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夜

沈黛滞了一滞, 以為自己恍惚了, 夏衍入行不久, 可他的嚴謹在業內是衆所周知的,他把學生時代潔身自好的堅持也帶到工作上,沈黛從未聽說過他有什麽花邊趣談, 除了他那位模特女朋友。

凝神再聞, 确實是女人香, 雖然香得妖嬈,但是非常大衆品牌的香水。

“路上堵車嗎?”沈黛假裝沒有聞到,拎着電腦, 像個朋友那個問:“我還以為你要錯過航班了。”

“路況還不錯。”為什麽會晚, 他沒有說。

夏衍頭發上還帶着濕汽, 沈黛看在眼裏, 并不說破,他穿了一件沾染着香水味的外套,頭發又還沒幹,肯定是跟個女人熱烈告別。

夏衍不得不又洗了一次澡, 至于他為什麽遲到, 當然是因為蘇南。

她身上就穿着一件白毛衣,踮腳踩在地板上, 露出兩條瑩潔豐腴的腿,彎腰翻他的衣箱, 又偷偷摸摸的摸索出毛茸睡褲裏的香水瓶。

夏衍就靠在門邊, 他看着她偷偷摸摸, 看着她眼睛溜來溜去,看着她彎下腰,他想看見的都看見了,身上裹着的浴巾發緊。

所以他們又有了一次,這次沒有套。

夏衍和沈黛先上飛機,沈黛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正想打開資料和夏衍細談,扭頭就看見他滿臉嚴肅,盯着手機在翻閱資料,登時有些微的緊張:“怎麽了,是合作項目有什麽漏洞嗎?”

這次的合作應該沒有問題,舅舅找人替她親自把關過,但夏衍能夠在金策升得這麽快,除了因為幾次投資項目獲利頗多之外,還因為他眼光很毒,總是能發現對方的漏洞和破綻。

夏衍一臉嚴肅在看的不是補充資料,他是在查事後避孕藥對女人身體的傷害,他沒有在裏面,到最後的關頭克制住了,可蘇南軟得好像一汪水,連夏衍自己也不能十分确實是不是真一滴都沒有。

如果有孩子當然很好,但蘇南還沒有準備好,她根本就沒有想過除了愛情之外的任何事,年少時他從沒有讓她擔心過這些事,現在也不想讓她擔心這個。

這時候的蘇南應該還在睡,長發鋪散在床上,半邊臉枕着枕頭,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她很累了,他離開時吻她的額頭,她長睫毛一顫一顫的,睡着了比醒着要乖得多也誠實得多。

夏衍看過資料,找到相熟的醫生,問出吃哪一種對身體的損傷最小,把藥品的名字發給蘇南,告訴她雖然他不能百分之百保證一點都沒有漏,擔心她吃了藥身體不适,皺着眉頭不住後悔,剛才還是應該忍住的。

看來他很需要一個床頭抽屜,這種存貨總還是越多越好,有備無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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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沈黛發問,這才分出神來回答她:“不是,我在看另一個計劃。”

沈黛有些驚訝:“你這麽快就又有新項目了?可以問問是什麽方面嗎?”

夏衍簡短地說明了一下:“有關于醫療方面的。”

沈黛不再說話了,他們這次去深圳就是關于醫療制藥方面的投資項目,他這麽又有了新方向,又是同一個類型,于是她識趣的不再多問了。

蘇南一覺睡到大中午,窗簾透出一絲光,被單上濕乎乎汗味還沒消散,她爬坐起來,捶着被子罵了一句王八蛋。

拳頭打在松軟軟的被子上,就像她罵的那句髒話一樣,并不十分認真。

蘇南洗了澡,穿回衣服,兩條腿微微打顫,她又罵了一句王八蛋,伸手揉着大腿根,王八蛋不在,她可以放心的臉紅。

眼角眉梢都染着一點點紅暈,蘇南在鏡子前照了又照,不肯承認鏡子裏那個女人是她自己。

她不确定沈星回家了沒有,也不知道她昨天晚上去哪裏浪了,現在已經十二點了,夏衍家裏什麽也沒有,冰箱裏還只有兩袋咖啡豆,于是她順手偷了一袋,假裝自己是買東西出門的。

套上毛拖鞋,蹑手蹑腳地關上門,要是沈星不再,她就再溜回來。

剛關上門,電梯就打開了,沈星看見蘇南站在門口,套着一件飛行夾克,問她:“你去哪兒了?”

