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煙雨蒙蒙，江南的夜。
《踏古》第一間由玩家開的酒館，這一晚在姑蘇城開業了。
沒有大肆宣傳，也無需什麽響亮的招牌，只憑着“節氣五人團”的超高人氣，酒館開業的消息不胫而走，一夜之間傳得全“世界”皆知。
南星跟宗聶早早就來到了酒館；
品質上佳的紅藍藥、相對稀罕的儲具類佩飾，作為賀禮，分量十足而體面極了，頗得五人團的歡喜。
愛搞怪的清明熱情又活絡，自告奮勇接待二人，很有誠意的，将他們安排在二樓靠窗的VIP坐席。
雨漸漸停了，運河兩岸，燈火點點亮起；
這時，越來越多的人湧進酒館，原本看着寬敞的門店庭院，一下子變得窄小擁擠。
從清明嘴裏得知，這些慕名而來的客人竟都是榜前高玩，抑或在某大幫會擔綱重要職責的……
“所以那家夥，是什麽重要人物？”
南星看到一個眼熟的、讓他不大爽的身影。
——是在進城的第一個清晨，偷他東西、态度還格外嚣張的小混蛋。
叫什麽名字來着？小、小……
“哦，是潇灑啊。”清明回，“狂戰的精英團1團長。”
“诶？”
“跟潇灑走一塊的就是雪娥。”少年擠眉弄眼，“名副其實的踏古第一女神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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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清明以為南星指的是走在“小偷”前頭的人。
南星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女神不是你姐？”
“雪娥”這名字，真的瑪麗蘇啊；
再看她周身萦繞的桃粉特效，記憶一下子就被激活：可不正是“狂戰”的形象大使？在集市轉圈圈、打廣告招人的那個？
清明“嘁”地一聲，左右張望，看他大姐不在附近，憋不出吐槽：“勞什子女神啊？老大就是個暴力狂、女力士！”頓了頓，他調侃着，“也對，女戰神嘛，簡稱女神。”
南星被逗樂了。
“瞧瞧人家雪娥，可不就像古書裏說的，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白蓮花一樣脫塵出俗的小仙女嗎？”
奇怪的形容。詞都是好詞，可一搭配“白蓮花”什麽的……
南星忍不住打量起清明的臉，目光古怪：這家夥一臉無辜且真誠，是在真心實意地贊美嗎？
“恁咋這樣看我？”清明疑惑反問。
南星搖頭，目光轉回潇灑一行三人。
哦，想起來了，小混蛋是叫“小郭”吧，潇灑正是那個被他挂在嘴裏、牛哔哄哄的親哥。
“劍閑怎麽沒跟着來？”
他對“狂戰”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位“妙手空空”。
清明漫不在意回：“那可是個大忙人嘞！狂戰大事小事、什麽雞毛蒜皮的瑣事，都要他去管，哪裏有功夫參加一個破酒館的開業儀式？”
南星好奇了：“他們幫主呢，不管事？”
少年笑：“恁見過哪個當老板的事事親歷親為？”
也是。
閑聊間，小花園也迎來了今晚的貴賓。
清明語氣驚奇：“那家夥怎麽來了？該不會是來砸場子的吧？”
“他是？”
“阿喀琉斯啊不認識？”
“好像在哪聽過？”
