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到達醫院後，沈晔臣特地讓張昊請了一個細心而又經驗豐富的科室主任來親自給宋意檸看病。這位上了年紀的醫生一看到宋意檸的傷口便知這是宋意檸自己咬的，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滿地嗔怪道，“年輕人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真以為咬舌自盡是那麽好玩兒的事情嗎？若是死不了又廢了舌頭，你下半輩子可怎麽好？”
宋意檸有些歉意地低下了頭，她也知道咬舌自盡什麽的純粹是電視小說裏的事情，但是在當時那個情況下，她想不出還有什麽方法可以制止江棋。
沈晔臣站在一邊，雖然對于醫生的态度有些不滿，但是不管怎麽說醫生也是為了她好才說這一些話，因此也沒有怪他，而是有些心疼地走到宋意檸身後，将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希望可以安慰到她。
宋意檸此刻壓根不敢回頭看沈晔臣。當他在車上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宋意檸的心情就一直無法恢複平靜。先是江棋妄圖對她做那樣的事情，暴露出那樣陰暗的一面，使得她對這個男人失望透頂，再後來就是沈晔臣簡單犀利的表白，老天爺根本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
幫宋意檸處理了傷口，醫生又開了些藥，交代了幾句，随後就離開了房間。這房間是平時院長休息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張昊被沈晔臣派去買粥了，宋意檸今天午飯吃得不多，應當是餓了的。不管發生什麽事，還是身體最重要。
宋意檸跟沈晔臣此時正面對面坐着，她的舌頭雖然上了藥卻也還痛着，此時的她壓根就不想說話，這樣也可以暫時避免回應沈晔臣剛才的表白。而沈晔臣則一直沉默地看着她，似乎還在等她開口。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兩人一句話都沒說過，最多只是偶爾有眼神交流。
沈晔臣倒也想問問江棋究竟對她做了什麽，以至于能把她逼上這樣的絕路。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一來是考慮到她的心情；二來，他可以預料，宋意檸是決計不會說的。
就這樣坐了約莫半個小時，張昊可算是回來了。他有些奇怪地看了兩人一眼，覺得這房間的氣氛似乎不太對勁，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他還是放下稀粥就走了出去，決定到樓下醫院的花園走走散散心。
沈晔臣打開了保溫盒，只見裏面是兩疊小菜和一些皮蛋瘦肉粥。将粥端出來，他起身，緩緩走到了宋意檸的身邊坐下。
他就坐在離自己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這樣想着，宋意檸突然有些緊張，不自覺地咬住了下嘴唇。
然而沈晔臣卻伸手，輕輕捏住了她的下巴，清冷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醫生說你的舌頭現在要少動，怎麽還做這樣的小動作？”
宋意檸松開了下嘴唇，看了眼沈晔臣手裏的粥，有些吃力地開口說了聲謝謝，就要自己接過來吃。
“我來。”沈晔臣輕輕推開她的手，低頭對她笑笑，“我這輩子還沒喂過人吃飯，你是第一個我想嘗試的，給我次機會。”
不是什麽十分動聽的情話，但是落在宋意檸的耳朵裏，卻令她的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就連舌頭上的傷都感覺沒那麽痛了，只覺得麻麻的。
沈晔臣伸手舀起一小勺稀粥，照着他從別處看來的樣子，先将湯匙放到自己的嘴唇邊緣，用舌頭試了下溫度，又輕輕吹了會兒，才送到宋意檸嘴邊，“啊——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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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哄小孩一樣的話語，搭配着沈晔臣這張冷峻嚴肅的臉，令宋意檸看着忍不住輕聲笑出來。
