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宿爛尾樓

在篝火邊,衆人用半包壓縮餅幹随便解決了晚飯。大家的衣服也都差不多烘幹了。

李隊提議:“我們還是先離開這看看,也許離這不遠能找到人家……”他自己也知道,這個可能非常渺茫,觸目所及沒有哪怕零星一點的燈火,只有黑漆漆一片詭異又陰森的樹林。

意識到這一點,他改口道:“或者找到公路,幸運的話能遇到路過的車輛。”

林霸天不能贊同更多:“就是!早就該離開這裏了!就算是在垃圾堆裏睡都比這裏好。我可不願意在這鬼地方過夜!”要不是現在人多,他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在晚上呆在墳地裏!

确實,這裏并不是過夜的好地方。

“可是......”林檬有點猶豫:“摸黑在林子裏走是不是不太安全?”

“沒關系的,我們不是有手電麽?”印斜陽安慰他:“而且剛剛我們去找人的時候已經看過了,雖然林子裏的路只是人踩出來的小路,但是并不算陡,路況也不算複雜。林子裏夜晚氣溫太低,我們沒有衣服可以加,還是趁早出去為好。”況且這地方……他瞄了一眼前方的墳堆打了個寒顫,這鬼地方陰氣沉沉的,誰呆得下去啊?

事實上,絕大多數人與他的想法一致,沒有人再提出反對意見。在大家商量後,決定由李隊打頭,印斜陽帶着司徒墨白殿後,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林間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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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實比他們想象得似乎更為殘酷。林子外面并沒有哪怕一處人家,觸目所及是一片廢棄的爛尾樓,那些因還來不及施工而裸露的鋼筋水泥,在夜幕掩蓋之下,如同一具具巨大的骷髅架子,看起來陰森可怖。在慘白的月色映照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林霸天膽子小,他總疑心那些看不清的陰影處,會不會藏着什麽可怖的東西。

這裏像是一座被人遺棄了的城市,滿地瘋長的荒草,有些甚至比一個人還高。他們在這裏行走頗費了一番功夫與力氣。還得随時小心不知道從哪會鑽出來一些爬行動物。

在走了一個小時之後,他們依然沒有走出這座被遺棄的城市。因為荒草遮擋了視線,他們似乎有點迷失了方向。

“這裏我們剛剛是不是來過?”李旭忍不住提出疑問。

“應該不會吧?爛尾樓都長得差不多,你哪認得出是不是剛剛見到的那一座啊?”俞力揚反駁他。

林檬不無遺憾地說:“要是知道這裏的經緯度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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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霸天也感到非常惋惜地附和:“對啊!要是知道經緯度,你就能知道這裏是哪了,你可是人肉GPS啊!”

沒錯,林檬之所以能入選腦力精英的國家隊,是因為他有一項特殊的技能——他能背下地球上所有地區的衛星定位圖。只要知道坐标,他就能報出地名,甚至能畫出簡單的地圖,包括一些大型建築、道路、山川、河流等等。這與印斜陽的照相記憶有一定的相似之處,都屬于圖像記憶,不過因為他是地理信息系統專業的,術業有專攻,他也只在衛星定位圖方面有專長,其他的圖像記憶比較弱。

只可惜他們的手機都不見了,而登山包裏只有一個最簡陋的指南針,這完全就不能得出具體的坐标。就算是人肉GPS又如何?完全沒有用武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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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電筒的電是有限的,李隊手裏的手電光芒很明顯地弱了下去。而且經歷過白天驚心動魄、九死一生的遭遇,以及吸入了乙醚的後遺症,他們其實早已困頓不堪,雙腿不過是遵循着潛意識,麻木的邁動着。

眼看前面也不會有什麽人家,李隊停下了腳步:“我看今晚就在這找個地方休息吧,大家都累了。”

沒有人提出異議,甚至因為李隊的這個提議,大多數人都松了一口氣。他們真的太累了。

有人發現了一座裝修了一半,大門已經安裝好了的爛尾樓。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今晚就在這休息了。

為了确保安全,他們決定在天亮之前,得輪流守夜。考慮到李隊上了年紀,他就不參與守夜了。其餘人兩人一組,每人值兩小時。司徒墨白理所當然地被分配到與印斜陽一組,而且他們是第一組的守夜人,兩個小時之後輪到林檬與林霸天值守,他們才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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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爛尾樓因為裝修了一半,房間的基本框架結構,比如廁所、廚房、房間等等都已經裝修完成。這是一套三居室,印斜陽、司徒墨白以及林檬、林霸天兩組人因為是頭兩輪輪值守夜的,所以都呆在了大廳,而秦歌與李旭、孟少峰與俞力揚兩組各占了一間房,李隊一人睡一個單間。

