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喜歡你 我知道,我也喜歡你
一處高大的灌木叢後, 霍紫亓染和時弈呈三角位盤坐,旁邊的大樹杈上,眯着眼好似假寐的岑燃負責警戒。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連地方具體在哪裏都沒發現, 就先被對方發現并追殺了。”
時爺的語氣帶着一絲明顯的嫌棄, 但更多的是隐藏在嫌棄下的凝重。
霍紫懶得和時弈鬥嘴, 反正也說不過,只面色難看的點頭。
“這裏不僅設了屏蔽區, 應該還覆蓋着反監測系統, 一旦進入這個區域,但凡使用任何帶着電磁類波動的東西,全都會被發現。”
他們并沒有亓染和時爺這麽好運, 找個臨老随便編個理由就能獲得準入批許,他們是以迷路為由進入這片區域的。
“被發現了就趕盡殺絕, 這防護措施是不是太誇張了點?”
亓染滿是疑惑的問道。
霍紫肯定的點了點頭,道了一聲“是。”
他們當時只是打開了全息地圖,開的還是離線模式,卻不想這也引來了一批穿甲帶盔的追殺。
當時只覺得有點奇怪, 但忙着跑路也沒空細想, 現在靜下來思考, 便覺得相當莫名詭異。
“為什麽我感覺——”
亓染一開口, 原本沉着眉思索的時爺頓時擡起頭, 把視線送了過去, 一臉認真的在等待着她接下去的話。
一旁的霍紫看着那倆屏蔽了全世界的自顧自相處,不合時宜的八卦之火實在控制不住的燃燒了起來。
不過幾個月沒見,這倆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時弈這個人,習慣将個人主義發展到極致, 非極端情況從來都是我行我素,當然,也虧了他足夠聰明,截至目前位置,他的所行所想,所作所為全都沒出過什麽纰漏,有此為基點,衆人對他那招人厭的性子除了吐槽也沒什麽不悅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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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以前那些團戰任務,這位雖然會聽取別人的意見,但基本都是等他捋完大致輪廓,建好大致結構,別人再補充或是反對,哪裏有像現在這樣還沒開口反而先等着別人說話的場景。
人生奇妙如斯,這活久了,真的是什麽新鮮都能瞅見啊。
好在亓染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感覺到那麽多注目禮,自顧自的把她的感覺一股腦倒了出來。
“感覺他們好像是故意讓我們去滅了他們。”
說實話,這話說的亓染自己也有點底氣不足,因為這完全不符合邏輯。
聽她這麽一說,時爺眉心皺的更緊,收回視線一言不發的思考着。
“我就随口這麽一說,你們不用在意。”
“不。”
時弈出聲肯定了她。
“照常人思維,如果是我建了這麽一個地方,那肯定是能多低調就多低調,根本不可能弄出這麽一大片屏蔽區來,甚至在別人還沒有進入或是發現我的所在地時,就嚣張的派人追殺,那跟大街上放炸彈告訴環保局說我違法了有什麽區別。”
霍紫擰着眉“出于謹慎态度,這麽做也不是什麽特別奇怪的事。”
很多機密之地,為了保證絕對的安全性,對外來者,誤入者采取滅口手段,這并不新鮮。
時弈也沒急着否定她,只是換了種說法。
“你說的這點是不無可能,但屏蔽區這個操作屬實有點過于天秀,這裏雖地處邊界,但也是有巡防軍定期巡邏的,地圖上黑了一大塊,你當巡邏軍都是傻子?”
“你的意思是,邊防軍裏有叛徒?”
時弈搖了搖頭。
“巡防軍每天巡邏一次,人員配備每天都是不一樣的,不排除他們摸清了巡邏時間和巡邏軌跡,然後在每天的這個時候關閉系統,以防被發現,但據我所知,巡防軍還有一個習慣,突襲式巡邏,一般這種都是在出任務前才會接到通知,而且是随機分配的,就算真的有叛徒,應該也是來不及通知的。”
邊上聽了半天的亓染突然開口“那就是故意引我們來而做下的網。”
時弈擡手摸了摸亓染的腦袋,誇了一句“不錯。”
亓染嘿嘿笑。
霍紫眼疼。
“給我們做的網,難道是組內有叛徒?”