蘇南馬上說謊:“我一個朋友給我送咖啡豆來,我下樓去拿,鑰匙鎖裏頭了,幸好你回了。”

沈星挑着眉毛看她:“你就穿成這樣下樓了?”

毛衣、睡褲,還沒化妝,蘇南就連倒個垃圾都是要化妝的,據她說這是女人的自尊和底限,像沈星這種基本已經可以開除女人籍。

然後她又看見蘇南穿了一雙毛拖鞋:“下面還在下雨。”

蘇南慌裏慌張,她絕不能讓沈星和苗苗知道一點王八蛋回來了,還搬到她對門的事,畢竟她當着這兩人的面賭咒發誓過,要是夏衍回來她還啃回頭草的話,她就是小狗。

“地下車庫,她在車庫等我。”

沈星沒多追究,她自己都累得半死,一邊開門一邊對蘇南說:“我後天就走,你出門可得記得帶鑰匙。”她這回要去瑞典追極光。

蘇南一把抱住了沈星,像個小妻子留戀丈夫一樣:“親愛的,又要去多久。”

沈星伸伸手假裝推開她,突然鼻子一動:“你身上這是什麽味?”

蘇南笑嘻嘻:“香水味啊。”

沈星向來鼻子很尖,覺得這香水香得很不對,可哪裏不對,她又說不出來,就像是某種甜膩膩的水果熟透了的味道,她一臉嫌棄的把臉扭開:“難聞。”

蘇南自己也感覺到了,她身上是情動過後那種味道,她縮腳退開兩步,清清喉嚨,趕緊把話題扯開:“去追極光?”

沈星嗯哼一聲,她一直想去拍極光,追極光要去好幾個國家,她一直都沒有經費,突然能去成,心裏是很高興的。

蘇南從衣櫃裏翻出她買的滑雪服,還是新的,她還沒來得及用上,給沈星塞在包裏,沈星這點小身板,剛從沙海裏回來又以要紮進雪山,真怕她凍死。

沈星從小陽臺上摸出她那只久經沙場的登山包,往裏面塞東西。蘇南溜回卧室拿手機,手機上有許多未讀消息。

基本上都是夏衍的,告訴她已經落地,到了酒店,準備商務會議,還給她發了一個定位,是靠着海邊的酒店,還拍了一張窗外的海面給她看,冬天的海藍得很沉郁。

再往上翻是一大段話,告訴她,他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有沒有在裏面,問她自己感覺到沒有,蘇南低咒一聲王八蛋,她抓着頭發,想不起來湧射的瞬間,她到底有沒有感覺到,好像有,又好像是她自己。

沈星想借個防雪靴,蘇南嚷嚷着要去瑞士滑雪很長時間了,行動沒有,裝備齊全,兩人腳一樣大,正好能穿她的。

推開門就看見蘇南倒在床上,蜷成一團滾來滾去,仿佛一個智障,一般這種時候就是她談戀愛的時候,怪不得她一臉被深深滋潤過的表情。

沈星手裏拎着登山包,問她:“那男人是誰?不會是你上次一夜情那個吧?”