“海王星幫主。”
南星輕拍額頭：對，想起來了，那個經常被拿來跟帕裏斯比較的第一大幫會的幫主。
“咋說是來砸場子的？”
“開個玩笑。”清明回，“畢竟大家都是競争對手嘛！”
南星識趣地沒刨根問底，目光投向另一邊：“那個，好像也是論壇名人？”
“是老烏，烏龍幫老大。”
“烏龍幫……”
清明沒get到他的未盡之意，興致勃勃一一介紹：“那邊，是元龍幫的長老；還有那，業龍幫的，跟他們不熟悉……啧，一條龍的人也來了？哦對，差點給忘了，一條龍的都是一幫子酒鬼。”
南星：“……”
這些榜前大幫會，都什麽審美，取的名字一個比一個清奇。
清明說明：“官方宣傳不是說了嗎，咱都是龍的傳人！幫會系統剛一推出，大夥兒第一時間搶着注冊‘龍’的名字……”
所以就業龍、烏龍、一條龍啦？
南星囧囧有神。
“咱也搶了，”少年說起這事，還忿忿不平呢，“想搞個天龍、地龍的，哪料那幫子家夥不做人，連個龍皮龍屁都沒留給咱。”
“撲哧——”
這家夥說話可真逗樂。
現場氣氛炒起來了，熱鬧又喧嘩。
着實沒想到，“節氣五人團”的面子這麽大，榜前叫得上名字的幾乎都來走過場。
一下子就人手不足、忙不過來了；
清明不能再偷懶，遺憾地跟南星二人道別。
看酒館人多的快塞不下了，南星主動提出，可以安排幾個散人，跟他們坐一個包廂。
清明又是感激又是歉意，滿嘴不好意思，轉頭就引來六個人，恰恰達到包廂标準人數容量。
“喲，是你們！”
來人先打起招呼，竟然是阿鸮。
“好巧。”南星笑了笑，瞄着跟阿鸮一同入席的幾人，很自來熟地詢問，“都是你朋友？”
阿鸮大喇喇點頭，手搭上另一個人的肩：“這我同門大師兄斯年……”
南星之前有所耳聞過。
真看不出來，這麽個斯文的名字、配着一張更斯文的臉，居然是個極崇尚暴力的戰鬥狂。
說起來，峨眉派一門子都是“奇葩”，外表最糙漢的阿鸮反倒是裏頭唯一的“小綿羊”。
其餘四人，大家互相認識了下。
也不能說都是阿鸮的朋友：“蜂農”翔子跟“私鹽販”鮮于高達其實是斯年固定隊友。
南星很有興致地跟幾人交談着。
主要是他對這幾個職業太感興趣了。
比如“蜂農”，養蜂産出蜂蜜、蜂巢、蜂蛹、蜂膠等，皆可入藥……很難在野外采集到的，就算好運碰到蜂巢，品質往往不盡如人意。
更有一奇珍[蜂王漿]，必須靠人工才能獲取。
有緣認識這一位，南星當然得抓住機會，先套個近乎。
再說說“私鹽販”，這個職業相當特殊。
“商人”的一種，面對的客戶不但有玩家，甚至有NPC。
鹽什麽的太過平常，反倒容易被人忽視其重要性；
南星不是廚師，也沒留意過烹饪的鹽是怎麽獲取的。
不過自然界存在着鹽湖鹽礦，[采集]獲取粗鹽是一個辦法，但随着[烹饪]對食材、調料的要求越來越高，高品質的細鹽需求越來越多。
鮮于高達誤打誤撞，進了個倒賣食鹽的非法組織名曰“鹽枭”，莫名其妙就變成“私鹽販”；
跟“毒師”一樣，這職業天生是紅名，一開始他被城防兵NPC攆得跟狗似的，一度後悔自己“遇人不淑”！
現在嘛……
看他說起那段被追殺的歲月，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的興奮勁，就知道這職業多吃香。
甚至豪橫地在長安城郊，置辦了個私鹽鋪子。
[私聊]三分三：下回到長安，可以去他家逛逛。
南星悄咪咪給好友發了個消息。
[私聊]宗聶：好。
[私聊]三分三：宗哥你都不說話了，是不是我們幾個太吵了？