時弈涼涼的掃了她一眼,突然覺得亓染的智商排位蹭蹭往上竄。
“你腦子裏除了叛徒還有什麽。”
霍紫無比迅速的回複道“還有你,我特別奇怪你長這麽大為什麽還沒被打死。”
時爺嚣張的一甩頭,語氣無比驕傲“因為爺強。”
霍紫:切~
“做網,有時候不一定是為了捕食獵物,也有可能,是為了測試獵物的能力。”
霍紫腦子直,最不喜歡的就是彎彎繞繞的陰謀論,現在已然被時弈繞的有點頭腦發脹。
“說人話!”
“說人話你聽的懂嗎。”
“我——你!!!”
就在霍紫實在忍不住準備先內讧一下的時候,岑燃突然從天而降,聲色懶懶的道“有人來了。”
三人起身,進入戰備狀态。
“記住,等會兒留個活地圖,十五分鐘後這裏集合。”
話落,四人飛快四散開去。
分開打,自然打的是伏擊。
亓染憑着她得天獨厚的速度,也不用槍,就只用一把鋒利的匕首,整個人像幽靈一般穿梭在叢林中,冰冷無情的收割着出現在她視線裏的人。
留活口這事兒,不在她的業務範圍內。
十五分鐘後,四個人帶着一身坦蕩回來了。
八目相對,盡是沉默。
活地圖這事兒是暫時沒希望了,不過好在,時爺不是空手而歸,他還順手帶了點東西回來。
“這是什麽?”
時爺的手心,躺着一枚直徑不到五毫米的銀灰色小米粒。
“不知道。”
“你從哪裏弄來的?”
時弈看着‘天真爛漫’的亓染,挑了個比較文雅點但卡在她認知範圍內的說法。
“在一個控制人體活動的地方。”
亓染皺着眉思考了兩秒,接着一拍大腿長長的哦了一聲“腦子!”
“你站住!”
見人說完就立刻轉身,時弈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想去幹什麽,立即出聲将其喝止。
“你給我乖乖呆着,要是敢去挖,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
亓染有那麽一絲絲的不忿,明明他都挖了,還不許她挖,真的是獨裁。
時弈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很不服氣,但再不服氣,她也會乖乖照做,這一點他還是有足夠的自信的。
誠如他所想,亓染是很不服,但時弈這話說出來了,她便也歇了挖腦子的念頭。
可以說,時爺這來歷莫名的自信,就是亓染一點點寵出來的,如今,她自己種的因,結的果好壞自然也得自己嘗。
不過,挖腦子這事兒也就圖個新鮮,挖不挖其實倒也沒什麽大所謂,沖動勁兒過去了,那絲不忿轉眼也就消了。
霍岑兩臺巨型燈泡快被眼前那一池塘的粉色泡泡閃瞎眼了。
明明同樣一句話,對着的人不一樣,怎麽就能産生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以前他們聽見這話,只能感覺到陰風陣陣,現在他們聽見這話,渾身只剩雞皮疙瘩。
淦!
四個人裏沒有一個擅長處理那小東西的,于是只能邊清理蒼蠅,邊找目的地,邊等會的人來。
雖然有了威脅打底,但還是有點不放心的時爺幹脆把亓染打發去接人了,免得她一時沒忍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挖腦子。
根據時爺的吩咐,遇見其他人給個坐标就行,遇到梨音,以最快的速度先把她拎回來。
不打架,光找人其實也不難,特別是在對方也正朝着此處靠近的時候,就更簡單了。
沒多久,梨音盯着蚊香眼出現在了時爺的面前。
第一次享受到亓染牌人形坐騎的梨音一落地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就到旁邊捂着胃開始吐上了。
霍紫走上前輕輕拍着她的背。
不是被抱就是被背的時爺看着昏天暗地的梨音,心中相當不合适的産生了一絲微妙的優越感。
三分鐘後,滿眼淚水的梨音抽着鼻子開始工作。
