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棄犬
旁邊有人踹了他一腳罵道:“誰讓你說的!”
一行中所有人,那豈不是也包括了燕煊小白和甘兒。
果然是沖着他們來的。羿寧心下明了,又道:“然後呢?”他知道,絕對沒有幾張畫像那麽簡單。
那人被踹了一腳,有些不太敢說了。羿寧淡淡道:“只要你說,你的妻兒老小,我也會救。”
巨大的誘惑面前,那人快步跑到羿寧面前跪下,說道:“仙尊,那告示說你們裏有一個人的肉是靈肉,可以治瘟疫。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她才六歲啊!”
他們裏有一個人的肉是靈肉,這明顯就是在針對他們一行人。羿寧忽然握着劍的手忽然顫了顫,他想到,燕煊的血可以解百毒。
或許根本就不是沖着他來的,那人的目标從一開始就是——燕煊。
如果他現在叫燕煊過來救自己的話,如此數量的百姓叫嚣着要吃肉,燕煊絕對會将他們全部殺掉。
羿寧餘光看到有人已經蠢蠢欲動,他立刻将劍擱在了那人的頸間,冷聲道:“讓開。”
冰冷的劍刃讓他打了個哆嗦,不敢再碰羿寧,只是哽咽着跪在地上一個勁地磕頭。
“求求你,你不是仙尊嗎,仙尊不都是救死扶傷的嗎?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只要一塊肉就好,求求你……”
羿寧握在劍柄上的手越來越緊。
他知道百姓并不全都有辨別謠言的能力,可此情此境,他該如何是好?
他是元清宗的上仙,他的道,是救人。
“仙尊,求求你,我老娘七十歲,一輩子沒有過上好日子,我不想讓她死的這麽痛苦!”
“求求你,求求你……”
他們的腦袋重重的磕在地上,磕出血來。
那老婦從剛剛起便不再出聲了,她是在想,羿寧會如何去做。治人心也是治病,那麽就算割下肉來穩定人心,也是治病。
不,不對,憑什麽?
羿寧腦海浮現出燕煊的樣子,若他在此,絕對會這樣說的。可他不在,羿寧只能靠自己這副凡人之軀。
羿寧茫然地看向四下,所有人都用如此目光看着他,等待他去救贖。
他看向手中的劍,還落在那跪地磕頭的人頭頂。
他的劍該指向何處?
“你不是仙尊嗎?”
“你為什麽不救我們。”
不知何時,天色昏黃起來,開始有雨絲飄落,吹散在風中,落入墨發裏。
羿寧怔愣地擡頭,要下雨了。
頓了半晌,他忽然舉起劍來,朝自己掌心砍去,卻在即将落下的那刻,被人一刀挑掉了劍。
“我說過讓你做什麽!”來人狠狠扯住他的領子,把他拽到面前,怒道:“我讓你念我的名字,你為什麽不念!”
劍當啷落地,羿寧從未見過燕煊發那麽大火,那雙眼睛陰戾無比,仿佛這才是燕煊真正的樣子,從前種種,只是為了迎合他。
雨絲飄進脖頸裏,有些冷。
跟随他來的小白和甘兒,氣喘籲籲的停下來,急道:“尊主,咱們還走嗎,後面好多魔修在跟着。”
燕煊臉色陰沉的可怕,攥着刀的手青筋暴起,将羿寧一把推到甘兒身邊,冷聲道:“把他帶走,若他少一根汗毛,你們二人就去領死。”
甘兒被燕煊的話吓住,反應過來連忙拽住小白單膝跪下來俯身道:“是,尊主!”