沈晔臣轉過頭去輕咳了兩聲，淡定道，“不是這樣嗎？張嘴。”這一次說出來的話帶了些命令的效果，宋意檸這才覺得正常了些，但是嘴角還是忍不住揚起，聽話地張嘴緩緩咽下他送到嘴邊的皮蛋瘦肉粥。
沈晔臣滿意地點點頭，随後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動作，不過這一次卻不再‘啊——’了。就這樣，一小口一小口地，宋意檸最後還是吃完了一整碗粥。收回勺子，沈晔臣十分自然地将勺子上剩下的小半口稀粥吃掉，随後才将碗筷放下。
看到這個動作，宋意檸才猛地想起沈晔臣剛才喂她時候的全套動作，沈晔臣每次将勺子送到她嘴邊前，都會自己試一試溫度，他們這是……間接接吻了？
一想到這一層，再聯系之前車裏沈晔臣說的話，宋意檸的臉又紅了起來。不過她倒不是害羞，而是尴尬。
“我知道你暫時還不想回答我，我也不會強迫。”沈晔臣背靠着沙發背，将一只手十分自然地搭在了宋意檸身後的靠墊上，依舊沒有什麽特殊的表情，“但是江家，你暫時還是不要回去了。”
聽了這話，宋意檸有些難過地點了點頭，她此刻也不想回去。
“我在J市郊外有個單身公寓，你先去那兒住一段時間吧，反正都快畢業了，應該也沒什麽課，既然想要考公，那就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準備。”沈晔臣提議道。J縣和J市距離不遠，也就一小時的車程，就算宋意檸想要回學校，那也還算是方便的。
“其實……學校，也可以……”宋意檸有些艱難地開口道。
“你是想讓你的同學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是想讓江棋再來騷擾你？”沈晔臣堵回了她的話，“走吧，今晚我就送你過去。”
宋意檸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點點頭表示接受。不過她還是要找個時間回學校把一些後續事情給辦完了才好。
沈晔臣的單身公寓是在一個高檔小區裏，屋子陽臺對面就是一個碩大的公園，公園中央有一個十分漂亮的湖。看着外面的風景，宋意檸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她昨晚被沈晔臣送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來不及欣賞這兒的風景，今天早起一看，倒還真不錯。
然而她剛剛在陽臺上站了沒多久，門口便傳來了鑰匙開門聲。
有些警惕地回頭，宋意檸只看見沈晔臣一個人走進了房間，十分自然地在玄關處換着鞋子，手上拎着一個食品塑料袋，裏面裝滿了東西。
“早安。”沈晔臣笑着走向她，“去上班順路經過，就來給你帶點早飯。今天有什麽計劃嗎？我下午有空。”
宋意檸有些不好意思，語速極其緩慢道，“我想，回學校拿點資料。”
“好。”沈晔臣點頭，眼神如晨光般溫柔，“在家等我，我上午的會開完就回來。”看了眼宋意檸身上穿的，昨天的衣服，沈晔臣皺了皺眉，“順便再去買幾身衣服。”
臨近中午的時候，沈晔臣果然開完了會回來，如約接走了宋意檸，兩人先去吃了個飯，随後便開車前往宋意檸的學校。
由于車子的牌子和車牌號實在太過矚目，宋意檸終究還是沒讓沈晔臣開車進宿舍樓，而是自己走回寝室去拿東西，她的筆記本和一些複習資料，畢業論文全在這裏。
搬着東西下樓，卻在樓梯上遇見了江蕙。
江蕙似乎還什麽事情都不知道，湊上來熱情地跟宋意檸打招呼，“意檸，你這是要去哪兒嗎？怎麽還搬這麽多東西。”
宋意檸勉強笑笑，“沒什麽。”
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過江蕙還是沒多問，而是轉移了話題，“對了，聽說你想考公？這麽巧，我也想試試呢，我看上了一個公務員培訓班，要不改天一起去看看？”
宋意檸依舊笑得很勉強，婉拒道，“再說吧，我還有事，先走了。”沈晔臣還在等呢。
江蕙目送她下了樓梯，好看的眉毛皺在了一起，宋意檸今天似乎很不尋常。
江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想的，卻還是不禁偷偷跟在了宋意檸的身後，出了女生宿舍。
宿舍樓不遠處的林蔭下停着一輛锃亮的黑色轎車，江蕙仔細看了一會兒，一下就辨認出了，這就是沈晔臣昨天開的那輛車，可是宋意檸此刻卻正往那輛車走去。
眼睜睜看着宋意檸坐上車子後座，江蕙眯起了眼睛，經過昨天的事情，江棋顯然已經生氣了，怎麽宋意檸還跟沈晔臣牽扯不清。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