“我只能暫時屏蔽對方一分鐘,反監測系統重啓時間一般是三分鐘,也就是說,我們只有四分鐘的時間找到目的地,外加獲得對方建築結構圖。”
四分鐘,在偌大的叢林裏找一個不知名建築,難度可想而知。
“按照你們的說法,我可以直接開啓一次大範圍掃描,确定目标建築位大概位置,但過程需要一分半。”
也就是說,掃描完畢之後他們将只剩兩分半的時間去獲得建築結構圖。
結構掃描儀在建築十米之內才能發揮作用,雖然它只需要十秒便能完成建築掃描,但重點是他們得在剩下的兩分半的時間裏,到達那個目的地。
如果建築就在他們腳下也就算了,若是離得遠了……
“快去快回。”
重任最終還是落到了亓染的肩上,建築位置在他們的右前方,偏西一點,距離大約三公裏左右。
亓染從梨音手裏接過掃描儀,整個人咻的一下消失在了他們的眼前。
兩分半時間,對亓染而言,夠來回一趟,甚至還有幾秒富餘。
梨音将掃描儀接駁在了處理器上,傳輸了裏面的全息結構圖,一邊放大,一邊破解,一邊實時解說。
“倒塔形态建築,十層,每層一個上下口……我去,都什麽年代了連個直達電梯都沒有,建築材料為U60鋒矽鋼,抗造等級8……也就是說憑借我們手頭的裝備,強突突是進不去的,除非你帶了S級爆破彈,入口在我們十點鐘方向,不是吧,這地方造的是什麽玩意兒,連個逃生出口都不放的嗎……”
經過梨音一通有理有據的吐槽,其他人也都大致了解到了眼下的情況。
S級爆破彈這種東西,是軍用管制品,即便是他們,也只有在被認定需要的情況下,才可以去申請。
也就是說,想要進入那個目标建築,只能從人家正門打進去。
最無語的是,建築裏連個電梯都沒有,不管你是想要查探也好,救人也罷,只能打副本似的一層一層通關下去,沒有任何的捷徑。
“所以,上還是不上。”
出聲的是唐糖,她的同伴被亓染強行借走,她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到達了聚集點,現在還在緩着氣息。
上還是不上,這是大問題。
但凡那建築別搞得跟貔貅一樣,他們都沒在怕的,但問題是那反建築習慣的副本确實有點過分了,他們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不确定對方有多少武器,就這麽嚣張的從人家大門口打進去,沒有複活甲和奶媽,這個副本是真的不好刷。
“上!”
時爺一錘定音。
沒有複活甲和奶媽,他們有dps,耗不起,但可以直接一波。
由于全員皆脆皮,亓染不得不擔起了‘MT’的開團重任,端着把重機槍,一腳踹開了隐藏在山璧處的入口大門,一側身進去直接開大,子彈落地的叮當脆響遍地傳開。
其餘九人有條不紊的飛速閃入,找好自己的位置,借着亓染的掩護,百發百中的點射。
亓染走在最前面,人形坦克似的一路大喇喇的突突過去,哪怕套着吸收傷害的防護服,也不可能抵消的了全部的疼痛。
她有多怕疼,時弈很清楚,但此刻的亓染,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仿佛那些傷害根本不是打在她身上一樣。
他們這麽殺進來,裏面的人自然不可能毫不知情,下面的情況,顯然要比這一層還要嚴峻的多。
在紅色的警報聲中,亓染換了一匣子彈,然後繼續往下一層走。
“唐糖你帶梨音去黑系統,鹿鳴花羽你們掩護,依依深藍跟着亓染,霍紫岑燃你們跟我走。”
時弈飛快的交代了一通,十個人頓時分成了三塊。
建築是圓形的,時弈和亓染分了兩邊包抄,沒有了亓染,龍依依便擔起了開路者的責任,不過她沒有亓染那樣的力氣,她手上的輕機槍比不上亓染手裏的重機槍,但臨時開個路還是沒問題的。
二層清掃完畢,大家湊到了梨音身旁。
“怎麽樣?”
梨音手指如飛,過了五秒比了個ok的手勢。
“實驗層是第四到七層,實驗品生活在第八層,第九層是資料區,最後一層是——空的,不對,怎麽可能是空的,難道是沒錄入系統監控範疇,等等我再看下……”
“第三層是什麽?”
