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在漫長歲月裏,長長久……
第33章 風情似我33 “在漫長歲月裏,長長久……
猝不及防的, 林知舟慢慢反應了兩秒:“姜忻?”
“嗯。”
那聲悶在他懷裏,輕飄飄的傳出來。
林知舟擡手把人攬住,溫順的回擁。
他就着這個動作撫過她沁涼烏潤的長發, 偏過頭去, 淡色的唇碰了碰她的耳廓:“我以為你回去了。”
“嗯?”姜忻懶懶的靠着他。
“說好了我來接你。”林知舟俯身将下巴擱在她肩上。
“那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林先生的/床/我/要占一半?”
“說了, ”他停了停:“然後突然生我的氣。”
大概是由于那個沒頭沒尾的電話, 即使林知舟現在的語氣與平常無異, 但姜忻還是聽出了一絲隐秘的, 委屈。
“因為林先生對待他的床伴有所隐瞞、不夠坦誠, ”黑暗中,姜忻的黑眸仍然透着幾分微末的光:“你的嘴呢, 不僅是用來與我接吻和說情話。”
姜忻眨了眨眼, 沒再說話, 而是輕輕推開他, 從他懷裏退了出去。
白皙的手落在雙控開關上, 摁亮了客廳的壁燈。
林知舟很輕的“唔”了聲, 露出些微茫然的神色。
這會兒姜忻已經撲哧撲哧的從一堆衣物裏拽出睡裙, 留下一臉似懂非懂的林知舟轉身走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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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忻沖了個澡, 頂着濕發踢踢踏踏的闖入卧室。
林知舟靠在床頭看書。
修長的指扶着書脊下端, 聽見動靜才放下那只曲起的腿,微擡眸:“洗好了?”
姜忻繞到另一邊踢掉拖鞋,哧溜上床。
藏青色綢質吊帶睡裙順着她跪坐的動作向上提了兩寸,半截明晃晃的大腿瑩白渾圓。她濕漉漉的發梢凝着水,在領口氤出一片深色的水漬。
“把頭發吹幹。”林知舟提醒道。
姜忻淺淺的“啊”了聲,手指捋了下鬓角濕透的碎發。
不太想。
她一直沒有吹頭發的習慣。
嫌麻煩。
林知舟視線落在她微蹙的眉上:“過來。”
姜忻往他那邊挪了挪。
林知舟拿了裹發巾墊在腿上,讓姜忻枕着。
她傾身仰躺。
只要微擡眸子, 就能看到他清爽剛毅的下颚。
姜忻沒由來想起,這個姿勢好像被網友戲稱為“自拍死亡視角”,一個不慎就能醜出新高度。不過這個說法在林先生這裏好像不太說得通。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是稍顯鋒棱的輪廓以及骨感的喉結,流暢優渥的線條感将脖頸襯得更加修長。
既沒有多餘的贅肉,也沒有雙下巴。
林知舟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動一下,側頭。”
他手裏的吹風機已經插上了電,撥過開關後用手試了試溫度。
暖風掃過姜忻的鼻尖。
腦海中不禁閃過一些零碎的記憶。
昨晚......
林知舟也是這樣幫她吹幹了頭發。
姜忻摸了摸鼻子,及時打住了自己的想入非非,應了聲“哦”。
她蜷着腿,安安靜靜的側卧。
烏黑的濕發猶如綢緞一般鋪開,幾縷不安分的發絲墜在雪白的床單上,好似蜿蜒流轉的河流。
林知舟低垂着頭,吹風開到最低檔,漫不經的梳理她軟乎乎的長發:“姜忻。”
“在聽了。”姜忻聞言也沒睜開眼,慵慵懶懶的應了聲。
“你想要我怎麽坦誠。”他的聲音混在吹風機的低鳴裏。
“看你願意讓我知道多少。”
“全部。”
姜忻一雙好看的狐貍眼眯成狹長的縫,卷翹的睫毛在卧蠶處落下缱绻的陰影。
“我不會對你隐瞞。”林知舟說。
“我今天從別人那裏得知了一點關于你的事情,”提起郭憶陽,姜忻又有些抑郁:“你從沒有主動對我提過。”
“是關于我的事情的話,你可以主動來問我。”
“你不好奇是誰告訴我的嗎?”
林知舟從善如流的問:“是誰?”
“我遇見郭憶陽了。”姜忻側目看他:“說了一些我離開帝都以後的事。
“嗯。”
“所以,林知舟。”姜忻神色認真起來:“我去魔都以後的那一年,你在哪裏?”
“明知故問。”林知舟低聲道。
他有一下沒一下的用手指捋過她的發絲。細而軟,從不分叉,發梢卷曲的弧度勾勾繞繞的垂着。
姜忻擡起眸子,與他四目相對。
林知舟接着說:“你知道的,我心裏病了。”
她愣了愣。
漆黑的瞳孔流露出些許迷茫,姜忻在短促的失語後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是啊,我一直都知道。”
林知舟表情很平淡:“那一年我在醫院接受治療。”
“是因為......”
因為什麽呢?
或許是因為情緒失控,還是......自/殺/未/遂?
