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劇組聚餐03
劇組聚餐03
包間裏充斥着劇組人員的歡聲笑語,熱鬧極了,一牆之隔的走廊卻是安靜得連風呼呼刮過的響動都聽得一清二楚。
沈渝擰眉,“你記錯了吧?”
他自認與言荀并無經濟來往,更無人情外債,非要扯上一點關系的話,無非就是平日裏劇組開飯,他饞嘴,忍不住夾了幾塊由言荀提供的加餐。可無論言荀性格如何怪異,倒也不至于如此小氣,要讓他把已經造福農業的食物歸還給他。更何況沈渝都是偷偷操作的,沒人看到。
可瞧着言荀那一臉認真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沈渝便又說:“要不然你提醒一下?”
聞言,言荀眯眼,銳利的視線在沈渝臉上來回游移,似乎想從他面部表情看出些什麽破綻。不過,令他失望的是,沈渝神情十分坦然,看不出任何不自然的地方。看樣子沈渝當真不明白他所指何意。
言荀越想越氣,冷哼一聲,傲慢地說:“想不起算了!”他負氣,丢下這句話就先一步進了包間。
莫名其妙又被甩了臉色的沈渝:???有病嗎您?
站在門口惆悵了一會兒,沈渝随即又給齊尋宇發了短信:言荀生理期,小心。
回到包間,言荀已經恢複了往日冷峻的表情坐在原位置上。
沈渝淡淡掃了一眼,擡腿走向另一個方向。
“老師。”
“魚崽兒。”編劇老師臉上已有幾分醉意,回頭看到是沈渝在喊他,心情大好,嘴角收都收不起來,“剛尋你,沒見着人。”
沈渝在他身側坐下,以茶代酒以此賠罪,“見你在聊天,沒好意思叨擾,然後去了趟廁所。”
這時,一旁的副導演也湊了過來,眼睛眯着只能見着一條縫,“沈渝來了啊~”看他面色通紅,說話有點燙嘴的模樣,大概已經醉了,“你不是和另外一位女演員一起走的嗎?小姑娘哪兒去了?”
沈渝知道對方并不惡意,只是單純擔心小姑娘一個人大晚上不安全。他解釋:“她不小心把衣服弄髒了,現在回去換一身再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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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就好。你們都小心點,最近混進來很多狗仔,當心被拍到。”
“嗯,會注意的。”
副導演胡扯了兩句,又舉着酒杯找導演喝去了。
有了導演起頭,其他人吃點東西墊吧肚子後就開始在兩桌之間游走喝酒。聚餐不喝酒,那還算什麽聚餐。這幾天言荀的大方攬獲了不少人心,此時大家都舉着酒杯前來同他搭話。
編劇老師的目光在言荀和沈渝身上來回掃了幾個來回,而後朝沈渝招了招手,拿掉他手中的酒杯,單獨說起了悄悄話。“魚崽兒,你給哥透個底。”
沈渝不知所雲:“松哥,怎麽了?”
編劇老師也是欲言又止,嘴皮動了動,不知該不該說,“你以前不是和言荀關系鬧得很僵嗎?現在怎麽樣了,到底和好沒?”
沈渝回想最近他們倆在人前的來往,雖談不上有話可說,但也不至于見面就是針鋒相對。他覺得言荀挺能忍,為了顧全在劇組的形象,硬是裝作和他友好相處的模樣,甚至還主動找他搭話。有時候連當事人沈渝都感到驚訝,嚴重懷疑言荀有人格分裂,要不然怎麽會脾氣時好時壞,好的時候能讓人暫時忘卻兩人的嫌隙,壞的時候一個眼神就能讓沈渝退避三舍。
就拿今晚來說,言荀的言行無疑是反常的。此前一直聽說他性格乖戾,不喜與人為伍,向來不參加劇組工作人員的聚餐,如今不僅來了煙火味重的大排檔,還融入其中,觥籌交錯,臉上看不出半點不自在。
“也不算和好吧…………”因為是值得信任的人,沈渝沒隐瞞,給了個折中的回答,“只不過大家都不想弄得太難看。”
聽了沈渝這話,編劇老師卻是頓生疑雲:“那你知道改戲的事嗎?”