羿寧怔怔地看着他,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覺得喉頭哽住,什麽都說不出。
燕煊深深地看他一眼,傳聲給他說了最後一句話。
“你根本不信我。”
羿寧眼睫微顫,手指不由自主地有些發抖。
他想解釋,可他張了張口卻始終說不出來。
确實是信不過燕煊。
不僅僅是怕燕煊殺人,最重要的是,他不敢依賴上燕煊。從前他以為自己足夠無情,愛恨分明,可唯獨到了燕煊這裏,他即不恨,也不敢愛。
他寧肯自己對自己動手,也不願讓燕煊來救自己,可燕煊還是來了。
不顧一切地,闖進他自我封閉的世界裏。
他垂下頭去,可以聽到四面八方傳來各種嘈雜的聲響。
百姓,魔修,混雜在一起,叫嚣着要靈肉的聲音,苦苦哀求的聲音,互相争吵不休的聲音。
羿寧閉了閉眼,
覺得發冷。
甘兒小心翼翼地拽住他,說道:“我們快走吧。”像是怕羿寧不肯走,又加了一句:“在這裏只會耽誤尊主做事的。”
“嗯。”羿寧點頭,再擡眼時,眼底已然恢複了一片清明。
他現在必須得趕去師姐那裏,尋回靈藥救人,否則事情只會更加嚴重。
然而他才不過剛剛從人群中逃出去,就聽到身後揚起十幾道尖銳的慘叫聲。
羿寧的步子猛然頓住,他回頭去看,只見燕煊立在醫館的屋檐上,正好将血淋淋的飲鸩收回手心。
而在他刀過之處,所有被波及到的魔修全部身首異處。
“想要靈肉?”燕煊淡淡地道,“來啊,本座今倒要要看看,誰能從我身上撕下來一塊肉吃進肚子裏。”
無人敢出聲。
“慈悲太久,你們真把我當成善人,沒人告訴你們我的位子是如何來的嗎?”
燕煊輕輕笑了笑。
底下終于有人忍不住憤怒地罵道:“如此殘忍,你簡直不是人!”
仿佛他們人多,底氣也足了很多似的。
飲鸩的血一滴滴掉落在地,混合着雨水在塵土中綻開殷紅色的花。
剛剛看到羿寧對自己動手的那刻,他渾身的血都冷了下去。
寧肯自己動手割肉,也不肯喊他過來。
“我确實不是人。”燕煊閉了閉眼,只覺得自己繃着許久的那根弦終于斷了,他痛快,舒暢,又惱怒到快要失去神智。
“我是殘骸裏的蛆蟲,我是來索命的惡鬼,我是沒人管教的野狗,我是殺人不眨眼的瘋子,我亦是渡你們去黃泉的聖人。”
“你們毒,我便要更毒,我要世人見到我,跪伏不起,我要世人恨我入骨,卻不得不拜我為鬼神。”
“如此,滿意了麽?”
反正在羿寧眼裏,他一直都是這樣,那他把所有人殺了,也無所謂吧。燕煊自嘲地笑了笑,而後一刀捅進剛剛說話那魔修的心髒。
鮮血飛濺,模糊了他的眼。
從前殺完人還要小心的将刀子擦幹淨,他在自己演什麽?演給誰看?有誰會信?
他是魔修,永遠不可能會像宮修賢那般,站在他身側,陪着羿寧一同修練,一同飛升。
從肮髒的屍山血海爬出來的人,豈配摘取高潔雪白的梅花別在胸前。
雨,更大了。
羿寧怔怔地站在人群後看着他,耳邊的冷風呼嘯而過,眼睛似乎快要看不見。
這樣的燕煊如同被丢棄的棄獸,恨不得要将這人間攪個天翻地覆才肯罷休。
但是,他沒有殺任何百姓。
不是瘋子,不是惡鬼。
你是燕煊。
我的燕煊。羿寧喃喃道。
“燕煊,”羿寧不自覺地念道,“跟我走吧。”
不是為了阻止燕煊殺人而這樣說,而是因為,他發自內心的真心想要帶燕煊走。
似乎聽到羿寧的聲音般,燕煊從死屍中抽出刀來,冷冷地看向他。
像條受傷的棄犬。
“我不。”
羿寧從腰間拔出劍來,劍刃被雨水澆的雪亮,他用僅存的最後靈力揮發出磅礴的劍氣來,揮退衆人。
那劍氣,到燕煊跟前便力竭般停了下來。
兩人對視,羿寧伸出手去,燕煊卻沒有動。
“你不是不信我,假惺惺裝什麽?除了宮修賢,你心裏還信過誰?”燕煊第一次如此不留情面地對他說狠話。
大雨澆濕眸子,不知是雨水還是什麽,羿寧只覺得被燕煊的話扼住喉嚨似的,一口氣郁結在胸口,不上不下,折磨得要命。
良久,他終于平複急促的呼吸,冷聲道:“我有沒有裝,你心裏不清楚嗎?”
