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會長傳說

約定的吃飯時間是晚上六點,夏南負責訂座。季飛在宿舍裏四處看了一下,便決定先回租的地方換衣服。

雖然身上的運動服是今天才換的,但是一想到晚上可能見到裴征,季飛就有些忙亂起來。明明很幹爽的衣服聞起來總有股汗臭味,早上剛洗的頭發看起來也有些髒了。季飛照了照鏡子,又覺得發型也過時了。

雖然心裏不想承認,但是季飛知道自己是在緊張。他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麽。那種感覺,既像是一個追星的小米分絲要看到自家大大,又像是一個熊孩子要見到嚴厲的班主任。

他不想給裴征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雖然對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和他這樣的小人物有什麽交集。不過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租的房子離着學校有段距離,走路快的話也得十五分鐘,季飛算了算,便決定先洗澡換衣服。

房子的鑰匙在安念那裏,季飛去敲開安念的房門時,便看見了豐浩驚喜的眼神。

豐浩長的的确是一表人才,身材高大不說,五官也很周正。眼睛略長,眼尾又細又彎,現在熠熠的看着季飛,還真是一臉的真情實意。季飛料到會是他開門,便淡淡的扯了下嘴角,應付的打了個招呼。

安念正在卧房擺弄豐浩給他的仙人掌,原本以為是宿舍的其他人回來了,見豐浩開門後半天沒有動靜,便詫異的探頭看了一眼。見是季飛,他臉上的笑便有些挂不住了。

“季飛哥,你怎麽來了?”安念忍了一下,露出了一個甜笑。

季飛點了點頭,站在門口也不進去,“我拿來房子鑰匙,下午有事要回去一趟。”當時房子是他看好的,當場便交了定金給房東,房東也先給了鑰匙,不過被安念拿在了手裏。季飛知道這恐怕是安淑雲的主意,安念拿着鑰匙,這樣自己什麽時候回去,安淑雲心裏便有數了。

能這麽痛痛快快的答應來陪讀,可不是她什麽良心發現了,而是覺得在外面更方便約炮而已吧。

安念果然眼睛一閃,忙答應了一聲回去取鑰匙。豐浩在一邊看的有些好奇,忍不住開口問他“你們住一起?”

“嗯,他是我哥。”安念有些羞澀的點了點頭,随後就見豐浩的眼睛亮了起來。

豐浩看了看倆人的長相,不說沒發現,這下仔細一看,多少也真有點相像。便驚奇的問季飛:“你們是親兄弟啊?”

季飛沒說話,安念正好拿着鑰匙出去,見季飛的似笑非笑的樣子,臉上一熱,尴尬的在一邊解釋,“是親戚而已。”他忍不住了咬住了下唇,他從小就知道季天遠就是他爸,但是卻因為季飛的存在,一直只能喊季天遠叔叔。安念心裏很是不甘,他原本生性虛僞善于掩飾,可惜這些年的日子過的太順遂了,于是便不知不覺的露出了對季飛的仇恨。

季飛只當沒看見,拿過鑰匙便朝外走了出去。豐浩見季飛冷冷的不搭話,心裏便有些沮喪。他身邊的帥哥美女不少,豐華傳媒旗下的男藝人,各種長相的都有。他要是想要,不過是勾勾手的事情。所以即便是碰上一個特別對胃口的對象,見對方這麽冷淡,豐浩的心裏便也有了些不痛快。

然而不等他打退堂鼓,就見那個已經走出了幾步的男孩,忽然回頭,沖他露出了一個邪佞的笑來。笑意很淺,有一點嘲諷又有點調皮,偏偏其中帶着股若有若無的勾引,豐浩關門的動作一僵,心裏忍不住被撩撥的又熱了起來。不等他回味,就聽安念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豐哥哥,你下午去哪兒啊!”安念的聲音很軟糯,原本豐浩對他也存着點好感。只是此刻這聲音卻叫他無比煩躁。

“我下午有事,你忙你自己的就行!”豐浩見季飛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樓梯口出,便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安念,“你以後要麽喊我豐哥要麽喊我名字,別哥哥姐姐的聽着都滲人。”

安念手下一停,再擡眼卻是帶着點委屈的紅了眼眶。豐浩的心裏滿是季飛,此刻見這樣只覺得更加厭惡,當下從桌上拿了鑰匙便走了出去。他甚至有些後悔讓安念來自己宿舍住了。

季飛到了住處的時候,沒想到季天遠也在。

雖然知道今天安淑雲簽合同,但是季天遠為這點事情竟然能大老遠的請假過來,還是讓季飛心裏一陣不舒服。上一世是魏彤租的房子,從頭到尾季天遠除了念叨了一句房租太貴,根本沒問過第二句話。可是魏彤當年租的還是個半地下室,連被褥用具,都是她自己一趟趟的坐公交車往這邊搬的。西區到東區坐公交車,不堵車也得一個半小時。如果趕上上下班高峰期,三個點都是好的。魏彤當年那樣節儉,也沒落過季老太太和季天遠的一句好。

