣悶痛。
簡餘墨勉強的笑着說:“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嗯,再見。”沈喬點點頭,微笑着目送簡餘墨離開。
簡餘墨從楊乾身邊經過,他們互望了一眼,微微點頭算作打招呼。簡餘墨離開病房後,楊乾猶豫了一下,在病床前坐下。
楊乾不肯看她,低着頭啞聲道:“對不起。”
“又不是你的錯,是我不該瞎逞能。”沈喬笑着無所謂的說。藏在被子後面的手,緊緊抓住床單,以此來穩定她此時不能平靜的情緒。
楊乾喉結動了動:“我不知道你的腳傷一直沒有痊愈。”
沈喬無奈的說:“我也不知道它會變成這樣。”
“醫生怎麽說?”
“卧床休養。”
“哦。”
之後,他們之間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沈喬心很亂,根本沒有力氣去尋找他們之間可以談亂的話題,如今的他們好像不管說什麽都是錯的。
楊乾指着床頭的花說:“花很漂亮,簡餘墨送的吧。”
“嗯。”
“其實,”楊乾忍着心上的鈍痛,很勉強的笑着說:“剛剛,我也應該和他說聲對不起,畢竟是因……”
沈喬閉上眼睛,打斷他的話:“我們分手了。”
楊乾神情僵住,有些發懵的問道:“什麽?”
沈喬睜開眼睛,雙眸水潤,一瞬也不瞬的望着楊乾:“他這次回國,就是要和我分手,他要和Lris結婚。”
楊乾微張的嘴巴慢慢合上,漸漸抿緊。緊繃的下颚線表明了他在抑制着怒氣,可是臉上複雜的神情中,似是還有懊悔和心痛。
沈喬望着楊乾,心裏有一絲絲邪念,她開始希望他能在此刻抱住她,在她耳邊說我不會離開你。哪怕,只是騙一騙她呢……
可是沈喬,你怎麽能有這樣不切實際的奢望?當年是你放棄了他,如今你被抛棄,又怎能奢望他什麽都不計較的來到你身邊?沈喬,你憑什麽?更何況,他的身邊如今還有一個女朋友,那個他千依百順、百般體貼的女朋友,他的心裏和身邊,哪還有你的位置?而你又怎麽可以破壞別人的感情?你的感情碎裂,就要別人的感情陪葬嗎?沈喬,你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沈喬垂下眼睑,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貝齒緊咬着嘴唇,絕望的眼淚再也不受控制的滴滴落下,濕潤了白色被單。
可是他還是看到她哭了,他想用生命來呵護的人,此刻為着一個背叛她、讓她傷心絕望的人哭泣。楊乾再也坐不住,怒不可遏的站起來,連招呼都沒打就匆匆離開。
楊乾出了病房,便狂奔起來,就連迎面走來的沈瑜都沒有看到。
沈瑜回到病房,看見沈喬正在試圖從床上下來,他趕緊走過去摁住,眉頭緊皺着:“幹什麽?”
沈喬抹掉眼淚,催促沈瑜說:“快,去攔住楊乾。”
“攔他幹什麽?”
沈喬急的不行:“他肯定是誤會了,一定是要去找簡餘墨,你快去看看,別讓他們打起來。”
沈瑜無所謂的說:“哦,那就讓他們打吧。”
“你怎麽能這樣?”
沈瑜挑眉:“我怎麽樣?你先管好自己,再說其他的,他們就是打折胳膊、打斷腿,也和你無關,床上躺好。”
楊乾怒氣沖沖的沖入停車場,恰遇簡餘墨開着車離開。他不怕死的在行駛中的車前停下,待車急急停穩之後,他便打開車門,把簡餘墨從車裏拽出來。
楊乾的雙眼猩紅,似是能噴出火,,二話不說一拳頭狠狠打在簡餘墨的臉上。
簡餘墨被這一拳沖擊的連連後退,嘴裏瞬間溢出了血腥的味道。簡餘墨用手背抿了抿嘴角,果然看到了猩紅的血跡。
沒有給簡餘墨還手的機會,楊乾便一腳将簡餘墨踹翻在地。楊乾俯身抓起簡餘墨的衣領,拳頭已經高高舉起,只聽簡餘墨說:“你打吧,是我對不起她,這是我應受的。”
“你說的太對了。”楊乾咬牙切齒的說完,一拳又一拳狠狠落在簡餘墨的臉上。
楊乾的拳頭很硬,且他此時滿腔怒意,出拳也是用盡全力的。幾乎是瞬間,簡餘墨的臉便腫的不成樣子。
簡餘墨啐了口血唾沫,撫着地面緩緩站起來,皺眉冷笑,有些艱難的說:“我是該打,可是你又何嘗好到哪兒去?別以為我不知道,沈喬今天之所以傷這麽重,都是因為你。”
楊乾點頭:“沒錯,”可是片刻後,神情變得張狂又怒不可遏:“你口口聲聲說愛她,你說你會讓她幸福,但是你做了什麽?你和別的女人上床,你背叛她!她今天這樣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違背了你的承諾,你他媽的就是死,也彌補不了她今天受到的傷害。”
“是嗎?我造成的嗎?”簡餘墨失笑低喃,偏頭看着楊乾:“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說這些?”