[私聊]宗聶：沒。聽你們聊天很有意思。
南星笑，關掉信息框。
他一樣覺得有意思……
就比如阿鸮的朋友“魚香沒有肉絲”吧，職業是沒聽說過的“窯匠”。
“跟泥瓦匠、石匠有什麽區別嗎？”他問。
魚香沒有肉絲回：“我是燒窯的，不會做房、打家具，泥瓦匠得找我買板磚。”
“板磚……噗！”阿鸮突然哈哈笑了。
南星八卦極了：“哪裏不對嗎？”
鮮于高達眼睛一亮，來了勁：“斯年老大之前的板磚就是找你做的吧？”
魚香沒有肉絲笑，略微揚起脖子，有些得意的樣子：“是啊，掄起板磚幹架，比什麽刀啊劍的都過瘾。”
原來許多沒學到好功法的野人，乍一接觸刀槍劍戟的，用得極不順手……斯年還沒加入峨眉派前，在技能白板的情況下，愣是靠着兩塊板磚，“橫掃”生死擂臺，一戰成名！
“板磚”從此成了新手神器，迅速在玩家之間流傳開來。
阿鸮還在笑：“他們不是準備弄什麽兵器譜嗎？板磚的人氣值都快趕上劍了吧……”
南星樂了，問：“在哪看兵器譜？”
鮮于高達插着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搞好，快吵翻了天。刀槍劍棍，當然了包括板磚，個個說是‘百兵之首’，誰也不服誰，他們還發起了應援團。”
南星失笑。
好有趣啊，聽他們講起這些故事。
這也是他喜歡《踏古》的地方：可以是江湖豪情、也能追逐宏圖霸業，有勾心鬥角、卻不乏精誠團結，有恩怨情仇、也有肝膽相照……處處充溢着人間煙火氣。
在場還有個“镖客”，叫西門無敵。
“镖客”相對其他職業，就比較常見了；
專業跑商（押镖），其他職業玩家比如南星，想去镖局賺個外快，首先得找個“镖客”領隊，因為押镖需要的貨單，镖頭只會交給镖客保管。
比起“镖客”職業，南星對西門無敵本人……準确地說，是他的ID更感興趣。
“你名字……怎麽取的？”他清了清嗓子，語氣微妙，“挺特別。”
西門無敵跟宗聶一樣，話不是很多，但有人問到他，他也不吝于回答。
于是回答：“請引導NPC取的。”
說，他想要的是蘊含積極進取、奮發向上之精神`的名字。
NPC一口氣推薦了好幾個：西門無敵、西門無情、西門無恨……
西門無敵語帶遺憾：“我光知道‘無敵’的意思好，就選了它。”
經過這些天游戲環境的熏陶，他漸漸認識了一些漢字，開始嫌棄“無敵”太過直白。
阿鸮跟着點頭：“還是‘西門無情’好，霸氣。”
鮮于高達卻不以為然：“‘無情’內涵不行，不如叫‘無恨’……先前碰到個奇遇，洞口就刻着‘此是無愁無恨處’，是不是超有意境的感覺？”
“确實有哲學的味道。”魚香沒有肉絲跟着建議，對西門無敵說，“開盒子不是能開出改名的道具嗎？你要不去市場淘淘看？”
西門無敵微微嘆息：“我運氣不好，開了好幾千的盒子都沒開到……買也買不到，改名字的太多了。”
——畢竟一開始，玩家不熟悉漢字，大多請的NPC幫取昵稱，典型的例子就是排行榜17位的“軒轅茍合”，不久前，總算知道“茍合”的含義，大夥兒差點沒被笑瘋。于是“茍合”重金懸賞，買到改名道具，現而今更名“軒轅茍且”。
南星：“……”
所以，這哥們該不會哪天真改名成“西門無恨”吧媽呀哈哈！
“而且，”西門無敵接着說，“我在論壇搜索過，好像西門無情、西門無恨的ID已經被占用了。”
衆人表示惋惜。
只有南星莫名松了口氣，不用擔心好友欄裏出現一個“西門無恨”了。
雖然單純從字音、語義的角度看，他也覺得西門無恨比西門無敵好，可……