季飛後來才看明白,他們從來沒拿魏彤當過自家人。季父當年便滿心盼着跟着魏彤去東區住,甚至想好了要從魏家要個差事幹幹。季老太太也做好了住豪宅的準備。魏彤被趕出來的事情,無疑讓這娘倆的美夢破碎,若不是看着魏彤身上還有點錢,季飛覺得,當時季天遠大約就會悔婚了。

季飛的臉不過沉了一沉,便強忍住心中的憤怒,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季天遠見兒子竟然無視他,臉上便有些不好看。

“你給我站住!”季天遠忍不住吼了一聲,見季飛果然停下了腳步,便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朝安淑雲的房間努了努下巴:“你安姨那屋的電腦沒弄好,你過去給瞧瞧。”

季飛一愣,看過來的眼神有些驚訝,“電腦?”

“你奶奶覺得不放心你們,又不方便過來,就給你安姨整了臺電腦。以後好聯系。”季天遠不在意的揮揮手,示意季飛去安淑雲的卧室幫忙看看。他向來很少拿老太太說事,這麽說,恐怕陣是老太太的注意。季飛咬牙,只覺得心裏絲絲縷縷的都在冒着寒氣。

安淑雲聞聲已經走了出來,剛洗過的頭發随意的披在肩膀上,把玫紅色的連衣裙塌濕了很大一片,甚至能隐約看到內衣的肩帶。季飛心裏冷笑,臉上卻是不顯,只是擡腿往那屋走去。

屋裏的梳妝臺上,赫然放着一臺橘米分色的國産筆記本,季飛掃了眼品牌型號,頓時認出了這筆記本是新出的一款,現在标價是3699元。他之所以記得清楚,還是因為魏彤那天逛商場的時候多看了幾眼。

其實季家并不算窮,但是家裏的錢卻都在季老太太的手裏攥着。魏彤平時花錢便只能用自己的工資。辰華公司的股份,是她當年被趕出家門的時候,魏母心疼閨女偷偷轉給她的。原本魏母怕給魏彤的錢多再被人惦記,因此只給閨女個小公司能維持生活就好。誰知道她低估了季天遠和季老太太的臉皮。

辰華公司是個不大的保潔公司,這些年的效益雖不好,卻多少也能分些錢下來。季老太太以掌家為名,在第一年分紅之後,就把錢都攥到了自己手裏。之後卻是極少再往外拿。魏彤和季天遠都在辰華上班,倆人的工資一個月加起來不過六千多。除去給安淑雲的兩千,除去一家四口和安家母子的吃喝花銷,再除去季飛和安念兩人上學的費用,再除去偶爾的人情份子錢。若不是魏彤平時節儉,這日子還真不知道怎麽過。

季飛原以為季老太太只是摳搜錢,誰知道現在他才看清楚。感情這是季老太太母子和安家母子,才是真正的四口之家。他們平時所作所為,不過都是在坑魏彤罷了。

去年辰華接了一個工廠的活兒,效益驟然翻倍。今年分紅的時候,一口氣就分了二十萬。魏彤雖然懼怕老太太,卻更想讓季飛上個好學校,于是沒把錢拿回家,直接拿去托了人送了禮。而最奇葩的事情随後就發生了,季老太太知道之後,先是舉着拐杖罵了魏彤幾天,随後卻是從存款裏又取了一部分,叫魏彤把安念上學的事情也給辦了。

如果說魏彤心裏一點沒有疙瘩,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季老太太說安念和季飛從小一樣長大,不好區別對待。可是誰都知道,安念不過是個保姆的兒子,季飛可是親孫子!老太太為了季飛的事情罵了她好幾天,如今卻為了旁人從家裏存款大把大把的往外掏錢。

上一世魏彤答應去陪讀,未嘗沒有躲開季老太太的意思。

季飛看着眼前的筆記本,攥緊的拳頭忍了忍,才沒把它砸成稀爛。想到自己如今雖然把安淑雲弄到了這裏,卻讓魏彤也失去了少面對季老太太的機會,季飛的心裏便是一陣煩悶。他慢慢的深吸了幾口氣,三兩下把安淑雲要的軟件裝好後,便走出去和季天遠商量了起來。

“爸,以後房子的房租你就直接轉到安姨的卡上吧。”季飛擡眼,露出了一個随意的笑來,“還有小念的生活費,一起打過來好了。”

