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好在惡魔只是個十歲左右的少女，虞之桃花了點力氣，順利将她弄到自己背上。
周圍的威脅已經被清除，她便背着惡魔少女，一步一步往宮殿的方向走。
夢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帶着惡魔，回到那個破舊的花棚中。
惡魔其實在路上就恢複了些許意識，被她放到床上後，疼得嘤咛一聲。
虞之桃見她清醒，松了口氣：“你沒事吧？”
惡魔露出的下半張臉中，唇色無比蒼白，看起來并不像沒事的模樣。
虞之桃正嘗試尋找治療的工具，就聽到少女問：“你幹嘛要救我？
“把我留在那裏，我或許就能如你們的願，直接死掉。”
虞之桃頭大。
她仗着自己是個成年人，擡手戳了戳少女的額頭：“別給我提死不死的，你現在這條命，可是我花了大力氣救回來的！”
教訓完，她嘆了口氣，又問：“所以，你這些傷口到底要怎麽治療？
“雖然大部分已經不流血了……但總不能就這樣放着吧？”
惡魔別開臉：“沒法治療……你不用管我。”
“那可不行。”虞之桃坐到她身邊，“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嗎？”
惡魔少女把頭轉過來。
她似乎有些不解：“這就是你的目的嗎？闖入者，你到底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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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之桃昂着頭：“我只是想驗證我的猜想罷了！”
說着，她緩緩擡手，朝惡魔少女臉上的視鏡伸去。
這一次，惡魔少女真的沒有躲閃。
當視鏡被摘下，虞之桃看着那張與自己想象中八九不離十的面容，其實已經沒有那麽驚訝。
畢竟，她早在之前，就已經有了猜測。
沉默了一會兒，她問：“所以，我該叫你什麽？
“阿九，還是小九……”
眼前的惡魔少女，正是另一個縮小版本的阿九。
如果說宮殿中居住的小公主小五是童年時期的阿九，那麽惡魔，就是少女時期的阿九。
相比于小五的可愛，惡魔面上的童稚幾乎已經蕩然無存。她褪去胖嘟嘟的嬰兒肥，整個人因為抽條，顯得十分纖瘦。
十歲左右的少女阿九，已經有四五分成年時候的模樣，可以稍微窺見未來美豔而冷硬的輪廓。
惡魔少女很驚訝：“你……知道我的名字？”
虞之桃表現得比她更驚訝：“你真的叫小九？”
說實話，因為小五的存在，她并不确定這個縮小版阿九叫什麽。但看惡魔的反應，很顯然，她剛才胡謅的兩個名字，居然蒙對了。
少女搖搖頭。
她言簡意赅，糾正道：“阿九。”
虞之桃疑惑更甚：“阿九？你是阿九？那小五是誰？”
她一直以為，小五、惡魔少女其實都是阿九，只是代表着不同時期。
可如果惡魔少女叫阿九，那情況顯然就不是這樣了——
不可能成年和少女時期的阿九都叫阿九，而童年時期的阿九卻叫小五。
下一秒，惡魔少女解答了她的疑惑。
她皺着眉：“我是我，小五是小五，你把我們弄混了？”
虞之桃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捂着嘴，咳了兩聲：“可是……你們明明長得一樣啊……”
少女阿九張了張唇，踟蹰了很久，開口道：“……因為我們是雙胞胎。”
“雙胞胎？”虞之桃不解。
随即，她笑了兩聲，想要緩解尴尬：“怎麽可能？你別騙我了。你們是姐妹吧？
“你看着十歲左右，小五……嗯，最多只有五歲吧？
“你們怎麽可能是雙胞胎？”
少女阿九安靜地注視着她。
“是真的。”她開口。
虞之桃的笑聲霎時停止：“那為什麽……”
少女阿九低下頭。
她顯然知道虞之桃要問什麽，手指無意識在地上劃着圈。
“……是我造成的。”
“……她所有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
虞之桃聽得雲裏霧裏。
她還想再問，可是意識卻有點模糊。
她隐隐約約意識到，自己這是要醒了。
于是，顧不得其他，虞之桃抓着少女阿九的手：“你先養傷，其他的等我下次回來再說。”
少女阿九眉頭微皺：“你要去哪兒？”
來不及回答，虞之桃的視野便歸于黑暗。
意識再度回籠時，她舒服地抻了抻腰身。
瘋狂的夢境絲毫沒有應該影響她的睡眠和心情，虞之桃睜開眼睛，直覺滿鼻都是清新的木香味。
她感覺自己像是在安全的原始森林中度過一夜。
但下一刻，她發現本該在枕邊的人消失不見，只剩她自己一個人躺在出租公寓的床上。身邊屬于另一個人的位置，此時人走茶涼，只團着一只呼呼大睡的小奶貓。
虞之桃瞬間清醒過來。
她往外面看去，如預期中看到阿九修長的身影，這讓她松了一口氣。
下一秒，她殘忍拒絕賴床的誘惑，抱起還在睡懶覺的小九，果斷下床洗漱。
阿九已經熱好早餐，兩人一貓來到餐桌前。
因為昨夜自己的主動勾引，虞之桃難得有點不敢面對身邊的人。
但可能因為心情很好，平日裏覺得索然無味的營養液，今天居然甜得恰到好處，并不是那麽難以下咽。
“沾唇邊了。”阿九開口。