“你想讓我怎麽信你,像個真正的蠢貨一樣,拖着剛被挖過靈核,狼狽不堪的病軀,千瘡百孔的心髒,奮不顧身的相信你?”
“你未免太高估我了”
“我也是人,燕煊,我也會怕!”
“我不敢信。”
最後一句,帶着微微的哽咽,淹沒在雨聲裏。
燕煊愣住,他從未見過羿寧如此失态的樣子,也從未見過羿寧親口說出自己的痛苦和害怕。
他從房檐上跳下,伸手拉住羿寧抱在懷裏,輕聲哄着:“對不起,羿寧,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
心髒疼得像是被無數細針密密麻麻的紮進來,燕煊緊緊地抱住他,心頭恨不得把宮修賢碎屍萬段,可現在卻只能一遍遍重複道:“我跟你走,羿寧,我們走。”
以後都不會讓你再怕了。
大雨将刀上的血沖刷了個一幹二淨。燕煊把羿寧攬在懷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羿寧忽然伸出手,握住了燕煊沒有持刀的手。
沾着雨水和血的手掌,被.幹燥溫暖的手緊緊握着。
燕煊的刀尖微微顫了顫,低頭道:“以後你讓我去哪,我便去哪。”
羿寧,我此生都跟着你,別害怕。
大雨連綿下了三日,南柯澤已經封城,裏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每一天,都有無數人因瘟疫死去。
泥濘的道路上,一匹黑馬拉着華貴的馬車奔走着,馬蹄踩進小道的水窪,濺起飛揚的泥水。
魔辇內,靜可落針。
小白和甘兒盡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小心翼翼地縮在角落,用餘光打量還在沉默的兩人。
一個不敢說,一個不願說。
窗外雨霧朦胧,如同駛入秘境。羿寧阖上眼,才覺得自己的心髒安定下來。
半晌,才疲憊地從儲物戒取出手帕來,拉過燕煊的手,一點點替他擦幹淨指間的鮮血。
兩個人靜默相對,直到血擦得幹淨,羿寧擡眼看他,輕輕地說:“事情都辦得妥帖了嗎?”
其實不想問這個,只是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燕煊低低地答他:“都通知過了,那些城主已經下令封城了。”
“燕煊,”羿寧點了點頭,靠過去坐在了他身旁,低低地說:“謝謝。”
他伸出手,想要抱一抱這樣的燕煊,又覺得自己像是吵完架後的讨好,手在他的肩上虛虛地搭着,最後只是把燕煊的肩膀攬住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從幼時起,就沒人對我這麽好。”羿寧垂下眼,不敢看燕煊的眼睛,“我是孤兒,被掌門撿回明光宗的,自記事以來,所有人都忌憚我的天份,妒忌也好,害怕也好,我沒有過摯友。”
“所以,我不知道如何去同你相處,更何況,我封印你九年,你本該是恨我的。”
“我曾想過,如果你真是為了利用我,或是想要得到我的感情再抛棄我,以此作為報複……我都可以接受。哪怕死在你的手裏。”
羿寧至今記得那日的大雨,就像今天的雨一樣大,他走投無路站在後山的山洞中,看到燕煊時的心情。
那時他就想,死在他手裏,似乎挺好的。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燕煊非但不殺他,還處處幫他。
“若換做你是我,你會相信世上會有這樣好的事麽?”
