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曲終人散
葉夕岩再回劇組的時候,已經是十幾天以後,除了走路慢了些,也沒什麽變化,氣色看上去也不錯,燕姐說他骨頭還沒有養好,不能拍有太大的動作的戲,導演很理解,制片方還特意給葉夕岩開了小竈,每天都專門給他炖好一份棒骨湯,說是以形補形,促進骨頭生長。酒歡暗嘆,大明星的待遇就是不一樣。
葉夕岩的造型師也已經痊愈,不用酒歡再去幫忙,她和葉夕岩的接觸便也少了下來,平時沒事她絕不和葉夕岩主動說一句話,若是不小心碰上了,也只是客氣有禮貌地笑笑,堅持地喊他葉老師。葉夕岩開始仍是喊着歡歡逗她,久了也就冷漠了下來,再見面也是淡淡地喊她一聲沈小姐。
好像之前兩個人便就是一直這麽客套,從沒有過任何比陌生人更近一點的接觸一般。
酒歡冷眼瞧着葉夕岩與馮琳之間,似乎也不似原來那麽熱絡,人前仍保持着朋友般的關系,私底下見到了卻是冷淡異常。她們幾個喜歡八卦的妞,收了工就細數今天一天看見的葉夕岩與馮琳之間的對話和眼神裏邊傳遞出的信息,包括倆人私底下碰見,甚至是對手戲裏的表現都不落下,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倆人中間肯定是有問題了。
大樂樂一臉花癡表情地說:“他們一定是鬧矛盾分手了。”
媛媛一個抱枕丢過去笑她:“他們分手了也輪不到你啊,你美什麽?”
大樂樂不服氣地哼了一聲:“說得就跟你不美似的,是誰天天這麽仔細地觀察人家倆人之間的各種小動作,小眼神啊。”
“我那是純粹的好奇,可不跟你似的發花癡。”
“花癡怎麽了?誰規定不許花癡的,葉夕岩要是單身,至少理論上,是女人就都有機會,不抓着這當口好好幻想下怎麽行,再說了,咱們也算近水樓臺,一般人想天天能見到他,還見不到嘞,沒準哪天我送飯去給他,他就被我的溫柔體貼打動了呢,真是的。”
媛媛過去狠狠地刮着大樂樂的面皮,嘴裏挫敗地喊着:“醒醒吧,孩子,就算是近水樓臺,也是我們小酒老師更近一點好不好,我們好歹還摸過葉夕岩的小臉蛋呢。對吧,小酒老師。”這些日子,媛媛和酒歡愈發的熟悉起來,也不再喊她沈老師,但是喊小酒又覺得不夠尊重似的,便開始喊她小酒老師。
酒歡忽然被點了名,沖着那倆皺皺鼻子:“羨慕了吧,不過沒機會了哈,人家正牌化妝師已經回歸啦。”
說着又似真還假地嘆口氣說:“不過就算是摸過他得臉又怎麽樣,人家大明星要是連馮琳這樣的美女都不看在眼裏,咱們這樣的再近水樓臺又有個毛用。”
大樂樂沮喪地嚷嚷:“小酒,你怎麽這麽沒勁呢,這不就是随便YY一下嘛,有必要說的這麽清楚嗎?”
酒歡過去拍拍大樂樂的臉:“您老慢慢YY,我進去洗澡個澡先,明天一早還得開工呢。”
打開蓮蓬頭,熱熱的水沖在身上,酒歡心裏湧上一陣淡淡的悵然,若是剛剛到劇組那會兒,自己也一定會和大樂樂一樣,YY下跟葉夕岩之間會發生點驚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可是這會兒,卻忽然連這樣的勇氣都沒有。反倒還得一直提醒着自己千萬別生出這樣的念頭。
葉夕岩,那是個自己喜歡不起的男人。她沈酒歡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女孩兒,若是有一天有個喜歡的男人,也該是跟她一樣平凡的。平凡到沒有別人會惦記着,所以心裏只能裝着她沈酒歡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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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擦開鏡子上的水汽,沈酒歡看着鏡子裏自己毫無特色的臉,笑了笑,沖自己做了個鬼臉低聲說着:“沈酒歡,你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
《北平往事》一個月之後殺青了,劇組的慶祝和告別酒會上,酒歡又喝了不少酒,一哥說一會兒會來接她,于是她就喝得更加肆無忌憚一些。導演、制片,所有主創人員都講完話之後,底下的人就開始三三兩兩的彼此敬酒和寒暄。
酒會是自助形式,沒有固定的位置,酒歡每次給自己添完菜,就随便找個人最少的地方坐下,這會兒,她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感覺,畢竟和這個劇組在一起也是兩個多月的時間了,大家朝夕相處,一起為一件事兒努力,這會兒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心頭滿滿的都是淡淡的失落和傷感。