季天遠的目光還膠着在安淑雲的後背上,聞言有些愣,“為什麽?”他現在都是給現錢,用卡太麻煩。

季飛翻了個白眼,話卻說的很清楚“這邊房租這麽貴加上小念的生活費,一個月也不少錢了,你總不能讓我安姨一趟趟的回家去拿吧?這裏到咱家那麽遠,不夠折騰的。”季飛看了面露驚訝的安淑雲一眼,又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再說現在誰出門不用銀行卡啊,帶着錢多不安全。”

安淑雲原本的戒備聽到這句話後,便放了下來。想了想也沒什麽區別,便沒作聲。倒是季天遠一聽,高興的直點頭。

季飛見目的達到,也不願多呆,徑直去洗了下頭,還沒擦幹就換了身衣服回學校了。

秋浦居就在學校的東門外,原本是個日本料理店,後來經營不善倒閉了,被清都學院的校學生會盤了下來。而校學生會的主席,正是裴征。

不過現在的秋浦居只是做的家常菜,飯館不大,裏面的工作人員從廚師到服務員,全都是兼職的學生。這裏面有的人是為了體驗生活,也有的人是為了掙那份簡直的錢。而來這裏吃飯的學生,有一半是因為這裏的菜合口味,另一半,卻是和季飛他們一樣,來看校學生會的學長學姐們。

校學生會的人,大多是大三大四的學生。因為清都學院的校學生會有着自己獨立的産業,會裏的人很少去上課,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忙着各種事務。所以在校期間很少露面,便是同班同學都很少見到他們。

而這一屆的學生會,更是帶着各種各樣的傳奇色彩。比如秘書處的處長是個長發飄飄的超級女神,而且天生禦姐範,除了學生會主席誰都不怕,包括各位校領導。比如大副會長溫明倫以前蹲過監獄,後來被神秘人物撈出來并送到了這裏,天天頂着狐貍笑幹些喪心病狂的事情。比如二副會長神秘消失了一年了,期間連父母好友都聯系不上……

季飛沉默的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終于在聽到裴征的時候,才擡起眼睛一錯不錯的盯着眼鏡男郭亰聽他講話。

“這屆的學生會主席簡直就是個變态啊!”眼鏡郭從搜集信息的小本子裏擡起頭,感慨的作着總結發言。裴征今年21歲,剛升大四,是清都歷史上唯一一個大二就入學生會并且直接當上主席的人物。一般來說,學生會主席都是大四學長擔任的。裴征上臺的時候是光杆司令,學生會裏的勢力錯綜複雜,不少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話。誰知道這個冷面學弟,卻是出手如電的迅速砍掉了幾個小團夥的頭目,幹幹脆脆的來了一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簡單粗暴的沒有王法,卻又出奇的好用。膽大的不等謀劃策反,就被他一腳踢出了局外,膽小的也在這般的鐵血政策下,老老實實的不敢作妖。也是在這個時候,秘書長和三個副會長,被裴征平地提拔了起來,一直坐到了現在。

不過就實際情況來看,裴征當主席的這幾年,的确創造了清都學院前所未有的輝煌。不僅校學生會的産業被打理的井井有條,便連國內國際的各項大賽,他都帶着人一路過關斬将,拿下來好多個。

清都雖然在a市有名,然而放到全國,也不過是個二流偏上一流不到的學校罷了。畢竟學校的師資力量再雄厚,招生的門檻在那,這裏招收的大部分都是官二代富二代,能好好上課的就沒多少,因此一旦碰上什麽比賽,清都便常常被那些有深厚底蘊的百年名校笑話。

就像是一個百年望族笑話一個暴發戶一樣。各項都比不上人家,除了有錢你還能幹什麽?清都憋屈了這麽多年,這兩年才慢慢揚眉吐氣起來。所以這一期的招生信息上,把這幾年拿過的大獎大肆宣傳了一遍。尤其是今年四月份剛拿到的國際數學建模比賽的一等獎,校方着重放了裴征的照片上去。

季飛聽着眼鏡郭絮絮叨叨,下午因見到季天遠的不快,慢慢的消散了開來。一雙貓眼似的眼睛忍不住高興的微微眯起,原本的淩厲被眼底的暖意徹底化開。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慢慢放松了警惕的豹子,黑色的頭發映襯下,一張俊秀的臉終于活潑了起來。

“你找什麽呢?”夏南舉着杯子碰酒,眼鏡郭的小道消息簡直就是最好的下酒菜,現在竟然已經到了哪個男老師跟哪個女教授有一腿上了。

“沒什麽。”季飛又細細掃視一遍,見找遍整個飯館都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忍不住有些失落。

而就在同時,秋浦居對面的咖啡館裏,一個頭發細軟,滿臉笑的像是只狐貍的人,正好奇的探頭往秋浦居看去,一邊看一邊問對面的人,“裴老大,你看什麽呢?”

裴征回過頭,用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聲音辨不出喜怒,“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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