腦海不由自主播放起“傻丫頭”跟衆男的親熱戲……咿~
“嘭！嘭！嘭！”
突然爆起的焰火，讓滿腦“傻丫頭”的南星回過神。
循聲看向窗外，煙花開遍了天空。
流光溢彩，火樹銀花，吹落星雨。
前一道焰火還未散，又有數朵“滿天星”綻放……
阿鸮感慨：“大師姐好有錢！”
煙花是“立夏季”奁盒新推的東西，雖然只是紫階，可一個市價平均也有兩三銀，這樣一放就好幾百個，簡直跟燒錢無異……
南星趴着欄杆，欣賞着久違的煙火表演；
視野很好，同時能看到暢音閣二樓；
有舞女伴着琴樂翩翩起舞；
氪金造出的小溪流岸，一群土豪們閑情逸致，居然玩起了“曲水流觞”。
“他們喝的好像是碧玉春？”南星轉頭問。
清明作陪時，有介紹酒館的各種酒，包括茶飲、點心等。
被問話的宗聶輕輕點頭。
“碧玉春怎麽了？”魚香沒有肉絲語氣不解。
南星笑：“一杯10銀。”
衆人：“……”
鮮于高達瞠目結舌，半晌，喃喃低語：“早知道我也學釀造了……比盜賣食鹽還黑啊！”
原本對酒水興致不高的西門無敵，默不作聲端起酒杯，狠狠地灌了下去。
——作為被邀請的客人，今晚一應消費全部免單，聽到這酒水的價格，不趁機多喝幾口，總覺得虧了。
阿鸮默，片刻才道：“大師姐不愧是大師姐。”
南星拎起酒壺，對着空掉的酒杯斟酒……
“宗哥不喝？”
“我喝茶就行了。”
“那多沒意思……來都來了，反正是數據模拟的，喝醉了也不影響身體。快嘗嘗，這是甜酒釀，超好喝的！”
宗聶沒再推辭。
“哐當”一聲，是斯年很用力地放下了酒碗。
幾人同時看向他。
不等大家出聲詢問，他驟然站起身，目光看着清明，白皙的俊臉卻浮起淡淡的紅暈——
“我想唱歌。”
好像，喝醉了這是？
南星驚了。
不過是米酒果酒，這才幾度啊……
阿鸮壞笑，指着窗外的暢音閣：“想唱就去那唱，這麽多人都會給你鼓掌的！”
斯年一下子被鼓動了，一個激動，跨過窗戶就想朝着暢音閣奔去。
“诶，等等……”
南星下意識伸手阻攔，卻低估了對方的速度與力量。
便是“Duang”地好大一聲，某峨眉派的戰鬥狂大師兄直直墜落到一樓花園。
鮮于高達“啊呀”發出了驚呼：“這咋就死了？”
翔子慢了半拍，才道：“我想起來了，老大剛打賊回來，估計是殘血，忘了吃藥。”
阿鸮沒心沒肺哈哈大笑：“這應該是大師兄死的最憋屈的一次了吧？”
南星：“……”
熱熱鬧鬧的一夜，大家在酒館玩到下半夜才散了。
有了酒桌氣氛烘托，年輕人很容易就玩到一塊兒去，幾杯熱酒下肚，便稱兄道弟、東扯西拉，越聊越投機，那叫一個英雄相見恨晚啊……就差沒當場結拜了！
臨別還約定，有事就叫兄弟，沒事也能一塊兒下副本，下回再一起接着喝酒。
南星志得意滿。
通訊錄名單得以進一步豐富。
“蜂農”翔子答應他，下一批再産出蜂王漿，會私聊通知的；
“镖客”西門無敵表示，哪天想跑商了，找不到靠譜的車隊，就聯系他。
“窯匠”魚香沒有肉絲舔着臉求藥，當然啦，他表示跟阿鸮一樣，提前備好所有藥材、活力道具，沒什麽能感謝的，唯有一筐“神器”板磚……還別說，附帶傷害屬性的板磚，偷襲暗算人時挺好用的；
“私鹽販”鮮于高達附和着魚香沒有肉絲。
戰鬥狂斯年複活回到酒席，又再一次酒醉；
知道了宗聶是新晉的榜前百，他一改峨眉派大師兄的沉穩做派，嚷嚷着什麽時候兩人打一架……
被糾纏的宗聶，在某人偷笑着注視中，無奈點頭答應了。
——今天太晚了，等酒醒了再說。
“宗哥！”
“宗哥？”
