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勤儉持家林先生

第27章 風情似我27 勤儉持家林先生

男人一邊用大拇指指腹擦過嘴角的血跡, 一邊撐身從地上爬起來,他不欲上前硬碰硬于是漫不經意的将雙手舉過肩頭,做出投降的姿态。

林知舟虛眯了下眼。

姜忻聽到路的盡頭隐隐傳來的警笛聲, 安撫一般小幅度扯了扯他的衣擺:“別緊張, 我沒事。”

林知舟眸光微轉。

借着幽暗的燈光細細打量她片刻,他一雙藏在眼睫下的黑眸沉靜如湖面, 凝在眼底的薄怒還未完全散去。

大抵是因為他們曾經分開過,

姜忻已經不記得林知舟上一次發火是什麽時候了。

她想了想又強調一遍:“我真沒事。”

他緘默了很久。

一直等到巷子外紅藍爆閃燈光影交錯, 穿淺色制服的民警上前交涉, 林知舟似乎張嘴說了些什麽, 但所有回應已然混入一片嘈雜聲中。

·

三個人被帶去派出所做筆錄。

幹律師這一行的深谙文字游戲的玩法,在這樣的場合裏姜忻遠比其他人更知道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

姜忻手機仍然保存着那晚在電梯裏僅僅只有一分半鐘的監控視頻, 這還是後來物業發給她的, 經過比對後判斷是同一個人, 她甚至在通訊記錄裏找到了男人的手機號碼——在她入職不久後的歡迎會上, 她還接到過這個男人的電話。

然而即便這樣,

Advertisement

男人此番舉動只構成騷擾。

念在這人之前就留有案底, 按情節較重情況處理, 拘留幾天, 罰了五百。

就這麽折騰完, 從派出所裏出來。

一輪彎月挂在蒼穹之下,淡淡的光像輕薄的紗,朦胧的夜色将城市的燈火暈染成十色陸離的光珠。

姜忻拉了拉外套的領口,衣擺浮動間能夠聞到清淡好聞的木質香,這股幹淨的氣息好似有一種安撫人心的效果。

她聽着高跟鞋砸在地上的聲響,用餘光觀察了一下林知舟的神色,思忖再三才道:“今晚是不是麻煩到你了。”

其實冷靜下來細想, 或許有優于林知舟的人選,比如成興思,比如宋寬,又比如汪承望。

但是打電話的時候姜忻沒多想,撥通這個熟悉的號碼更像是一個下意識的舉動。

見林知舟沒搭話,姜忻腳步一頓。

她指尖挑開一縷松散在額前的碎發:“林知舟?”

“嗯?”林知舟驟然回神,沒由來想到剛才在詢問筆錄的末尾處簽字按手印時,姜忻微微發顫的手臂,他下颚緊繃了一瞬,“之前在巷子裏沒被吓到?”

“我還好,但我感覺你有點心不在焉。”

“算是被你吓的,”林知舟情緒不佳,姜忻遇事似乎永遠都是鎮定自若且泰然處之,他想問問‘有沒有害怕’,最後還是忍着心煩拉松領口下的溫莎結,“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沒及時趕到你要怎麽辦?”

林知舟想都不敢想。

這個人他這麽多年都沒舍得動。

差一點,他就沒趕上。

“車到山前必有路。”

姜忻遠比想象之中的果敢。

她說到這裏停了一下:“ 何況我知道你一定會來,事實證明我賭對了。”

姜忻自诩了解林知舟。

同樣也相信即使今天發生這種事情的人不是她,他一樣會馬不停蹄的趕過來。

林知舟一言不發,沒反駁。

花壇邊的地燈明亮卻柔和,以他的鼻梁為明暗分界線,将清隽明秀的五官描繪得更加立體。

過了半晌,他才說:“走吧,送你。”

大抵是真不放心姜忻一個人回家,林知舟把人送到小區門口以後也沒急着走。

他中途去把停在巷口的車挪開。

來的時候火急火燎沒顧上那麽多,這要是車放那停上一宿,估計第二天早上就要收罰單。

泊完車以後,林知舟把人送上樓。

姜忻伸手壓指紋,電子門“滴”兩聲開鎖,他淡聲說道:“不請我進去坐坐?”

上次來他連門都沒進。

面對這次主動邀約,姜忻有點詫異的挑了挑眉際:“行啊。”

出于習慣,林知舟站在玄關口将室內結構打量了一遍。

入目是與客廳連接在一起的餐臺,從電視牆到淺色調的沙發都獨具歐美風的簡單純淨,再往裏是能夠将窗外半數夜色收入眼底的陽臺。

陽臺的一角擺着兩排因缺水而蔫巴巴的綠植,可見主人疏于打理;另一邊擺着一架軟榻,小圓幾上展放一臺筆記本。

一間兩室一廳的公寓并不大。

但姜忻一個人住綽綽有餘。

“家裏不常有客,你湊合穿。”

她從玄關櫃裏拎出一雙居家拖鞋,扔在林知舟腳邊,轉而先去盥洗臺沖洗之前被男人抓過的手腕。

姜忻不太喜歡肢體接觸。

尤其遇上心思不純的異性,這事擱誰身上誰都會覺得膈應。

她很好的将厭惡抵觸的神色掩在眼底,随後去給林知舟山沏了杯茶,就着遞東西的動作,姜忻再度開口,“對了還有你的外套,我洗好給你?”