“知道。”早些時間導演已經知曉他了,沈渝也有點驚訝,按理說劇本已經定下來了,開過幾次會議,大家讨論都沒有問題,連原著作者也很滿意他們的改編,但突然就通知要改動一些情節,是沈渝未曾預料的,但既然導演都開口了,自然有他的道理,沈渝也不好妄自議論,只能等到拿到新的劇本後,重新背新臺詞。
編劇老師拍了拍沈渝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你小子有福氣。改的是你的戲。”
沈渝不解,他的戲份有什麽值得修改的地方?無意中瞥見不遠處與導演談笑風生的言荀,沈渝一頓,轉念一想,事發突然,莫不是言荀從中作梗,砍了他的戲份,讓他從男一降為男二?那這又算哪門子有福氣?
怪不得沈渝疑神疑鬼,而是諸如此類的事情在他身上發生得太多,他都PTSD了。
思索一番,沈渝把心中疑惑說了出來。
聽後,編劇老師笑着搖了搖頭:“魚崽兒,你對言荀誤會大了。是言荀提出來的改戲不錯,但不是砍你的戲份,而是給你加戲。那天開完會,他把我和導演單獨叫到一邊,說了他的想法。起先我和導演都不同意,一點點改動都會耽擱拍攝進度,後面聽他說完才被說服。不得不承認,言荀對角色的把控能力很強,他一針見血指出了關文遠這個角色性格的公式化和劇情的漏洞,讓我們添了幾處情節…………”
這下可把沈渝聽懵了。
他沒聽錯吧,言荀幫他?而且還是砍自己的戲份,加戲給他?瘋了吧,小說都不敢這麽寫。
“老師,你确定是言荀?”沈渝不确定地問。
“嗯。”編劇老師給出肯定的回答,“我也沒想到言荀如此幫你,還以為你們倆交情不錯。”
他和言荀哪來的交情,無非是利益的往來。可聽完編劇老師的話,沈渝也有點動搖了,感覺老師描述出來的言荀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難不成一直以來,都是他誤會言荀了?那些代言,合作,乃至黑料,其實都是誤會。
走廊上,言荀提到的沈渝欠他的,其實是指這個?
沈渝下意識看向言荀,眼裏充滿了困惑。
約莫是他的目光太過直白,言荀有所察覺,回過頭來。
兩人視線正好對上,只見原本有說有笑的言荀眉頭輕蹙,唇角一撇,似乎在用眼神罵人:看什麽看,沒看過帥哥啊!
剛對言荀升起的一絲好感就這樣被扼殺在了搖籃裏,沈渝聳聳肩,不再看他。
他和言荀的八字果然不合。
考慮到第二天還要拍戲,不到一點,大家就準備散了。
由于回去換衣服的那位女演員一直沒來,沒車的沈渝只好叫了嚴寬來接他。
在和工作人員一起等車時,沈渝聽到他們在小聲談論言荀。
“你們瞧見言哥了嗎?”
“沒。應該走了吧。”
“他喝得挺多的,也不知道有沒有人來接。”
“我看他來的時候是一個人,應該沒通知經紀人和助理,咱要不然等等他吧?”
“怎麽等啊,你們有他電話?”
衆人搖頭。
沒過一會兒,劇組派來的面包車就把他們接走了。
沈渝瞧了眼時間,已經淩晨一點,原不想多管閑事,讨臉色看,但腦子裏一直回蕩着聚餐時編劇老師說的那番話:言荀私底下說了你挺多好話…………
不管言荀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沈渝心裏始終過意不去,總覺得欠了他一個人情,也就沒辦法無視現況了。
沈渝默默嘆了口氣,決定把人捎上,拿出手機,給言荀發了條短信。
沈渝:走了沒?