看到男人難得迷糊的樣子，南星驚奇了：“不會吧？就兩碗米酒而已，至于醉成這樣？”
何況，都過去好幾個鐘頭了。
宗聶揉着自己的額角，下意識對他揚起嘴角：“只是沒習慣酒精。”
南星疑惑：“可不都是數據嗎？”
男人回：“官方怕玩家混淆虛拟和現實，保留了部分真實的酒精敏感度。”
對酒精過敏的，在虛拟世界醉酒，同樣會精神不适，但不會造成真實的傷害。
南星是小小的懊惱：“早曉得就不勸你喝了。”
“沒事。”宗聶安撫，笑，“體驗這一回也不錯，挺新鮮的感覺。”
他強調：“不算太難受。”
南星聞言扯了扯唇：“不覺得難受就好……不管怎樣，還是再休息個半天吧宗哥。”
“好。”
·
日頭高照，午時的姑蘇氣溫有些高。
南星接了城建任務，一會兒給營造司送信，一會兒代勞工搬運山石……正滿大街地跑着，忽地收到一條好友消息。
腳步不自覺放慢。
[私聊]五加皮：嗷~收到藥了，超感謝，三哥在上、請受小人一拜！
[私聊]三分三：這幾天都沒上線？
[私聊]五加皮：是啊是啊，我好慘的！
[私聊]五加皮：我從來不知道體能測試那麽恐怖，差點以為要死在荒星了！
南星看了不是太懂……類似現代軍訓？
[私聊]三分三：節哀。
[私聊]五加皮：最離譜的是，竟然連星網的信號都能屏蔽！這幾天差點沒把我逼瘋。
[私聊]三分三：/表示關切.jpg。
[私聊]五加皮：說多了都是淚。
[私聊]三分三：結束了就好。
[私聊]五加皮：對，體能測試過了就輕松些了。之前怕影響狀态，晚上都不敢熬夜，從現在開始，每晚玩到11點都沒問題。
[私聊]三分三：11點後呢？
[私聊]五加皮：……
[私聊]五加皮：嗐，不還有九月升學考嗎，每天得留個個把小時複習功課。
南星：……
好家夥！這到底是個勝券穩操的學霸呢，還是已經放棄治療了的學渣？
[私聊]五加皮：對了，加幫會的事，對不起啊，耽擱了你好幾天。
[私聊]三分三：算不上耽擱。
[私聊]五加皮：考慮得怎麽樣？
南星注意力都在私聊上，正要再回複……
沒留意周遭環境。
突地，系統發出一陣急促的警告——
[你已名懸恩怨榜！]
[風雨樓派出“衛道士”，替天行道，清償恩怨！！]
啥？
[暴擊-332！]
[暴擊-311！]
一人神出鬼沒，全身罩着黑鬥篷，半張臉覆蓋着面具，看不清其相貌……
莫名其妙就被一柄長劍刺中胸口。
[塵歸塵，土歸土，恩怨如煙散，一切皆虛無。]
[你已經死亡。]
[是否立即複活？]
擦！
肉身作屍骨，靈魂出竅，南星“飄”對着乍然豎起的墓碑幹瞪着眼。
[私聊]五加皮：哎？你怎麽死了？
某當事人還懵着呢，一時無語，不知道該說啥。
正在這時，“殺人兇手”折而複返。
靈魂态的南星怒瞪對方。
對方能看到半透明的“鬼影”，居然開口了：“還得再殺你四次，別拖拖拉拉了，快就近複活。”
南星：“……”
這誰啊，這麽嚣張！
[私聊]三分三：莫名其妙被人殺了。
也怪他粗心，跑任務時遇到劫道大盜，成功殺死後自身血條就不足四分之一，犯了個懶、沒及時回血，這才讓他面對猝不及防的暗殺時，沒來得及反擊，就被兩個暴擊帶走了一命。
[私聊]五加皮：操，誰敢殺我三哥！
[私聊]五加皮：快快給我ID，我這就幫你報仇！
[私聊]三分三：系統沒表明對方是誰。
殺手跟催命似的：“你搞快點啊，我有好多事忙呢，沒工夫在這耽誤。”
南星氣笑了：“我要不脫了裝備站着任你殺？”
不料對方哼哼一笑：“那就最好。行了別拖了，耽誤我的正事、也浪費你自己的時間……你不會還想着反殺吧？”