又把一杯香槟一飲而盡,看着媛媛滿場子找着明星要簽名和合影,酒歡微微一笑,自己畢竟還是大了幾歲吧,追星的勁頭就沒有這麽足了,心裏暗暗好笑地想,這要是陳維浩看見,總該誇自己淡定了吧。起身又準備去拿杯香槟,忽然身邊坐下了一個人,一杯滿滿的香槟也放到了沈酒歡眼前。
酒歡回過頭,不期然地看見葉夕岩正坐在她的身邊,手裏也舉着一杯香槟,用下巴指了指放在酒歡面前的那杯,面色清淡地說:“我得謝謝這些日子,沈小姐在劇組裏對我的照顧,我就先幹為敬了。”說完把杯裏的酒喝了個精光。
沈酒歡驚了一跳,趕緊站了起來,起的太用力,碰到桌子,差點打翻了酒杯,被葉夕岩手疾眼快地扶住。酒歡更加窘迫了起來,原本喝完酒就有點泛紅的臉,這會兒更是發起了燒,嘴裏嗫嚅着說道:“葉老師,應該是我謝謝你照顧才是,你這麽說——”說了一半,後邊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便慌亂地把桌上的香槟拿了起來,一仰脖脖就倒進了嘴裏。大約實在是喝得太急了些,酒還沒完全咽進下去,胃裏卻一陣翻騰,一口酒直直地就噴了出去,噴了葉夕岩一頭一臉。
葉夕岩雖然一副狼狽的樣子,但是連表情都沒有一點變化,仍是帶着點淡淡的微笑看着酒歡。酒歡強咽下惡心,手忙腳亂地找紙巾給葉夕岩,一旁有看見的也趕緊過來遞上紙巾。葉夕岩接過來也不擦,只是眼神帶着玩味的神色繼續瞧着酒歡,酒歡趕緊拿紙巾過去胡亂地給葉夕岩抹着。還想開口說句道歉的話,一陣惡心又湧了上來,就顧不上別的,把手裏的紙巾往葉夕岩懷裏一丢,捂着嘴就往衛生間跑。
堅持跑到衛生間的手盆,酒歡一張嘴,哇的一下就吐了出來,抱着手盆吐痛快了,酒歡打開水龍頭沖幹淨,又撩起水漱漱口,洗了把臉。胃裏一下子舒服多了,可是心裏卻尴尬的要命。自己以前也喝多過酒,可是從來也沒吐過,更別說還是吐了別人一身。而且這個該死的別人居然是葉夕岩。本來有點喝多的腦子這會兒亂呼呼的,這會兒更亂了幾分,心裏只是想着,一會兒怎麽跟人家道歉啊。
踯躅着走出衛生間,一擡頭就看見正倚着牆站着的葉夕岩,除了衣裳的前襟上還有點酒漬,頭發和臉上已經收拾幹淨了。酒歡有點艱難地開口說:“葉老師對不起,我以前不知道自己喝多了也會吐。”
葉夕岩聽她這麽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完聲音溫柔地問:“現在好點了麽?”
酒歡趕緊點點頭,葉夕岩挑挑眉毛說,“那你也別進去接着喝了,我送你回家去吧。”
酒歡又趕緊搖搖頭:“不用麻煩了葉老師,一哥說了一會兒過來接我。”
葉夕岩看她一眼,對她伸出手說:“手機給我用用。”
酒歡呆呆地從口袋裏把手機拿給葉夕岩,有點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葉夕岩拿着手機按了幾下,便放在了耳邊,過了會兒說:“一哥嗎?我是夕岩,沈酒歡喝多了,我和燕姐回市裏,正好就把她送回去了,你就別特意過來接她了。”又說了句,“沒關系。”就把電話還給了酒歡。
酒歡腦子裏更迷糊了點,看着葉夕岩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麽,葉夕岩只是沖她擺擺頭說:“走吧?還等什麽呢?”
酒歡就好像被催眠了似的,跟着葉夕岩出了酒店,司機開着車一會兒就停在了眼前,葉夕岩幫她拉開門,扶她坐進去,自己從另一邊上了車。問酒歡地址,酒歡機械地報出了自己家小區的名字甚至是門牌號和樓層,葉夕岩笑笑,讓司機開動。
車子動起來,酒歡才忽然又想起來問,“燕姐呢?”葉夕岩目視正前方,也沒看她,只是淡淡地回道:“她還有事,咱們先走。”
酒歡随着車子的颠簸愈發的犯暈,腦子開始還想着,自己喝的太多了,剛剛鬧了這麽一出,不能再在葉夕岩面前失态了。可是沒有幾分鐘,卻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馬成一接到葉夕岩打來的電話時,正要出門去接酒歡,聽見葉夕岩不容拒絕地說他和燕姐會送酒歡回去,便又坐了回去。可是呆了會兒,終究還是有點不太放心,仍是出了門,開車直奔酒歡家而去。
在樓下看到酒歡家的燈大亮着,馬成一心裏松了口氣,琢磨了下,還是停好車上去摁了門鈴,門打開,馬成一意外地看見了葉夕岩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