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
槍聲落幕,現場一片安靜。神父軟軟地倒在了地上,胸口洇出大片的血跡。兩分鐘後,廳裏一片混亂。又過了一刻鐘,一心向往天堂聖地的教徒們消失不見了,只剩下卡塞爾和讓,以及随後趕到的警察。
“安娜,現在你已經被包圍了,立即放下手中的武器。”因為事關重大,局長親自趕到了現場,手中捧着喇叭,大聲地喊道。
“親愛的局長,真是對不起了,安娜讓你失望了,”語氣帶着歉意,可是安娜臉上卻依舊是笑笑的表情,“好啦,複仇計劃已經圓滿地完成了,這個時候,複仇者也該去休息一下了,晚安,各位。”
“還請解釋清楚一下,”讓挑了挑眉,“路易斯小姐,你到底是誰?”
“哈哈,你都叫我路易斯了,幹嘛還要問我的名字?”安娜嘲諷一笑,“你不覺得,這句話太過可笑了嗎?”
“不,一點兒都不可笑,”讓聳了聳肩,“可能你一時疏忽了,安娜是個左撇子。不得不說,你是個很好的演員,模仿安娜是十足的像,可是,一個人再怎麽模仿另一個人,仔細觀察,也還是會發現區別的。”
“哦,不妨說來聽聽,”安娜抱着胳膊,饒有興趣地望着樓下,目光卻一直停在卡塞爾身上。
卡塞爾的眼睛也一直在盯着安娜,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安娜對葡萄酒過敏,所以,她從來不喝葡萄酒。而你,卻是個品葡萄酒的高手,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什麽了吧。”讓咧了咧嘴,“據我所知,貝亞特也有這個愛好,那就是……葡萄酒裏一定要加糖。”
“難道……”卡塞爾臉上一陣激動,眼睛裏隐隐冒出淚光。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安娜挑了挑眉,“我的過敏症早就好了。”
“是嗎,是從認識貝亞特之後才好的吧,”讓的目光變得銳利,“安娜的胃部受過槍傷,五年前接受了手術。手術很成功,安娜活了下來。可惜的是,四年後傷口複發。盡管進行了二次手術,可安娜還是……”
“住口——”安娜的情緒激動起來,“你憑什麽這麽說——你是在詛咒我!難道你的眼睛是瞎的嗎,我就好好兒地站在這裏,你憑什麽說我已經死了。我告訴你,我就是安娜,一個有血有肉的安娜——”
“不,你不是,”讓的臉色更加陰沉,“盡管你做了整容手術和變性手術,但并不是完美無缺的。雖然從外形來看,你們幾乎一模一樣。但是,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安娜的身高……只到你的下颌。”
“笑話,難道我就不能再長高嗎?”安娜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不過,她很快又鎮定下來,“科學告訴我們,盡管人已經成年,但是有些人仍舊可以長高的。難道我就不能是其中的一個嗎?”
“貝亞特,不用再否認自己的身份了,”讓輕輕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和安娜的關系很好,但她已經走了,你不用再背負她的一切活着了。相信我,安娜是希望你快快樂樂地活下去的,否則,她也不會在臨死前将自己的肺捐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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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安娜臉上露出一抹慘笑,“原來……你都知道了。”
“這麽說,你真的是貝亞特?”卡塞爾臉上閃過一絲驚喜,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安娜的眼睛,“貝亞特,真的是你?”
“對不起,卡塞爾,”安娜苦笑一聲,“我親愛的哥哥……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哦,上帝啊,你真的是貝亞特……”卡塞爾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随後發了瘋似的跑到了樓上,不遠不近地盯着那個分別了二十年的人,“貝亞特,我真的不敢相信,我還能再見到你。”
“我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安娜,不,應該是貝亞特苦笑一聲,“過去的二十年裏,我沒有一天不在想象我們重逢的時刻,可是,沒有一次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對不起,卡塞爾。”
“你在說什麽傻話,”卡塞爾眼中溢出淚光,“你知道嗎,二十年來我一直在找你,可是,沒有一絲消息。我甚至不記得你的樣子,你的聲音。哦,上帝啊,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很高興,卡塞爾,謝謝你還念着我,”貝亞特慢慢走近那個思念了二十年的人,“可是,我變成了這副模樣,你會不會覺得奇怪……”
“你又在說傻話了,”卡塞爾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人,“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是我的家人,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要說感謝,應該是我謝謝你,謝謝你還活着……哦,貝亞特。”
“卡塞爾……”貝亞特深深地望着面前的人,忽然低下頭去,在卡塞爾嘴上吻了一下,“你是不是看過我的日記本了?”
卡塞爾的臉一下子紅了,支支吾吾道,“我……我……”
“我喜歡你,卡塞爾……你對這件事怎麽想?”貝亞特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既然事情已經說開了,那我也不打算再繼續隐瞞下去了。之前我年紀小,不懂得怎麽開口,可如今……我可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情急之下,卡塞爾尴尬地低下了頭。
“好吧,我會用實際行動讓你明白的,”貝亞特擡起卡塞爾的下巴,剛想吻上去,卻被一股大力推了開去。只見讓的臉上陰沉一片,咬牙道:“我警告你,不許對我的人動手動腳,即便他是你親哥哥也不行。”
“嗨,夥計,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咱們還是先回局裏再說。”約翰和梅也沖上了樓頂,走到貝亞特面前,皺眉道,“安娜……哦,不,是貝亞特,你得先跟我們回去一趟,也許,事情沒有你想得那樣糟糕。”
“是的,請吧,”貝亞特配合地伸出了雙臂,“三個月前已經取消了死刑,這就是為什麽我現在動手的原因。”說着,回頭望了一眼已經死去的神父,“我可不想因為報複這幾個人渣,卻把自己的命給搭上。”
“那你為什麽要喚起卡塞爾的記憶,”讓的目光帶着一種責備,“你知道,這是十分殘忍的行為。”
“的确,”貝亞特苦笑一聲,“但我必須這麽做。因為,當我決定愛他的那刻,他就注定要墜入更加不堪的境況。在此之前,他必須适應這種殘忍,否則,一切都不可能成真。在這方面,你有天然的優勢。”
“是的,”讓得意地笑了一下,“跟我在一起,卡塞爾不必背負悖德的枷鎖。”
“哼,不要高興地太早了,”貝亞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親情是永遠也不會過時的東西。對于卡塞爾而言,愛情遠沒有親情來得牢靠。”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讓示威似的握住了卡塞爾的手。
卡塞爾微微掙了一下,誰知,讓握得更加緊了。
“笑到最後的才是英雄,不是嗎?”貝亞特轉身走向樓梯口。
“我不明白,貝亞特,”貝亞特的身影即将消失的時候,卡塞爾突然開口叫住了他,“康德拉、戴利、彼得都可以說是死有餘辜,那麽羅莎呢,你為什麽殺她?”
“因為,她該死,”貝亞特回過身來,對着卡塞爾微微一笑,“那天在天使酒吧,她在跟幾個女侍者吹噓,恰好我也在旁邊。我聽到她說,康德拉的那場官司是她打的,正是那場官司,使她在法律界立住了腳。本來,康德拉是應該被判處死刑的,可是,最終只判了二十年。她不是公義的護衛者,卻是一個罪惡的保護者。”說完,消失在樓梯角。