正喝得開心的虞之桃疑惑擡頭。
下一秒，阿九伸出手，輕輕抹去她唇邊的營養液。
虞之桃瞬間從頭紅到了腳。
她手忙腳亂從身後抽了張紙巾，遞過去：“謝，謝謝。”
兩人在有些暧昧的氛圍裏吃完早餐，虞之桃本該去練琴，但她卻拐了個彎，來到阿九身邊。
阿九正浏覽着星網，見她過來，有些疑惑：“怎麽了？”
虞之桃尋思着直接詢問不太好，于是轉了轉眼珠子，随便找了個話題：“阿九，你有沒有發現你的信息素味道變了？
“我今早起來，都沒聞到那股腐朽的味道。”
阿九下意識側過頭，在自己肩膀上聞了聞。
“沒變。”兩秒後，她下了結論，“腐朽味道散得快，你醒的晚，聞到的都是木香。”
“是這樣嗎？”虞之桃湊過去，在她頸後嗅了嗅。
将腺體暴露給另一個人，其實是一種很危險的行為。
阿九的身體有片刻僵硬，但她沒有躲開。
片刻後，虞之桃退開。
她揉揉鼻子：“應該是我聞久，産生錯覺了。”
和阿九朝夕相對，她确定快對阿九的信息素免疫了，就好像她完全聞不到自己信息素的味道一樣。
但剛才的确認，讓她确定那股雨後潮濕的腐朽味道還存在。只是……似乎比以前要淡一些些。
虞之桃五感并不靈敏，她分辨不出來。
“不過嘛，還是一樣好聞！”她揚起笑臉。
這不是阿九第一次聽她說自己的信息素好聞，但之前幾次，虞之桃都沒有如今這麽清醒。
“你……真的覺得這個味道好聞？”阿九詢問。
虞之桃猛地點頭：“那當然。”
她摸着下巴：“我還想着到星網上找找有沒有類似味道的香水，我也想擁有這種味道。”
阿九定定看着她，突然，傾下身子湊到她身前。
虞之桃不敢動彈：“怎麽了？”
“你不知道嗎？”阿九反問，“自從跟我在一起之後，你身上……一直都是這個味道。”
她原本很讨厭這種腐朽的木香。
但是奇異的是，可能是和虞之桃身上的櫻桃奶油味發生了不明所以的化學反應，這種味道在虞之桃身上并不難聞。
每次感受到面前的Omega被自己味道所包圍，她都會産生一些奇異的滿足感。
“啊？”虞之桃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下意識呆愣住。
她拉起自己的領口，放到鼻下猛嗅：“唔……聞不出來。”
阿九退開一點。
她回憶起過去某些不愉快的精力，目光變得有些失神。
片刻後，她開口道：“腐朽的味道象征Alpha能力低弱，并不是什麽好信息素。”
虞之桃反駁：“也不能這麽說吧。
“信息素味道好壞……難道還有标準嗎？”
阿九颔首：“嗯。
“比如，虞之淮的信息素味道，就很強大。”
昨晚與虞之淮交手，兩人的信息素有過交鋒。
從虞之淮身上那種冷冽的氣息，她大概能窺見少年過人的資質。
“哪有這樣的說法？”虞之桃鼓着腮幫子，“我覺得你的信息素就是最好聞的。”
阿九有些驚訝，她正想再說點什麽，就聽虞之桃又開口。
再阿九辯論下去，虞之桃怕自己就要忘記正事了。
于是，她托着下巴，有些違和地轉了個話題：“也不知道，虞之淮昨晚回去之後怎麽樣了。”
阿九收回目光：“你還擔心他？”
“咳咳。”虞之桃挪挪屁股，“那倒不是，他也不需要我擔心。
“我是想說，有這麽個弟弟可真讓人無法省心。”
見阿九表情正常，虞之桃停頓幾秒，接着上面那句話開啓話題：“說起來，阿九，你有兄弟姐妹嗎？”
阿九很明顯愣了一下。
就當虞之桃屏住呼吸，想要等阿九一點頭，就坦白自己這幾天那個連續劇般的清明夢時，阿九搖了搖頭。
“沒有。”她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簡單，說完之後，就把注意力放回到智能屏幕上。
虞之桃喃喃：“沒有？”
這與她想象中完全不符啊！
昨晚在夢中，惡魔少女明明親口承認，她和小五是一對雙胞胎姐妹。
雖然她沒聽懂少女後面兩句話是什麽意思，但兩人是姐妹這件事，惡魔應該不至于說謊。
所以，原本她猜想，或許阿九現實中真的有個姐姐或者妹妹。
但是現在，阿九卻否認了她這個猜測。
兩個人之中必定有個人說了謊。
到底是現實中的阿九沒坦白，還是夢境中的惡魔少女欺騙了她？
虞之桃一時之間非常困惑。
阿九轉過頭：“為什麽問這個？”
虞之桃僵着嘴角。
猶豫了一會兒，她舔舔嘴唇，還是道：“我這幾天晚上，做了一個夢。”
阿九挑眉。
虞之桃抓了抓頭發，繼續解釋：“夢裏面……有一個跟你很像的人，跟我說你有一個姐妹來着。
“所以……”
阿九表情毫無異常，甚至伸出手，幫她理順被抓亂的發絲。
“你也知道自己在做夢？
“不要混淆夢境和現實。”
虞之桃紅着臉點點頭。
早在之前，她就在星網上搜索過。清明夢其實是個普遍現象，幾乎每個人都被動或主動經歷過。而像她這種還做續集的清明夢，雖然很少，但也不是獨一份。
有個博主連續幾個月記錄她做的清明夢，其離奇和精彩程度堪比科幻小說，比虞之桃做的夢厲害多了。
而此時因為幾個莫名其妙的夢境，就來試探阿九，這讓虞之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去練琴了。”她離開沙發，狀若随意說道。
阿九點頭：“去吧。”
虞之桃蹦着離開沙發，連頭都不敢回，所以也沒看到阿九捏起來的拳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