楊乾忽然一個箭步沖到簡餘墨面前,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摁在車引擎蓋上,咬着後牙發怒發狠的說:“你同樣也沒有資格傷害她!”
簡餘墨忽然推開楊乾,一拳狠狠揮至楊乾的臉上:“你他媽的也同樣該死!你以為你今天打了我,她就會感動回到你身邊嗎?不會!七年前她沒有選擇你,今天一樣也不會,你他媽的就是死了,站在配偶位置的人,也不會是她。”
楊乾不再還手,确切說,他忽然沒有了還手的力氣。他明明只是,想替沈喬出氣而已,為什麽還是那麽容易因為簡餘墨的一句話,就亂了全部心思。
是啊,她不愛他,她沒有選他,縱是他依然抱着一絲絲希望又如何?換回來的,依然是絕望而已。
簡餘墨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抹掉臉上的血漬,拉開車門發動引擎,離開現場。
撫着方向盤的手臂青筋暴起,簡餘墨恨不得把油門踩到底。恨?他不恨嗎?如果不是因為楊乾,他和沈喬又怎麽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沈喬住院的第二天,盛夏到醫院來探望她。這兩天,她的病房快要被探病的人擠爆了,任她說只是腳上小傷住院觀察而已,可是卻怎麽也攔不住一撥又一撥湧過來的人。
盛夏來時,沈喬一個人躺在床上看雜志,沈媽媽顧華蘭出去送客人。
沈喬住的病房是VIP,還有沙發和簡易的茶幾,只是所有能擺東西的地方,都被花和果籃占據。盛夏乍一走進來,還以為進了花房。
沈喬笑着說:“都是俗人,愛送個花什麽的。”
盛夏看了看手中的果籃,最終因為沒有地方放置,而不得不放在茶幾旁的地上。
盛夏坐在病床前,看着沈喬的被繃帶纏住的腳,問道:“好些了嗎?”
“好多了,留院觀察一下,沒什麽問題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盛夏點頭嘆息:“那就好,真是沒想到,你居然傷的那麽嚴重,如果是我,一定早就撐不下去了。”
沈喬說:“當時也沒覺得有多疼。哎,你要不要吃水果?”
盛夏連忙搖頭:“不用麻煩了,我坐一下就走。”
沈喬也不知道和盛夏說些什麽,正尴尬時,送完客人的顧華蘭推門走近病房,看到有人在,便笑着問:“有朋友來了?”
沈喬見到老媽回來,如獲大赦,笑着介紹說:“盛夏。”
盛夏忙起身禮貌的打招呼:“阿姨好。”
顧華蘭笑着點頭說好,她打量着盛夏,忽然想到了什麽,便問沈喬道:“這不是那天,我們在商場遇見的姑娘?”
“就是她。”
盛夏笑:“難得阿姨您還記得我,其實我很少逛商場,那天是陪我媽媽去買點東西。”
顧華蘭神色微變,走到茶幾前拿起果盤盛葡萄。
沈喬也想了起來,于是問:“媽,您不是說覺得盛夏媽媽很眼熟嗎?”
盛夏聽了這席話,忽然來了興致,高興的問:“阿姨,您認識我媽媽嗎?我媽幾乎沒有朋友,這麽多年來她只忙着照顧我,都快和社會脫節了。”
顧華蘭說:“只是覺得有些眼熟而已。”
“我媽她叫方敏,您認識嗎?”
随着“砰”的一聲,顧華蘭手裏的果盤滑落,玻璃落地應聲而碎,紫色圓潤的葡萄,也滾得滿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