“廢料層。”
何為廢料層,衆人很快就知道了。
“我去,怎麽這麽臭。”
鹿鳴一進來就捂着鼻子抱怨了一句。
這一層沒有人,整層就只有一整套的廢料處理器在運轉。
屍體,殘肢,從入口的透明管裏輸送出來,經過消毒,切塊,粉碎,再到填充進中間最大的銀色器皿內,然後從另一頭化作肉醬擠出,流入最裏側的食物槽,通過槽裏的孔洞傳輸到不知名地點……
霍紫臉色發青,顫抖着嘴唇說了一句“這該不會還拿來循環利用吧。”
她不說還好,她這麽一說,衆人的臉色盡皆綠了個底朝天,梨音胃本來就不舒服,當下更是直接幹嘔出聲。
亓染盯着那食槽好一會兒,突然猝不及防的擡起槍,将廢料處理器的能源接口直接轟成了渣渣,然後一言不發的擡腳踹開了通往四層的大門。
其餘幾人是第一次見到亓染生氣的模樣,相互對視間,竟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時弈看着亓染消失在門後的背影,皺了皺眉,快步跟了上去。
其實對亓染來說,這樣的情況并不陌生。
廣袤的海洋裏,本就是弱肉強食,前一秒還在和你聊天的魚,下一秒有可能就變成了另一條魚嘴裏的亡魂,然後它那沒被吃完的屍體被其它的小魚們分食,小魚們又成為其它獵食者的食物。
一環扣一環的生态,同類相食也很正常。
但不知為何,自從變成了人類,自從多了那些所謂的七情六欲,她對這樣的情況竟然無法接受了。
魚吃魚是為了生存,是為了争取活下去的機會,但人呢?人餓了,有無數種食物的選擇,人活着,有無數種平和生存的選擇,如此得天獨厚的環境,為何還要做出這般輕視生命的行為?
多少生物只是為了活下去便付出了它所有的努力,它們也知道在吃飽的情況下不去傷害任何種族的生命,為什麽人類就不懂呢?
立場相對的生殺是實事所逼,還有借口可以擋一擋,但無謂的虐殺,便是人心本惡,不可原諒。
她從沒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但做人,她也有一條她為人的底線。
碰者,死。
一層,又一層,槍林彈雨中,充斥着無數的尖叫,害怕,驚慌……
亓染一路殺伐,連停都不帶停一下,就像個不會累的殺戮機器,時弈怕她出事,一直緊緊跟着,其餘幾個人則開始嘗試解救那些實驗中的,還沒死亡的實驗品們。
濃厚的血腥味席卷了整座建築,時弈以為的殺紅眼的亓染,其實很冷靜,甚至從來沒有這麽冷靜過。
最後一層确如梨音查到的那樣,空無一物。
梨音下來之後,掏出一堆儀器檢測了一下,然後道“确實是空的,我剛才看了下,剩下的運轉系統只是最基礎的處理系統,裏面沒有任何有用的資料。”
沒有頭狼,沒有食物,留下的全是一堆并沒有什麽具體作用的羊和兔子,這個窩被放棄的明明白白。
那頭狼,到底想做什麽?
不管對方想做什麽,他們的任務都已經完成。
梨音關閉了系統之後,這片區域信號恢複了正常,他們聯系了軍部,将目前搜集到的東西發了過去。
軍部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小時時間,他們就已經申批了許可令,直接派了飛船過來,接管了後半段收尾工作。
飛行器上,亓染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的安靜看着窗外,時弈坐在她身邊神色有些擔憂。
自打看見那廢料處理器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難得的安靜卻讓時弈有些不安。
“在想什麽?”
亓染沒有回頭,但開口了。
“在想人心。”
時弈一聽就知道問題症結出在哪兒了。
他們執行任務多年,見過比這更可怕的場面,人心,人性的醜陋幾乎沒有底線,在一次次的底線刷新中,他們的心防早已練得厚實無比。
但亓染不同,她才入組不到兩年,執行過的任務也不過是一些找人找資料的,哪裏能理解和接受今天這般的暴擊。
“人心就像身體細胞,多的你數不完,深的你看不穿,我們該做的,不是去清點和細看,而是盡量去感受。”
“白是所有顏色的伊始,黑是所有顏色的盡頭,人心在這二者之間搖擺不定,所以這世間不會有單純的善與惡。”
“弱肉強食,這一法則在任何種族之間都行的通,沒有誰該死,也沒有誰不該死,活着是幸運,死了又何嘗不是呢?”