想拎着蘇南的耳朵讓她長點心,上回那個已經是人間極品的渣子,沒想到這麽快蘇南就又戀愛了,時間這麽短,已經發了瘋,等她從芬蘭回來,還不知道這女人得瘋成什麽樣。

“我一走,就留下苗苗,還上回那樣,讓苗苗替你兜着?”沈星覺得自己像是在當爹,仿佛要養兩個女兒,一個豔殺四方,但沒腦子,一個有腦子吧又太軟,起不了什麽作用。

蘇南嘟嘟嘴,她不滾了,她從毛毛毯子裏看沈星:“才不會。”

沈星翻了個白眼:“老子可不想管你。”管也沒用,扭頭出去繼續收拾東西,打開食品櫃,把巧克力條塞進背包裏。

蘇南還在煩惱吃藥的事,接到了《紅樓金粉》拍攝助理的電話,問她能不能今天下午過來連戲,拍攝計劃突然加急,當然了她們這些算是特邀,是要加錢的。

蘇南開着免提,點開唐栗的微信,飛快問她是怎麽回事,是不是确實有拍攝在進行。

唐栗很快回了過來,她也在往劇組趕,今天接的活算是黃了,但她希望能繼續跟組,當然要扔掉零活趕緊回去。

蘇南這才答應了,問明白時間,收拾了東西,要趕到影視城去,剛挂了電話,唐栗的電話就打進來了,張嘴像蹦豆子似的抱怨:“肯定又是男主角出幺蛾子,我都已經連着趕了幾天了。”

兩人一邊商量一邊收拾東西,這回蘇南準備充足,除了全套護膚品之外,她帶了輕薄保暖衣,帶了保溫杯,還帶了些吃的小點心,唐栗說她認識給編劇助理,要是太晚了,三個女孩可以将就将就擠一間屋子,于是蘇南又帶了簡易床套。

男主角在原定拍攝計劃的那一天,要參加一個商演活動,于是這場大戲只能挪到今天下午來拍,所有的人都繞着男主角轉。

唐栗一邊給蘇南上妝一邊小聲哔哔:“這場戲肯定早不了,他自己什麽演技沒點數嗎?非得找老戲骨給他搭戲,又怕人家壓他的戲,我估計咱們肯定得在小賓館裏窩一夜了。”

蘇南演的歌星先是在臺上獻唱一首,然後就勾着劇中大佬的胳膊,到男主角面前,幾個人有一場談話,她的作用就是當個完美的花瓶。

群演們還好,化妝師累過了一波也能歇一歇,唐栗認識的編劇小助理跟着老師現場改劇本,唐栗把人指給蘇南看:“你看,這個叫飛頁,一邊寫一邊拍,這邊老師寫三行,那邊就推幾個鏡頭。”

蘇南目瞪口呆,怪不得現在電視劇越來越難看:“這戲的男主角很有名氣嗎?”

唐栗點點頭:“流量嘛,三個男主角的設置本來是三條線,現在要側重在他身上,我也是難得看見他,一般看見的都是他的替身。”

幾個群演麻木聽着,今天又是下雨,天氣陰冷,大家都縮在一起取暖。

蘇南這回帶了一件長羽絨服,穿着旗袍從頭罩到腳,沒一會兒助理帶她去跟搭戲的老戲骨對戲。

老師上了年紀,穿着綢衫,笑起來是很和氣的樣子,因為趕進度,把蘇南那兩句詞給砍了,連嘴型都不拍,到時候找個配音給配上。

知道蘇南是第一次拍戲,老先生很和藹,告訴她不要緊張,兩人先練習了一個挽手走路的姿勢,老戲骨說臺詞的時候,她只需要笑得嚣張嬌豔就行了,蘇南相當于本色出演。

被唐栗不幸言中,連蘇南都比男主角到位,她笑得臉都僵了,男主角還沒能把臺詞順下來,老戲骨還能保持風度,蘇南踩着高跟鞋,小腿都麻了。

這場戲沒完沒了,一直拍到半夜裏,等蘇南拿出手機的時候,上面有七八個未接電話,是夏衍打來的,蘇南這才想起來,她忘了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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