南星被逗樂了：“你殺我，我還不能反抗？”
哪來的歪理！
那人發出一聲哈哈：“別搞了，你一個小號被挂恩怨榜，還不趕快躺平任殺？小心債主惱了，找影樓那一幫子殺手，他們可不像我這樣子好說話，到時被輪到新手村，你都沒地哭去！”
南星捕捉到幾個關鍵詞……
恩怨榜？影樓？
對了，之前系統警示，提到的是“風雨樓”？
宗哥介紹過的太湖門派？可以發懸賞和追殺令的那個？
[私聊]五加皮：仇敵名單沒顯示？
[私聊]五加皮：可能是用了匿名道具吧。你等等，別急着複活，我跟風哥一塊兒找你。
南星一心二用——
[私聊]三分三：你知道恩怨榜是什麽嗎？
[私聊]五加皮：哎呀，三哥你得罪誰了，居然被懸賞了？
[私聊]三分三：我也不清楚，問殺我的人他啥也不說。
[私聊]五加皮：衛道士只是接追殺任務的，不知道發懸賞的人的身份。
[私聊]三分三：這樣嗎？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竟還有打着“衛道士”的名義、幹殺手勾當的職業。
[私聊]五加皮：別跟衛道士糾纏，三哥你快想想得罪了誰？能發恩怨榜的，應該挺有錢的，或者有什麽江湖特權。
[私聊]三分三：我能得罪誰？連野隊都組過。
[私聊]五加皮：好吧，不怪你啊三哥，游戲裏神經病太多，沒留意撞了人一下，都有可能被追殺。
[私聊]三分三：發恩怨榜不知道對方的ID也行？
[私聊]五加皮：……
[私聊]五加皮：對哦，那人要麽認識你，要麽找人打聽到你的名字。
南星飄在碑前，“欣賞”着自己的墳墓，懶得再搭理還在催促他複活的“衛道士”……糾結着想，自己什麽時候得罪過誰？
[私聊]五加皮：到了……三哥你可以複活了，選姑蘇南的輪回點。
[私聊]五加皮：有我風哥在，多來幾個殺手也不怕。
[私聊]三分三：恩怨榜能撤銷嗎？
否則嘲風就算把那個“衛道士”殺了也沒用吧？
[私聊]五加皮：簡單，直接逼衛道士放棄任務。
[私聊]三分三：謝了！
南星果斷選複活。
——失策！明明搞好了家園，竟然忘給自己買具棺材……不過，針對恩怨榜也沒啥用，照五加皮的說法，除非“衛道士”完成“替天行道”的任務，或者對方放棄任務，否則不管自己去哪，都會被風雨樓追蹤到位置。
“三哥快進隊，我奶你！”
南星一到複活點，就遇到等在那的五加皮跟嘲風。
他二話不說直接進組，一邊不忘先吞一顆紅藥……
“又麻煩你了風哥。”
嘲風沒吭聲，連弩卻已拉開，一副随時應戰的姿态。
南星轉頭對五加皮笑了笑。
真是多虧這二人的義氣相助！
不覺得丢臉什麽的，那“衛道士”一看就有三十多級，愣是為了面子逞強，憑靠自己一個人與對方對抗，純屬不自量力。
有修為排在83名的嘲風在，“衛道士”啥的其實不難解決，對方也不是自己真正的仇敵。
南星被嘲風跟五加皮護衛在中間；
沒就此放松神經，一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提防着可能出現的偷襲，一邊飛快轉動着大腦，回憶自己這些天遇到的每個人每件事……
一開始的氣憤過去了。現在更多的是好奇：
想殺他的到底是什麽人？
居然這麽痛恨自己，照五加皮的判斷，對方發的還是地級的懸賞！
賞金至少得10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