她手裏端着熱茶,五指穩穩扣着紙杯外壁,淡粉色的指腹因茶水的溫度而鍍上一層胭脂色。

林知舟目光不由在她手腕凸起的圓骨上停滞兩秒,她白皙的皮膚上有一圈大力搓揉過後留下的薄紅。

他擡手接過水杯,才接話:“不用你來,我回去的時候一起帶走。”

姜忻沒堅持,微微颔首:“也行。”

本着來者是客的原則,

她陪着林知舟坐在茶幾前,不過須臾就聽到他說:“之後有什麽打算嗎?”

姜忻沒反應過來:“什麽?”

“還是你的安全問題,”林知舟端着茶杯沒放下,騰升的水霧掩飾着他眼中晦澀,“今天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何況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守在你身邊。”

短暫的拘留與罰款對老實人有用。

面對那些社會害蟲而言不過是木偶生瘡——無關疼癢,誰也不知道這個慣犯會在哪一天卷土重來。

“還沒想好。”她說。

最有效的辦法是搬家,但這實乃下下策。

林知舟斟酌道:“你幾點上下班?”

“朝九晚五,加班另說,”姜忻窩在他傍邊的單人沙發裏,百無聊賴的翻着年前買的月刊,說話時聲調微揚,“你問這個幹嘛?”

“在你拿定主意之前,你上下班的接送都由我負責。”

姜忻翻雜志的動作頓住:“你來?”

林知舟皺眉:“不願意?”

她一雙清豔的狐貍眼漾出零星笑意,上翹的眼梢像放在人心尖上的一根羽毛:“沒,我求之不得。”

他眉心的褶皺稍有舒展:“嗯,那我們約好了。”

林知舟一直等到姜忻入睡才走。

知道她感冒剛好。

在臨行之際,他悄無聲息的幫她把被子腋好,還順手将卧室裏大敞的窗戶關上只餘一條縫隙透氣。

到底是經歷了場驚吓,這一整天又在警局和酒席之間來回奔波,姜忻這一覺睡得格外沉。

以至于第二天姜忻是被沉悶的敲門聲和清脆的鬧鐘合力吵醒的,她掐掉震動不停地手機鬧鈴,掀開被子磨下床去。

門被拉來,下一秒林知舟就看到裹着一件紅色真絲睡袍的姜忻依着門框而立,她一手還松松搭在門把手上,從下擺處露出半截更勝雪色的冷白小腿。

“林知舟。”

姜忻還沒從迷迷糊糊的狀态裏脫離出來,清越的聲線染上一層淺淡柔軟的沙啞。

林知舟淡聲問:“剛醒?”

她用鼻音“嗯”了聲。

“別亂給人開門,”他停了停,“我例外。”

聽出他話語中的意有所指,姜忻下意識睨了眼身上不怎麽正式的睡袍,略有些耳紅的丢下一句“我知道了”,忙不疊拐去洗漱。

出于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作祟,姜忻用面巾紙擦完臉以後坐在梳妝鏡前化了個暗藏心機的裸妝,接着從衣帽間裏翻出一件壓箱底的戰衣,最後随手從首飾盒裏撈出一對珍珠耳環戴上。

擔心林知舟等急。

姜忻匆忙從卧室裏出來,還差點讓衣櫃磕到腳。

客廳裏沒人,她餐廳裏卻充斥着濃郁的奶香,餐臺上擺着一碟雞蛋、兩碗牛奶燕麥粥,還有一小盤水果。

姜忻在廚房找到了正在解黑色半身圍裙的林知舟,她信步上前幫他拉松綁在腰後的蝴蝶結,随口一問:“桌上那些都是你做的?”

林知舟把解下來的圍裙挂在壁鈎上:“嗯,吃過早飯再走也來得及。”

自打上次給林知舟送完便當以後,廚房就沒再開火,今天早上因為這頓早餐難得有了點煙火氣,總算給家裏添了幾分人味。

姜忻坐在餐臺前喝了半碗粥,探手從碟子裏拿了顆雞蛋,在桌角磕出裂縫,漫不經意的将蛋殼剝落。

青蔥長指與細嫩蛋白之間,分不清誰更惹眼。

姜忻剝了一半,掰開蛋白以後瞥了眼實心的蛋黃,想都沒想就把手伸向對面的林知舟:“我不太想吃。”

做完這個流暢到理所當然的動作,連她自己也愣了一下,剛準備反省最近是不是讓林知舟慣得愈發嬌氣了,挑剔的毛病消弭了一段時間後又冒了出來——就見林知舟擡指扶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咬掉了中間的蛋黃,然後把剛剝出來的半顆溏心蛋放進她碗裏。

姜忻在這個瞬間想到了很多,

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對她态度冷淡,接而閃過郭憶陽帶着敵意的眼神,只有一個念頭清晰明了。

她不甘心的想,

如果他們就此錯過,哪裏還能找得到這樣勤儉持家的林先生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