“沒必要去糾結人心的善惡黑白,因為你永遠都得不到答案。”
時爺一番陳詞,越說越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但是被他勸慰的對象總結就倆字——
“不懂。”
時弈擡手揉了揉太陽穴,覺得學習這件事兒,對于亓染來說,比任何一件事情都重要。
亓染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雖然她沒聽懂時爺那一番金玉良言,但她聽懂了那句你永遠得不到答案,既如此,她也就懶得費神去鑽這個不太好鑽的牛角尖了。
反正想的再多,也沒什麽具體的用處。
在外面浪了一個多禮拜,二人終于回到了A區,回到了家。
亓染有些厭仄仄的,回了家沖了個澡便一頭砸進了她的被窩,睡了個天翻地覆,人事不知。
一覺睡醒外面早已華燈初上。
他們是早上回來的,她居然睡了整整一天。
剛打開門,便看到門口齊齊的蹲着兩只半人高的狗子。
“呆笨瓜~”
亓染蹲下、身體,張開雙臂分別抱住兩只狗頭,把頭埋在它們的頸邊使勁兒的蹭着。
毛茸茸軟綿綿,香噴噴,蹭特別的幸福。
亓染抱了好一會兒才松開手,兩只飛快的抖了抖毛,咬着亓染的褲腳急吼吼地把她往樓下帶。
“我讓它們去叫你,飯都叫涼了。”
兩大只嗷嗚嗷嗚為自己辯解。
明明是亓染抱着它們不撒手的說。
“閉嘴,我現在不想聽交響樂,你們的晚飯已經好了,自己去吃。”
兩大只同時住嘴轉身,四蹄帶風的朝着它們的食盆沖去。
“傻站着幹嘛,去盛飯。”
有點恍惚的亓染點着頭,魂一樣的飄去盛飯了。
“時弈。”
亓染端着飯,筷子攪着碗裏的米粒,突然出聲。
“嗯。”
不知從何時起,這個男人似乎沒有再強調過讓自己叫他哥了。
“我喜歡你。”
時爺眉毛一挑,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吃飯的動作也沒一點停頓。
“嗯。”
亓染一點點擰起了眉。
啥叫嗯?
這算啥反應?
“時弈,我喜歡你!”
時爺嘆了口氣,放下了手裏的碗,擡起頭看着亓染,語氣帶着三分無奈,七分寵溺。
“我知道,我也喜歡你。”
說這話的時候,時弈其實很認真,同時心底也有些忐忑,這是他第一次跟人說喜歡,完全不知道該去怎麽處理情緒,只能盡量平靜的陳述。
但聽在亓染的耳朵裏就不一樣了,她覺得時弈的語氣相當的平常,就好像被磨煩了大人,掏出一塊錢給孩子買糖那樣的平常。
“我說的是親親抱抱生崽崽的那種喜歡,不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
亓染有點焦急的表達着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
時爺的語氣仍舊平靜,但微紅的耳尖卻出賣了他真正的心情,只可惜亓染的心思壓根兒沒在這裏,所以沒看到。
“你——啊?你知道?”
這回輪到亓染愣住了,腦子有點懵圈。
亓染安靜了下來,開始仔細的捋着剛才那段對話的始末。
她說喜歡,時弈回應了也喜歡。
她說是親親抱抱的那種喜歡,時弈說他知道。
那麽四舍五入就等于——
她喜歡他,他知道,而他也是同樣的感覺喜歡她。
所以,答案就等于他倆現在是兩情相悅了?
亓染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動作太大椅子直接向後仰倒,桌子還好被時弈穩住,不然那一桌子菜怕也得交代了。
“時弈。”
亓染語氣飄忽,帶着一股夢游的感覺。
“怎麽?”
時爺一臉莫名。
“你站起來。”
更莫名了,但他還是依言站了起來。
亓染對着他伸出了右手,時弈滿頭霧水,慢慢的擡起左手遞了過去。
兩手相握間,對面猛然傳來一陣拉扯裏,毫無防備的時弈整個人頓時被拉的一個踉跄,倉皇間只來及用右手撐住桌面,下一秒眼前就多了倆眼睛。
“唔!”
兩唇相觸,感動沒有,倒是牙疼。
時弈下意識想退開一些,卻不料亓小染用她空餘的左手鉗住了他的後脖頸,牢牢地鎖着他不讓他退開分毫。
兩項僵持十秒後,時爺認輸了。
他主動張開了嘴,亓染那不停輕舔着他唇瓣的舌頭頓時跟開了挂一樣,無師自通的沖進了他的領地。
時爺也不是個随意揉捏的主兒,對于那入軟嫩的舌頭,他毫不客氣的将之擒獲,帶着它共舞……
亓染再怎麽無師自通,那也是個雛沒跑,哪裏能鬥得過時爺這般高手,沒多久整個人就暈乎乎的,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一桌子熱飯,最終還是吃了冷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