羿寧想笑一笑,可是卻笑不出來,緩緩道:“其實,我近日一直在想,在你眼裏是如何看待我,我并沒有你想的那般好,也沒有你想的那麽無情。”
那盞水青色的花燈,他也曾動搖過,想去接下來,連同那些不知從何而起的心思,一同放入不見邊際的江河裏。
可他不敢。
“罷了,又是說了些你不喜歡聽的廢話。”羿寧取出塊幹淨的帕子替他擦去發絲上的雨水,輕輕道:“以後我全然信任你,你就是我此生唯一的摯友,哪怕你把我殺了,我也絕不會有任何怨言。”
話音剛落,久未出聲的燕煊忽然擡頭,對上羿寧的眸子,認真道:“我絕不會殺你。”
上一次,羿寧問他想不想殺自己,他說的是,暫時不想。
看來今日真的讓燕煊驚慌了。
羿寧思及此處,聲音緩和下來道:“那最好,坦誠相見,心無芥蒂,方能長久。”
他今日實在是太過失态,以後一定要再忍一忍。
“我從沒想過殺你。”燕煊突然又道。
羿寧怔住,沒想到燕煊會驚慌到這個程度。于是輕輕笑了笑道:“好,我知道了。”
只有燕煊自己知道,他說的一字一句,盡是真心所言。
九年前起,直至今日,我懷着何等心思接近你,雲清山上被封印的日日夜夜,我幾百次夢見的都是你的臉。
燕煊錯開目光,閉了閉眼。
魔辇內,甘兒和小白瑟瑟發抖。
剛剛羿寧和燕煊兩個人着實把他倆吓壞了,第一次見到他們兩人吵架。
“尊主會因為吵架吵輸了覺得丢臉滅咱們的口嗎?”小白顫抖着給甘兒傳音。
甘兒同樣顫抖着回他:“不知道,但是尊主肯定舍不得殺我,你就不一定了。”
小白真想哇的一聲哭出來,這都什麽事啊,他也不是故意要看到那瘋子和羿寧的事情啊。
老天爺,俺下輩子再也不要當什麽四魔将了。
不遠處,羿寧掀開簾子朝外看,天色漸晚,雨勢漸歇,看來已經快走出南柯澤了。
待他坐回原地,就看到燕煊仍然灼灼地盯着他,似乎有話要說。
被這樣的目光看着,羿寧沒來由地有些緊張,他別過眼不去看燕煊,關切地問甘兒道:“剛剛都沒有受傷吧?”
甘兒連忙瘋狂搖頭,她感受到尊主刀子似的目光射過來了。
“那就好,”羿寧放心下來,又道:“今日之事實在蹊跷,既然沒有天災,那想必就是人禍,應當是有人故意放出瘟疫的……”
“你今日沒有受傷吧?”某人突然插話,打斷了羿寧的思路。
羿寧輕咳兩聲,說道:“我倒沒有受傷……”不是被你攔住了麽,他想。
“這人一定是沖着我們來的,至于目的,我暫時還沒有搞清楚,但是……”
“情根還有發作麽,用不用我幫你除情根。”燕煊又一次打斷羿寧的思路,成功帶跑了羿寧的思緒。
他扶額道:“不用,我這幾天都感受不到那蠱蟲發作了。”
奇怪,燕煊怎麽總是岔開他的話題。
像是知道他內心所想,燕煊伸手扳過他的臉,說道:“歇一會,別再想那些事了。”
這憂國憂民的樣子,羿寧不去凡間當皇帝真是可惜了。
他就想讓羿寧好好休息,安心地等他解決掉所有事。
羿寧無奈的笑了笑道:“事情因你我而起,也算擔了一半的罪責,我怎麽能安心歇着。”
“胡說,”燕煊臉色沉下來,說道:“跟你有什麽關系,就算怪那散病之人,怪這該死的瘟疫,怪天怪地怪命數,都怪不到你身上。”
羿寧覺得好笑,心情難得好起來,說道:“好,不怪我,那就怪你。”
燕煊才不在意,他貼在羿寧耳邊,輕聲道:“怪我,以後我殺人,你救人。你不想動手殺的,我替你殺。”我做你手中的刀,殺遍所有負你之人。
羿寧不由得愣住。
他現在還清楚記得,大雨之中,燕煊立在屋檐上收刀時的側臉。
羿寧不是無情無欲之人,更不是鐵石心腸。他明白,燕煊只是為了救他才殺那些魔修。
千萬萬人需要我去救,可我只想救你一人。
為此,殺遍千萬萬人。
羿寧神色恍惚,心跳如擂鼓。