雖然房子裏沒有任何家具用品,所幸,這套房子有裝門,即便是那種質量坑爹,一腳就能踹爛的次品,但好歹能夠擋風。大家都累慘了,也顧不得地板冷硬又肮髒,一躺下便沉入了夢鄉。

林檬與林霸天早已睡得不省人事。印斜陽算是這群腦力精英(說白了就是一群文弱書生)裏體質最好的,但也架不住一天的勞心勞力。被身前溫暖的火堆一烤,好幾次上眼皮都抗拒不了地心引力落了下去,腦袋點了一下,又掙紮着趕緊睜開雙眼。如此反複了,好不痛苦。

而司徒墨白卻一直盯着窗外那一彎疏淡的月牙,不知道是不是又神游到天外了。

“東經XX,北緯YY(注1)。”

夜晚的廢墟裏萬籁俱寂,只有遠方偶爾傳來不知道什麽夜禽的嘶鳴,夾雜在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中。猛然間飄來這麽一句,而且聲音是又蘇又酥,印斜陽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不少。

“什麽?”他看向坐在自己正對面,此刻唯一可能說話的人。

然而司徒墨白卻沒有再開口。不過印斜陽突然福至心靈,竟然理解了他話裏的意思:“你說的是這裏的坐标?”

“不,這怎麽可能呢?”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這個設想。怎麽可能呢?沒有GPS,沒有任何标志性的建築物,甚至連太陽都沒有,哪怕司徒墨白真是一臺人體計算機,沒有輸入參照物,他又該如何判定這裏是哪裏?更何況還要得出具體的坐标?要知道,就連號稱人肉GPS的林檬都做不到啊。

然而對于印斜陽的否定,司徒墨白難得地進行了辯解:“月相法。”

“月相法?”難怪他剛剛一直盯着窗外的月亮看呢?

關于月相法印斜陽倒是聽說過。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關于地球經緯度的判定一般來說只能參照其它天體,比如說太陽、星座、月相等等。其中月相法是裏面難度最高的,因為它要求對天文、節氣等有精确的了解,并且還要經過非常複雜的推理演算。他很懷疑,光憑人腦能夠做到嗎?

但是,司徒墨白表現得如此從容堅定,印斜陽潛意識裏已經相信了……如果是人體計算機的話,也許也是能做到的吧?之前密室裏的密碼不也是他解開的嗎?

“太好了司徒!等會喊醒林檬,我們就能知道這是哪了!”要不是考慮到等會林檬他們還要守夜,現在需要休息,他都想立刻把林檬喊醒了。經歷過這一天的打擊之後,此刻印斜陽總算感到了些許振奮。總算不再是瞎子一摸黑,什麽情況都弄不清楚了。他們有人體計算機,又有人肉GPS,簡直就是行走的導航儀嘛,要走出這片廢墟可不是勝利在望麽?

然而司徒墨白卻完全沒有被他的激動感染,臉色卻依然平淡。

印斜陽的興奮稍稍冷卻,他看着司徒墨白慘白的臉,想到對方白天還受了傷,此刻估計應該比自己更加困頓吧?今天這一路走來,他已經習慣照顧這位“負傷的那喀索斯”了。別說,美少年蒼白憂愁的臉,還真讓人憐惜。他不覺低聲對司徒墨白道:“你先休息吧,我盯着就好。”

然而對方卻似乎不太領情,搖搖頭繼續盯着窗外。

印斜陽也不由得将視線移向窗外,但是那裏已經看不到月亮了,到底他在看什麽?看了大概一分鐘,實在看不出什麽門道,印斜陽提議道:“要不?我們聊聊天?”

兩個人聊天能夠打發時間,而且也能提提神。而且他發現,只要在他們兩人獨處的時候,司徒墨白似乎就願意與自己說兩句。

司徒墨白沒有回答,但印斜陽看他的表情似乎也不太抗拒,便嘗試着尋找話題:“那個……你是怎麽想到那個密碼的?就是密室裏那一句英文,什麽獅子和刻度?”

“The middle of the lion and scale。”司徒墨白糾正他。

得到了對方的回應,印斜陽心裏松一口氣的同時,還感到有些小激動。這感覺就像逗了半天都不搭理自己的高傲貓咪,終于肯露出自己的白肚皮讓他撫摸一般,萌萌噠。

“對就是這一句。你是怎麽破解出來的?”

司徒墨白終于将視線移到印斜陽身上:“scale應該譯作天平。”

是的,scale用作名詞時有許多的譯法,可以是規模、比例、鱗、刻度、天平、數值範圍等等,在這個語境之下,鱗片、刻度、天平都可以說得通,但仔細一想的話又都沒有什麽實際意義。司徒墨白是怎麽判斷這裏應該是翻作天平呢……

印斜陽突然聯想到了什麽,腦內的小燈泡亮了:“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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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因為不想涉及具體的地點,所以這裏以XX和YY代替具體的經緯度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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