沈渝:沒走來正門口,有車。
渝城深夜的溫差真不是蓋的,嚴寬到的時候,沈渝站在路邊凍得直哆嗦。
嚴寬搖下車窗,吐了口煙氣,說道:“擱這兒吹啥風呢,可別感冒了。”
“等人。”沈渝回答。
嚴寬以為沈渝說的等人指的是他,掐滅了眼,招呼道:“愣着幹啥,上來啊。誰讓你大半夜,不好好在酒店睡覺,跟着陳尋那貨來吃什麽夜宵,也是沒事找事幹。”
嚴寬眼下青紫,明顯沒休息好,嘴裏有一句沒一句地怪罪着拐走他家藝人的導演陳尋。“陳尋自己不想睡,還拉着別人不睡,可真有他的。”
沈渝讓嚴寬抽根煙再等等,然而又過了幾分鐘,還是沒收到言荀的回信,反而等來了齊尋宇的短信。
齊尋宇大哥:到了。
就兩字。
其他的,都沒提。
深夜,正是大排檔生意最紅火的時間段,純黑的保姆車橫在馬路中間有點擋客源,注意到大排檔老板娘多次往他們車停着的位置打望,嚴寬有點不耐煩,出聲提醒:“到底等誰呢,都這會兒了,還不來?是不是已經走了?”
沈渝記得言荀喝了不少,出門時,瞧見他去了廁所。照理說,就算便秘,這會兒也該下來了。但大排檔門口只進不出,沒見着人影。
看樣子已經走了。
大排檔有兩個出口,沈渝他們所在的正門離酒店近,不用掉頭,方便停車,而後門是條小路,平時游客愛走那道,坐公交站去市區。
許久不見人,總不能一直等下去,沈渝想着齊尋宇應該找着人了才給他發的消息,就沒繼續等,讓嚴寬把煙掐了往回走。
到底不放心,沈渝路上還是給沒回音的言荀發了條短信。
沈渝:回酒店了。路上小心。
回到酒店,沈渝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已經淩晨兩點,由于心裏惦記着事,手機關了靜音都沒注意。
睡前習慣性要看一眼朋友圈,打開手機卻看到十幾個未接來電和視頻通話,來電人全是齊警宇。
每一通電話前後不超過五分鐘,比上門讨債的還要積極。
沈渝忍不住發笑,但還是給他撥了回去。畢竟齊警宇現在身在國外,若不是急事,也不會如此着急地找他。
幸好沒有出現電視裏演的狗血橋段,電話響了兩聲,就聽見了齊警宇熟悉的嗓音。
“回來了?”
齊警宇的聲音似乎有些疲憊,沈渝輕輕嗯了一聲,“回來有一會兒了,剛洗澡去了。”
“難怪——”齊警宇應着,語速放緩了許多,“打你電話半天了,沒人接。”
沈渝以為他有事,問:“出什麽事了嗎?”
齊警宇輕勾唇角,刻意停頓了幾秒,“是有點事。”
聽到齊警宇說有事,沈渝呼吸一滞,腦海裏閃過不好的畫面,頭發也不擦了,屏氣凝神,小心翼翼地問道:“嚴重嗎?傷着哪兒了?還能走嗎?有人照顧你嗎?…………”說着說着,沈渝的聲音有點發顫,似乎在害怕。
“挺嚴重的。”齊警宇握着手機強忍笑意,給對面的人找了聲招呼,以手捂嘴,走出了餐廳。
沈渝聽他口吻輕松,還以為他一個人在國外受了傷還在好面子逞能,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下唇微顫,克制地問:“……是出車禍了嗎?”
“沒出車禍……”齊警宇聽出了他的哭腔,也不打趣了,見好就收,輕笑出聲,“……就是太想你,手頭的事情都顧不上,被罵了。”
“…………”沈渝一時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手抵眉頭,罵了一句不正經,最後還是跟着笑了起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果然是距離産生美嗎?
以前總是嫌齊警宇有時候話多,經常鬧得他睡不着覺。如今人不在身邊,他卻成了那個聊個沒完的人。劇組裏屁大一點小事,比如拍戲時誰偷偷放了個屁,午餐盒飯裏的芹菜有手指那麽長一截。他都忍不住想和齊警宇說。
沈渝說,齊警宇就聽着。也沒讓他唱獨角戲,沈渝說的每句話,他都有回複,還會問他屁有多臭,會問他比大拇指長,還是比中指長。
沈渝的頭發都自然幹了,兩人的遠洋電話還沒挂斷,有來有回聊着這一天發生的瑣事。沈渝起先還象征性打兩個哈欠,到後面,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精神極了:“我發現寬哥好像談戀愛了。今中午我休息的時候,聽到他躲在一邊偷偷給人打電話,喊的可親熱了。”
齊警宇問:“喊什麽了?”