姜忻有些說不出口,用更輕更沙啞的嗓音:“是因為......我嗎?”
林知舟關掉了吹風。
卧室裏靜谧得只剩彼此的呼吸聲。
他幹燥的掌心的撫摸她的額頭:“是你也不是你。”
姜忻側了側身,愧疚讓她有些坐立不安。
林知舟繼續道:“是我爸,朝我扔了個易拉罐。”
僅僅是因為,一個不清醒的酒鬼朝他扔來的一個易拉罐。皺巴巴的鐵皮彎曲成鋒利的弧度,又在那樣的巧合裏擦過他的臉頰。
僅僅是因為,一個細微的只有血線大小的傷口而已。
僅僅是因為這樣的一個舉動罷了。
卻又像是一片雪花,落在白雪皚皚的山巅。
也許不經意的惡言是一片晶瑩的雪,林母的逝去是一片,姜忻的離開又是一片......
于是當最後一根弦驟然崩斷,巍峨的雪山轟然崩塌時,每一個人都不能算是無辜之人。
姜忻伸手抱了抱他,把臉埋進他的腰腹:“對不起。”
她第一次意識到,他們的付出本身就不那麽對等。
林知舟對她的喜歡真的很有分量,以至于在這一刻讓她覺得這份感情格外沉重,重到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所以不得不更加謹慎的對待。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姜忻。”林知舟諄諄善誘:“我要的是你愛我。”
“當然,我愛你。”她停了停,緩聲說:“我的愛也許沒有你給我的那麽多,但我不會再走了。”
“要一直留在我身邊。”林知舟霸道的說。
“我會的。”
“然後每天多喜歡我一點。”
姜忻莞爾:“正在努力。”
林知舟仿佛在像她讨要糖果一般:“你只需要今天喜歡我一點,明天比今天多喜歡我一點,慢慢地、一點點地攢起來。”
以是姜忻毫不吝啬的回贈他予蜜糖:“我會的,林知舟。”
“我會在漫長的歲月裏,長長久久的愛你,”她彎了眼,每一個字都很清晰:“終有一天,我會像林知舟愛姜忻那樣,去喜歡林知舟。”
“很高興你能這樣對我說。”
姜忻忍不住辯駁:“不是說說而已。”
“我知道。”林知舟很輕的笑了:“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姜忻歪了歪頭,又問:“後來呢?”
“嗯?”
“你在那一天......”
“嗯。”
姜忻靜靜的看着他。
事實上她從未質疑過林知舟是一個內心軟弱的人,她想象不出他當時是出于怎樣的心态做出這樣的抉擇——可能他只是有些累了想以沉睡的方式休息。
“那天晚上是我姑姑發現了我,”林知舟露出幾分回憶之色,卻平靜的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我洗過胃以後轉到了精神科封閉病房,待了大概一個多月。”
他停了停:“在那裏我認識了我的主治醫師葛雪蘭。”
“對我而言,她是除了母親以外最特別的人,我迷路的時候她會為我引路。是我人生中的向導。”
這些并不算是多美好的記憶,只是他沒有說的是那些情緒暴動時被醫生按着打鎮定劑的灰暗。
思緒抽離。
林知舟拍着她的背:“也是在那段時間裏,我認識了葛醫生的女兒,她叫郭憶陽。”
聞言,姜忻才不情不願的“哦”了聲。
“她今天是不是對你說了一些刺耳的話?”
姜忻嘴角微微往下壓了壓,挺巧的鼻下冒出一聲輕哼:“我不跟她計較。”
“是麽?”有一聲輕笑從林知舟的喉間溢出來:“我看你都快氣冒煙了。”
“那我這是因為誰?”
林知舟就坡下驢:“是我。”
“哦,你知道就好。”
姜忻撐身爬起來,就着這個姿勢坐在他懷裏:“所以林先生應當為他的床伴守身如玉、潔身自好。”
林知舟将她摟到腿上,低頭親了下她的嘴角。
“遵命。”
兩個人像大多數熱戀情侶那樣膩歪了少傾,在因擦槍而走火的前夕,林知舟隐忍又克制的松開了她。
轉而拿着居家睡衣去了浴室。
姜忻攬着被子,一路注視他。
聽着洋洋灑灑的水聲,兀自笑倒在純白的軟枕裏。
林知舟裹着一身水汽出來時,姜忻已經折着腿昏昏欲睡。
在床側占領了一片不大的位置,被子鼓成圓潤嬌憨的一小團,伴随着呼吸小幅度的一起一伏。
林知舟掀起被子在她身側躺下,小心的沒有讓冷風鑽進去。
從身後環抱她。
姜忻沒睡實,自覺地在他臂彎中換了個舒服的睡姿。
半夢半醒間,她的靈魂好像被分成了兩份,一半正念念不舍的和周公約着會,一半卻卻不忘嘟嘟嚷嚷。
她的好奇心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強盛,追着林知舟問了許多“後來”,出院以後的後來,入學以後的後來,工作以後的後來......
林知舟分享了一些日常瑣事。
他清冷的聲線又低又緩,帶着能夠撫平人心的安全感。
姜忻就像聽着睡前故事,在他的聲音裏緩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