燕煊記得他想要的偏愛,也确實真的能給他獨一無二的偏愛。
那時他想,就算燕煊是條毒蛇,也只能咬死他一個。
如果那日他拿到的那本書上寫的盡是事實,那麽羿寧慶幸自己當初選擇了去後山,選擇把這條舍不得咬他的毒蛇放了出來。
所以,他突然想賭一賭,賭燕煊絕不會像宮修賢一樣,他賭只要伸出手去,一定會得到好的結果。
燕煊沉沉地看着他,牙根發癢,不大高興地說道:“又在胡思亂想?”
話說到一半想起誰了,宮修賢嗎?
唔,空氣裏好像有股酸味。羿寧抿唇,沒有回答,從他臉上挪開目光,下一刻卻又被燕煊扳過臉去。
“別鬧了……”羿寧是真的困了,今日的事弄得他太過疲憊。
他輕輕靠在燕煊的身邊,閉上眼睛,低低地說:“我保證往後絕不會再發生那種事了,所以用不着你替我殺人。”
燕煊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一瞬間僵住了身子,舍不得推開,也不敢動彈,只叫他這樣輕輕地靠着。
半晌,才悶悶地吐出一句:“你發誓。”
發誓?羿寧忍不住笑出來,說道:“尊主不覺得這樣很幼稚麽。”
哪有逼別人發誓的。
他低着頭,看不到燕煊的神色,可他知道要是不發誓,燕煊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于是緩緩道:“我發誓以後絕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也絕不會不信你,這樣可否?”
頭頂傳來燕煊沉沉的聲音:“還有,遇到事情,念我的名字。”
羿寧“唔”了一聲,把這句補上:“我發誓以後遇到事念你的名字。”
怎麽跟小孩子胡亂起誓似的。
“還有,絕不許對自己動手。”
要求越來越多了,這得寸進尺的小混賬。
羿寧無奈地重複一遍:“好,我發誓,絕不對自己動手。”
“還有……”他還沒說完,就察覺到羿寧的腦袋沉了下來——
竟然困得就這麽睡着了。
燕煊深吸一口氣,把要說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還有,我的心思,什麽時候你才能明了?
偏偏在這時候睡着了。要不是看羿寧今日是真的受了累,他非得把他折騰到睡不着為止。
他沒辦法确定羿寧的想法,今日他才發現,從前他認識的羿寧,其實是在刻意僞裝着自己很強大無情,又蠢,又叫人心疼。
燕煊知道,得給他一點時間,讓他慢慢适應自己的存在。只是偶爾他會忍不住想要發瘋的心思,只要羿寧在他身邊,他就無法克制那些念頭。
九年被封印在後山,唯一能做的就是望梅止渴,燕煊幾乎快要把後山山洞上石壁的紋路都記住了。他日日夜夜盼着羿寧來,盼着羿寧同他說一句話。
如今從那山洞出來,守在羿寧身邊,他還怎麽去忍。
也罷,九年都等了,不差這些時日。
燕煊垂下眼,指尖輕掠過羿寧光滑的唇角,俯身吻了吻。
好甜,他喜歡這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 兩章合一哈~感謝在2021-04-13 14:11:17~2021-04-14 11:13: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洛少安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盞仙 2個;阿段段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