沈渝答:“甜甜。一直在喊對方甜甜。”
齊警宇笑了,告訴他:“甜甜不是嚴寬的對象。”
“不可能!”沈渝小聲與他争論,“我親耳聽到的,寬哥還說回家給她煮好吃的。”
“真的。”齊警宇笑個不停,似乎只有對着沈渝的時候,他才有如此放松的一面,“甜甜是他養的一只雪納瑞犬,好多年了,是他閨女。”
“…………”沈渝頓時無語,誰沒事還專門給家裏的寵物打電話啊。
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汽車鳴笛的聲音,突然意識到兩人有時差,齊警宇現在應該是下午時分,沈渝問:“你在忙嗎?”
齊警宇對着同伴點點頭,“還好,不礙事。”
“哦——”沈渝拿着又打開了一層的禮物盒子,手指細細摩挲着上面的浮雕花紋,問:“齊警宇,你送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啊?”
“難不成是戒指?”
起初的鐵皮盒子足足有一掌寬,能放的東西挺多,若是一直這樣一層一層解鎖,到最後,除了戒指首飾這類的小玩意,沈渝還真猜不出可以放什麽。
齊警宇笑而不答,只是說總有一天,沈渝會知道的。
齊警宇的嘴就跟石頭似的,死活也撬不開。沈渝的好奇得不到滿足,多問了幾遍就有點賭氣,借口說要睡了。挂電話前又覺得少了些什麽,聽着齊警宇穩重的呼吸聲,遲遲沒說再見。
“對了。”
“嗯,聽着呢。”
“齊警宇……”沈渝頓了一下,“……言荀好像已經知道大哥的事了,今天還專門找我問了大哥和我的關系。”
“他怎麽問你的?”齊警宇挑眉。
一兩句話解釋不清楚,于是,沈渝便把今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都交了底,末了還問齊警宇的意見:“你說,言荀是不是已經被大哥拿下了,才突然對我的态度轉變啊?”
聽完,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下來。
沒得到回答,沈渝喂了兩聲,還以為是信號不好,“沒聽到嗎?”
“嗯,聽着呢。在想。”
齊警宇的回答聽起來似乎有點漫不經心。
大概在忙。
沈渝也不準備再吵他了,看了看指向3的鬧鐘,睡意襲來,打了個哈欠:“不行,真得睡了。明天不休息。”
“嗯。鎖好門窗。”齊警宇吩咐道。
沈渝躺下,緩緩閉上眼睛,手機貼着耳朵,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知道了。”
“對了。”齊警宇又把他好使的工具人搬了出來
,“忘了告訴你,剛才齊蘊給我來了電話。他說放假想來劇組玩兩天。”
“啊?”沈渝瞌睡頓無,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說:“又在逗我?”
“他說他想你了,想替我來照看你。”
上次給齊蘊打電話,結果還沒說到一分鐘就被挂斷的沈渝:???
另一邊,言荀揉着酸脹的眼皮緩緩醒來,迷迷糊糊瞧見面前有一顆巨大的猕猴桃,有點口渴,雙手齊上,把猕猴桃包了個圓,摁在懷裏打轉,“乖乖桃~”不得不說,手感真好。
然後,言荀聽到了猕猴桃在說話,嗓音有些低沉,似乎不太爽快,“摸夠了沒?”
言荀哪管它是不是猕猴桃成精,舔了舔唇,對準咬了下去。結果沒嘗着猕猴桃汁,反而被外面一層毛紮得臉疼。
言荀不爽,揪着紮了他臉的毛就開始撲騰,“什麽破東西!”
“別鬧。”猕猴桃的聲音更沉了些,“摔了我可不負責。”
話音剛落,就聽到下巴撞到硬物的聲音。
言荀舌尖被牙齒咬了,疼得直抽氣,眼角出現了生理性眼淚。
痛是痛了,但總算是徹底酒醒,能分清面前到底是猕猴桃還是人的後腦勺了。
原來他一直被人背着在走。
本以為是經紀人,然而轉過來的面孔卻不是他熟悉中的那張。
言荀眉頭緊蹙,頓生戒備:“怎麽是你?”
“不然你以為是誰?”齊尋宇嘴角輕揚,露出一抹笑意,墨色的眼底卻是一片漠然,“我弟婿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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